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年少————江边一朵云
江边一朵云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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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怎么知道我--"
"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摸摸他的头,"NAGI,我的过去你都知道,我的现在你也看到,你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他沉默了会,然后微笑。
我喜欢看见NAGI的微笑,软软的,很温暖,没有棱角,不伤人,是治愈伤口的良药。
我看着飞机外的夜色,高空俯视,全是大朵大朵颜色不明的云彩。
我一手环了他的肩,低低的对他说:"NAGI,我杀过人。我杀了一个无辜的男子,他只因背叛而对我充满仇恨。"我说,"NAGI,这件事情一直让我觉得恐惧,我从不觉得自己洁净或者其他,有时候惊醒,背心全是汗水。我总是闻到血的腥味,一阵一阵从我口鼻钻进来。"我亲亲他的眉梢,他温顺的闭眼,我说,"NAGI,即使这样,我依旧奢求能够得到幸福。"
NAGI摸摸我的手,然后握住。他的手指纤细硕长,包得住我,却包不全。于是只在那么一两点的地方轻轻的有些熨烫。
"SHO啊,真是善良的孩子。"
他笑,然后狠狠的咳了两声。我拿水喂他,他吞了几口,然后恢复在我肩上的位置。
"你没见过什么叫杀人。真正的杀人,是杀到麻木。看见生命在面前消逝,只想到困顿或者饥饿。"他一笑,哼了哼,是自嘲的味道,"我记得那样的感觉,或者说不是记得,是已经刻进了骨血。为了所谓的国家利益,看那些人血流如注的在我面前死去,而那时的我想的只是快点结束,然后回家睡觉。"
他数着我的掌纹,"SHO啊,真正的杀人,是杀掉心里那点对死亡的畏惧。看看我,我曾经并不害怕自己死去。可是后来看见了你,我想,原来活着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处的。"
他睡眼朦胧的呢喃,"SHO,你说幸福是什么?"
我举了举和他相牵的手,上面有两只璀璨却不奢华的戒指。
他点头,他说:"对于我而言,只是看见你每天早晨为我做的饼干。已经很足够。"
他闭上眼,睫毛在我脸侧一眨一眨的抖动。我拉高羊毛毯子,遮了他和自己,相依睡了下去。
永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NAGI在北欧的雪地里玩得很开心。我一直认为开心这样的词语抽象,因为太过主观,所以很难猜测。
但在看着NAGI翻倒于雪地中的那一刻,我确定他的开心。
一种很简单很纯粹,甚至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的单纯快乐。
我远远的站着,双手叉袋。NAGI张开双臂向前奔跑,目光干净。
他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我背对太阳落下的方向,我固执的认为这样可以给我们带来好运。
听人说过一句话,一直记得。
请学会在苦难来临时拥抱太阳,因为那是天使的羽翼。
NAGI或者怀抱这样美好的向往,我不得而知。无论如何,我的不洁已成了心里根深蒂固的习惯,我想我不配去拥有天使的翅膀,那是我所不能触摸的东西。
但至少,NAGI可以,在我拥抱他的时候,是否也算得到了微笑的补偿。
NAGI扭头看我。m
"SHO,SHO,"他叫我,我对他招手,于是他跑过来。
我的眼睛在雪地里模糊,我揉了揉,恍惚的看见NAGI背上长出了一双翅膀。
他扑过来。
在众人面前,相爱多年或者一见钟情的,不管不顾。
他扑上来,压在我身上,我踉跄的后退两步,倒在地上。
他把头埋在我肩中,他微微的叹息。
他湿润的呼吸喷在我的发际,我闻到一股好闻的牛奶味道。
我抱着他的肩,锁紧。我说,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
他点头,他猛的亲了我一下,对着我的眼睛看。一滴滚热的东西掉落,直接进入我的。我一愣,他的吻如漫天雨下,洒落在我的脸侧,最后停留在我的唇上。
在他叹息的瞬间,我轻轻听到一句话,他说,SHO,我爱你。
NAGI在旅店里住下,很快睡了过去。我已经作好准备,他随时一觉不起。每一次他闭眼,跟我说再见,我都当做了最后一次。
并且希望没有最后一次,很是矛盾。
我坐在走廊中抽烟,一支又一支,抽得眼神浑浊模糊。
我记得NAGI俯在我耳边的话,SHO,你嘴里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我很喜欢吃。
暧昧却不轻浮。
我擦擦眼。
这个旅店很小,木制的房间,里面摆设了檀香,弥漫这样清神的味道。很干净,并且有些破旧。
一共四间房,NAGI挑了最里面的那间,他始终不愿被人打扰。
房东太太面目和蔼,微微的胖,并不惹人嫌弃。
她看着我背上死赖着不走的NAGI,笑一笑,不说什么,给我们让了一条道。
这一细小的举动让我对她充满好感。
我们对面住了另外些人,不认识,个个面色严肃。一国的,我不喜欢。
在住进来的第一天,阳光微熏时我出门,在门口看见一个满面胡茬的人,显得很是落魄。
他轻轻的恍了我一眼,我也轻轻的恍了他一眼。
没有善意没有恶意,只是一瞥而已,我没有想什么


第 13 章
然后在太阳落下的瞬间我回房,竟然看见这个男人站在门口,从锁眼悄悄的向内窥视。
我心跳顿了顿。记得希子那时跟我说,NAGI是国家情报局的特工。
仇家,还是敌人?
我大脑混沌。顺手操起一根横睡在走廊上的木棒,表面疙瘩布及。
"你干什么?"我上前,看着那男子。
他的身子轻动了动,冷静的转身。他长相并不好看,全赖那双眼睛,冷静睿智,非我能比。
"不做什么。"
"你,在看什么?"走近,我笑的纯良。
他皱皱眉,并不掩饰对我的厌恶。"NAGI还真能躲......"
他没了下面的话。
因为我手中的东西已直直的敲在他头上。他本是要躲的,可惜动作没我快。
我冷笑数声,双手生麻。
这声钝响后,从不知何处生出了许多的人,蜂拥而来,默契沉着。我发出一声低吼,与他们周旋,瞬间无数拳脚落下。我嘴侧生疼了下,嗅到一股血的腥味。
"NAGI!"我叫,背上凌厉的一痛,我跪了下去。反身发狂的与他们撕扯,这些家伙都是训练有素的人物。
结局注定。我头一阵猛痛,眼就跟着黑了下去。
再次转醒时我很隐约的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一张床上。
被褥散发出干净的味道,我的手握着另一只手,是熟悉的感觉,不用看也知道。
头很痛,痛得将要炸裂。
全身也痛,好象受到几生几世的毒打摧残,筋骨已缺。
微微动了动,NAGI没有感觉到。我万分焦急,却说不了话,张不了眼,更别提起身。
他如何,他们会将他如何?
我心如刀绞。
猛的,听见一些细小的声音,从我头顶发出,却又混沌不清。
我明明白白的听见NAGI在说话。
"混蛋,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这小子不讲道理,愣不防的就给我一棒。幸好受过抗打的训练,否则还不知道怎么个收场。这小子,也忒恨了点。"
"你活该,是个人看见你们这样的都能生些本能反应。"
"NAGI......"
"嘿,老大,NAGI这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为了这小子挨了颗枪子,现在还卡在脑子里不上不下的,哪容你说他半句坏话。"
"切,就不明白你喜欢这小子哪点,要什么没什么,还白生生帮他挡了个暗炮。他还浑不知觉的,连看都没来看过你一次。我说,NAGI,你上次在医院快死的样子这小子知道么?"
"他不是什么小子,他是SHO。"
"废话。"有人咳了声,"妈的,打得我真疼。我说,你陪他跑到欧洲这么天寒地冻的地方来耍,还要命不要了?"
"不要这么说SHO--"
"你到底怎么认识这个混小子的?听都没听说过的人,居然就值得你飞扑上去给他挡枪?"
"我高兴。"
"你--"
"白痴--"
一时嘈杂,我只是呆然,全没了知觉。
"行了,NAGI自有他的打算,你们别吵。"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来,屋内瞬间安静。
"我说,NAGI,你这小男朋友醒了多时,怎么就是不愿把眼睁开呢?好歹我们过来找你,总得给人个交代。"
忡愣,我有些尴尬,更多的是迷茫。
"你们出去,我--来跟他说--"NAGI沉默良久,轻轻的吐出这一句。
NAGI拿了张湿润的毛巾垫在我头上。换了几次,脑子里的热度就退了下来,满心的想的全是他们方才说的话。
NAGI握着我的手指,一点点的与他的扣紧,止不住叹气,道:"七哥下手也太重了些,若伤到你,非得和他计较一辈子--"猛的他一顿,似乎自嘲的又是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我从哪里找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来与他慢慢计较?"
他叹气,睡在我身边。
"SHO,你就这样也好,不要张开眼睛,不要看见我,不要打断我。"
"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你不知道而已。我是情报人员,注定不能有正常的交往圈子。七哥他们性子是烈下手是重,可也是本能反应,你不要怪他们。"他清了清嗓,我听出他有些紧张,"原谅我已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只知道每次任务结束,必然会去你曾在的小餐厅坐坐。SHO做的东西,总是好吃的。"
我想了想,头痛,不曾见过他。
他一手上来抚着我的眉角,"不要皱着,这么好看的眉型皱坏了可怎么办?"
"你自然是没见过我,每次出去我总会化装成不同的人,或者是街边的小贩或者卖菜的阿婆。"他叹气,"但最多的还是豪门的公子。"
"去在你的餐厅,是个意外。平时不在外面吃,连喝口水都怕有毒,生活实在小心而没有乐趣。后来尝到你做的小点,啊,就是我每天早上吃的那个,饼干,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天天吃,连做任务时也带着。那时我总觉得这个做饼的人有不一样的故事。"
"你每次做完了饼干,总有习惯去门口抽烟。我化装做不同的人向你借火机,十次有九次你不睬我,弄得我好没面子。那天再去,刚发现你,想说些什么,就被大哥叫了回去,后来任务受伤,养了很久,退下来后才敢来找你。"
我安静着,空气轻轻凝着。
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包括他们说他的救命一事。
NAGI不告诉我,轻描淡写的跳开,更叫人心生疑惑。
他上来握我的手,我手心僵直,他便感觉出我的不满。不说什么,只在一旁轻吻我的眉,说,SHO,一切都会过去,我不说,你不问,就这么沉默一生一世,可好?
门开了。
我挣扎着,黑暗中猛觉得手可以动了动。
什么人进来,NAGI与他争执,然后我听见一声闷响。
"小子,睡着也好,你听着我说,关于NAGI。"
我很想点头。j
"NAGI一直很喜欢你,我们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你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就没事去你那里吃饭。终于是有一天,被人发现了。那些人跟踪他过去,我们知道消息再通知他的时候,其实不晚,但他竟然就继续坐在你那里,不走。他跟我们说,他走了不打紧,那些人找不到他,必然会寻你餐厅的麻烦。"
我困难的听着,另一只手也动了动。
"那些人很多,火力也强,到了以后不动声色,然后放冷枪。NAGI本来是可以躲开的,我们赶到时正看见他与那些人悄悄火拼,你们都继续生活,完全没有知觉到这一切。结果是有个人阴毒,见伤不了NAGI,猛的一转头就对着你开了一枪。我们想的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你与NAGI的关系,所以用你来刺激NAGI。那时NAGI正要上车,突然就冲下来,为你挡了一下。那一下正好你走,他倒下,你们可谓配合默契。"
他顿了顿,"NAGI差点死了。"他笑,"一个在战场上从不会受伤的人,竟会在吃饭的时候差点死了。小子,你几生修来的好福气。"
我一言不发,浑身发冷。
冷得难受,我微微瑟缩。
死了,因为我,因为还没认识的我。
我笑一笑。在心里。
很好很好。
NAGI,你总叫我惊喜连连,这样很好。
嘴唇生生的扯动了下,疼得不行,我一呲气。没人理。
继续挣扎。
不知有多久,甚至以为自己神经在一瞬间全然麻痹,然后永远残废。
妈的,我想,要好了看到打我那人,定将他连骨头带皮的全吞下去嚼碎。
猛得又是一疼,疼得我想叫。低低的哼了声,感觉内脏已经移位。
NAGI。
我努力,然后看见一点光线。继续努力,终于似破茧的蛹,看见了清晨的微弱光亮。
房间已无人。
都走了,打扫干净。
我那时仔细凝听,竟没有NAGI的脚步。
不怕。我笑,你连死都愿意了,难道还舍得离开?我吃定了他,一辈子,下辈子,或者更为长久。
我的命是他的了。这感觉不赖。
以后不用再担心生命之事,饱暖什么,自然有人帮我暗地操心。
我才确定了他爱我这件事情,已经很是惊喜,却想不到他可以为我到这一步。
到连性命都可谈笑放弃的一步。
只是我在想,NAGI,若你就这么死了,叫我日后情何以堪?我是注定不能再离开的家伙,习惯根深蒂固,连根拔起,他死我枯。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变得如此豁达。
脚步踉跄的移出房间,NAGI的身影瘦弱不堪,坐在那里,低着头,抽烟。
我闻了闻,是我常用的那种。好习惯不学,坏的倒有样跟样。我笑起来。
慢慢走到他身后,伸手,圈了他。
他在我怀中一颤,轻掐了烟,然后叹一声,没有转头,就道:"你走吧。"
我笑着问:"我去哪?"
"回国。"
"为什么?"
"为什么?你装什么白痴?"他也笑,用脚尖蹭着那一点点没来得及融化的雪丝,道:"你已经知道我原来的事情,自然会觉得惭愧。这样我与你之间,就再也扯不清楚了,你会因为惭愧和感激留在我身边,虽然我很想,但这理由不是我要的那个。你明白了么?"他一口气说完,中间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应该是想了很久。
我抱得更紧了些,这小子象征性的扭扭身子,然后不再动弹。
真会撒谎。明明眼睛已经湿成这样,还说,要离开的话。
何必呢?总是在我面前强要面子。我很高兴的想,我终于是猜到了你的心思。
把衣敞开,裹了他,道:"小子,你到这时候还赶我,有什么居心?"
他哼了声,低了头。
我继续道:"小子,你为我死,天经地义。哪天你有这样的事情,我同样是会做的。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再哼,哼了又哼,故做不屑。
我拿手抚上他的脸,冰凉。又哭了,这个特工,实在没样。
"哭什么哭,给我笑起来,我们的蜜月,还没结束的。"
"哼。"他道,拿手揉揉眼睛,我清楚的听到他压抑的哽咽,然后闷着声跟我说:"我刚才以为......你真的,要走了......所以想,与其你走,不如我叫你走,我不看你的背影,看了我怕自己马上死在这里......"
我又笑,使劲锤他脑袋一拳,他吃痛,才终于转过来看着我,我揉揉他的头,道:"我全部家当都在你身上,怎么走,能走多远?实在太狡猾了。"
NAGI带我去了很多地方。
不停的走,不停的转车,从这个地点到那个地点,从未顿足。
我无可奈何的跟着他,看他焦急的模样,心中微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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