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龙————夜枯祭
夜枯祭  发于:2009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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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实习的时候,并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病患,所以每一组的成员基本都来自不同的专业,以进行知识上的互补。
成世漭看著白板上的人员名单,暗自叹了口气,这下,要和鸣籁分开了。
"班长!我有问题!"鸣籁忽然举起了手,问道,"我才来学校没多久,可不可以和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
班长皱起了眉头,"鸣籁同学,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但是这份名单是学校定的,所以,"他耸耸肩,"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学校定的吗?鸣籁思索著,也就是说,这份名单其实是聂昌荣那个混蛋编的。
成世漭看著陷入沈思的鸣籁,偷偷将手放上了他的大腿背上。
不用担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13

"以上,就是这次农场实习的基本安排,还有什麽问题吗?"班长习惯性地用食指敲打著桌面,道。
成世漭看看坐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鸣籁,道,"我们可不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向熟悉的人寻求帮助?"
一番话说得含蓄至极。王维看了眼小漭,小声地对孟青棉说道,"小漭似乎也不想离开鸣籁呢。"
小棉点点头,担忧地看看成世漭。
大学生活刚开始的时候,成世漭虽然是人缘最好的一个,但却也是少见的独行侠。即便是同寝室的人,他也只是笑笑,很少有深交。
孟青棉和王维自小一起长大,偶尔也会有些心电感应。他们对远道而来、北上求学的成世漭非常有好感,便邀请他到他们的家里做客。
一来二去,成世漭才渐渐和他们热络了起来。
而鸣籁的到来,也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和往常不太一样的成世漭。虽然很感激鸣籁带来的活力,但不论是王维还是孟青棉,总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孟青棉将之归结为ORANGE和墨墨的失踪,而心细如发的王维,则早早地看出了鸣籁和小漭之间的互动。
"可以,只要对方能够帮上你的忙的话。"班长疑惑地翻看著手中的资料,说道,"这次似乎为了我们的安全,特地列出了许多的注意事项。待会儿结束後大家传著看一下吧。"
"还有什麽问题吗?"班长放下手中的资料,扫视了大家一眼。
"请问,以後的实习是不是都不能带宠物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角落传了出来,女孩子红著脸,说完话後立刻缩了回去。
真是个好问题啊~
班长笑笑,不由多看了那个勇敢的女孩子两眼。
上次闹得鸡飞狗跳的农场实习中,受伤的不仅有学生,也有他们的宠物。学生受的伤倒是很快就好了,比如说孟青棉和王维。但走失的宠物就比较难办了。这里的每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宠儿,只要他们的家长稍稍闹起来说要学校赔偿的话,那学校想不亏本都难。
虽然现在大部分的大学都在亏本经营。
所以,在经过校委会的多次讨论後,决定农场实习不允许携带宠物,只能把宠物寄放在学校或是家里。
虽然依依不舍,但学生们在看到违反校规的下场之後,也只好将自己的宝贝们留了下来。
班长摇摇头,道,"从此以後的农场实习,都不允许携带宠物。"
什麽──
底下顿时一片骚动,似是炸开了锅。
刚刚提问的女生已经开始抽咽了,旁边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递上纸巾,自己也红了眼角。
而男生们则要放肆得多,粗话脏话满天飞,性子急点的甚至想要立刻找老师理论去。
兽医院的学生中,绝大部分还是因为喜欢动物才考进来的。和动物朝夕相处所带来的"牵绊",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
看著它们出生,看著它们生病,看著它们老去。最後,再看著它们永远地离开。
在同龄人还没有体会到生老病死的残酷的时候,他们已经面对了失去喜爱之物的痛苦。
小漭也暗自心酸,面上却还是看不出来。他悄悄地拉过坐在一边的鸣籁,道,"我这样算不算是犯规啊?"
怎麽可以算是犯规?我又不是宠物。
鸣籁嘟哝著回答道。
那你是我的什麽?成世漭很想问,却怕鸣籁给出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徒添烦扰。
"好了,散会吧。"班长挥挥手,"别忘了明天去找各自的小组老师哦!"
※※※f※※r※※e※※e※※※
第二天一早,寝室里的四个人便早早地起了来,坐在一起吃起了早点。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吃的最後一顿早点了......"王维半真半假地开著玩笑,被冲过来的孟青棉打了一拳。
"大清早的,别说这麽不吉利的话。吃饭吃饭!"孟青棉瞪了王维一眼,递给了小漭豆浆。
鸣籁忙著对付纠缠在一起的头发。他坐在床边,拿起剪刀卡擦卡擦剪著。
"喂!我在喝豆浆耶!!"成世漭抬手把鸣籁挡在桌子外面,"这样很恶心啊!!!"
真的吗?鸣籁看看另两位,他们也点点头。
抱歉!我还不太习惯人类的生活。鸣籁脸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火焰烧掉了头发。
有几缕头发飘散在桌子底下,被坐著的几位踩在了脚底。
"说起来,我还是蛮期待和我一组的人的。"小漭将豆浆和著大蒜饼一起吃了下去,虽然味道有点呛人,但习惯了还是非常暖胃的。
王维看了一眼鸣籁,在他脸上读到了失落。
"对了小维,你们那次是怎麽受伤的?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呢。"小漭拿起桌上的牙签,准备剔牙。
笨!这样牙齿缝隙会变大的!刷牙去!
孟青棉起身夺过小漭手中的牙签,拗成两截後放在了一边──读兽医的孩子们都知道,牙签不可以和食品垃圾放在一起。最早的食品垃圾都是用来加工成猪饲料的,而牙签的断头是没有办法化成渣滓的,最後只会让猪哽住而已。
"我想那次的事情还是我来说吧,小棉他後来昏过去了。"王维将剩下的豆浆一饮而尽,将上次的历险娓娓道来。
最早发现他们管辖的羊群出现异常的,是孟青棉的爱犬ORANGE。
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午後,ORANGE却莫名地狂躁起来,冲著不远处的羊群吠叫了起来。
墨墨也停下了吃了一半的活食,缩在王维手里将自己埋了起来,只露出小眼睛窥视著情形。
"然後我们就上前去查看情况,结果发现了......"王维看了一眼鸣籁,接著说道,"被吸干了血的小羊倒在树林的边缘。"
被吸干了血?鸣籁皱皱眉,道,"有验过尸吗?是什麽袭击了它?"
"我们不知道。"王维继续描述著当时的情形,"之後的尸检,只是让我们发现了一种新的生物罢了,哦不,或许是两种也说不定。"
小羊是被体型比它小的生物咬死的,留下的齿痕非常地完整,但能辨识出的也仅仅是这种动物的咬力十分惊人而已。
小棉和小维检查了小羊的全身,找到了另一处细小的伤口。
"伤口为整齐的四个小洞,洞口直径约为一厘米。两个小孔在羊的颈部大动脉附近,而另两个则在前肢的上方。"
这处伤口明显是另一种动物留下的。会是什麽东西留下的呢?小棉百思不得其解。
"那麽老师们怎麽说?"小漭问道。
"老师们检查了伤口处的液体样本,可以确定是某种神经毒素。但到底属於哪种毒素,已经没有办法知道了。"小维叹了口气。
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被吸干血液的原来不只他们的羊。
隔壁班级也报告了类似事件的发生。这次,受到袭击的变成了放养的鸡群。
而比较幸运的是,这次有人拍下了袭击事件。也因此,当孟青棉和王维看到了袭击的主角後,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上天对人类的处罚也说不定。
吸食血液的动物,是人类最亲近的朋友,狗。
原本只是想拍张照片留念的女孩子,在照片的一角意外地发现了叼著鸡的狗,惊诧之余两人想看个究竟,结果就目睹了狗吸食血液的全过程。
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引来了老师,而那只肇事犬也抛下了已经死亡的鸡,溜进了密林。
"那麽那两个女孩子呢?她们是谁?後来怎麽样了?"鸣籁问道。
王维和孟青棉对视了一眼,哀伤地低下了头。
"她们和我们都在密林里迷了路,我们回来了。但是,她们没有......"


14

也就是说,下落不明?鸣籁拿过一边的毛巾擦擦手,思忖著。
"那她们的名字是?"成世漭问道。
王维摇摇头,"那天误入密林的人有很多,我们也是被救出来之後才知道的。"
第一次的农场实习所在地和这次相去不远,从寝室的窗口看出去,就是上次王维和孟青棉迷路的密林边缘。
"你们怎麽会迷路的呢?"明明森林的边境处竖著大大的警示标志。
孟青棉打了个哆嗦,"是雾。突然升起的雾气。"
北方的冬天属於干冷的那种,晴朗而少雨,会升起浓浓大雾什麽的完全出乎人们的预料。
可偏偏不久前,孟青棉和王维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不远处的农舍里忽然传来ORANGE和墨墨的哀号声,小维和小棉正要看个究竟,眼前便忽然一暗,紧接著白雾便笼罩了他们周围。
刺入身体内部的寒冷让他们只好互相依偎著取暖,而明明近在咫尺的羊群,却没有听到它们任何的声响。
正在诧异的时候,身边重物倒地的声音让他们回过神来──
如同兔子大小的棕色小犬瞪著眼睛立在那里,沾满褐色液体的脚边,赫然是刚刚断气的小羊!
"你们确定那是一只狗吗?"小漭问道,总觉得房间的温度忽然降了下来。
小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很想说不,可是那怎麽看怎麽像一只吉娃娃。"
"也不能那麽肯定这就是一只狗,"王维补充道,"那两个女孩子留下的照片上,出现的并不是吉娃娃,而比较像体型小的黄金猎犬。"
换言之,当时出现的"狗群"里,长得并不一样罗?小漭问道。
王维和孟青棉都点点头,"那些狗看到我们就开始逃了,我们想逮一只回去,所以就追了上去,结果就......"
兽医院01级学生的第一次农场实习,是建校以来最糟糕的一次。大雾完全笼罩了河畔的农场,地面交通中断,学生和老师都被困在了那麽小的一片区域里。更让人担心的是,之後发生了多起学生失踪事件。
家长们联合起来,向学校提出了抗议。迫於压力之下,第一次的农场实习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而那些下落不明的学生们,也成为了学校三缄其口的秘密。
至於那些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吸血动物,和学生的性命比起来似乎就不那麽重要了。等到人们想起来的时候,当时的物证,不论是那两个女孩子的照片还是不明液体样本,都已经不翼而飞了。
"之後的记忆就中断了,隐约中听到鸟类的鸣叫声,再後来我们就已经在密林之外了。"王维一口气说完,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
"那麽,当时看过照片的人,除了小维和小棉你们之外,还有谁?"小漭的心思转得很快。大雾的出现非常地不自然,总觉得是在隐藏什麽。而密林里到底有些什麽,需要大费周章地去隐藏呢?
答案很明显,就是那些吸血生物。
有人在搞鬼。这不是自然造成的意外,而是人为的事故。
"当时看过照片的人有很多,和我们一起解剖小羊尸体的人都看过,具体有多少人我们也不清楚。"小棉说道,起身穿起了外套。
或许,有空的话该去密林里看看。鸣籁许久没有出声,只是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雪景。
"好了,那麽沈重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了。"王维的声音明快了起来,他笑眯眯地偷亲了一下小棉,接著说道,"我们也该出门去会会同学了。"
打开温暖寝室的大门,呼出的热气飘散在空中,掩去了最後一丝暖意。
成世漭握著鸣籁的手,深深地看进他血色的眼睛,"保重!"
鸣籁点点头,小漭,你也不可以出事啊。
四个人跨出了大门,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成世漭推开门,被眼前划过的白光吓了一跳。他闭了闭眼愣在那里,半晌才意识到是照相机的闪光灯。
"欢迎欢迎!你可是最後才来的哦!"女孩子笑咪咪地递上热咖啡,让成世漭暖手。
搞什麽啊!原来都是认识的人!
成世漭看著维佳和林悦嬉闹著开著玩笑,忽然觉得这样的农场实习似乎也不错。
另一位男生呢?成世漭问林悦。
维佳指指角落。z
用两张椅子连起来做成的简易床上,杨之未睡得正香,呼呼张开的嘴里,隐约可见小时候补过的蛀牙。
成世漭嫌恶地转过头,看惯了鸣籁的优雅再去看别人,只觉得其人低俗无比,无法入目。
"我们先开始吧。"林悦小声说道,似是怕惊扰了睡著的人。
维佳点点头,拿过一边的计划书坐了下来。
窗外的雪,似乎又大了几分。成世漭心不在焉地坐在桌边,想著心事。不知道鸣籁怎麽样了,算了,他好歹也是个千年老妖怪,没那麽容易挂的。
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看到维佳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成世漭不禁问道,"怎麽了?"
维佳姣好的脸上露出一丝怯意,道,"你的照片,好像......"
坐在她边上的林悦脸上也变了色,拿著照片的手也抖了起来。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和杨之未的呼噜声。
一张照片轻轻地滑落出女孩子纤细的手,落在了桌上,和另一张照片掉在了一起。
"这是?!"成世漭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双手撑著桌子看著两个女孩子。
"刚刚你的背後,有东西在......"林悦刚说完这句话,便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了。
害怕,恐惧,不甘,种种感情交织在林悦的眼中,她吸了吸鼻子,道,"抱歉,失态了。"
维佳适时地递上手帕,林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不作声了。
"为什麽你会有这张照片?"成世漭拿著明显是翻拍的照片,震惊不已。
"她是林悦的好朋友,小时候还是邻居呢。"维佳边用手安抚著啜泣不已的林悦,边解释道,"当时她们用的,也是这种即时成像的相机。而事实上,当时拍下的照片一共有两张,而不是一张。"
女孩子们欢天喜地地来到白雪满地的农场,兴奋不已。她们虽然忘带了相机,但还是希望能够拍照留念,便向当地人借了这种即时成像的相机。不巧的是,由於不熟练,女孩子在使用的时候,往往会多按了一下。
结果就是,相同的照片拍了两张。
女孩子们很丧气,便将多余的那些照片扔进了信封,寄给了没能成行的好友,好让她一起分享雪地玩耍的乐趣。
而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照片成了纪录她们音容笑貌的最後载体。
"原件我们好好地保存著,这里只是翻拍的而已。"林悦擦干了眼泪,娇小的脸庞上是与她身材不相符的坚定,"我一定要纠出那个凶手!替她们报仇!!"
成世漭放下这张翻拍的照片,拿起了那张自己的照片,"那麽看到我照片的时候,你为什麽那麽激动呢?"
"你看看相片的右上角。"维佳指了指方位。
这是?!
成世漭的身体晃了晃,他单手撑住了桌子才没有摔下去。
一只狗,煤灰色的狗,虎视眈眈地盘踞在照片的右上角,盯著茫然无知的成世漭。
这不是牛头梗Bull Terrier吗?不,不对!牛头梗虽然也有深色的,但体型不对!!牛头梗身长在半米左右,但这只犬,体长明显不到三十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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