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易森
易森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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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连几乎忍不住要欢呼,看到张森时,看到当初那个小小孩童如今却是俊秀少年时,竟真的欢呼跑过去抱起他,笑得几乎是疯狂的。
"我们可以离开了,可以离开了,一起!"
张森先是吃惊的,接着就明白了,他也大声地笑。组织虽待他们不薄,但他只是想过平凡的生活,跟爸爸妈妈一起。
许连许帆的本事是不用怀疑的,这从张森的身手可看出一些。他们联手出击失败率几乎是零,张森是笑着送他们离开的,然后就去收拾行李,他已坚信自己会离开这里。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许连许帆竟在完成任务返回途中出来车祸当场死亡!
这多么滑稽!大风大浪历经无数的他们,竟然死在一起交通事故下!
张森摊开手掌,茫然地盯着掌心,他徒劳地想看出他人生的曲折。晶莹的水珠滴滴落下,沿着曲折漫延,扩大悲伤。
葬礼简单而隆重,张森再无法落泪,身旁的人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当夜晚时,坐在曾经温暖的屋里,只觉浑身冰凉,突然只有一个念头:离开,离开这里!带给他温暖的人已不在,会给他半夜过来盖棉被的人不在了,他无法再温暖起来。
离开这里,带着他们留下的仅有的那点温暖,带着他们的期望与憧憬,离开这里。
张森的性格本就有些孤僻此后更是惜字如金,与此同时他的身手日渐成熟狠辣,出任务少有失手。组织里的第一,默认是他。
心境变了,信念却一如既往,他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机离开。
在外面徘徊了许久去了不少地方,最终回到了原来那个家。自许连许帆死后,他只来过一次,而那仅有的一次也是仓皇离开。房间已经布满灰尘,浑浊的空气再无昔日的感觉。
张森却深吸一口气,是时候总结一下了。
卧室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更加灰暗些。床头摆着的米奇闹钟早已停下转动,这个闹钟是他才来时许连送给他的,大概是想拉近感情吧。
隔壁是许连许帆的卧室,张森很少过去,十多岁的孩子虽然还不是很懂但已朦朦胧胧知道些什么。卧室里摆放得十分简洁,许连许帆不是重享受的那种人。
张森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冷已经够坚强,他却不知越是如此越容易为丁点温暖感动。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努力睁大眼睛,等待泪水消失。
许连许帆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他们很多东西都在组织那里,家里只有几样武器防身--他们一直在竭力塑造一个平凡的温暖的家。将东西一一拿出装到纸箱里,轻拿轻放小心翼翼。
有个抽屉却是锁着的,这对于张森却是小菜一碟。两三下拨弄,锁应声而开。
没有预想中的枪,只有一个笔记本和一个灰色文件袋。

19
没有看与不看的选择--张森微笑,八成是他们的亲密照结婚照吧,这有什么不能看的?看到他们幸福就像自己幸福一样,他们也是一样的。
灰色的文件袋里确实是照片,只是不是什么结婚照,只是单人照,主角很熟悉,天天都能在镜子中看到。
从初来时的那副青涩模样到后来的开怀大笑,生气的微笑的睡着的仅有的几次哭闹的......往事一幕幕随着照片划过脑海,然后内心涌上阵阵心惊与寒意!虽然不知为何,但这照片似乎有着某种执念,他能感受到。
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打开那个日记本--
"他是我的孩子,我第一眼就认定了。他无疑是个孤独的孩子,因为他美丽的眼睛里有的只是寂寞。但是,孩子,你以后不会再孤独不会再寂寞,我把我的欢乐都给你。"
"许帆说不应该太宠他,可是她不知道我觉得我还不够宠他。是的,我已给了他我所有的爱,但是这还不够,不够......"
"森儿今天生病了,很难受的模样。我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恨不得生病的那个人是我,许帆过来要我去休息说万一我也病了就不好了,我内心在喊:不,我宁可病倒我宁可死掉也不要看他痛苦!我坚持守在他身边。好在过会儿他的温度就退下去了,这个坏孩子,差点吓死我......"
"他说要去出任务,说不能待在组织里什么都不做。我竭力阻止他却只是微笑,我气急说要立刻去找老大要离开这里,他拉住我摇摇头,说:‘我知道爸爸担心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他的顾虑,他担心我会被废了......我只有摸摸他的头说声小心,他眯眼笑了,我伸臂抱住他,你千万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虽说他身手很好也很完美地完成过几次任务,但我还是担心得要命,想想还是决定跟去。他非常优秀,很轻松的就完成了任务,我长长舒了口气,准备回家为他庆功,却发现他的方向竟不是回家。我悄悄跟去,姜还是老的辣,这是真理。当我看到眼前这样一幕时,惊讶愤怒嫉妒通通向我袭来--你是谁?那是我亲手养大的一直深爱的孩子,你怎么可以用你污秽的手去碰触他!森儿微微笑着,任凭那个女人拉他的头发--我几乎要抓狂......"
"多么简单多么轻而易举,只是几句甜言蜜语她就信了,森儿,你看,这个女人多蠢!我跟她说跟我走我会给你幸福以及美好的享受,她丝毫不怀疑。这个年纪的女人是这样的,虚荣爱幻想,总觉得好运会从天降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蜜糖只要给她一点点就ok。她留了书信给家人,说要去享受。我看着她向我跑来,欢笑着,喊着我的假名--我只是将手轻轻一扬,笑容立时凝固--她用无神的眼睛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微笑低语:他是我的宝贝啊,怎么能给你?"
"几天过去了,森儿没有悲伤,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是啊,他这个年纪少男情怀易动心,却不见得是真情,只是对那个女人有好感吧?但我不能再拖了,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我杀得了一个却不能杀尽所有人--离开,必须离开这里......"
"许帆最近总是很奇怪地看着我,我问她在看什么想什么,她说你对森儿太好了。我说他是我们的宝贝当然要对他好,她笑说真的么?真的只是这样?然后不再说话。我看着她的笑突然想,她是不是知道了?"
"我还是问了她,我说你是不是翻过我的东西?她说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何必去翻你的东西?我奇怪她的镇静,我说你不吃惊,你不害怕?她大笑,害怕什么?离开我杀了我?别傻了你,你认为森儿会爱上一个他称作父亲的男人么?许连,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龌龊?你只是白费心思!--森儿......不会爱上我......吗?"
"终于能够离开,只要再一次任务!我一直在考虑着我们的将来,我和森儿。是的,我不管森儿会不会爱上我,但我会一直陪着他,我要带他到一个只有我们生活的地方,只属于我们的地方,我们。许帆,到终点了,你当真认为我不会我离开你......或者杀了你?"

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他们视他为爱情的结晶上帝赐予的宝贝,注视着他从小小的包子似的脸渐渐舒展变得漂亮英俊,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喜悦。也许会忍不住去记录孩子长大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美好的时刻,每一个纯纯的可爱的亲吻......但,会去阻止他恋爱寻找另一半吗?会说"这是完全属于我的宝贝"吗?会杀了他初次动心的人吗?甚至会想杀了每个靠近他身边企图夺走他的人吗?
这已然不是亲情爱,独占、嫉妒、自私,这是爱情,被人称作结婚前提的爱情。
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涌出许多回忆,练功完后大大的拥抱和脸颊上的亲吻,睡觉前额头上的晚安吻,每次每次都是紧紧的拥抱,还有那随着他身影而动的眼神......现在想来,那时看作溺爱的动作此刻却是那般暧昧!
张森突然失了力气,手上的日记本变得那么沉那么重,许多年来到感觉感情一下子被颠覆,不想理会不想理会!可是脑海中冒出的种种问题却由不得他。
人类往往向往真相,即使那代表残酷。

"本来我没打算告诉你,但既然你问起我也只有说了。许连许帆的确死于交通事故,这毋庸置疑,但是许帆却在这之前已然受了伤,是枪伤。子弹取出来看过了,非常熟悉的,那是属于许连那把独一无二的枪。根据内部报告看来,似乎是许连射击许帆,然后双方打斗时撞上汽车。两人来不及反应,当场死亡。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真相,但从现场的一切调查的一切只能得出这个结果,你的父亲许连曾想杀死你的母亲许帆。张森,当时他们都死了,我认为没有必要再牵扯什么所以没有告诉你,但现在,我必须告诉你。
你自己来决定要不要相信。"c
张森的心早已沉到海底,照片日记子弹车祸,它们似乎就陈列在他面前,泛着冷冷的光,似在嘲讽讥笑他的软弱,还有真相。
老大,似乎,我已经没有办法不相信......

20上
有些刺扎在心头那是一辈子的事,想要拔除是不可能,唯有努力去忘记不去想起;只是,心在不知不觉中总陷入一片悲凉中,看着听着旁人欢颜笑语,那么幸福那么远--曾经的咫尺如今的天涯......
尘封心底的往事,突然间又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心脏一阵紧缩再紧缩,许久未曾有过的紧张感再度降临--这意味着什么张森已无法冷静的理智的去分析,只祈求他无事。
飞机虽然快也有速度限制,虽然恨不得光速回去,却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好在还是到了,顺利抵达。
一边伸手拦计程车一边继续播着号码,不通不通仍是不通。
司机礼貌地问要到哪里,张森想了想报了自己家的地址,无论如何先回去看看。

门锁当然是坏的,但张森却是有几分欣喜的。
多年养成的习惯总能让他在进屋的第一时间察觉出多余的东西,更何况那个东西在特别显眼的地方。
手里把玩着手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好久不见,张律师。"
方靖优雅地笑着。

事情有因必有果。
计划得再好,也有"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说法。
当真是巧合。
张森都不知该感谢方靖还是把他一刀给结了。
那天晚上,张森心不安宁的在组织里睡下;司徒做完运动后也酣然入睡--梦里张森单膝跪下表情真挚口出甜言:"我只爱你一人。"司徒头昂得高高的,扬眉吐气--于是,傻傻地笑了出来;那时方靖正潜入他房中,被他的笑吓了一跳还以为被发觉,后发现对方在做梦几乎气死,于是在打晕他时多用了两分力气;未末派来的人摸进来时,傻了眼,人不见了......

方靖站起身道:"听说张律师出国度假,玩得如何?"
张森眯起眼道:"有劳方少挂心,只是方少怎有时间再次降临寒舍?"
方靖脸色沉了沉,明显被那个"再"字勾起不堪回忆,面上笑容退去,冷笑道:"张森,你当真以为我会善罢甘休?你后台再大有怎比得了我妹妹的命?敞开说,若想他无事,你就乖乖跟我走!"
张森盯着他不说话。s
方靖挑挑眉毛道:"你可别说你不知道他是谁,他可会伤心死。"
张森悄悄叹口气,离了狼窝又入虎穴,司徒怎就这般不安分。
张森道:"方少与我许久未见,再见面竟送如此大礼给我,我当然唯命是从。"
方靖哼了一声:"算你识趣。"
"只是,"张森微笑,"方少可否把手中手机还我?"

20下
方靖好似不怕他逃跑,也不捆也不绑,上了车也毫无防备的与他同坐在后座。
张森也不再多问,只盯着手中手机细看。方才查了电话记录,好像那日同他通完话就手机就关了机,也就是说应该是司徒自己把手机放在了桌上--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起了电话中他那句话:"张森,我也是有自尊的......你是跟我玩玩而已吧?"
所以他把电话留下,这表示他要离开他吗?
--可是,不只是玩玩而已啊。
如果,先前还有什么怀疑还有什么不确定,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
从初次见面那个浑身贵气却不是豪爽的司徒大少,到后来的腼腆的稍微一逗就脸红的司徒;从把手机不小心留在酒店房间,到干脆送给他保持联系;从最初的床上运动,到后来的约会;从第一声"森",到后来的"我爱你";从那情不自禁的点点温柔--一个杀手居然还会对一个人温柔,这已然说明一些问题。
调皮但可爱、笨笨但乖巧,谁会不喜欢?摸着他的头抱着他,看他身体在自己身下一点点舒展开来,带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是满足的是怜爱的。谁能想到昔日的花心蝴蝶会恋上一根绿草?谁能想他竟会居于人下?心内偷偷欣喜着,只有我能如此而已。
这么想着--这么想就已经在沦陷,虽然想着"保留心啊要有保留",但所谓心不能自已。
这怎么可能只是玩玩而已?
从小到大的教育,他知道如何爱人,却只能是爱亲人。但突然有一天,他连这中爱人的能力都几乎失去,还能爱什么?身边的人一直在换,今天是张可爱的脸明天却是妖冶多情的,却仍然没有爱。
没有人教他,没有人说爱是如何如何。未末来了,眼中的那个小孩子,口口声声喊着"爱啊爱"的,其实,他也是不懂爱的孩子而已。不能信,不能相信。
终于有人来了,但他似乎也不是很懂,却把自己懂的那一点发挥到极致。于是,张森有些明白了。爱啊,就是温柔的对待一个人,聆听着他的抱怨然后去安抚他的怒气,陪他做他喜欢做的事并适当夸奖他,而且在做爱做的事的时候要甜言蜜语--这很容易,毕竟以前有过许多尝试。只是,平常却是无法说出口。
他已经很努力在学,但现在看来效果不怎么样。

张森暗暗叹口气,将手机装进口袋,侧眼看了下方靖。对方仍是坐得安稳,波澜不兴。
方靖应该是知道他的底细的,但为何仍执意动手呢?记得前阵子他被方家老头子给送到英国去了,怎么一回来就找他的麻烦呢?方靖此次行动方家知不知晓?如若知道,为何此刻又敢动手了呢?如若不知道......张森眼睛变深,是谁在背后捣鬼?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张森也不用方靖说自动开门下车。
别墅已被苍郁的爬山虎爬满,周围树木也是可参天,想来这栋别墅已有些历史。
方靖道:"这栋别墅连我父亲都不知道位置,是我少时从一位出国老人那里买下,你可放心,绝不会有人找来。"
张森微微一笑道:"方少做事我当然放心。"
方靖也是一笑,当先走了进去。
别墅看样子已许久未有人居住,到处布满灰尘。
方靖看张森皱眉头笑道:"地方简陋,委屈司徒大少了,不过,张律师且放心,只这一点而已。"
张森不说话,方靖也不再言语,只带张森上了楼。
方靖停在一间房外,敲敲门高声道:"阿成,开门,是我。"
门立刻便开了,一男人道:"少爷您回来了。"
方靖走进去道:"这是张律师,让他进来见见司徒大少。"
原本挡住张森那个人这才让开,让他进来。房内只有四个人,一人便是方才开门的那个阿成另外两人则立在椅子后,椅子上的人张森很熟悉,是司徒。
他被人绑在椅子上,从头到脚教人捆了个结实,竟连嘴巴都堵上了。
方靖笑道:"司徒大少太吵,我怕伤到他喉咙是以才如此。"
张森面上微笑:"方少考虑的真周到。"心里却仍不住痛骂。
司徒见到张森原本很是高兴,眼睛都露出笑意,张森此话一出司徒立刻由笑意变成怒意,眼神化作利刀"嗖嗖嗖"射过来。
张森不痛不痒,仍然微笑。z
司徒更怒,恨不得将张森拉过来狠狠咬上几口,苦于身体被绑嘴巴被堵无法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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