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记————雨中波尔卡
雨中波尔卡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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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琪,原来,你这么恨我。"
"没错,我恨你!难道你不恨我吗?现在你给我害死了,来索命了吧?"
"我不恨你,你没错。"
"审言,对不起!对不起!"宋佳琪终于哭了出来。
关山看着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宋佳琪,对她结了个手印一挥,宋佳琪就慢慢倒在了地上:"我们回去吧,等她睡醒了,只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第 13 章

回去的路上,关山忍不住问:"小名儿,你真得不怪她?"
"不怪,其实都怪我,怪我一直没有注意她的感受。"
"你为什么这么善良?"
"你不也一样吗?"
"小名儿,你还爱她吗?"
贺审言一把拉住关山的胳膊,将他拽到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处,狠狠地堵上了他的嘴:"我现在,只爱你。"
两个人坐在黑暗的房间里,谁也没想起来要去开灯。
"小名儿,你明天,回去吧。"
"......"g
"等你好了之后,我还是会去找你的,到时候,虽然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见面,但是......"
"关山,你和我说实话,我回去以后,这段日子的事儿,是不是都得忘了?"
"不是。"
"真的?"
"真的。"
"那好,我回去,等我好了,我们还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好。"关山点点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怎么可能会还在一起呢?怎么可能?你一回去,这些日子的所有快乐,所有悲伤,所有的爱与欢笑,全都烟消云散,你,是真的会什么都忘记了的。
但关山不能说,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就剥夺了别人生的权利,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一生挚爱之人。
"小名儿,你上我吧。"关山掐灭了手里的烟,走过去搂住贺审言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
当关山被贺审言按倒在床上的时候,他静静的流了一滴泪,悄悄用手抹了抹,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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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溜进贺审言住的特护病房的时候,才刚刚是上午九点。这个时候,护士一般刚挂好一瓶营养液,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进来。
关山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心里说不出来的酸疼。
只有一个词形容床上这人最合适--病骨支离。
皮肤苍白单薄,象纸一样,几乎快被那嶙峋的骨节戳破,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检测的仪器在床边发出"嘀嘀"的声音。
关山颤抖着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贺审言那苍白的脸,冰凉。额头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一条狰狞的伤疤。
这才是他的身体。整整两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关山收回手,回头无言的望了望飘在半空中的魂魄。
关山烦躁的在包里翻着什么,总也找不到,他把包倒过来,"哗啦"一声将里面的东西倒了个底儿朝天,手不停的颤抖。
"关山,你怎么了?"小名儿问道。
"没,没事儿。"他从那一堆东西中拣出一张符纸,将那符升到空中,慢慢融进了小名儿的魂魄中。
"关山,等我醒了,你还来看我啊。"
"好。"
"你哭什么?"
"没什么,高兴的。"
"你一定来找我啊。"
"一定。"
关山看着小名儿的魂魄渐渐的融进床上那具躯体里,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我不会找你来了,再也不会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小名儿,你只是贺审言,是那个贺氏企业的二世祖,是那个哈佛大学同期毕业生里最年轻的经济学硕士,是那个常被八卦杂志刊登的风云人物。
你前途似锦,一片光明,你还有个爱你的母亲,你不能有丑闻,我只是你生命中不该出现的不和谐音符,你忘了,这样正好。
我的小名儿,从这一刻开始,永远的消失了。这个世界上,只有贺审言。
关山颤抖着吻了吻贺审言苍白的唇,手忙脚乱的把撒了一地的东西胡拢进自己的包儿里,拉开病房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贺审言苍白的脸上,有一滴泪,在上午明媚的阳光中闪闪发亮。


第 14 章

北方的春天其实是不太美好的,扬沙浮尘干热风沙尘暴,就没一天消停的时候。
贺审言坐在自己的卧室里,挺烦躁的看着窗外黄沉沉的天。自从他醒过来已经两个多月了,身体虽说还有些虚弱,但总归是越来越好,大踏步的向着健康的方向迈进。
自从贺审言醒过来,贺母就一直如临大敌,成天对儿子关怀备至,生怕出一点差错,好像自己的儿子就跟个玻璃人儿似的,稍稍碰着一点儿就坏。
贺审言醒过来第二天,宋佳琪和她刚刚结婚的老公就过来看他了。说不失落那是假的,毕竟好几年的感情了,但是一看见宋佳琪看着自己那畏惧,愧疚的眼神,再想想自己这一睡就是两年,他也实在没办法再怪罪她了。
贺母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说,宋佳琪这小婊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虽然说好了你两年之内要是醒不了,就任她嫁别人,没想到刚刚到了两年的那一天,这小婊子就急赤白脸的嫁了人,丫真的一天都没多等。
贺审言听了这话,仅有的一点留恋不舍也烟消云散,反而劝他妈消消气儿,媳妇儿没了可以再找,上这么大火犯得着吗?
贺审言觉得自己自从醒过来之后,好像性情大变。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了,连心都麻木了,他和小琪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说放就放,真是......唉......。要搁的以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是以前他知道宋佳琪心里没他而另嫁了他人,肯定难受得死去活来,可现在,居然只别扭了两三天,也就丢到脑袋后面去了。
贺审言叹了口气,心里更烦躁了。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画来看。
这是一张小小的水粉画,画上的人显然就是自己,画的右下角,写着四个清秀的小字:给小名儿。
这画是他醒来那天,在病房的地上发现的,据当天值班的护士说,那时候她看见一个长得挺好看的男孩子慌慌张张的从他病房里跑了出去,她害怕出了什么事儿,就赶紧进病房看了看,结果,就发现贺审言醒过来了。
贺审言抚摸着那张水粉画上的字迹,"小名儿,小名儿。"他默念着,每次一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心就空落落的,一股酸疼酸疼的感觉直冲脑门儿。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画,也不记得是谁给他画的,但是贺审言看见这画的第一眼,就发现了画画的人对他,肯定是怀着感情的,不然,不会把他画的,那么美好。
这是一张,充满了不一样的感情的画。c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脑袋里还有伤没好?还是落下什么病根儿了?他撩起自己的头发,缓缓抚摸着额头上那道伤疤,"贺审言,你肯定丢东西了。"他对着自己说。
下午的时候,医生又来看他。一通检查之后,大夫笑呵呵的对一边等待着的贺母说:"贺先生身体恢复得不错,顶多再养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了。"
"谢谢大夫。"
晚上,贺审言洗好澡,躺在床上又看了一小会儿书,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翻动一页。他叹了一口气,把书扔到一边儿,揭开身上的被子,走到写字台前,拉开了抽屉。
还是那幅画。
贺审言最近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将那画拿出来看看,那画里带着的感情,能让他感到安心。
他抚摸着右下角的那四个字:"给小名儿",是谁写下了这样的字,又是谁,画了这样的他?他想起了那个值班护士的话--一个长得挺好看的男孩子。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个男孩子?这个男孩儿,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这画儿就是那个男孩儿画给自己的?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而这两年的时间里,自己到底,丢了些什么?
算了,甭想了。贺审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捏着那幅画儿躺回床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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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要不,您先跟我回了?
我可是正宗的出家人,法号梦遗,如假包换。
起名儿那个起名儿,起个嘛名儿好呢?算了,就叫你小名儿吧!
没啥,这不冬天么,等到夏天的时候,呵呵,你丫就是一天然空调。
我说你丫烦不烦,自打那天见了面儿,就没停下来过说这俩字儿。有什么劲呐,谢来谢去的,真他妈烦!
小名儿,别急,这事儿咱们从长计议。
你丫别叫我孩子啊,再叫跟你急!
小名儿,我要是跟你说谢谢的话,是不是特俗啊?
小名儿,你不会怪我吧?
小名儿,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啊!"贺审言一下子从梦中猛地惊醒,他坐在床上,大汗淋漓。
梦中那个少年的声音,依旧清晰地在耳边盘旋,好似一个咒语一般。
喜欢,喜欢,喜欢......
小名儿,小名儿,小名儿......
难道,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小名儿?那个少年,到底是谁?自己昏睡着的日子里,又到底错过了什么?
全是未知,全是疑问,眼前的重重迷雾,简直要将人逼疯了。
贺审言的头又针扎一样的疼了起来,他的手哆嗦着拿出药来吃了,十分钟后,终于再次睡熟,只是睡梦之中,犹自紧皱着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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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贺审言来到贺氏企业总部的办公大楼前,仰望着这东四十七层的办公大楼,他的办公室,就在顶层。从今天开始,他就是这里的执行总裁了。
他也终于获准,从母亲的别墅里搬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公寓单独住了。
贺审言来到办公室,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镜框,里面端端正正的镶着那幅水粉。他郑重其事的将画摆在办公桌上,又抚摸了一下那画右下角的字迹,才舒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虽说他因为生病耽误了两年时间,但由于自己本身确实有才能,在熟悉了公司运营情况,并查阅了相关资料后,还是很快对工作上了手。
贺审言并不是简单的二世祖,他是真有真才实学的,况且,二世祖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俗话说得好,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二世祖也不是人人能当好的。
忙碌的工作使贺审言的心情不复以往的烦躁,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第 15 章

正是六月的初夏,一大早的,贺审言正在厨房给自己做早饭,电话就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是贺母。
"喂,妈,什么事儿啊?"
"儿子,今天晚上,你去花神,那儿有一个饭局。"
"什么饭局啊?"
"儿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给自己着着急了,我和你武伯母说好了,今天晚上你去和她女儿见个面。"
"妈,我才二十四......这个,不用那么着急的吧?"
"儿子,我知道宋佳琪甩了你你想不开,可你也不能连女朋友都不找吧?难不成,你还想着那个宋佳琪呢?"
"不是......"
"不是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去相亲!听说人那女孩儿才二十,还是C大的大学生呢。"
"C大?好,那我去。"贺审言挂了电话,有点儿奇怪自己为什么一听见C大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呢?要说相亲这种事儿,自个儿是压根儿没兴趣的呀。
晚上七点整,贺审言准时出现在花神二楼的雅间里,女孩儿早已在里面等着了,一见贺审言,就站了起来,微笑着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武晨洁。"
"你好,我是贺审言。"c
女孩长得很漂亮,画着淡妆,身材修长,能言善道的。这一顿饭,不能昧着良心说吃得不愉快,贺审言送武晨洁回家的时候,默默的想:要不,就她了吧。
于是,又有了之后的几次约会,武晨洁对贺审言印象很是不错,两个星期之后,两个人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要说对这事儿最为欢欣鼓舞的,那就莫过于贺母了,相对于贺审言的淡漠,贺母明显有些兴奋过度,甚至于迫不及待的要将两个人的订婚典礼提上议事日程。
贺审言虽说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但还是觉得不妥。
虽说武晨洁这个女孩子,既大方,又漂亮,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是在没有可挑的地方,但他就是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不妥。
贺审言又觉得开始烦躁,把手中的工作扔到桌子另一边,拿过那幅水粉画,右手习惯性的抚摸着那四个清秀的字迹--给小名儿。
贺审言想起了昨晚的梦,梦中,他与另一个身体紧紧地纠缠,那是一具年轻的,充满弹性的男性的身体。
梦境那么真实。真实的温度,真实的触摸,真实的快感,还有真实的,快要爆炸的爱念。
他惊醒之后很长时间里,都觉得那并不是一个梦,那更像是一段回忆,因为,只有回忆,才会如此的刻骨铭心,如此的痛彻心扉。
梦中那个声音在不停的叫着:小名儿,小名儿。我爱你。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说: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我也爱你......贺审言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对除了宋佳琪之外的人说过我爱你,但是,这梦境太真实了,以至于贺审言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满到要溢出来的一腔爱念。
是谁?我曾经,如此的爱过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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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订婚典礼了,黄昏的时候,贺审言百无聊赖的在大街上闲逛,前面是两个年轻男人,从背影看起来,走在前面的那个更年轻一些,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卡其色的厚帆布裤子,顶一头乱蓬蓬的栗色短发,左耳上七个耳钉发出一股幽兰的光芒。
年轻些的那个走得很快,后面稍年长些的一边追赶,一边喊着:"山儿,你等等我啊!"
前面的少年不耐烦地骂了句:"你丫快点儿,还想不想去了啊!"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头。
贺审言一看见那少年俊秀夺人的脸就愣住了,熟悉,莫名的熟悉,却无法想出自己到底在哪儿见过,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少年,一时间就失神了。
那少年似乎也吃了一惊,唇上叼着的烟一下子就掉了,举到半空中要点烟的打火机也"叮"的一声掉了下来,那少年一双好看的凤眼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像是不由自主的向着贺审言走近了几步,又蓦的象是突然惊醒了一般,掉头跑了,连头都不回。
后面那个年长些的叹道:"又抽什么风,跑那么快,也不怕把你师傅这把老骨头跑散了。"说毕,也就追了上去。
贺审言愣愣的注视着两个人跑远,那一瞬间,他以为他在那个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泪光。
地上有个金色的东西闪了一下,他走过去,拣起那个少年掉在地上的打火机,金色的都彭,他摸着那打火机,熟悉的样式,熟悉的质感,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它。
贺审言蹲在地上,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之中,他想摸索出路,却四处碰壁,明明是真实的生活,却像梦境一般不可琢磨,而那些真正的梦境,却真实的好似生活一般。
贺审言觉得自己快疯了,据说发疯的前兆就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把那金色的打火机装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那个小小的金属物体一下又一下的叩击着自己的胸口,心脏的部位。
他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欲要破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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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典礼一如预想中的盛大。
各界名流,媒体云集于此。贺审言如同木偶一般和每个人寒暄客套,四个小时后,累到脱力的贺审言终于在休息室里睡着了。


第 16 章

等我醒了,你还来看我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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