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年少————江边一朵云
江边一朵云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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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抱文件,抱你可以么?"手上用力,他重心不稳的摔在。我轻轻圈住,对他微笑。
疼--
吸气。
他咬我。
怒瞪着NAGI,他笑起来,模样无辜。
"SHO,这是惩罚,你放我鸽子。"
"说了我要工作嘛,不然哪来的钱去海边买房子?"
还是疼,我抱怨的放开他坐在一边揉着患处,他自动缠了上来。
"SHO到底多大了?"
"23。"
"那今天过了就24了。"
"今天过了就23。"
他眼睛猛然瞪大,不可置信。
"我24,我比SHO大一岁!"
我不想告诉他他已无数次的为这事惊讶,有什么必要呢?开心就好。
揉揉他的头,问:"生日蛋糕呢?"
他想想,道:"你闭上眼睛。"
"为什么?想要给我一个惊喜?"
"恩。"
我点头,听他的话。他指挥着我,转身,闭眼,再张开。
"惊喜吧?"NAGI面带满足。
"恩--"我愣了愣,努力扯动嘴角,"很--惊--"
NAGI的幼齿我早已习惯,却不曾想到他可以幼齿到这样的程度。
他穿着白泡的衣裳,大字躺开睡在地上对我笑道:"SHO,喜欢这样的蛋糕么?"
我揉揉眼睛,以为幻觉,或者睡眠不够的后遗症状,却是真的。
他的衣服上写着一个大字,红色,那笔调熟悉,是他的习惯
"WELCOME"
我有些迟疑的走近,然后看见字的周围画了些蜡烛。
一切叫我觉得回到那时年幼。
NAGI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接近五分钟,然后看见我木讷而站,脸色就这么沉了下来。
"SHO!"他抱怨的瞪着我,"难道你一点惊喜的感觉也没有?"
"那个......"我扯出个笑脸对他,嘴角酸疼。
"算了,早知道你一点幽默细胞也没有,浪费表情。"
他拍拍手,从身后的移动餐桌上抬出个精致的盒子。可能太过饥饿,我老远闻见盒中隐约的香味。
期待。
NAGI掀开盖。
一个雪白到除了雪白再无其他的蛋糕。
也就是说,这个蛋糕只有一层奶油,并且涂抹不均。
也就是说,这个蛋糕也是NAGI异想天开后的失败作品。
也就是说,如果我再保持这样惊诧的表情,NAGI会把他手边那把弧度优美的餐刀戳进我的眼睛。
有了以上认知后,我及时调整心情。
"你做的?"我又惊又喜。
NAGI的脸色果然柔和了些,硬绷绷的,却不乏柔软道:"怎么,又不喜欢?"
我拿叉子戳了戳,抬头对他无比真诚的笑道:"喜欢。"
NAGI的脸色再次松软,一阵红晕飘上,是他高兴的信号。
他坐到我的身边,说:"SHO,你愿不愿意和我过剩下的所有生日?"
大脑一时停顿。
我盯着他,他模样认真。
"什么叫......剩下的?"
"你还要活多少年,就和我一起过多少年,好不好?"
愣。
这意思,NAGI--求婚?
大脑来不及反应了,NAGI的想法过于突变,我再次停滞了思路。
他低头,喃喃的好象自语:"每次要做什么,说什么,都是SHO先开口,"一笑,然后看着我,"这次也是,那天不小心看见SHO放在口袋里的戒指,一个人高兴了好久。就想,这次再怎么样也应该我先说出来,对不对?"
他话语间从上衣中变出个铂金的白色戒指,小巧好看。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头道:"小了点的样子......那天去店里挑,一直找了好几个店员分别握着手试都不行......"他猛抬头,模样凶狠道:"你手长那么大干什么,知不知道戒指很贵?!"
而我只是语言不能的被那光泽吸引。
他等了三秒,突然开始烦躁,通一声跪下,我慌得去扶,被他甩开。
"喂,行不行?"s
手举到我鼻子下一寸的地方,满带威胁,然后又问了一遍:"说,行不行?"
"那个--行--"
被他惊骇住。
我想我们完成了史上最无厘头的求婚仪式。
NAGI满足的站起身,把那戒指用一种蛮横的力道套在我无名指根,大小合适得仿佛定做。
我突然第一次体会他的浪漫。
以手试戒。
笑。只是--那握过他手的家伙们--我有些愤恨。
NAGI坐回我的身边,自觉的从我上衣袋里掏出我准备今晚送他的戒指,自觉戴上,左右欣赏,然后皱着眉头说:"SHO,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跪得很痛?"
我听见他在身边埋头边检查自己的膝盖边对我抱怨。
我听见他说:"SHO,我做这个蛋糕耗了一个下午,还是失败了。"
我听见他说:"SHO,今天你不吃完就别去睡觉了。"
我听见他说:"SHO,我想好了,我们不去海边住了,我们就住在这里,我已经开始喜欢这个地方。"
然后我听见他抬头,愣了愣,只手抚上我的脸,语调出奇温柔的问:"SHO,你怎么--哭了?"
那一晚我抱着他的身子,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阳光干净。
我轻轻用唇扫过他的,我听见他的叹息,似乎满足,与我纠缠。
我对着他微笑,他对我变化着做那些我百看不厌的鬼脸。
我对他说:"NAGI,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还会不会这样一如既往?"
那一刻我突然兴起了一个冲动,告诉他我年幼的秘密,然后像一个秘而不宣的契约,一同保存。
好象羁绊。
他纯良的看着我,有些期待。
我的话到嘴边,说不出,咽下难受,生生轮回在口腔。
有些粘稠。
面对如此干净的NAGI,我心生愧疚,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与我一样承担?
笑了笑,口鼻一起酸涨起来。
摩擦他给我的戒指,银白光泽是金属的质感,我想,原来我与他之间一直以来最大的隔阂竟是我自己。我的过去与没有希望的未来。
这些年,一直一直生活在恐惧里,担忧寂寞甚至于沉迷那些往事,都是我的罪过。
颓唐的生活,他出现后略微改变,但没有什么实质变化。
抚摩他的的头发,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被突如其来破门而入的警察带走,他会怎样绝望而难过。
他能否照顾自己?他能否在最短的时间忘记了我?
我猛然有些希望于他的病,不伤害身体,只是有选择的,在我哪天无奈离开后,忘记我,关于这个地方的一切。
想到这里,心里某个我不了解的地方突然清楚的疼了一下。
他摇着我的手,问:"你想说什么?我记下来。"
我说:"你吃多一点,看看你的手,这样瘦弱。"
他耸肩,"我要那么粗的手臂来做什么?家务不都你做了么?"
我道:"你很自觉。"
想了想,他问了一个很有实质意义的问题:"你说,我们两个谁是老公来着?"
"那自然是我了。"我单手撑起自己的身子俯视着他。
"不对,应该是我。"
"为什么?"
"我求的婚,当然是我了。难道你见过新娘跟新郎求过婚么?"
说完他埋头一笑,很有一种奸计得逞的狡黠。
我问他:"NAGI,那天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要我陪你去那个酒吧?"
他说:"因为那时恰好你在。"
我问:"那如果我不在呢?"
他说:"那也会有别的人陪我去。"
我一哽,瞪着他问:"也就是说,其实不是非我不可?"
他认真的看着我,抚着我下巴上没有刮干净的胡子,道:"不要吃醋。"


第 10 章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NAGI还在熟睡。
我托腮看他,他呼吸均匀,双睫轻闭。
我用指腹刷过他的嘴唇,他没有回应。太累了吧。我笑,侧目看见他颈上胸口一片淤红。
起身做饭,他喜欢的口味,是奇怪的饼干。一个个列队整齐,笑目迎人。
我难以符合他的节拍,却并不想着要去反驳什么。
仅仅是NAGI喜欢,我就去做,天经地义。
手指的温度已经和戒指融化在一起,我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反射出美好的色调。
这样的手指轻轻放进面粉,我享受着如此的暧昧,味道定然合他口味。
沉醉。突然在一瞬间想到个遥远而清楚的词语,名为幸福。
手表走到了八点。跟公司请了假,婚假。
上司惊诧着祝贺,我却胆怯中还是没有说出NAGI的名字。不想伤害他。
转身走到床边,我轻手轻脚的压了上去,他的身体柔软,和床单混在一起,看不出起伏。
我皱眉,太瘦了,抱起来没肉。
"NAGI,NAGI?起床了。"
他依旧睡得很沉。我凑到他耳边,对他哈气,道:"起床了,我们要去渡蜜月。"
沉默。呼吸很浅,我相信他又开始和我玩这样小小的把戏。
手伸进被单,掌在他的腰上。NAGI是怕痒的孩子,我轻轻动了动。
他没有反应。z
甚至没有呼吸上或急或缓的反应。
我一愣。
重了些,还是一样。
头皮突然,就这样一麻。
我失了耐性。拖着他离开那被子的包裹,有些粗鲁的叫着他:"喂,小子,给我起来!"
他固执的闭着眼睛。
"NAGI,NAGI?!"我慌了,"NAGI,我们不玩了,起来,不玩了,NAGI,NAGI,NAGI?--"
四.亲爱的
医院的走廊实在太过空寂。偶尔一两个人过,面带菜色,有气无力,仿佛有着衰败的气味。
我讨厌这里。
那张诊断书我看了三次,很仔细的,每一个字读过。
靠在墙上,瓷砖铺就的冰凉感觉袭身而过,带着穿透的呼啸。我裹紧衣服。
到底,什么叫,脑组织萎缩呢?
笑。
医生,也就是希子看着我,一句一句,我看见她的嘴张合不定道:"他这只是第一次发病,以后会一次严重过一次,直到他脑部的神经完全崩溃。换句话说,他会丧失关于一切记忆或者生存能力。"希子慢慢摘下口罩,语气悲伤道:"SHO,我早已说过你们的爱情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相信我呢?"
我看着床上的NAGI,前一天还那样活泼的在我身边嬉笑的家伙,此刻却连一句话也吝啬着不愿对我说。
到底为什么?
我抓抓头发,松手看见手心里横躺了些发质的尸体。我记起NAGI记事本里那句话,他的病发,还有谁来照顾我。
我镇定的问希子,还有多久。
她说,一个月。
我愣了愣,我摸着口袋里那两张飞往欧洲的机票,我想象着我和NAGI在太阳将下的挪威森林散步,我说,NAGI你是否开心?
我问希子:"如果他离开医院,会怎么样?"
希子说:"如果照料不当,他会死。"
我无比爱怜的握着他的手,低头看了看,问:"还有什么办法?"
希子摇着头叹气,于是我明白。
"这样--啊--"我蹲在他身边,问:"如果他忘记我,我能不能照顾他?"
"不能,他必须一辈子留在特殊看护病房,接受医生最细心的照料。"
我对着她笑了笑,道:"难道你不知道,NAGI这家伙,离开我,是活不了的么?难道你不知道么?希子?"
她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然后加力,我浑身无力的靠在她身边。
她揉着我的发,说:"SHO,你累了。"
我点头。
她说:"去休息吧,我来帮你照顾他。"
我咬牙,牙龈生疼。
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一震。
抬头,NAGI笑得比哭难看。
"SHO,带我出院,我讨厌医院的味道。"
"不行,你先养病,等你病好了我还要带你去欧洲看看。"
"我不喜欢这里,有死亡的味道。"他歪歪头,突然狠狠瞪了眼希子的手,道:"不要拉着SHO。"
我鼻子一酸,忙在转头的时候擦了擦眼睛。
"NAGI听话好不好,大不了我请假,一直陪你到你好的那天。"
希子为他盖盖被子,悄悄离开病房。i
NAGI掌着我的脸,问:"SHO,为什么没有看见我的早餐呢?"
他脸色苍白脆弱,仿佛透明的单薄。他直直的看着我,道:"SHO,你把我最难看的样子,都看完了,你--还会戴着这戒指么?"
话完的那刻,他突然扑进我怀里,哭得压抑隐忍,道:"SHO,就算要走,也要在我睡着的时候离开,好不好?"
NAGI从那天以后变的脆弱而敏感。
他的敏感如同一朵毒花,轻柔绽放,他自己绝望的看着那花,却始终无能为力。
比如,我看着希子,问关于他的病情,他会难过的问我:"SHO,你为什么非要问那个女人?"
比如,我守在他的床边,为他梳理凌乱的头发,他会问我:"SHO,你什么会离开我?"
他的脾气突然开始反复,一次次无明的发火,难以压制。
他会在某天转醒的时候盯着我看,目不转睛,然后突然开始生气,说:"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我安抚着他易怒的神经,我抱着他的肩说:"NAGI,听话。"
他丢了我给他的药物,他拒绝服食。
他说:"我不是病人,等下个礼拜我好了,我就和你去欧洲,怎么都好,再也不回来。"
我当作了美好的愿望。我是如此希望他能好起来,至少在我能看见的彼岸。
在他进院的第二个礼拜天清晨,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
阳光斜下时他张眼,看着我。
恩--恩--他这样哼了哼,看着我眼神迷茫。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猛的一抽。
他忘记了。
"我是SHO。"我冷静的笑笑,笑得如此冰冷,叫自己也难以相信。
他困难的跟着我读:"SHO。"
他困难的跟着我微笑,眼睛一闪一闪,道:"我认识你。"他很确定的看着我,然后伸手。
我拉了他,放在我脸上,慢慢摩挲。
"我记得这感觉。"他说,突然声音开始哽咽,"我知道这味道--但--我为什么记不起来?"
我摸摸他的头,还是那样毛绒绒的温暖感觉缠绕在指尖,我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吧。"
他摇头,使劲摇头。他抓着我,道:"你陪我,好不好?"
我覆着他的手,他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告诉他关于这样的一切,从开始到现在的故事,他的眼睛一点点开始湿润,慌得又擦了去。
太阳落下去时他终于觉得疲倦,沉沉的,虽不安稳,却也睡了过去。
我为他盖上被子,缩进墙角的一端,点燃支烟,狠狠的吸了口,再吐出来。
希子在烟火明灭的时候走了过来。
"他病发了。我跟他说了一整天,他不记得了。"
"他一直记得,只是想不起而已。"希子摇摇头,从我嘴上把烟取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这些伤身的玩意。"
"伤身总比伤心好。"我笑得自嘲,从口袋里取出另一根叼了。
"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我们只知道关于他的百分之一。"希子用手比了比,"那么少。NAGI越努力去记得你,他就忘得越快。"
"那我应该怎么做?"
"在他之前忘记。这不是更好么?他也忘记你,你也忘记他。是不是有句很浪漫的话说,相忘在天涯?"她苦笑一下,捏碎那半支,白烟最后一点升起,和我嘴边的那些混合,混沌的交缠,难以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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