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这种情况,庄亦祥可以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但更令他无奈的是,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有办法「巧遇」张家凯!
「......助教,可以借过一下吗?」庄亦祥怀里抱著一大包卫生纸和一罐洗衣精,对於挡在他面前摆明了不会轻易让路的张家凯,已经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连来福利社买点生活用品都会被堵到,庄亦祥不知道该怪自己衰小,还是称赞张家凯神通广大。
「重不重?需要我帮你拿吗?」张家凯一手插在长裤口袋里,一手抵在货架上,整个人斜斜倚著,看起来非常潇洒帅气。
「一点也不重,谢谢助教。」庄亦祥冷著脸说完,试图从张家凯和货架之间狭窄的缝隙钻出去,却被张家凯伸手拦了下来。
「你讨厌看到我?」张家凯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悲伤,就是浪漫爱情小说中,作者会用「心碎」二字来形容的那种。
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庄亦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回道:
「助教你误会了,只是我一看到助教,就想起助教出的统计习题,所以我想赶快回宿舍把题目做完。」
张家凯的笑容更「心碎」了。
「阿祥,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我会补偿你的。我知道你数学不好,统计念得很吃力,才会跟教授争取来这个工作--」
「然後把我害得更惨?」庄亦祥冷哼一声,新仇旧恨一块儿涌上心头。
「我承认,我有一点私心。」张家凯深情款款地注视著庄亦祥,「因为只有当你们系的统计助教,我才能常常看到你。」
「......张家凯,」庄亦祥撇撇嘴,「你以为我认识你多久了?这招你上次已经用过,没用了啦!」
「咦,这样吗?」
就像京剧里的变脸绝活一般,张家凯倏地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笑脸,刚刚那个浪漫爱情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不见了,现在这个痞子才是庄亦祥所熟悉的,那个多情又没个正经的张家凯。
「阿祥,你变精了喔,不像以前那麽好骗了。」
......任何人在被男友劈腿,又遇上屠大刀那种等级的情人之後,都会变精的好吗?回想起过去那个总是被张家凯耍得团团转的自己,庄亦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阿凯,我不知道你跟你学弟之间出了什麽问题,但是拜托你,不要来打扰我好吗?」
张家凯耸了耸肩,「那可没办法,因为我还是比较喜欢你。」
「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没关系。」张家凯咧开嘴,笑得灿烂无比。「我会让你再一次喜欢上我的。」
要不是庄亦祥现在一手拎著卫生纸,一手提著洗衣精,他大概会按按太阳穴,看能不能缓和一下头痛。为什麽?为什麽不管是张家凯还是屠大刀,他老是遇上这种自信过剩的人种?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庄亦祥背後硬是挤了过去,害得庄亦祥一个踉跄,跌进张家凯怀里。张家凯大大方方地接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将庄亦祥抱个满怀。
「喂,你放......」庄亦祥陷在张家凯怀里,连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阵阵尖叫。
回过头,庄亦祥看见他系上的几个女生,提著购物篮站在不远处,暧昧地看著他和张家凯。
死了!庄亦祥内心警铃大作。b
果不其然,回宿舍後,庄亦祥连上系站,看见系版上最新的文章标题是:
直击!统计助教和庄亦祥果然有奸情!
下面一堆推文,有志一同地齐推成:
没图没真相!以後统计就靠你了,庄亦祥!
庄亦祥绝望地掩住脸,认真考虑起撞豆腐自杀的可行性。
[短篇]想当就当-下-
问题是,撞豆腐自杀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同寝的同学回来逼供之前,先逃到打工的咖啡厅避一避,还可以顺便请教一下老板,看有没有什麽解决的好办法。
於是,庄亦祥抱著一线希望,自宿舍出发,一路上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地,就怕遇到系上的同学。好不容易平安抵达咖啡厅,才一进门,竟然看到他避之为恐不及的张家凯人就坐在吧台前,正和老板有说有笑,聊得相当愉快!
「你、你怎麽会在这里!」庄亦祥惊愕地倒退三步。
「我来喝咖啡啊。」张家凯笑眯眯地举起咖啡杯。
老板站在吧台内,慢条斯理地擦拭著杯子,「亦祥,你有个相当热情的追求者喔。」
庄亦祥大为惊恐,火烧屁股似地冲到吧台内,拽著老板的衣袖道:
「老板,你不要被他骗了,他才不是什麽追求者,他是--」
「我知道,是劈腿以後把你甩掉的王八蛋前男友嘛,对不对?」老板笑了笑,好像他们谈论的是天气,而不是劈腿或是捉奸在床这类敏感话题。
「啊,你都这样跟别人形容我喔?阿祥你好过份!」当事人也不生气,反倒嘟起嘴,一脸「人家不依」的娇嗔样,惹来庄亦祥恶狠狠一记杀人目光。这家伙,根本一点反省或是抱歉的意思也没有嘛!
「都劈了人家了,被说成王八蛋也没什麽好抱怨的。」老板依旧云淡风轻地微笑著,「不过,吃回头草也不是什麽可耻的事,亦祥你也不用太排斥。」
「老板!」庄亦祥大惊失色,「你、你已经被这家伙洗脑了吗?」
老板噗嗤一笑,「什麽洗脑?我这可是过来人的经验喔。恋爱嘛,玩得高兴就好,什麽道德啊原则之类的就可以不用太计较。」
「说得好啊,老板,真是金玉良言!」老板话一讲完,张家凯立刻吹了记口哨,猛鼓掌,庄亦祥则是跪倒在地上,呈现0rz状态。
想不到、想不到竟然连老板都站在张家凯那边!庄亦祥有股冲动,真想学琼瑶连续剧里的女主角,当场咬著手帕跪坐在地板上掉眼泪。
在如此腹背受敌、内外交逼的情况下,庄亦祥逼不得已,只好去屠大刀家避风头。乾脆在屠大刀那里住到放暑假算了......庄亦祥含泪做好最坏的打算,包袱款一款,直冲屠大刀家。
进书房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上网。果然,那篇害他身败名裂的文,不仅已经被推爆,版主还开了赌盘,赌庄亦祥和张家凯谁是零号谁是一号......庄亦祥瞪著电脑萤幕,呆呆地想,他应该把所有同学都杀人灭口,还是乾脆灭了自己算了?
「你在打逼?」
冷不妨地,屠大刀的声音从庄亦祥背後传来。庄亦祥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幸好他以前在家偷看钙片时,就已经练就了火速关视窗的绝技,不然要是被屠大刀看到系版上的文章,庄亦祥和班上其他同学就别想升大四了!
「我、呃,没有啦,我想找同学问统计。」庄亦祥冒著冷汗,试图蒙混过去。
「喔,要考统计啦?」出乎意料地,一向精得跟鬼一样的屠大刀竟然没察觉到丝毫异样,迳自用乾毛巾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
庄亦祥盯著屠大刀刚出浴、皮肤好似还蒸腾著水气的模样,暗暗吞了口唾沫。
「你怎麽在家?」
「期末閒著没事,就等考完後看要当几成的人而已。」
几成?庄亦祥脸上浮现数条黑线。不过他现在有比被当更严重的事情需要担心。
「那个......」
「嗯?」
「你平常不打逼的,对吧?」
「是啊。怎麽?」
庄亦祥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小小的笑容。「没什麽。喂,教我统计好不好?」
屠大刀擦乾头发,将毛巾扔到一旁,自庄亦祥背後将他拥入怀。
「好啊,哪里不会?」
「呃,就......全部......」
屠大刀低笑起来,「你确定你真的能毕业?」
「就是不确定才要你教嘛......」庄亦祥咕哝著,拿出张家凯出的落落长的统计习题。之前他不敢找屠大刀教,是因为心虚,但是事到如今,也顾不了那麽多了。
屠大刀拿起笔,维持原先两人一前一後拥抱著的坐姿,开始教庄亦祥做题目。
「这里,只要这样......这个定理你懂吗?只是题目有点陷阱而已,只要了解诀窍,就很好解。」
「喔,这样啊。」庄亦祥傻傻地应和。其实他根本有听没有懂,一半是因为他真的很没天分,另一半则是因为屠大刀身上的沐浴乳香味一直飘过来,隔著衣料传来的体温直接挑逗著庄亦祥,害得他想专心也很难。
「祥。」
「嗯?」庄亦祥晕陶陶地应了声。
「你有专心听吗?」
庄亦祥赶紧将流出来的口水吸回去,「有、有啊,我有专心听啊!」
「是吗?」屠大刀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可是,你硬了。」
「咦?」庄亦祥低下头,果然看到他搭起帐篷来了。「啊,糟糕!」
「要我继续讲解吗?还是......」屠大刀用没执笔的那只手,轻轻巧巧地握住庄亦祥的勃起。「我们到卧室,上别种『课』?」
庄亦祥窘得无地自容,羞红了脸,结巴道:
「不不不不不用了,我们继续续续上统计就就就好......」
「你确定?」屠大刀的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庄亦祥的耳朵,害得庄亦祥更硬了。「不然,就当作奖励好了。只要你解出一题,我就用手帮你;两题的话,就用嘴;三题的话--」
屠大刀轻声在庄亦祥耳边说了些什麽,只见庄亦祥的脸一下子红得像是煮熟的螃蟹,可以准备上桌了。
屠大刀像是玩上了瘾,轻笑著,「如果你不喜欢光笔的话,就多解几题,我这边也有几枝麦克笔喔。」
庄亦祥听了,差点没哭出来,「我我我不要光笔,也不要麦克笔啦!」竟然要用那种东西来、来......光用想像的,就觉得好下流!
「既然如此,就认真做题目。」屠大刀的手指,轻柔地在庄亦祥的下颚来回摩挲。「表现好的话,我保证,会让你再也不想离开我的床。」
「哪有这样的......」前有统计题目,後有屠大刀的诱惑,庄亦祥同时面临天堂与地狱,内心百般交战下,终於掉下屈服的眼泪。「好嘛,我做就是了......」
「乖孩子。」屠大刀轻舔一下庄亦祥的耳垂,就这麽抱著庄亦祥,监督他做完所有统计习题。
题目做完後,屠大刀依约,让庄亦祥再也不想离开他的床--事实上,庄亦祥就算想离开也没办法,因为他整个人累瘫了,窝在屠大刀臂弯里,沉沉睡去。
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不打逼,不代表不会打逼。他们系站的ip,此刻依旧好端端地躺在屠大刀的电脑里,等待主人去一探究竟。
统计期末考当天,庄亦祥在张家凯和全班同学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早早就交了卷,离开教室。
才一走出商学院大楼,庄亦祥就在停车场入口的阴影处,发现屠大刀的身影。庄亦祥左顾右盼一下,确定四周没有閒杂人等之後,施施然跑到屠大刀跟前。
「交卷了?」屠大刀宠溺地笑著,注视庄亦祥的目光比起平常温柔百倍不止。
「嗯,把会写的都写完就出来了。」仔细算算,应该可以及格吧,所以庄亦祥也就不恋栈,赶紧逃出张家凯虎视眈眈的考场。
「我那天教你的,有帮上忙吗?」
想起那天的事情,庄亦祥的脸又红了。
「有、有啦......」只是接下来的奖励未免太激烈了点,害得他後来K书时,一直觉得腰好酸,屁股好痛......
「那麽,」屠大刀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才对?」
「咦?在这里吗?」庄亦祥愕然,随即发现,屠大刀是认真的,而庄亦祥自己,其实也并不是很想拒绝。「唔,好吧......」
庄亦祥再次确认四周真的没人後,扭扭捏捏地垫起脚尖,红著脸,蜻蜓点水般在屠大刀唇上亲了一下,然後火速逃走。
「我先回去等你!」庄亦祥跑了一段距离後,停下来,脸红通通地喊了这麽一句,就又远远地跑开了。
屠大刀遥望著庄亦祥的背影,微笑著。眼一瞥,正如他所预料的,某位助教佯装出来抽菸,实则是追著庄亦祥出来,结果正好撞见刚才甜甜蜜蜜的那一幕。
张家凯叼在嘴边的菸,因为过度惊讶,静悄悄地掉在地上。
两人目光迎上,屠大刀勾起嘴角,露出冷冷的、挑衅的笑。
庄亦祥的前任男友和现任男友,统计助教和财管系系主任,正式开战。
暑假前夕,勤劳的统计助教公布了暑假需要来暑修的名单。
「由於这次不及格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所以教授特别为你们系开一堂暑修,只要有来上课,统计都能及格,大家不用太担心。」助教笑眯眯地宣布完,台下立刻掀起一片哀号声浪。
考卷怎麽改这麽严、一点小错也要扣分、干我只是写错字而已这样也扣分喔、我更惨只是字比较草也被扣分、考卷到底是谁改的真他妈机车......诸如此类的抱怨响彻云霄,可以说是民怨沸腾。
抱怨的人当中,也包括了庄亦祥。他本来算准了可以过关,没想到被东扣一分,西扣一分的,最後竟然得了个五十八分,真叫人欲哭无泪、无语问苍天啊!
面对诸多学生的怨气,助教依旧笑笑的,说:
「考卷是我改的。」
台下同学都愣了一下。不会吧?助教看起来不像是这麽机车的人啊!
「分数也是我帮教授打的。」
哀号声浪逐渐变小,最後整间教室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
「教授说,你们系上的学生大部分都想考研究所,既然想考研究所,统计考成这样怎麽行?『想当就当,不用客气』,这可是教授亲口说的喔。」助教看似相当愉快地扫视台下学生,庄亦祥莫名地觉得一阵恶寒。
「所以罗,各位,我们暑假见吧。」
[短篇]屠教授讲座-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之二的其之一
Q1:亲爱的屠教授您好,我想请问您,您今年到底几岁了?为什麽您看起来这麽年轻,就已经当上系主任?为什麽我们系的系主任,看起来比您老了二十岁不止?有没有办法让我们系的系主任变得跟您一样年轻又帅气?
〈台北 希望上课可以顺便保养眼睛的张同学〉
A1:
庄小祥(以下简称祥):变得跟他一样?跟屠大刀一样?这位同学你确定吗?
屠教授(以下简称屠):你有什麽意见吗,祥?
祥:不,我的意思是,想跟你一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屠:基本上,我本来就还很年轻--祥,你那是什麽眼神?
祥:你明明就比我大十几岁!
屠:但是我的体力始终保持在二十岁的巅峰状态,这点你应该最清楚啊,还是我表现得不够好?我可以现在就--
祥:哇啊啊,不要说了!麦克风还开著啊!
屠:好吧,先回答张同学的问题好了。首先,我今年不到四十岁,看起来年轻是很正常的。其次,贵系系主任就算跟我同年,如果不像我常常锻鍊身体,早上起来晨泳,晚上上健身房,没事打打沙包练练拳击,那麽他看起来比较衰老,也是可以理解的。
祥:我有问题!
屠:请说。
祥: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了,为什麽你这麽年轻就可以当上系主任?你看别系的系主任,最起码都在四十岁以上,个个德高望重,受人景仰,就只有你--
屠:我怎样?g
祥:呃,就、就只有你看起来既年轻又帅气,是全校师生仰慕的对象......
屠:祥,你愈来愈会说话了。不过我倒宁可你晚上回去多说两句「好硬」或是「好粗」之类的,这样我会比较高--
祥:呜哇,麦克风、麦克风还开著啊!
屠:啧,真是麻烦,那就快点把这个单元结束掉好了。听好了,基本上,本系的教授们都喜好学术研究,对於系上繁杂的学务作业感到相当不耐烦,因此系主任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就由符合系主任资格的教授们抽签决定。
祥:所以你只是刚好抽到签?
屠:是啊,不然每天只要做做研究,电电学生,这样的生活不是挺惬意的吗?没事当系主任干嘛?
祥: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多折磨我们一点,才专程跑去当系主任的哩......
屠:既然你都这麽说了,那麽下学期的系学会经费和导师课餐费--
祥:呃啊,我开玩笑、开玩笑的啦!那麽,下一张明信片是--
Q2:屠主任您好,请问您真的会因为心情而随意当人或帮学生加分吗?如果会,那我们以後上课要怎样安排,才能让您龙心大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