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乐？"e
"我...我没事......"
自乐勉强打起精神，挤出微笑。强迫自己不要泄露出真实感觉。
你情我愿60

第二天早上，游淡之起得很早。因为自乐的一半身体都压在他身上，把他的手臂压得直发麻。
他小心地一点一点挪动身体，花了好大力气，好不容易才把已经麻痹得没有感觉到手臂抽出来。总算没有惊动那正睡得香甜的睡美人。昨日夜里周美人不肯离去坚持要留在客房，著实考验了一把他那脆弱的意志。好几次都想要变身为狼，偷偷亲近。
难怪君王从此不早朝。
他坐起来，边按摩著手臂边凝视了自乐的睡颜。乖巧的模样纯真又可爱，和平时张牙舞爪的形象相去甚远。引得他弯下腰来，轻轻地亲吻那饱满的额头。
起床，沐浴，更衣，煮早饭。游淡之忙完一圈，发现蔚蓝乘坐的班机将要抵达。忙草草地喝了牛奶。赶往机场。临走前他特意开门查看了一下自乐的情况。见他还在沈睡，这才放心地掩门离开。

"哥！"
远远就能听见蔚蓝欢喜的声音。他扔下肩上的大包拔腿飞奔，猛地扑进游淡之怀里。像只小猫咪一样不住地蹭来蹭去。
"瘦了。"
游淡之有点心痛，捏他脸颊。等再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蔚蓝後面跟了一列人。其中一个身材火辣容貌妖媚的女人推著架轮椅嚣张地走在最前面，浑身的名牌服饰让路过的女性纷纷露出羡慕和惊讶的表情。
"嗨，你好。"
她摘下墨镜，墨镜下是一双修饰得有些过分的大眼睛。假睫毛上的水钻随著她每一下动作微微晃动，令游淡之怀疑这东西会不会突然掉下来。戳进眼睛里。
"长得不错嘛，很结实。"
她见游淡之不搭理她，也不生气。自顾自地绕了他走了一圈，突然伸手在游淡之的臀部掐了把。吓得蔚蓝差点没跳起来。
"媚兰！"
"哈哈，不用那麽小气吧。"
女孩正是曾将游淡之耍得团团转的媚兰。自小跟在危天幸左右打拼，性格也像个男孩子一般。她侧头微笑，对坐在轮椅上满头绷带的那人说：
"老大，对手很强哦。不会输给你呢。"
蔚蓝的脸庞闪过一丝不快，转身对游淡之说：
"哥，我们回去。"
"东西要不要拿回来？"
游淡之瞥了眼被危天幸手下提著的肩包，问。蔚蓝想也不想，脱口便答：
"都是他买的东西，我不要。"
他的声音很大，激得危天幸面色发青。媚兰连忙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慢慢来。不要逼他。"
女孩低声劝说。毕竟当年犯下错误的是他们这方，所以他们并没有资格强迫蔚蓝留下。
"我知道。"
危天幸咬牙，手背上的青筋条条爆起。恨不得能用目光杀死游淡之。前些日子他遇到偷袭，身边的保镖死得七七八八。他自身也受了重伤，在生死边缘来回徘徊。媚兰害怕他会抱憾终身，於是指挥人把蔚蓝硬绑了过来。哀求他留下来陪危天幸走完最後一段路。说来也奇怪。蔚蓝一到，危天幸的伤势竟出现了奇迹般的好转。就连医生都赞扬他求生欲旺盛。
蔚蓝安静地看护著他，一直等他情况稳定能坐起来才提出回家的请求。他先是大怒，但最终还是屈服。亲自摇著轮椅跟上飞机，陪了蔚蓝一起回来。
"不打一下招呼，礼貌上说不过去。"
某人却唯恐天下不乱，牵著蔚蓝的手掌慢悠悠地踱了步子，走到危天幸跟前站停。
"这次就算了，不要再给老子耍花枪。"
"............滚！"
危天幸心情更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病人就该好好休息，知道了吗？"
游淡之挥手道别，笑眯眯地教导著。
你情我愿61

从机场回到熟悉的家以後，蔚蓝跌入大床倒头就睡。右手扯住游淡之的手臂，撒娇似地不让他走。眼睛下有层淡淡的青色阴影，可见已经是疲劳至极。
游淡之任他倚在身边，伸出手掌一遍遍地抚了蔚蓝後背。也许蔚蓝本人并未察觉，但他在危天幸面前却一直微微发抖。眼睛紧张地四下乱瞄，根本不敢与他对视。游淡之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麽慌乱，不安。像是只被老虎盯上的小兔子，挣扎著想要逃开。
危天幸。这个气势逼人的男人，到底与蔚蓝有怎样一段过去？看他的眼神，估计不会是什麽泛泛之交。因为那是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上的宠溺注视，内里没有任何掩饰。
但绿园酒店的意外，又要怎麽解释？而堕楼少年必定是蔚蓝无疑，为何救人的保安却说两人容貌有异？还有医院方面，抢救工作先被强迫停止接著被迫启动，又是什麽道理？
讲不通。
游淡之皱眉，试图将杂乱的线索整理出稍微完整的故事。奈何其中的矛盾之处实在太多，每一处都令人费解。
"啊！不！"
蔚蓝突然浑身抽搐，发出凄厉的尖叫。他这个旧疾已经很久不曾发作，弄得游淡之一时也慌了手脚。急忙上前抱住他，抢在他伤害自己之前熟练地压住他的手臂。不让他有机会往自己身上抓扒。
"蔚蓝，冷静些！"
当年替蔚蓝治疗的医生曾警告过他，不要令蔚蓝过度劳累或者精神太过紧张。这些都可能诱发病因，使他在潜意识想起从前所受过的刺激。是他过於大意，没留意蔚蓝的精神状态。
"滚开！滚..."
"蔚蓝，是我。你不要害怕。"
蔚蓝死命挣扎，蜷做一团不住尖叫。声调凄厉。游淡之趁机迅速拉开抽屉，找出剩余的镇静药。强迫蔚蓝张开嘴巴，吞下药片。
"你冷静些...你在家里。不要怕。"
"............"
游淡之不停地对他说话，安慰著他。隔了许久，蔚蓝才怯生生地睁开眼睛。等看清楚眼前的环境和身边的人後，立刻重重地舒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了般，瘫在游淡之怀里。
"作噩梦了？不怕不怕，有我在。"
少年的衣服全被冷汗浸湿了，额上也满是汗珠。游淡之哄著他，边安慰边打开床头的抽屉拿干净毛巾和替换衣服。轻手轻脚地为蔚蓝换上。再像照顾小孩子一样把他抱回被窝，盖上被子。
"不要走。"
"不走。"
他低头亲了亲少年的脸颊，承诺道。得到保证的人这才放心，合上眼睛，昏昏沈沈地睡过去。
你情我愿62

蔚蓝一直沈睡到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才起来。游淡之立刻递上一早准备好鱼片粥。谁料刚喝了两口，蔚蓝就吐了一地。到了後来从喉咙里涌出来的都是不含食物的胆汁。
幸好游家有专门的医生，随时可以上门出诊。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开出药单，吩咐护士给蔚蓝输液。
"情况不是很好。"
医生先安慰了一下蔚蓝，说他只是疲劳过度。背地却示意游淡之跟他出去，神情严肃：
"最好还是能到院里做个详细检查。"
"是。"
"还有，他的身体状况很差。人不是机器，不能长时间绷紧。否则会出问题的。"
"我知道了。"
老医生看著游淡之长大，也清楚他不是没分寸的人。最後又罗嗦了几句便起身告辞。游淡之送他出门，再回房间察看蔚蓝的情况。见他睡得安稳没有痛苦，悬著的心终於微微放下。
游淡之居住的公寓是最流行的复式大宅。楼上设有客房和专门的会客室，平常极少使用。他出了房间，转身上了二楼。会客室里有一男一女，正焦急地等待消息。
"他怎麽样？"b
男人坐在轮椅上，正是重伤未愈的危天幸。游淡之皱著眉，不悦地答：
"你怎麽照顾他的？！医生说是疲劳过度，胃也有问题。建议入院检查。"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
"虽然蔚蓝的胃本来就不好，但这一年来已经改善了许多。不会无端虚弱至此。"
"...他不肯吃我准备的食物。"
媚兰听见，黯然地垂下头来。人是她绑的，照理应该好好照顾。但蔚蓝牢记从前经历，坚持拒绝她送来的饭菜。将大部分都倒进了厕所，自己伪装出已经吃饱的模样。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偷偷跑到厨房找未开封的面包充饥。如果冰箱内没有面包，便选择吃生鸡蛋。也不敢多拿，免得露馅。而这些都是後来佣人发现蔚蓝卧室内的洗手间管道堵塞了才被揭穿。
"他连房间里准备好的纯净水都不喝，宁愿喝洗手间的自来水。"
危天幸面色也不好看。他爱的人绷紧神经想尽办法防范，甚至不惜将自己身体搞垮。叫他情何以堪？
"两位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游淡之拉开转椅坐下，视线却不曾离开危天幸的锐利双目。两个男人彼此打量，目光内都饱含敌意。通情达理的媚兰试图出来打圆场，却被危天幸一眼瞪了回去。
你情我愿63

混黑帮的人手段有多毒辣，游淡之不是不曾耳闻。但是当他真正听到那种种让人发指的手段一一落在自己所亲近的人身上，心中的厌恶愤怒可谓是成倍地增加。所以等危天幸在故事最後委婉表露出希望能接蔚蓝回去的意愿时，游淡之终於无法忍耐。
他不说话，阴著脸眯了眼，只是微笑。那笑容像是浮了层冰碎的水，看得媚兰心中阵阵发寒。她很清楚眼前这个斯文男子的能力，否则危天幸也不会选择与他面谈而非直接掳人。
"敢问危先生是不是觉得没把人弄死，心里不舒畅？所以才想要再把人弄回去？"
游淡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反问。危天幸双手交叠，平静地回答：
"不管你怎麽想，我是真心爱著他。"
"爱？哈哈哈，只怕蔚蓝承受不起这样独特的‘爱'。我替他谢谢你了。好走不送！"
游淡之站起来，冷冷地抛下一句话。他已经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温和客气。但比平时略高的声调仍然显示出他的不满。
"游先生，我很感激你这几年来对蔚蓝的照顾。我看得出，他很依赖你......"
"客气。毕竟我再差劲，也不会逼自己情人跳楼自杀。"
他粗暴地截断危天幸的话头，扭开会客室大门，示意两人离开。危天幸轻咳两声，说：
"游先生，请听我讲完。"
游淡之的脑门腾地冒出条青筋，把门拉得更开。
"请。"
"我和蔚蓝之间的误会完全可以消除！至於当年我犯下的错，我也愿意加倍偿还。"
危天幸不退反进，气势逼人。游淡之忍无可忍，指著他鼻子骂：
"偿还？怎麽还？！你差点毁了一个活人！"
"游先生，你是生意人。不懂内里的道理。"
危天幸放下身段，苦苦解释。
"当时所有线索都将矛头指向蔚蓝，道上吃了亏的弟兄也要有一个说法..."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他。"
游淡之再次打断他的话头，冷冷地说。
"既然不信任他，又哪里有资格与他谈论爱情？危先生，不明白的人是你。"
"好了，改日再谈吧！"
媚兰抢过来拦在两人中间，劝。不让这场战争继续扩大。危天幸没有反对，颓然地坐在轮椅上。任媚兰推他到楼梯。再接过拐杖，撑著身体一拐一拐地下楼。
"请你不要再来纠缠他了。"
游淡之站在楼梯口，说：
"他今天早上又做了噩梦...你的出现只会更加刺激他。令他不安。"
"......"
"他是人，不是玩具。我希望他能安心养病。"
"游先生，你可能没有察觉。"
危天幸听完，僵住片刻。最後慢慢地扭过头来。说。
"其实你和我，长得有七分相似。"
你情我愿64

仔细看看，危天幸的五官的确和游淡之非常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都透著自信的霸道。只是游淡之戴了眼镜，刘海又遮住了前额。所以将冲击力降到了最小。
危天幸身为老大，自然要有老大的气势。衣著打扮，都刻意营造出强硬的效果。他是从底层发家，好不容易才爬到权力颠峰。浑身上下都透著强者为王的气息，与游淡之的斯文儒雅相去不止十万八千里。所以旁人粗看之下，很难发现两人长相相似。
"蔚蓝会选择你，并不是偶然。他在你身上找寻我的影子。"
的确。当年在圈内，恨不得能挖出心肝讨好蔚蓝的人满街都是。再昂贵的东西，只要他动动指头说一句想要。立刻有人捧著送到他跟前。但最後他却选择了偶尔才到吧里混一圈的游淡之，并且是自己倒追上门。结实让一些有心人大跌眼镜。
"况且游先生你心中也另有他人。你和蔚蓝继续维持关系，难道不觉得别扭可笑？"
危天幸见游淡之沈默不语，又追加一句。他的情报网远比身在正道手段光明的游淡之厉害，一早就将周自乐的底细全部翻出。知道他是游淡之的致命软肋。
这句话说得有些过了，戳痛了一直忍让的男人。他冷笑几声，喝道。
"危天幸，我今天待你是客。请回吧！"
"游淡之，我劝你不要再打著爱人的旗号充当保护者。因为你的心并不在蔚蓝身上。我还会再来的，谢谢你今日的款待。"
危天幸哈哈大笑，边走边说。句句都气得游淡之想喷火。还是媚兰机灵，急急把人推了出去。游淡之跟过去恶狠狠地关上大门。尤听见某人嚣张的笑声，久久不散。

幸好接下来的时间，危天幸都没有什麽动静。但游淡之还是绷紧了神经，安排人员每日接送蔚蓝进出学院。他的毕业论文答辩准备工作拉下了一大截，必须抓紧进度。
游家下属有保安公司，聘请的全是退伍军人。所以游淡之对蔚蓝的安全并不挂心。但是却不知该如何劝说自乐出入多加注意。只好每日不定时地给他打电话，聊上几句可有可无的家常话或近况再挂断。结果没过几天，自乐突然来电说要去旅行增长见识。短期内不会回来。
决定虽然有点突兀，但自乐却非常坚持。游淡之的"每日温馨来电"实在让他无法忍受。每接一次，心中的悔意就增加一分。像只小老鼠，在他的心中不断抓扒。
自乐曾试著想象了游淡之和蔚蓝在一起的情景，结果心中酸得像是打翻了醋坛子。这种酸溜溜的味道令自乐更加慌张。
你情我愿65

可惜醋味再浓，也没办法通过电波信号从话筒里飘过去。游淡之更不是神仙，无法察觉被自乐刻意隐藏下去的心意。每日能说说笑笑，聊聊家常，像寻常的兄弟那般相处。已经令他非常满足了。根本不会想象，自己已经悄悄地攻陷了自乐的心。
既然打定了主意，自乐立刻著手收拾行李。上网翻找感兴趣的自助游路线。许久不见的肖小姐却突然冒出来，双手合十，露出讨好的笑容。向他提供一个打短工的机会。
"拜托拜托，我和你六四分账，如何？"
"抱歉，我要出门旅行。"
他有足够的存款，对丰厚的回报没有多少兴趣。
"五五！五五！不能再少了！"
女孩心痛地比出五根指头，脸上的微笑已经非常扭曲。接近狰狞。
"一个晚上能挣五千块啊！你想想，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自乐扔给她一记白眼，没好气地反问。
"你还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你放心，这肯定不是骗局。叶夫人什麽身份地位？没必要骗我这种小平民。"
肖沈琅见他松口，连忙解释：
"是我自己胆子小...听说那片别墅都住著...黑道上的人......"
"黑道？那你怎麽还应下来。我们可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