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遗事————漫无踪影
漫无踪影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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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听到有人进来反射性就是把人一推,刘彻促不及防向後倒。他眼疾手快,伸手想把人拉回来,没成功,结果就是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出去!"刘彻严厉的对进来的人吼了声。那人闻言,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红色的纱帐被他们扯下来,轻轻地飘落,像是晚霞落到人间,将两人蒙在一片亦真亦幻的梦境中。刹那间,韩嫣有些恍惚,就好象所有喜庆欢乐祝福都是为了刘彻和自己,就好象他们被认可,不会受非议,他们会得到神的祝福,永远在一起。
"小嫣...咳咳...这样有点..."刘彻尴尬的不知该如何说,压在他上面的韩嫣被刘彻的声音拉回现实,很明显感到刘彻身体的变化,脸一红,在红纱帐的笼罩下,更像是红得滴血,恼羞成怒地骂道,"你不能想点正常的!"韩嫣拉了拉红纱,让刘彻先出去。
两人都起来後,刘彻压下刚升起的邪念,不满的嘀咕,"这样才是很正常嘛。"没反应才是不正常...看到韩嫣仍在和盖在自己头上的红纱做斗争,上去按住他的手,看著被笼罩在里面的韩嫣,"噗~~现在很适合成亲啊哈哈哈~~~小嫣当新娘子~~~"然後凑上去亲了一口,赶在他发火前,刘彻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皇帝一出去,外面响起宫人的高呼声,随即齐齐离去,马上就陷入一片宁静,韩嫣怔怔的望著屋外空落落的地,喃喃道,"跑什麽,我又不生气..."

第十一章
暗伤
一弯清冷的月挂在半空,虫子在花间低鸣,似在相互倾吐心事,才能赶走夜的孤独。
屋子里的人却是孤单影只,没有倾谈的对象,唯有以酒相伴度过漫长寂寥的夜。独酌最是伤人,独酒仿若毒酒,愁肠百转,把满腹的心思全部化掉,烂醉如泥後才能暂时忘记所有不快。韩嫣伏在案上,大口大口地喝著已窖藏多年的老酒,眼神变得有点迷茫,两颊飞起两团红云。用食指点著摆在案上相对的两只玉猪之一,像是在对它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排解忧闷,"你快乐吗?笑什麽!明明想哭吧!来来,喝!喝酒什麽都可以忘记,什麽都不知道多好!听到没有?不准笑!"说著韩嫣气愤的拍打那只玉猪的头,它还是自顾的笑,韩嫣只能妥协,"就当是为我哭哭不行?!不要笑了..."跟那只玉猪赌完气,又点著另一只玉猪,这是他在帮刘彻换衣时顺手拿的,"你呢?很开心?看你笑得那得意样!心里很乐吧!笑的嘴巴都合不拢!在喝合卺酒?喝喝喝!喝死你!拿酒淹死你!"清楚又怎麽样?清醒又怎麽样?还不是一样难过,又不会减一丝一分。
一阵嘟囔後,韩嫣渐渐觉得眼前的景物影子重重,不停摇晃,头越来越重,然後‘咚'一声倒在案上,不醒人事,手中握著的酒壶也从案上滚到地上,碎成几片。
到第二天,韩嫣清晨就醒了,不过实在头昏脑胀,宿醉带来的不适感兴奋的活跃在身体的每一个关节,趴了一夜,颈子,肩膀,腰腿,没一处不在叫嚣的,酸疼难忍。刚想站起来,双脚无力,立刻砰地摔倒在地,无奈只能坐著敲打腿,消除麻痹,可惜头又晕,手也酸,这时真恨不得生出十数双手来侍侯这位姓酸名痛的大爷。皱著秀气的眉,揉捏一阵後,终於舒缓许多,天色也已从混沌的黑色变为鱼肚白。
不早了吧?韩嫣思忖,尝试著站起来,缓慢的走到门外,向刘彻的寝宫看去,估摸这时候应该也去上朝了,不知陈阿娇走了没,心里惴惴不安,不太想在这时遇到她。可偏偏天不遂人意,远远就看到陈阿娇的贴身宫女向他走来。
宫女站在他面前,头一昂,倨傲的说,"皇後找你。"
韩嫣准备拒绝,但一张口,忽然觉得气顺不过来,猛咳几下,眼前一晕,幸好立刻扶住门框才没有倒,身体也有些发热,不会一夜就病了吧?又咳了几下,心里懊恼,什麽时候这麽没用了?
"我身体有点不适。" 韩嫣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吐出的声音低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宫女懒得听他解释,威胁道,"皇後的命令你敢违抗?"
只觉得宫女的声音刺著他的耳膜隐隐作痛,头更晕呼呼,算了算了,他这辈子最怕女人高声瞪眼,不去,这宫女没这麽好打发,陈阿娇也没那麽好说话,去了,她顶多是逞逞威风,自己站在那里一段时间受受她的‘风',如了她的心愿,就不会有太多麻烦。
"我...咳咳...去。" 韩嫣捂著嘴又咳了几声。宫女走在前面,脚下生风,他却有点摇晃,脚步虚浮。
进入寝宫,看到燃烧了半截的红烛和未撤的红帐,微微闭眼,希望可以减少红色入目,好似它们都是面目狰狞的怪物,张著血盆大口向自己扑过来。

"喂!你站那发什麽呆?!" 陈阿娇不满的看著站在外室的人。被她一喊,韩嫣才回过神,"请问皇後有何事?"态度不卑不亢,让她觉得眼前人虽然恭顺,但还是在与自己直视。
陈阿娇朝他勾勾手指,韩嫣略微犹豫一下,才走过去站在她面前。陈阿娇直直的盯著他,眼光仿佛要在他身上戳个大洞,韩嫣不仅莫名其妙,还有点冒虚汗,不知道是被盯得紧张造成的,还是因为身体不适。也不明白陈阿娇为什麽一个字不说,只盯著自己瞧,就好象自己身上藏著什麽...忽然灵光一闪,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襟,有点心虚。陈阿娇注意到他的动作,冷冷的睨他一眼,就转过身继续对著镜子梳妆,然後很理所当然道,"你去帮我打点水。"
韩嫣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婉言拒绝,"那不是我的事。"

"让你打就打,那麽多废话!"
"宫中的人各事其职,怎麽能乱?"
陈阿娇一声哦,声调拉得长长的,意有所指的说,"那你就不要做职责之外的事啊。"
韩嫣嘴唇张了张想说什麽,却什麽都没说出来,只觉得头越来越沈,像塞满大石头,身体摇晃几下,就倒了下去,只听到呼喊声和凌乱的脚步声,然後这些声音渐渐离自己远去,慢慢地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韩嫣发现自己置身於一片开阔的草原上,蓝天白云,碧草繁盛,他骑著马奔驰在绿草间,自由自在,好不畅快。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便回身望去,只见一个人越来越近,可就是瞧不清他的容貌,使劲揉眼想看清楚。
蓦地,睁开眼,视线所及范围内只有一张大大的再熟悉不过的脸,那人惊喜地问,"你醒了?"还没等回答又急切的问,"好点没?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问著便摸摸这捏捏那。
"没...没了。"韩嫣被他摸得满面潮红。
"那就好那就好,太医已经帮你看了,只是受寒,喝些药再好好休息就没事。"刘彻总算放心,转瞬又沈下脸,"陈阿娇欺负你?"
韩嫣眼神漂移,故作轻松的否认,"没有的事。"
"她身後是长公主,长公主身後又是窦太皇太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给我惹麻烦对不?"刘彻说出自己的猜测。
"......"韩嫣有丝欣慰他能理解自己,其实什麽大丈夫有容人之量,不与女子斤斤计较,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最大的根因是刘彻,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他任何连累。撇撇嘴继续否认,"自作多情,我是怕给自己惹麻烦。"本以为刘彻会争,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面的话该怎麽说,没想到他却是沈默,静静地,修长的手指抚上病中人的脸颊,心疼的问,"还难受吗?"
"别把我当病猫!不过宿醉著凉,没什麽大不了。"韩嫣不屑,转而想到刚刚的梦,又有了笑容,"还做个不错的梦,也算够本了!"
刘彻来了兴趣,毫不羞耻,问得极为自然,"有我吗?"
"有!"
"真的?!内容内容?"刘彻没指望他会回答得这麽干脆,这次真是意外啊。
韩嫣眨眼,笑得狡黠,"你在下。"
"......"刘彻呆滞片刻,也跟著调侃,"既然小嫣日思夜想,我怎麽能让你失望?只是你生病,还是按以前的位置来吧。"说著欺身压上去。
"喂!我现在可是病人!"刚刚还不承认自己生病的人马上拿这个当挡箭牌,推推压在身上的人提醒。
"皇上,您要的..."阿末捧著东西进来看到这一幕,连忙退到屏风後,心里抱怨著,哎哟!大白天这两个人就纠缠不清。
"进来吧。"刘彻退回床边,收敛起嘻皮笑脸之色,拿过递上来的地图,展开给韩嫣看,开始说正事。韩嫣的眸子也因为这个立刻亮起来,精神似乎好了许多,撑著身子起来看。
刘彻指了指北方和西域,"这里是匈奴和大月氏。"边说边看向韩嫣问,"你还记得发生在这两国间的一件事吗?"
韩嫣垂首回顾近几十年匈奴与月氏的事,灵光一闪,"你是说老上单於杀死月氏国王,还用他的头颅作为饮酒的酒杯这事?"
刘彻点点头接著道,"月氏国能不恨匈奴吗?只因他们势单力薄,才没有机会报仇。如果我们能联合月氏夹击匈奴,胜算就大了。"
"这是个好主意,但派使者前去,途遥远而凶险,又要经过匈奴,不是人人能胜任。使者既要机智勇敢,吃苦耐劳,对汉朝还必须忠心。"韩嫣说出自己的担心,不知是否有人愿意去做这事,不仅任务艰巨,说不定一去不回,客死他乡。
"所以我要向天下招募有志勇士,前往月氏游说,联合他们攻打匈奴!"刘彻雄心勃勃,眼里透露的是不容抗拒和不能忽视的光彩,就像天空中最耀眼的太阳。
"好啊,那我也要加紧练习骑射,你攻打匈奴,我就是你的矛,你要防守,我就是你的盾。"韩嫣抬头迎著他的目光,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仍然笑靥如花,暖暖人心。
两个人相互凝视,交付的都是自己的信任。
公元前139年,建元二年,经过挑选的志勇之士张骞手持符节,率领一百多名随行人员出使月氏,开始了艰辛的出使之路,他们都没想到这次出使是一个十几年的漫长旅程。
也是在这年,刘彻遇到他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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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写著写著心烦,飘荡去看前面几章( ̄口 ̄)!!发现一些错字...好丢脸啊,开始漫长的改错之旅...
张骞我很佩服啊~千年前去那麽远的地方还真不像我们现在这样旅行那麽简单...就算现在也有徒步旅行,但好歹是有路的,那时根本没路!在匈奴又被扣押很多年,但还是不忘自己的使命~其实花了十几年,很长时间是因为被扣押.

第十二章
匈奴人
建元二年,刘彻开始大刀阔斧的改制,令列侯回到自己的封地,解除进入函谷关的关禁,检举宗室及诸窦违法者,削除其贵族属籍。新政侵犯了皇亲国戚的利益。登时,窦太皇太後的门槛几乎被诸侯,刘氏窦氏宗族踏破,哭闹著请求老太太为他们做主。
对於刘彻的改制,太皇太後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看著跪倒的一片子孙,也是左右为难。偏巧在这时,御史大夫卫绾上书,认为政事没有必要再请奏东宫,郎中令王藏与他持相同观点。太皇太後大怒,将他二人下狱,两人皆自杀。刘彻的新政实行一年多便失败。
夜色沈静,像是轻轻一叹就会扰乱地上如水的月光。
伏在床上的人不再那麽意气风发,而是死气沈沈,孤助无望的望著自己的童年玩伴,沈默许久後,低沈的声音打开水闸,悲伤,失落如洪流倾泻而出,"卫绾和王藏都死了。"眸子黯淡,比夜还要黑。
韩嫣抚著那双失望至极的眼睛,手心触到睫毛有点湿润,热热的,轻声安慰道,"皇族贵戚都是仗著太皇太後的势才敢反对你的新政,你推行儒学,老人家信奉黄老,她难免腹诽,这次卫绾王藏的意见是彻底激怒了她,用他们的死警告你。毕竟是大树,想要撼动很难。可是..."韩嫣迟疑了一下接著说,"说句大不敬的话,路还长著,你的时间远比她多。"
刘彻听了这话,似乎平静许多,勾起韩嫣垂下来的一缕长发缠饶在自己的手指上,"小嫣。"
"嗯?"
"一直都留在我身边好吗?"
他们都离开了,但你一定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韩嫣淡淡的笑,洒落的月华都难比,回答是无声绵长的吻。
此後,刘彻醉心游猎,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实现自己的宏图大略。
上巳节,刘彻在霸上参加完祈福仪式後,顺道到姐姐平阳公主府上。平阳公主特意让经过自己挑选的美人去服侍,这些少女全部都是她耐心栽培献给刘彻,以博得刘彻欢欣的。彩袖如霞,纤腰曼舞,欢歌笑语,可惜刘彻对这些美人都不怎麽满意,虽然也喝喝笑笑,但并没有对谁表现出兴趣,平阳公主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看来这下功夫要白费了。正在失望之际,屋外进来一个歌女上前献歌,她只是府上普通的歌女,一声歌喉先声夺人,再加上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尤其是那一头瀑发更是乌黑光亮。自从她进来,刘彻就目不转睛的盯著她,没有转移过,平阳公主一眼就明白,虽然这个歌女不是她特意培养的,却也算是意外收获。刘彻起身准备去更衣,平阳公主心领神会,吩咐歌女卫子夫去服侍。
长安城布局严整,街道纵横交错,排列有序,街上人流如涌,商铺林立,热闹非凡。白衣少年牵著马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对每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不甚在意,有些人羡慕他身上穿著的上等雪白锦缎,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人家用得起的,有些人则惊叹於那上面精美的织纹,有些人更欣赏那匹矫健的千里良驹。但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忍不住多看几眼他的容貌,似有异族的血统,但两族的感觉完美融合,清俊中隐著坚韧,柔和中难掩坚毅,虽然喜欢却不敢露觊觎之心。在街头有些失魂落魄四处逛的正是韩嫣,原本他应该在平阳府陪刘彻,可是呆在那根本是自找罪受,看著刘彻花天酒地,左拥右抱,还不如独自出来逍遥,免得眼胀心算,说不定控制不住扰了他的兴致。为那家夥伤神够亏了,不能在饿肚子!想著便进了一家酒楼,这里几乎满座,生意奇好,菜色应该有保证。小二一看就知道来了位金主,立刻热情的迎上来打招呼,韩嫣要了一壶酒和这里的招牌菜,有时吃吃宫外的菜也别有一番味道。
刚一落座,对桌的人就扫了韩嫣一眼,当韩嫣回望过去时,那人又装作若无其事,四处打量,这在韩嫣看来是很蹩脚的回避方式,菜上来後径自填饱肚子,不管那人的目光了。不想那人忽然起身向韩嫣走来。
韩嫣手指摩挲著酒盏,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犹豫不决的人,他到是从容不迫,笑问,"有何事?"
那人见他一问,似乎来了信心,兴奋的说,"你那匹马可真漂亮!"
看著那人说到马时两眼放光,韩嫣暗笑,这人开门见山,还挺直率,印象顿时好了几分,从他汉话说得硬梆梆来看,他推测的问,"你是匈奴人?"
那人大惊,"你怎麽知道?"所有的情绪都准确无疑的写在脸上。
一听就知道,用不著那麽惊讶吧,韩嫣作了个请坐的手势。
那人没有丝毫扭捏,大大方方坐下,马上说明自己的来意, "呵呵~~我想和你比比,看是你们狡诈的汉人马好还是我们匈奴人马好!"
明明是你们自己一根筋,还说汉人花花肠子多...不过韩嫣对他的贬低不以为意,反倒喜欢他的直接,欣然接受挑战。
六十多年的积累和发展,汉朝现在国富民强,兵马强壮,粮草充足,在街上骑母马甚至会被人耻笑。马匹数量巨增,平常人有马已经不稀奇,但韩嫣这匹马不仅是良马,更是良马中的佼佼者,无怪乎刚刚会引起那麽多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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