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盗传说————卡门青德
卡门青德  发于:2009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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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挥拳便要揍,另一道熟悉的声音紧跟著传来:
"别伤了国王!"
国王?难怪眼熟得紧。
他收回拳头侧身一闪,让伟大的国王扑了个空,一个踉跄栽倒下去,把正神色紧张地站好的管家一起带倒在地毯上。
太糟糕了......
颜芮捂住额头,他以为应以暄像往常一样在午睡,只要先把国王安排在大厅,然後去叫醒他说服他戴上面纱扮成女子就能蒙混过关......
现在看来一切计划都要泡汤了。
这三王子到死得不冤,没事到处乱嚼舌根,真是害人害己。虽然他一开始也没什麽要隐瞒的意思。

10、
颜芮不动声色走过去,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与国王如狼似虎的目光隔开距离,然後淡定地笑道:
"殿下......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位在我府中做客的客人,中华皇帝御封定西王爷家的小王爷。"
定西王爷?
应以暄只是奇怪地看著颜芮,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麽药。
穆罕默德四世却在听见那四个字的时候脸上兴奋的红润全部消退,愣在原地,张张嘴,很久才滑稽地吐出一个一个结结巴巴的单词:"定西,王爷?突厥?全灭?!"
"没错,就是4年前率兵灭掉整个进犯帝国的东西突厥势力,还差点打到波斯湾的那位定西将军。"颜芮肯定地点头道。
颜芮的话还没说完,穆罕默德四世就已经流了一背冷汗。
不管是那个庞大的帝国,还是给那个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定西将军,在这片大陆上一直都是一个传说,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位骁勇善战、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骑将军,但是,光是传闻就够了,他一点也不想亲眼见到!一点也不想!
但是......穆罕默德四世冷静下来以後,开始有些怀疑地打量普卡亲王身边的这名年轻人的容貌。
不是他眼花,的确跟几年前他在沙特王宫见到的艾美儿王妃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那种天使一般的纯真和魔鬼一般的诱惑力,还有那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优雅和温柔善良(?)!哦......这绝对是真主的旨意!
"小王爷身体不太好,此次过来乃是御医说这里的气候适合小王爷养病,却不幸被卷入刺客事件,受了些伤,殿下您看......还是别扰了小王爷让他好好歇著......"颜芮一番话总算勾回国王越飘越远的魂魄。
男人?
穆罕默德四世定定神,仔细从头打量方才那人:
不十分高大,但个子的确比当年的艾美儿高些,外套著宽大的罩袍,袍下系著简单的腰带,单能看出体态匀称颀长还有些瘦。
而精致深刻的五官轮廓,又有著意外柔和的线条。
浓黑修长的眉毛斜挑及鬓,眼虽漂亮秀美,却锐利且坚毅,看似慵懒淡漠却暗含杀气,不是温柔可怜,却像浸毒的刀刃,散发冷寒的气息。绷紧的美妙嘴角,冷淡地抿著,噙的不是温言软语,只怕是腥风血雨。
即使受伤,可挺直的背和笼罩著的一股无形的威慑力毫无疑问说明主任不屈不挠的强势个性......加之姿态闲适高雅,仿佛邪神降临。
一切浑然天成。
不可能是女子。
国王下意识吞吞口水,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管怎麽像他梦中的天使,眼前终究是那个魔鬼将军的儿子──而且还是男人!怎麽看也不是他可以下手的对象。

来自异国的美少年,有著良好的教养,高不可攀的身份,不肯屈服的个性,那样可怕的父亲。
......怎麽居然让他沈寂了这麽些年的心越来越激动和兴奋了呢?
想著,穆罕默德四世看著藏在亲王身後那个苗条的身影,又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杜萧则完全状况外地听著他们的对话,仍旧有一半心思落在後院的草地上,直到看见主人投过来的眼色和命令传来:
"杜萧,扶公子下去休息。"
杜萧为难地盯著那位据说身子孱弱的公子,扶?!他才没那胆子碰这个人一根毫毛,何况现下那人的脸色不是需要休息的差,根本就是山雨欲来的乌云密布嘛。
主人真精,把烫手山芋丢给他......呜......後院草坪上的惨案他还不知道要怎麽交待咧......
郁闷间,也只得上前忐忑地作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这边走......"
好在对方也算知情识趣,顺著他的意思便一言不发地跟他离开这个凝聚了诡异气氛的大厅,扔下一堆人在那里大瞪小眼。

眼见人乖乖随了杜萧离开,颜芮的心才稍微安定下一点,於是转头仿佛刚才什麽也没发生一般招呼国王与公主上座。
经过这麽一闹,也不知是福是祸,穆罕默德四世脑子里到把来找普卡和那妖妇晦气的念头忘到了爪哇国,就光记得那美公子令人背脊发凉的美貌和震撼的身份,以及女儿的婚事等若干事宜。
就连对自己小侄子说话的口气也客气了不少。
哪怕他视这个侄子为眼中钉,平日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这个侄子背後还有个定西王爷,那麽,他便更是不能随便动弹。

随便聊了几句,有意无意试探过对方与定西王的关系之後,国王便带著公主匆匆打道回宫。
颜芮也乐得随意敷衍几句,便了了差事。

心里盘算著以後的事情,他踏入後院,当时便愣住,只见府里的卫兵和著残刀断枪,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一阵接一阵地发出难听的呻吟。
忍不住皱眉:"杜萧,怎麽回事?"
"这个......"杜萧只得把下午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全部老实告诉主人。
然後又想起什麽,皱著眉头谨慎地问了一句:
"少爷,那个......真的是定西王府的小王爷?"如果是真的,他只能说,主人这次好像真的弄回来个不得了的生物......而那些士兵,也真是......掬一把同情泪,兄弟们自求多福吧。
"你说呢?"正察看士兵们伤情的颜芮卖了个关子,笑笑不答,然後吩咐好受伤士兵们的善後事宜,大步走开。
杜萧知道他是要去找祸首,便不再追问。

应以暄正心情不怎麽爽重新地给自己包扎因为打架又裂开了来的伤口。虽然说打架有发泄郁闷的功用,但是这次他却丝毫没有感到自己的郁闷得到舒解。
原因在哪里他也不是很明白,只是感到好像一脚踩进了一个泥沼,然後稀里糊涂陷进去很难脱身了这样。
所以有些烦躁。
颜芮靠在门上看他在那里毛里毛躁地捣鼓了半天,最後终於看不下去,在应以暄彻底失去耐性准备把纱布重新扔回药箱的前一秒及时出声:
"我来吧......"
接过纱布时没忍住又念了一句:"受了伤还去参与群殴,我看干脆把你关起来算了。"
应以暄咧嘴:"谁说是群殴?那叫单挑。"t
颜芮马上没好气地接道:"1个人对36个人,这叫哪门子的‘单挑'?你还得意,把自己人全放倒了是欢迎敌人来杀个片甲不留?"
反正也没什麽用......摆著也一样片甲不留......应以暄压低声嘀咕著,怎麽也不能服气。他只不过是给那些家夥们小上一课而已。
"反正还有我在。"
颜芮闻言心头一跳,很快就恼起来:这家夥根本没把他苦口婆心的话听进去嘛!
忍不住手下一紧──
"哎哟!"应以暄马上无意识叫起来。接著意识到自己居然失态,又立刻收声,怨恨地瞪了弄痛他的家夥一眼。
"痛麽?我以为你都不晓得痛。"颜芮打好绷带抬起头,倒是看著那双怨毒的眼睛开心地笑出来,"以後痛就要出声,死挨没好处。别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扛下所有事情,记得还有别人。"
"切,既然是别人,那与我何干?还有那个什麽定西王爷,您这谎也扯得忒大了点吧。"
"谎?我什麽时候说了谎?"
"哈!你什麽时候没有说谎?一会儿乱说人是你老婆,一会儿又体弱多病,一会儿又替故人寻子......,一会儿又......,一会儿又变小王爷,花样儿倒多!"全说得跟真的一样,真不知这人嘴里有几句真话。
"对啊,这些全是真的啊。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假话。倒是你,就不肯跟我说老实话。"语罢叹口气,就算要骗他也是骗敌人。
"第二句也就算了,那第一句是什麽啊,什麽真的!有哪一句是真的啊?!骗子!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不认识那个什麽定西王爷!"
颜芮噗嗤笑起来,拉过跳起来好像要和他撇清关系的某人,语重心长道:"定西王爷应天刚,你爹,你不认识?"
"切,那老头儿什麽时候变王爷了!"话一出口,应以暄很快後悔,这麽说不就等於承认了他和应家的关系......不就不得不承认他是应以暄?可恨他怎麽就这麽容易对这个腌肉亲王降低警惕性?
[卡:汗~你之前早就就承认过一次啦~]
"5年前皇帝亲封的。所以你就是小王爷了。......果然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什麽不高兴啊,根本不关我的事。"说完,挣脱对方就往自己屁股下面的大床上一滚,背向对方躺著,也懒得计较了。
自从他决定离家,就没打算再和那个家有什麽牵扯。不管荣华富贵都与他无关。
看著好像在闹别扭的家夥,颜芮也干脆脱了鞋和他滚到一起,轻舒手臂从後面揽住他的腰把人带进怀里,抚慰耍脾气的小孩儿一样浅笑道:
"真的不想回去看看?你的大哥和二哥都有小孩了,妹妹也在前年出嫁了。二位嫂子都很想见见小叔呢。"
"哈,你确定是小叔不是小姑?"除了他爹娘,全应府上下几十口可没人知道他是男孩子。他要真回去,不是被扮成女人打包嫁强行某个变态就是全家因欺君之罪被灭九族。
──多半是後者,小时候男女差别不大,还能画画妆瞒瞒,他可不觉得自己现在这幅德行有多像女人。
颜芮默了默,却突然从另一个地方接下话头:"......先前我也以为你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嗯?"应以暄翻过身把脸对著颜芮,别在他颈子後面说话,痒死了。
"......现在我越发肯定你是自己离家出走。"而且目的多半是为了──逃婚。
听说应将军有一女,一直养在深闺无人知,却在12岁那年无意间被人窥得天人容姿,便有求婚者络绎不绝登门,大有踩破门槛之势,甚至惊动不少王公贵族乃至风流成性的皇帝,纷纷登门只求与应家小姐一见,有的甚至在应府门前刀刃相见,应家上下也是烦不胜烦。最後传出应三小姐已经早已经许了人家,这才勉强把这场风波平息下来。
然後没多久,就传出应三小姐随母去庙子进香,被歹人所掳的消息,又闹了个满京城一时间沸沸扬扬。

那时颜芮刚好来到京城求学,因故借住应府,正赶上应府鸡飞狗跳的那段日子。
不过说是鸡飞狗跳,大约伤心得最厉害的还是应夫人,当下便大病不起。其他人也不过是幸灾乐祸和添乱罢了。
毕竟因为是二房又是庶家女,尽管贤良淑惠,却也是在正室死後才在将军力排众议下得以名正言顺成为应府女主人。
加上对前室的孩子也视如己出,照顾有加,对下人公平随和,应府主母地位倒是稳坐如山,也无人再有异议。
只是对那个明显不及母亲得人缘的,一出生就被打上不祥烙印的孩子,众人便没那麽好心。
一个在被忽视、被欺凌的环境中成长的孩子是怎样的呢?
多半、一定、是如同受惊的小动物般,有著楚楚可怜的脆弱神情,无助凄苦的眼神和善良温柔的个性,苦大仇深的心事......
但是看到本人以後这些妄想基本就可以破灭了。
就算颜芮一开始还对这个倒霉的孩子抱有同情什麽的心情,最後也全数突变成有趣。

"我还想......"他看著应以暄明显不怎麽愉快的表情,继续自顾自笑眯了眼:
"你该不会是以为应夫人真的把你当姑娘许了人家,所以才来个溜之大吉的吧?"
应以暄马上阴了脸,侧身翻过去不再搭理他。
颜芮眼睛笑得更弯,用一边手臂支起身子俯视那个後背:"被我说中了?"
应以暄缩起身子,还是不说话。
就算打小被欺负,爹不疼娘不亲他也没怎麽著,起码衣食不愁,被欺负了还能找机会报仇。
就算扮扮女装,不伦不类,他也忍了,反正还能自己给自己加强心理建设,也不能真一并变了女人去。
不教他兵法功夫,他也能偷偷自学,不输那些个白痴兄弟。
但是......被当作女子嫁给男人这种事情,怎麽看也不在他的能力应付范围内吧!
不跑路还能怎样啊,难道要他等著被人拿红轿子抬去给人当玩物,像个女人一样活一辈子吧啊?!何况他们说许了的那个什麽相府陆公子根本就是个断袖之癖,连12岁小男孩都调戏的禽兽。他要真是女人倒还不担心。
娘还骗他说只是假嫁过去做戏,毕竟是老交情,和对方说清楚内情就没事。
以为他小孩子好骗麽?
要是那个什麽陆公子发现他某年在城外调戏不成反害他进了大牢蹲了整整俩月的那个小孩被人家包好双手送到他府上,结果不难想象。
最坏的一出就是他男儿身份暴露,沦为笑柄不说,应府还有灭门之祸。
根本没事找事!一想起来他就想骂脏话。
[作者:擦汗......所以说,迷信害人啊~^0^]
完全不知道对方肚子里长篇累牍的三字经,颜芮仍自说自话著:
"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不逃,其实也不会被嫁出去,或者说只要再扮个几年的女装就解脱了?"
什麽意思?
应以暄警醒地再次翻过身,正面直盯著颜芮:
"你什麽意思?"
颜芮低头,用温热的手掌抚平他眉间的皱褶,无视对方的杀人眼光,用嘴唇欢喜地蹭蹭那双总是清澈灵动的黑眼睛,然後低笑道:"随便说的。"
本来按术师说的,19岁大劫一过,按他给的八字娶个妻子,然後就可以恢复正常男儿的身份,一家人平平安安生活便无大碍。
甚至用心良苦的应夫人已经按八字把未来媳妇的人选都定了,就等熬到成年。
谁想这个一听自己居然要嫁人就马上如惊弓之鸟的笨蛋,竟然干脆演了一出拐带剧,生生让人把自己拐到了遥远的西域。应府所有好事顿时鸡飞蛋打。
然後......
然後不能说了。
颜芮想,要是被这个糊里糊涂逃婚的又心狠手辣的笨蛋知道了,说不定他会被灭口。
但是一想到应以暄知道那件事以後可能露出的表情和结果,又忍不住期待起来。
"这边的事了结了以後,就一起回去吧。"他小心翼翼地搂住身下不知道在想什麽、神情有点别扭的人道。
"没门。"
干脆地一口回绝,
承受了不属於自己的身体的重量的应以暄,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却没挣脱那个怀抱,脸有点发烫,从他发现其实颜芮笑起来很有看头,声音也听起来还会让心脏乱跳,嘴唇软软碰起来很舒服开始,他就变得不那麽舒坦。
然後手也痒痒,就想伸出去捏一下。
因为其实这腌肉的皮肤挺有弹性的。
回想著头次的过度亲密接触,思绪反而很快清明,应以暄很快摒除杂念,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是个男人......
还是个比他高大、即使什麽都不做看起来也会显得很有男人味、其实却很温吞阴险,让他看了就很不爽的男人。
於是当下想也不想就一拳挥出去,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打到一边,再补上一脚:
"滚,我要午睡。"
不知道为什麽,颜芮心情似乎很好,不怒也不动弹,反而呵呵笑道:"太阳都快下山了,午什麽睡,起来吃晚饭吧。派出去的人也该回来了。"
说完便动手去拉人。
此时杜萧正好走进来,便看见了让他大脑空白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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