自闭儿+番外(又名:十九岁)————巽九
巽九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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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歇并没有立即接话,只是看著远处的路灯,他们此刻已经走到了一座人行天桥上。静谧弥漫一阵後,周歇的声音打破了沈默,"你哥哥说,希望我给予你贴身的支持,却不能期望你以後能稳定下来;他希望我重视你的感受,叫我使得你这辈子不要被别人的反应影响太多,当然,除了我之外;希望我留心聆听你的感受,要我不要焦急,而是把目光放在最後的成果上......"
"我哥会跟你说这些,真是──"章幻挑了个婉一点的词,"可真是荣幸。"
周歇说你所说的荣幸,是对你而言,还是对我来说。
这回轮到章幻安静了。许久他才说不是你。而後在自个儿心里补了一句,也不是我。
周歇又说,你为什麽就不能忠於自我呢?
章幻说如果我能终於自我,我就OK了。那今天我们在这傻子傻站吹冷风的傻事就不会出现了。
对话到这个点的时候完全中断,像是有人突然按下了PAUSE键。
直沈默了许久,也许是半小时之後,周歇的低吼声才回旋出来,他说:"你哥说你自闭,说你是个自闭儿。可我说,你他妈的!你有什麽资格玩自闭?!"
章幻却露出了笑容,一字一顿:那是我哥说的,我不是。我也没有玩。
周歇听完他这句,就跟被人在这种天气往头顶浇了桶冰水似的,嘴唇都抖起来了。这个人,这个人,刀枪不入,油盐不浸,是条泥鳅,没事上来挠你,等弄得你身体习惯了他的滋味了,心也痒痒了,他倒往旁一滑溜就穿过你指缝走了,留你一身腥。
他突然一挺身扑了过去,一把捞住那条泥鳅的身体,手劲变得奇大,一边扯那家夥身上包著的那些枝枝蔓蔓,一边筛豆子似的不间断:你要玩,成!你他妈的玩啊!再玩啊!老子奸了你!
章幻不发一语,甚至都没有反抗,他一动都没有动。

看在他身上肆虐的人的眼里,更是怒火燃烧。手劲加上去的时候,不是疼惜,而是粗暴。章幻的动作一直安静到皮带被抽开时为止。他反抗的力气很大。周歇的手被砸得有点木,而且一阵一阵钝痛,若是有光,周歇相信他手上还有脸上肯定青紫一片。
当然,章幻身上也会有,不过全集中在手臂和腰间。
周歇钳住他两只手腕,直接绞在一块往身後压。因为反抗,周歇增大的力气使得他背部撞到了人行天桥的栏杆上。腰间一阵剧痛传来,他身体一阵痉挛,脚便使不上力气,一阵瘫软。
身体被翻转,腹部抵在围栏最上沿,被挤压得难受,双手叠合在一块,被周歇用一掌按住,另一只手已经窜入他裤裆拉链内。
冰冷的物体握住他那个地方,章幻因为这冰冷的感觉而打了一个寒颤,他想挥手抽死身後的混蛋,但是已经丧失了反抗的机会。他这才发现原来这混蛋身手这麽厉害,以前却老是让他占著上风,不由得暗骂这混蛋平时装孙子装得倒挺像那麽一回事。
视线下方是一片寂静,这不是主干道,在这个时间的车子少得让他觉庆幸。但是不代表没有。偶尔一辆车子闪过,两点刺眼的光源慢慢扩散为两束,然後浸染成一片,刺激得他眼睛忍不住出现某种液体。
幸好那车灯不是往上打的,所以没有人会看见他此刻难堪的样子。
身後的异物感使得他眼前一片模糊,突然间脑海中一片迷茫,似乎有声音一直在耳边噌噌作响,模模糊糊说著什麽算了吧就这样吧。而後声音越发的大起来,却越来越听不清楚。
背後在他身上肆虐的人也许还说了什麽,但是章幻一点都听不清楚,他也不想听清楚。只有那人喘气的声音赫然入耳,越来越大,终於大到消失,再也听不见。
什麽都听不见......
章幻再次听到声音时,他发现自己是被抱著的,有大衣包裹著自己,有身体的热量传来,还有急切的声音──
他张开眼睛,看到熟悉的脸,有担忧有惊喜的脸上还有笑意,"终於醒了。"
章幻看了他一阵,闭眼想了一阵,再挣开眼时他道,"能把我放下来吗?"
周歇点头。
章幻两手握住围栏沿,站了一阵,突然转过脸来朝他笑,"......你,已经奸了。"语气平静。
周歇呼吸一顿,他把手探过去盖住章幻的手,章幻没有动静,他於是放心下来,"我不知道你这狗屁倒灶的自闭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相信你是,我也没觉著你是那样的。你只是,你只是无聊而已,觉著无聊,就跟我一样。对付无聊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找个不无聊的东西看著陪著。我找著了。所以如果你是,那我也认了。只是你也得找个不无聊的东西。我陪著你。你要自闭是吧,成,咱们一起玩儿,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老子还拧不过你了?!"
对面的人气得脸像安了个绿皮西瓜似的,章幻却笑了......


A结局
对面的人气得脸像安了个绿皮西瓜似的,章幻却笑了......
"味道怎麽样?"他笑著,问得特别平静。
"什麽、什麽味道?"
"强奸别人的味道。"笑,还是笑,笑得仿若除了笑,便没有其他。周歇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麽多的笑容,认识以来所有的加起来,都没现在多。
他心里却有点发毛,他举起一手,"我......是我不对,我道歉。"说完又补了一句,"但是你──"若不是被逼得太急,他也不会这样做,这是他本来想说的,他没有说完,是因为他从对方口里听到同样的话。
"我──"他急切地想表明自己,他也是这麽想的,却发现这话听起来是那麽的别扭,当这话是从章幻口中而不是自己口中发出的时候。
章幻又笑了一下,"不用自责。"他的语气让周歇毛骨悚然,"我本来就想尝试一次这种味道。"
周歇越发地觉得寒毛直竖,他听著章幻又说著,说起来我该感谢你,真的。
他不知道该发出什麽声音,只能低叫一声,"章幻──"
章幻很快地抽出了手,笑嘻嘻道,"我真该感谢你,你对我挺好的,比起那个人来真的。对,我还要谢谢你,刚才你让我想起来一些事情,要不是你,我也许这辈子都会想不起来。真是,也难为我哥跟小玄让我封尘了这麽久。"
周歇想抓住他的手,章幻却很快又退了一步,周歇於是问道,你想起什麽来了?
"一点破事。"被改写了的记忆。
看著对面的人紧张的神情,章幻嘴角咧得很大,一边退著步子,一边朝著那人笑,"周歇,你喜欢我吗?"
点头。
"真的喜欢吗?"
"嗯。"
"当真喜欢?"
"当真。"
章幻歪著头,"你去找我哥,是想从他那里知道什麽?"
"......你的事。"
"为什麽不来找我?"
"......"
"你了解我了吗?"
"以前不了解。"
"那现在呢?"
"现在了解了。"
"因为我哥告诉你的东西?"
"对。"
章幻已经退到了人行天桥最尾端的台阶边,他停了下来,摇摇头,"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
"假的。"
"我真喜欢你。"
"骗子。"
"我没骗你。"
"我没说你骗我,你骗的是你自己。"
"......"
"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道歉。小玄的事不怪你。"
"你是故意的!"
"对。因为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
"刚才说的事。你不喜欢我。所以你才会想著去找我哥。你说你想了解我,你却不来找我。"章幻呵呵笑几声,"你骗了你自己。"
"这是你的借口!"
章幻摇头,"是理由。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在骗你自己。"
"我没有!"周歇暴吼一声。
章幻完全不为所动,他双手扣在腰间,突然朝周歇鞠了个躬,"谢谢你陪我玩这一场。再见。所以,我们,拜拜。"
周歇扑过去,章幻却飞快地朝旁边奔下去了。周歇也跟著下台阶,却在几步後猛然止步。
因为他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在静寂的暗夜道路里,回响。
他看著一脸惶恐的货车司机从驾驶室跳出来,他看著死机跑到车子前面蹲下身体,他看到司机正准备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起──
他突然间有了意识,三两步蹦下剩余的十来阶梯子。一把推开司机,然後朝著那混蛋大吼:"妈的!打120!快打!快呀!你他妈有手机没有!"突然想起自己兜里有手机,掏出来开始狂按,也不知道按的是什麽键,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麽,更不记得後来怎麽离开那块地儿的。
甚至,他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都是什麽东西。
......

等他终於能分辨出杯子是杯子而不是勺子,手是手而不是勺子的时候,已经是炎炎夏日蝉鸣鸟欢的季节。
端午节那天,他又见到了那人。
他是林笕叫来的,那人自然是章虚叫来的。
他没有看他,他只偶尔看看他,一脸平静。
中途,章玄喝高了,一头栽进连翼怀里,然後连翼把他进了卧房。周歇看著他们的背影笑笑,他是幸福的,有两个爱他的人在身边陪伴。
他看了那人一眼,突然觉得没劲,於是他朝著章虚笑笑,"我──"
"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声音却是旁边的人发出来的。他一惊,视线就不由得转了过去。
那人正对著章虚笑。章虚也朝他笑,走过来摸摸他脑袋,"早点休息,少玩电脑,知道没?"
他听到他乖巧地嗯了一声,而後起身离开。
房门合上後,周歇转过脸,看到章虚正盯著他看,他露出笑容,"怎麽?"
"你──"
"我没事。"周歇急忙接话,"真的。"举起一手表示可信度。
"那就好。"章虚点点头。
周歇也站起身,"那我也告辞了。你待会儿帮我跟小笕说一声啊。"
"好。"周歇走得很急,而且没有回头,所以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後章虚按著太阳穴的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做错了?"
周歇在公车点处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百无聊赖的安静。他顿了下脚步,最终走了过去。
"哟!"
那人转过头来,"是你。"笑了。
"对。周歇。林笕的学长,连翼的朋友。"
那人笑笑,"我叫章幻。是那个醉小鬼的哥。"
周歇伸出一手,"幸会。"
章幻露出笑容,"一样。"
周歇盯著他的笑容,一瞬间无数个念头闪过,他想对著眼前这平静的人说他不是骗子他现在真明白了他想告诉他他是谁......可最终他只是站著,同样的平静。
感受到手里温度的时候,周歇在心底对著自己笑了:这样,挺好的。

......
"撞击太严重,小幻这回是真不记得你了。"
"不能做恢复治疗吗?"
"能。只是风险太大。"
"是吗?那......那就、算了吧。"

END

自闭儿番外 享乐主义者的光辉岁月

  
  
  周歇篇:享乐主义者的光辉岁月
  
  周歇知道,他绝对是算不上个什麽好东西的。
  
  会爬时就会翻箱倒柜翻出母亲藏起来的奶糖,会走时就会爬上钻下找老爹的私家宝贝藏酒。等会跑时,隔壁家美丽可爱的小弟弟的“贞操”立刻毁於一旦。周歇则因为偷窥人家洗澡并进去“调戏”而被他老爹一顿暴打,当然那个时候大人们只是因为他顽皮而惩罚他而已。因为他并没做什麽,不过摸了摸、捏了捏,再啃了啃。只是没注意力道,小弟弟哭得震天响。
  
  周歇到现在对那种屁股被K的滋味记忆犹新。痛啊痛!老爹打人那叫一个狠,痛得屁股肿得老高,哭声穿云霄。可那又怎麽样?
  
  小兔崽子在接近半身不遂的走路姿势一个月後,照旧生龙活虎,爬上爬下,糖照翻,酒照喝。而且八岁那年还学会了抽烟。一口进去,三下吐出来。敢情这吞云吐雾还分段的,不为其他,就因为那港台电视上的男人,都是这麽演的,那叫气质,那叫气魄,那叫气──短……学艺不精的结果就是一口吞下去,呛得昏天暗地,咳死你个死小孩!
  死小孩当然没有咳死,不过身上倒是越来越重的痞子味了。在大人的眼里,那就叫混混。父恼母忧,幸好这小子只是看起来混了点,也没接到老师家访学校电话邻居告状之类的,便只好一旁唠叨唠叨。就这样,到了周歇十五岁这年。
  
  周歇十五岁的时候,体格已经完全拔起来。长得也不错,只是气质有点叫家长担忧老师“关注”男生不屑女生暗恋。
  
  那个年代初中生恋爱是被禁止的,这种出头鸟自然是重点防护对象,一群眼镜男女一天到晚盯著他瞧,就生怕他成为“早恋”的反面教材。
  
  周歇全当旁边萦萦绕绕的是苍蝇跟蚊子。一天到晚闻“臭”而动的老师是苍蝇,那些没事叽叽喳喳的女生自然就是蚊子。他最反感这两样东西,却也知道老头子说的“不好好学习看老子怎麽收拾你”不是玩笑。所以再烦再厌恶,也只能告诉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满腹的牢骚与戾气找不到出处的感觉也不好受。於是乎,校园外的场所自然便变得十分吸引人。
  
  打架、群殴、混酒吧,他不是傻子,不会让那些混混知道他是那个学校的,所以背包里永远准备了一套便服,出了校门就除去校服换上。换衣服的地点,是某家酒吧的某房间。他跟那店老板的交情起源於周歇救了被人围攻的他一次。於是周歇便经常在这里出入了。
  
  那老板姓甘,周歇学著某个立志美国片叫他阿甘,就差没贴个傻字在上头。阿甘人很软,周歇一直不解他那样的人怎麽能撑得起这麽一个地方。来这里喝酒的人大都浑身暴烈之气,周歇却从没有看到吧里起过乱子,心里由衷佩服阿甘的能力,因此也就更加喜欢跟他搅合在一块。
  
  阿甘对此很无语,却也没辙,一来二去两人由救命之恩变为了三四分熟。阿甘也知道了周歇原来是个即将代考的初中生,便常常对他叹气,叫他回家乖乖备考。周歇很不屑,他说我成绩不差,不好好备考也能考上那所鸡毛重点高中。每次阿甘就会没了声音,而後再不言语。周歇便会对他脸上的深沈想东想西,只是没有一次想通,所以也就一直不解。
  
  周歇是认为他俩是朋友的,虽然年龄相差了十五岁,但是他觉得那没什麽影响,他反倒对“忘年交”这个词非常有好感。

自闭儿番外 享乐主义者的光辉岁月 2

  
  忘年交这个词在某次意外中丧失。
  
  周歇不是故意推开那扇门,只是习惯了不敲门就进去,而且那门也如往常般没有锁。只是屋内没有人,只有细碎的声音,是阿甘的声音。
  周歇那时候太年轻,不知道那种听起来像是哭泣的声音其实不是哭。他很快找到了声音来源的地方──原来阿甘的个人房间内部还有个小间。
  
  门只裂开了一条缝,却已经足够。
  
  足够到他看清楚里面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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