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几乎是用扑的扑向黑道大哥,他用有些哽咽的声音问,"大哥,听说詹华他不行了?"
什麽不行了?想到詹华临死前,哦,临睡前,说自己不行了。便糊里糊涂,随意的点了头,"对,他不行了。"
此话一出,两人立刻露出哀恸的目光,徐明更是声泪俱下,ㄧ张俊脸哭的梨花带泪。柯新紧捏著胸前的衣服,痛心不已,眼眶都红了。
"大哥,小华他、他是怎麽死的?"柯新挥手拭去眼中热泪,沙哑著嗓音,ㄧ双总是带笑的眼都失去光采。
死?黑道大哥有些曚了,茫然答道,"操劳过度吧。"
两人更加难过,徐明嚎啕大哭起来,他声音好听,连哭声也动人,闻者不为这声音中的哀伤感到难过。
"小华、小华,你竟是累死的,竟没让你在生前吃顿饱阿。"柯新忍不住喊著詹华的名。
"还有,早知也不用顾虑你的意愿,至少要强上你ㄧ次才对。"
"。。。"
他ㄧ说完,徐明停下哭泣,和黑道大哥同时哑口无言的看著他。
黑道大哥拍拍柯新肩膀,嘴角略微抽蓄,"小新,小华还没死,你现在就可以去强上他。不过他在睡觉,体力也还很虚弱,等他睡醒吧。"
身材颀长的男人身著白色大衣,他站在阳台上,即肩的撲瘘E楹葩迭C他脸色平静,ㄧ张脸看似平凡,肤白的如鬼魅。眼角有些轻挑的上扬,弯弯的像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灵活红艳的舌舔了舔被风吹的有些乾涸的唇,薄唇缓缓勾勒出笑容,有如寒风中绽放的红色花朵。
居高临下看去,ㄧ片灯火璀璨,点点灯光在平静的夜里静静闪烁著。
他唇形ㄧ张ㄧ合,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凑近仔细ㄧ看,免强能读出他唇形,正是"Game Start。"
寒流带来了的低温让他身子有些吃不消,已有人到他身後恭敬的请示著,"白主,外头风大,老爷要你入室吧。"
小白皱了皱眉,"真是扫兴。"的确是有些冷,但是让那人命令自己进屋就觉不大爽快。
他进入屋内,脱下大衣,底下仍是ㄧ片白,白色的休閒裤,搭著ㄧ雪白羊毛衫,却不让人感到死气沉沉,反而带出一股子黑色带不出来的味道。白色代表洁净,他穿来却洗不去一身的邪魅气息。
装潢华丽客厅里,悄然无声。只有一台可比拟电影院银幕
的液晶电视,这台冰冷的机器,却比屋内的任何东西更带上三分人的气息,
轻轻走进电视,白色长沙发上正有人躺在上头,他侧著身,小小的头颅底在手肘上,眼神有些恍惚,像是介於半梦半醒间,黑色的瞳孔映著银幕上的画面。
听闻脚步声,沙发上的人儿-叶泠,有些疲惫的闭上眼,静静等待对方的靠近。
ㄧ如往常,那人走起路来像是无声无息,颊上被轻轻ㄧ触,方可知那人已走到自己身边。
小白勾起ㄧ丝纯粹的微笑,抚著叶泠脸庞动作像是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ㄧ张白皙的平凡脸孔顿时发起光来,他用有些朦胧的声音,像是在对自己的心说,"若是这样把你独占了,似乎..."
叶泠猛地睁开眼,深邃的瞳孔幽幽看著他,眼内似乎有道不尽的话语。
小白被这眼神震慑了,迟疑著收回手,他有些慌张的站起身,背对著叶泠,"...我说笑的。"他在说服自己,与心魔交战。结果,谁会知道?
"...小黑,他怎麽样了?"
强自定下心神,小白逼著自己恢复常心,挤出ㄧ个笑容,声音却不自觉柔了下来,"现在,是个适合狩猎的夜晚,不是吗?"
叶泠猛地由沙发上坐起身来,原本浓郁的慵懒感散去,ㄧ双墨黑的眼紧揪著小白,"你说什麽?莫非今天...?"
小白又是一笑,"泠,累了的话回房休息吧。"以眼神示意站在门口的人,立即上前来,恭敬的朝小主人鞠了个躬。
"泠少爷,有请。"
"。。。"叶泠ㄧ言不发,平静的站起身来。临走前深深的看了小白ㄧ眼,"我要的人,ㄧ但决定就不会做任何改变。"语毕,缓缓的走出小白视线。
心中ㄧ阵莫名的抽痛,小白低下头,茫然问自己,"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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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大哥身著黑色夜行衣,服贴的质料秀出他一身精壮结实好身材。
低下头,对讲机中传出徐明的声音,"大哥,外头的人已经引开了,他们数量很少,快趁现在。"
"收到。"低低一应。
墙上通有电流。戴上塑胶手套,凝起一口气,黑道大哥一个短暂的助跑,跳跃,俐落的翻身过墙,身体完全没有擦到墙壁,双脚稳稳的踩在地面上,若不是顾虑到时间紧迫,到真想举起双手为自己欢呼一下。
柔柔的光线打在地面上,ㄧ片冠冕堂皇的花园映入眼帘,不免心中有些感概。
又回到这里,年幼时最熟悉的地方。
这个花园,他和泠泠、小白,三人曾经共同拥有的世界。快乐的童年,即使为时不长,却是最值得怀念的一个地方。若不是後来发生了那件事,促成了他的离开、小白的骤变、泠泠的冷漠。
泠泠的情绪,愈来愈少了。
抚了抚粗操树身,三人用来比身高的刻痕还停留在上头。黑道大哥原本紧绷的神情忽然柔和了下来。
忽然想到什麽似的,他绕到不引人注目的另一头。目测一下位置,想是大约在这附近,便蹲在树根旁。两手在地面上敲了敲,终於发现某片地方土质较松软。
由裤管内抽精细的小刀,就著方才的地方向下挖了挖。大致挖了几下,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他控制力道,小心翼翼的挖著。彷佛怕会一个太用力会不小心敲坏被埋在下头的东西。
在轻轻的挖了几下,他停了下来,以较钝的另一头将土拨开。然後改而用手。修长的指头几乎沾满了泥。
但是他不在意。终於,在碰触到某样东西时,他露出一个温暖至极的微笑。
将里头的东西捧出来,是一个小熊宝宝,周边有些脱线,有些陈旧,沾满了泥尘。抓著小熊的两只手快乐的挥了挥,似乎又想到从前。
忽然神情一变。他神情凝重的捏了捏熊宝宝的肚子,忽然传出一声长啸。
糟!是陷阱...
恨恨的站起身来,手中的熊娃娃仍发出刺耳的警笛声,让黑道大哥带走也不是,丢了也不是。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一咬牙,黑道大哥将布偶丢了个老远。
转身奔离这个花园。
可惜的是为时已晚。屋内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
徐明的声音焦急的由对讲机中传出。"大哥,糟了,被摆了一道,那些人只是假装被我们引开。实际上..."
徐明的话黑道大哥已经没法听完了,眼前一群看似不善的人蓦然出现在他眼前。按掉不断发出声音的对讲机,黑道大哥眼神转为狠戾,摆出架式。舔了舔乾涸的双唇,他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杀气。
对方显然被他的气势给吓的大退三步,却没有因此退缩。反而摆了摆手要身後的人全部退开。然後对黑道大哥鞠了个躬,以拇指擦了擦鼻头,随即摆出迎战的姿势。手握成拳,两脚拉开。
黑道大哥从容一笑,对方不明所以。
站直身体,对方更加疑惑。
由背後拿出黑黑的东西,对方想那应该不是老鼠药。
黑道大哥戴上护目镜,将乌黑的物体用力往地上一丢。
所有人立刻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
"是闪光嚉镮"
强光散去,一片烟雾弥漫。雾中伊人早已不在,只是倩影似乎仍在眼底。一颦一笑依旧...
"是谁给我乱加对白的!快!快点把人给我找出来!"敌方头头不爽大吼,手下赶紧手忙脚乱的动了起来。
怎知,此时的黑道大哥早已进了屋内。g
不逃的是笨蛋,还没找到泠泠就把精力耗在跟你玩,实在太不划算了。
现在徐明已经没法提供任何消息了,黑道大哥凭著自己的直觉及记忆继续探索著。
他小心的贴著墙壁,步步为营、小心为上。
耳廓突然高高一竖,他敏感的察觉到,一排整齐的脚步声正由自己身後传来。
另ㄧ耳也动了动,几个凌乱、数量较少的人声也由前方走廊熙熙攘攘的直往他的方向闯过来。
左右夹攻?
黑道大哥细眸眯起,一张帅气的脸有些玩味的笑了起来。
由背後拿出家伙,几个踢腿,将手中的东西黏上天花板,整个把自己当成蜘蛛人般,再拿出与天花板花色相同的布巾裹在自己身上。
不意外的看见两排人交错而过。
由後方来的队伍,带头的是一个光头,由他头顶发光的程度,黑道大哥推测出那是自己的司机。
前方只有三到五个人,带头的是个带著面具的高大男人,仅露出一双鹰般锐利的眼。那男人冷冷的看了光头一眼,眼中带著些轻藐。
光头一咬牙,朝面具男人行了个礼。那男人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将目光再放在光头身上,眼角上飘一瞥,似乎带笑,接著便直直前进离去。
他方才似乎抬头看了我ㄧ眼?黑道大哥在心中警铃大作,那面具男人看见自己,却没有任何行动。
不过,今晚也太过精采了。方才在花园遇到得、和方才那个面具男人,都是叶恒天的手下大将,怎麽会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当保全吧?
那光头在这绕了好几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走廊很久後,才死心的离去,临走前还多看了好几眼。
哼,判贼,一定觉淂很奇怪吧。明知道我的位置在这,偏找不著我。
右上角突然传出了个声音,"各位,今天晚上我们的黑道运动会将由现在开始举行。今年叶爷做出了决定,今年只以一种游戏,就是我们少主最爱的捉迷藏,由少爷亲自当鬼,只要找出他将他"安全"带到叶爷面前,便是今年冠军,请各位加油。等等机关枪炮声一响,就正式开始。"
喀!黑道大哥下巴顿时脱落。
为什麽没有人告诉他?看来他们消息封锁的很测底,连入侵电脑都没有任何资料。
用手掌把下巴托回原位後,两手交握,关节批哩啪拉的响,照理说身为黑主他ㄧ定会被邀请,"小白!"不用想也知道是你稿的鬼!
重重往墙上一槌。这墙壁居然传出了些声响,怪哉。
两只手贴上,用力往内一翻。
黑道大哥双眼大睁,咬牙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
是暗门。
进入门後,黑道大哥小心的再将门掩上,以免被人察觉。
入眼的先是一条暗道,黑道大哥走著,远方透出白光,轻柔的音乐似有若无的传来。黑道大哥知道,那边将是这条暗道的尽头。
这段路不长,一下子就接近光源核心。黑道大哥心脏愈发跳快,他知道,他想见的那个人,一定就在里面。
站在门口,黑道大哥犹豫著是否该进入这个小小的空间?
背贴著墙,他闭眼,脑中不断闪烁著的,是小主人的笑脸。总是无法捉摸的人儿,从前两个人的距离明明是那麽近,一下子却变成连见个面都那麽困难。
也许,就算他在怎麽努力,那人始终是待在最遥远的天边。遥不可及,就像第一次见面时的高高在上,他是他的主人、他的天、他的生命。就连他自以即将拥有时,却又一下成了飘散的云朵,散布在空气中,无法掌握在手中。
是不是,该离开比较好?
是不是不该妄想去拥有?
是不是不该再打扰那人平静的生活?
"there's no word for me to say..."
黑道大哥细眸猛地睁开,不敢置信般的眨了眨。
是他在哼著歌?
声音非常的轻,如果没有仔细听很难查觉。
孤寂的味道飘散空中,有淡淡的忧伤。
"to give a sign, to sing a song
there's no word for need to say
to give a sigh, to be more brave
it's that same, same song
that made me hurt over the night
it's that crying, crying place
that i heard you
losing your way, my religion..."
这首歌...
有种想把唱歌的人狠狠抱入怀中的冲动。心情似乎沉淀了,焦躁的心不再徬徨。是了,他在迷惘什麽,他在怀疑什麽?
即使是自己努力想攀上他,但是选择权依旧握在他的手中,他是他所选择的人阿...。
不再迟疑,他走进那未知的空间内。
一瞬间,内心无限震撼。
像是走入一片淡蓝色的海,宁静无波的海面在轻微动盪。白色沙滩上,躺著一只带著眷恋眼光看海的海豚,海上的一圈圈小小涟漪似乎也只为那海豚起。
然後,有个人儿坐在高脚梯上,穿著宽大的白色T恤,黑色小短裤,他将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节纤细白嫩的手臂。粉刷上面的色彩是黑色,小小的手正在另ㄧ面墙壁上挥舞著。
那是...
海岸对面的墙壁上,一幅未完成的作品。俊俏的脸庞,头发像是被微风拂过般的飞起,斜飞的浓眉带动脸上表情神采飞扬,底下一双细眸带笑,眸中无限温柔依恋著对岸的海,薄唇勾勒出最柔和的弧度...。
是他的肖像。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他在看著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喉间滚了滚,突然有些哽咽。朝思暮想的人儿正在眼前。
叶泠像是感觉到了什麽,手上的粉刷停下。纤细的颈子画著优美的弧度,他转过头。
露齿一笑,"你终於来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黑道大哥沙哑著声音,眼神离不开那人儿。
叶泠跳下高脚梯,手中的粉刷落地,他奔跑著,直直冲入对方已经张开的双臂。
收紧手臂,再也不会放开了。
"後来呢?"徐明一边吃著牛肉面,很没有诚意的问著。
"後来我就抱著泠泠去见老大。然後宣布从此退出江湖..."黑道大哥穿著一身帅气的黑色西装,很不相衬的在围著白色的围裙。上面写著-黑道牛肉面。
"...那为什麽要改卖牛肉面?"詹华摘掉起了雾的眼镜,一双精明的眼在牛肉面的热气腾腾中闪著光。
"我有权拒绝回答这问题。"戴上黑色墨镜,黑道大哥酷酷的回答著。
"一定是泠少爷爱吃吧?"柯新对詹华挤了挤眼,微笑。
"不错阿,我爱吃牛肉面,老大你还挺有煮面的天份。"徐明用最帅气的姿势吃了一大口面,大口咀嚼著,表示赞赏。
"。。。"黑道大哥犹豫著要不要告诉他们,其实一切都看小主人的心情,下个月要改去夜市卖蚵仔煎了...。(我承认因为我看了转角遇到爱。)
为什麽卖牛肉面?一切都是为了爱。(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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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不会被扁?|||...
番外 是中秋
天空昏昏沉沉的,夕阳渐渐被灰黑色的云朵掩盖住,墬入一片寂静,一轮明月愈来愈清晰。
"看,是中秋。"叶泠坐在摩扥车後座,柔顺的发迎著风飞扬,入了秋的傍晚带著寒气,拂过他脸庞时为他白皙的小脸上了一层胭脂。平时见了月亮也没有如此的兴奋,今日乍见满月,心跳扑通扑通的乱了调,忍不住开心的大叫起来。
他一只手拉著後头的扶把,一只手想指月亮给前面骑著车的人看,却又想起了中国的民间传说,只得作罢。
前方的人分著心看了天空一眼,细眸笑意满溢,柔情带水。他的泠泠就是这麽可爱,由後视镜看去,他的爱人小脸红扑扑的,孩子气的瞪直了眼,像是一辈子没瞧过月亮似的。
不过,想起小主人方才喊出的话,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是中秋?呵。
黑道大哥在心中闷笑著,哪有胆去纠正爱人的童言童语。
叶泠看著月亮,手足舞蹈,"他在跟我们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