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硬是摇头,颤声道:"不要......虫虫...痛..."
"冷......找不到爹爹......"
男子顿了顿,少年无神喃著,卷缩在男子怀里。袖子滑下,露出枯枝般的手臂,大大小小的伤痕,照视著曾经,不堪的对待。"嗯......我们不去,惜儿别怕......"
"爹爹不会痛...凤惜痛痛..."
不明白,那一断空白的过去。
"不痛,惜儿不痛。"要是,能把疼痛分他一些,该有多好。
"惜儿不怕,我会陪著惜儿。"
不怕......不怕......有我陪著你。
望著少年的睡颜,男子静默,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唇轻轻划过,抬眸,少年不安地动了动。"爹──"
男子起身,灯火熄灭。
许多年後,每当男子想起,总是......泪流满面。
46
富丽繁华的厢房,床上的男子恶狠狠地等著一旁的华衣男人,男人的手轻轻抚向男子的颊。男子嫌恶地别过头,那只手僵在半空中。
"冷华,还是黑色最合适呢──"不顾眼前人厌恶的神情,不容抗拒地吻上那柔润的唇。"嗯──"挣扎著,可双手双脚被绑在床头,不得动弹。全身无力,忍受著那舌的入侵,如同惩罚般,不断深入,纠缠不休。许久,章澧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冷华呵......"四年的思念,每日每夜,寻求他人的慰籍,心心念著的却是这个无情的人啊──
"......混...混帐......"
咬牙骂著,"...要是...要是惜儿...有事......我一定......杀了你──"疯狂的愤怒,从醒来直到意识清明,手脚便受到禁锢。找不到,找不到那令人挂心的少年。为何......为何他这般无能......就连惜儿也保护不了......
"冷华......"章澧难掩伤痛,更是为了那句惜儿而怒火中烧。"惜儿惜儿,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傻子麽?!!"手缓缓解下束发的黑丝,亲吻著黑发。"冷华...冷华......"
"哼──就你......不配和惜儿...比较......"章澧眼里,光芒闪烁,惩罚性地在芈先生──珞身上咬了下,落下淡红的齿印。那身子微微一颤,投来愤恨的目光。衣裳被揭开了大半,白皙的胸膛裸露,章澧痴迷地看著,来回抚摸。珞转过头,咬著下唇。
微微一笑,恶意地啃咬前方那诱人的红润,甚至嘶咬。屈辱,难以言喻的屈辱,珞仰头,轻呼:"惜儿──"胸前男人一顿,缓缓起身,冷声道:"你就这麽喜欢那个傻子?!"
床上的人闭上双眼,不愿望向男人。章澧转过头来,原是气得牙痒痒,随後静了会儿,笑道:"冷华,你是不是很想看看那傻子?"
"好,我让人带他来,带他来看看,我的人他是不得碰的。"床上的人猛烈一震,虚弱地唤了声:"不要......"那双眼里,竟有著企求。"不要...不要把惜儿带...来......"不要──不要让惜儿看到我这个样子!!
"怎麽了,冷华?你不是很想他的麽?"
"章澧──不要......"摇著头,喃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吻著珞的唇,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转身击掌,随後命道:"把那个傻子带来。"半刻,几个侍仆样的男子,随手将一个身上仅有一件袍子的少年扔在地上。
珞直直看著,几近大吼,少年喘息著,身上的绷带也是草草包扎的,投著暗红的血。一个侍仆取了桶水,直接往少年身上喷去。"惜儿──"少年卷缩在地上,猛烈地咳嗽。
"章澧......我...我不会放过你......"觜角咬出了血丝,眼里满满的心痛转为盛天的怒火。章澧眼神一冷,命人架起地上的凤惜,让他正对著前头的二人。凤惜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见熟悉的人,"爹爹......痛痛...冷..."手被人粗暴架著,几乎扭断。
"惜儿...惜儿......"珞抬头,怒视章澧。章澧俯身,喃道:"冷华,你为何就不愿对我笑一笑呢......"手徐徐伸入内侧,衣裳尽褪。"出去!"两个侍仆识相地离去,珞悲痛地抬眸,对著对头那歪著头的少年,苦笑哄道:"乖,惜儿,别看......"
"惜儿乖......不要看......"
"惜儿...求求你......"
少年怔怔看著,看著前方,那落下的泪。"爹爹......"无暇的双眼,疑惑地看著,章澧冷笑,挑逗著身下人沉睡已久的欲望。"冷华......"舔弄著那玉根,含进嘴里,灵活的舌翻转著,珞紧闭著唇,双颊已经绯红。
凤惜呆呆望著,身子忽而发颤,恐惧......没有来的恐惧。
一个画面,绝美的男人,那魅惑人的邪笑,冷眼看著一个全身赤裸孩子,卑微地跪在面前,小心服侍著。然後,孩子被挥倒在地,脸上红肿了一块,男人说了些什麽,孩子颤抖著,舔著地上的白浊。
『婊子。』
婊子......
婊子......
少年茫然看著,胸口顿时疼得喘不过气来。
"惜儿......"
不知为何,泪水轻轻滑落。"爹爹──爹爹......不要...凤惜不要......"无措地喃著。"不要紧的...不要紧...¬..."抚著脸庞,"爹爹......不要打凤惜......痛...很痛......"
"爹爹──"凤惜突而喷出一口血,往後仰。珞怔怔看著,一直到少年倒下。"惜儿...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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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爷......"
男人抬头,额上是满满的冷汗。曹帅有些担忧地看著,道:"还要继续麽?"望著桌上那份征战图,男人静不下心,许久才回道:"明天继续。"众将士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缓缓行了礼后,相继离去。
曹帅回头望了望,"爷。"
"下去。"
众人离去後,男人转头,看著皎洁的明月,胸口顿时觉得一疼。按著胸口,急促地喘气。没有来的烦躁,似乎冥冥中,有什麽在推动著自己。"呵......"自嘲一笑,将桌上的小盒子的药丸,取了颗吞下。
"解忧丹,就真的......能解忧了麽......"
头觉得昏沉。
47
凤韹解下银白军装,换上一身紫罗华衣,床上的小童缓缓睁开眼,恰对上面具後那双冰冷的眸,吓了跳,就这麽从床上滚下来。"君...君上......"曾经多少次,见过那些惹眼前这修罗将军不快的人,转瞬人头落地。
上头没有声音,小童害怕地闭上眼,赤裸地跪在地上,牙齿打颤。忽而,一把低沉而极具魅力的音嗓,在耳边响起。"抬头。"如同著魔般,缓缓扬起头,望著那带著面具的男人,不禁想起那冰冷的隔膜後,是一张难以形容的绝美面容。
"......不像......"疑惑听男人喃道。不像?......
凤韹沉默,那个孩子,脸蛋已经记不清。不像珞俞,也不像自己......只依稀记得,那孩子会对著自己笑,让人愤怒的笑容,身子还要小有些,就是记得......很瘦,瘦得只剩下骨架,很难看的身子。
"叫什麽名?"
小童难以置信地一顿,随後连忙回道:"赫胥氏──赫胥晞人。"
凤韹丝毫不动,随後冷笑道:"原来就是荣华城的赫胥小公子,被自家将领送上门的质子。"小童身子一僵,竟大声吼道:"才不是呢!是你害死爹娘的!!叔叔为了救城内百姓才送我到这里的!!"
赫胥晞人眼眶泛红,咬牙。"是麽......那你可知你的副帅叔叔最後居然弃城不顾,坐拥前荣华城主南方领地,自立为王麽......"小童猛地抬头,一顿。"你...你骗人。"
"呵呵──愚蠢的嗣子,果真和你父亲一样无用。"
"你!!!"赫胥晞人气红了脸,泪水不争气地落下,居然取了一旁桌上水果盘上的刀子,直接奔向那笑著的男人。一瞬见,刀子从手中落下,凤韹的手已经置在那幼嫩的颈部,仿佛只要轻轻一扭,骨子便可轻易粉碎。
赫胥晞人怕得发颤,凤韹轻声在耳边咐道:"变强,然後杀──了本君。"
放开,小童已经软倒在地,凤韹优雅地拿起披风,步向外头。
"爷,可真要去?"曹帅跟著前方的男人,不禁问道。"爷,属下私以为这不太妥当。"男人回头,冷冷看著曹帅。"曹晖,你无权干涉本君。"对上那双嗜血的眸子,曹帅不禁冷汗直流。
"属下......属下知罪。"
夜里,看著凤韹坐进车厢内,曹帅坐在马上,周围看似平凡的士兵,便是与影王六刃齐名的"暗剑",之後的圣朝史书中凤氏韹主贴身之卫。曹帅暗自松了口气。想来......爷都计画好了。
"本君倒要看看,章澧给本君带来什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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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上锁著小巧的链子,连著墙,链子直直钻进血肉里。珞痛得扭曲了脸,愤恨地瞪著眼前微笑著的男人,华衣下痕迹满布,面色也是刚经情欲。
"冷华......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章澧脸上噙著笑,抚摸著那俊秀面容上的疤。"冷华,这个链子是解不开的,我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双宿双飞。"珞静静听著,抬眸。"惜儿怎麽样了?"
章澧轻笑。"冷华怎麽老提起那个傻子呢?"
"惜儿怎麽样了!"抬高声量。"你羞辱於我,可你万不该伤害惜儿,你此番是要我恨你一世!!"低吼著。狠狠望著章澧,那眼神似是要把他贯穿。冷笑,血丝从口腔流下。"我──我的惜儿......惜儿──我...我恨你......恨不得啃你血肉──!!!"
章澧苍白著脸,後退。"冷华,为何...为何要这般无情......"
"好──好......要恨便恨,你还是我的,还是我一个人的,凤韹和那傻子都带不走!"愤怒一吼,转身而去,随去的是一干仆人。
黑暗降临,泪水方从眼里滑下,咬著下唇,狠狠地咬著,即使尝到了血腥味。等我......等我......惜儿,一定要等我。
惜儿啊── 一定要......等我让那些可恨的人付出代价......等我,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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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少年,觜角淡淡的血迹,死亡的气息逐渐笼罩。"快!千万别让他死了!"尖细的声音,细长的针头这麽往少年的颈一扎,疼痛......少年悠悠转醒,虚弱无力,双眼半睁著,喃著:"爹......爹......痛──"
"爹爹......眼睛有水...不要..."
"真是傻子,庄主说了,这家伙随便我们怎麽玩。"
"不知这鞭子挥下去,这小命会不会就这麽去了?"
"庄主还真是为难人,要我们好好伺候,却有不准玩死了......"
随後,一鞭挥在凤惜身上,便划上了道狭长的血痕,针依旧扎著颈子。凤惜哀叫,痛得哭了出来,无力爬走著,鞭子又挥了下来,击在胸口,顿时咳出黑色的血滩。
"爹爹......"
好痛──还没买糖糕......甜甜的......
爹爹不见了──不见了......
......他们坏坏......坏坏......
蝴蝶──爹爹......
很漂亮......
章澧坐在上座,神经不自觉紧绷,脸上看不出异常。门前侍仆的尸首,皆是一剑封喉,滴血未流。这种手法,他再熟悉不过。只是没想到,那人居然沉不下心,且短短四年,锁情之毒居然全解......
没想到啊──
狠狠一捶。此时,一阵冷风吹袭,章澧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凤眼,手上的剑在黑暗中闪烁。
"章庄主,本君的大礼呢?"张狂的笑,剑指向上座的男人。
48
面具掩盖了那绝世容颜,也掩去了那抹邪恶的笑容。章澧站在上座,似乎已料到了来人,可眼里依旧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几年的洗礼,仍旧抵不过这如同鬼魅般的男人。
"凤城主......此番不请自来,是为何意?"男人挑眉。"不请自来?呵呵──"
一双凤眼望著章澧,让他著实心跳漏了一拍。"那本君可就奇了,那会是谁握有章大庄主的符印,要本君用三座城池换个大礼呢──"笑意缓缓敛去。"章庄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呵..."
章澧手中的剑收紧,暗暗咬牙。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请来了这个邪神!与凤韹一拼,他如今馀毒全解,内力精进,十四年前便纵横武林,只怕这再天下没人奈何得了......
大礼──
轻轻笑开来,道:"城主见笑了,本座的确是寻到......"转眼对著旁边的奴仆使了个眼色,奴仆连忙点头,害怕得跑了去。"这份大礼,就当是本座招待不周,还望城主笑纳。"
凤韹沉吟,冷笑地坐在一旁的宾座上,章澧的眼里,闪烁著精光。一会儿,一阵当当的声响,似是锁链在地上拖著的声音。凤韹耳尖,不知为何竟觉得烦躁,摒息,心跳猛然加速......是...是谁......
杂乱的发丝掩去了面容,看不清模样,身上白色纱布缠绕著,透著暗红的血渍,那双脚,不自然的萎缩,细小纤瘦。那个身躯,虽矫小些,却是少年的身子。周围的侍仆把带来的人儿扔在地上,那身上的恶臭让他们避之不及。
凤韹蹙眉,章澧嫌恶地看著,道:"凤城主不去看看麽?"凤韹举起剑,顶著人儿的下巴,徐徐抬起。少年睁开眼,怔怔看著眼前的人,对上那脸上的一幅面具,吓得叫道:"啊......鬼......"沙哑难听的声音。
满是脏污泥垢的脸,凤韹冷冷看著。眼前的呆傻少年徐徐向後挪,可双脚无力地平垂在地面。"鬼...坏坏──"凤韹别过眼,就要转头之际,身後传来那一句不明的声音。"爹爹......"
"...爹爹......凤惜怕怕......"
章澧愉悦一笑,满意地看著那双凤眼逐渐扩大。
凤韹俯身,直接拽起那如同骨子般的手肘。少年大惊,哭道:"痛──痛......"微微挣扎著,男人不耐烦吼道:"你方才说什麽!再说一次!!"少年的眼里,尽是恐惧,无助地向四周望著,轻喃:"爹爹......鬼......"
那只手,在男人手里,显得更加瘦小,皮肤枯黄,上头尽是骇人的伤痕,胸口处还有道隐约的红痕。凤韹一震,扯下那碍眼的纱布,一道狭长的红痕,由脖子延至身下,红得似乎还在滴血。手放开,少年又跌回地上,喀到了手,男人拽过的地方,明显的红印,甚至透著淡淡的黑紫。
"爹......坏坏──"
凤韹怔怔望著,身後一阵寒意。"爷!当心!!"曹帅从外头跃进,替凤韹挡下了一剑,章澧眼神阴冷,招招越发狠厉。此时,一批黑衣死士从内室涌出,对上的却是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暗剑",双方人马缠斗,一片混乱。
凤韹震惊,身子竟轻微颤抖著。看著眼前的少年,只见那少年匍匐在地,口中仍喃著:"爹爹......爹爹......"
手缓缓伸出,就要碰触那个身子之际,脑中闪过的是漫天的大火,还有......逝去的人儿,长伴梦中的笑容。眼神逐渐冰冷,手收了回去。瞥了眼混乱的场面,倾身一跃,剑柄如同注入了灵魂,在那手中。那些黑衣死士睁眼,面前银光闪烁,血溅当场。
章澧愤怒,退了几步,一个黑衣人挡在前头,望见章澧肩上的伤,眼神一黯,直接攻向曹帅。章澧连忙喝道:"影卫,行了。"明显看出那站在中央的男人无意杀他,否则方才他早已......死亡的恐惧,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