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恩顾[中]
恩顾[中]  发于:2009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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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了原料,这是我自己做的!"
      "真的?你什么时候学的?"说话间满城已扒开布袋,将烟花一捆捆拿出来,点头赞道:"你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会!"
      忠善见他高兴,心里也十分欣喜,"你喜欢,我就去学。"
      满城抬头望着忠善,却见他修目脉脉含情看着自己,"忠善!"满城情不自禁松了手中的烟花展臂环抱着他,明明感动潮涌,却依然嘴硬:"你这套哄哄女人和小孩还差不多!"
      "你不也被我哄得很开心?"忠善说着,顺势搂着他。
      满城挣开佯怒:"你说我像女人?"
      "我说你像小孩。"
      台青端帐内灯光昼亮,淫声浪语喧闹不止,寺虎掀帘进去,只见几个美貌女子绑在帐中,青端和连横等人正吵吵闹闹的挑选,见寺虎进来,连横朝他招手道:"你来得正好,挑一个玩玩去!"
      寺虎笑笑,"大王才说要整顿军风,你们就又抢良家妇女回来!大王怪罪下来谁扛着?"
      青端拍他背脊大笑:"夏将军都说别理他,我们还怕什么?你小子别假正经了!桂都的娘们货色还不错!快挑!"
      连横从那些女子中拖出一个瘦弱少妇,笑道:"这小子就喜欢这种类型的!"说着便推给寺虎,寺虎低头看,见那少妇二十出头,白皙瓜子脸,泪盈盈的大眼几分楚楚可怜。
      寺虎搂着她,笑道:"那就谢了!"说着割断缚在那女子身上的麻绳,扯下塞在她嘴里的布团,说了句:"小弟先告辞了!"然后拖着那女子出了帐。
      那女子挣脱不开,哭喊叫骂着:"狗贼!杀千刀的!你们这些畜生一定不得好死!"
      寺虎不理她,却忽觉脑后一阵疾风,那女子拔下发上银簪猛扎过来。寺虎头未回,却反应迅速握着她手腕,轻轻一用力,女子哼了声,那纤细手中的银簪叮当掉落在地上。
      回过头见那女子头发披落,更添凄美柔弱之态。寺虎冷笑,"你不想陪我,我就换一个,你去陪别人好了。"
      那女子紧闭小嘴,泪水满脸,倔强秀目透出憎恨恐惧之情。寺虎顿时热血贲张,横抱起她往自己帐里走。
      突然传来阵阵雷般巨响,后山天空中耀眼烟花肆意绽放,打乱了整个暗黑天空的宁静。
      漫天的火花光彩乱了后山那两个独处的人影。
      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个天空多精彩啊,手里还牵着自己心爱的人,这样就够了。忠善并没有抬头观看烟花,他如痴如醉地注视着满城被那多彩缤纷的烟花映红了的脸庞,却没料到满城突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默默地接触了。灵魂深处,是什么犹如那热烈的烟花泯灭后留存的轻烟薄雾一般,萦绕迥荡......
      满城靠了过去,像珍惜自己倾心的绝世宝物一般,轻轻抚摸忠善的脸庞。
      忠善握上他的手指,挪到了自己的唇上,"满城,我记得你说你没见过海。"
      指尖触及到了暖暖的湿气,满城迷离了眼眸,痴痴地应道:"......是啊。"
      "我也没有见过,听说雄州的海很美呢......等我们平定了叛乱,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好。"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忠善......你真好。"
      忠善浅笑,心里却是苦涩凄凉:我就是再好,又怎样呢?
      "忠善,你......你人生中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最大愿望是......能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
      满城蓦然心动,贴上他的嘴唇深情地回应他,许久,松开了点,却还是舍不得离开他的嘴唇,"忠善,那我们说好了,你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好,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我愿意陪你这辈子,你死了,我就到下辈子去陪你,然后再到下下辈子去陪你。
      我愿意陪你几百辈子,几千辈子,只求能有一辈子你的心是属于我的。
      罢了,不要一辈子,能有一天,我就心满意足了。
      2
      邓国那处激烈的战况传到了耀极殿,永兆军又增派人马,方广达以退为进,撤到雁壑与援军会合,势力大涨。圆辽军寸步难行,只能停留在雁壑外与之对峙。
      另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也到了耀极殿--圆辽军停留在裘亭之时,由于一名妓女得罪了统领大将军,整条街被威震军夷为平地,无辜死伤者数以千计。这次居然是在别国土地上犯下这种惨绝人寰的凶案,邓王虽并无言语,但邓国军队与圆辽军队的团结局面已分崩离析。
      圆辽王闻之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终于压抑不住,大动雷霆之怒,骇得满朝文武百官跪在殿下,冷汗雨下。
      彭鸿摇头叹息:这两人多年苦撑,如今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3
      迷迷糊糊中,是谁的手,轻轻拨开我的额发,然后,用手背摩挲我的脸颊?
      满城......你回来了?
      努力睁开眼,面前的男人满脸疲惫,一双深邃的眸子饱含暖暖温情,"你......醒了......"
      "章周......"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蔚阳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到津京借兵,那般潇洒威风,英姿勃发,不管是武艺地位还是相貌气度都生生地将津京的男人们都比了下去,有多少津京的贵族女子在留意他,掩嘴窃窃私语地讨论他。而自己仗着自己的身份高贵,有幸嫁给他,却不好好珍惜......
      是老天在罚我吧......
      章周望着她灰白惨淡的脸色,轻轻地叹口气,劝道:"你别太难过,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说着,只觉得眼中一热,赶紧强忍下去。
      满城,还会不会有啊?
      有人轻轻敲门,影杉的声音传了进来:"大王,冯太医开好药了......"
      章周妄图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可那泪珠却是汹涌不停,滑进了她的发鬓间,湿了枕巾。"你......你注意身子。太医给你开了调养滋补的药,你多静养一段时间。"
      蔚阳握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合着的眼睛上,默默淌泪。
      章周心神一颤:多熟悉的动作,那不是......
      章周急忙缩回手,柔声道:"我去问问太医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你安心躺着,我马上回来。"说完,立起来推门出去。
      冯太医早跪在门口多时,见了他,面上略显惊慌,磕头行了礼。
      章周屏退左右,问:"冯太医,王后娘娘的身子怎么样了?"
      冯太医压低了嗓音,道:"回大王,王后娘娘突然小产,大概是由于吃了一种民间偏方,这种药......"
      章周低喝道:"冯太医,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臣知罪......"冯太医磕头不止。
      章周闷哼一声,"冯太医,我叫你治病罢了,有命你调查这事吗?王后娘娘是什么原因小产的我不想知道。如果城里有了什么谣言,我就全当是你传出去的,后果是什么你就自己掂量着。"
      冯太医跪趴在地上,惊得魂不附体。
      "你怎么不说话了?王后娘娘的身子怎么样了?"
      "大,大王,这......"冯太医冷汗淋漓,支支吾吾地说:"这......王后娘娘不知是误服了什么东西,大伤了身子,如今......今后......"声音越来越小了。
      章周似觉察到了什么不好的兆头,心忽地沉了下去。
      只听冯太医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惶恐地说出一句话来:"王后娘娘......今后不能再生育了......"
      章周猛地合上了眼睛。
      屋内,一阵哐啷声。章周慌忙开门进去,只见蔚阳跌倒在门旁的桌几边,哑着嗓音,绝望无助地捂着脸痛哭流涕。
      三十五 彷徨
      1
      过了多少天?没有印象了。满城蒙着头蜷在被子里,身心俱疲。
      忠善掀帘进来,坐在他床边,轻唤一声:"满城......"
      "......"
      "起来吃药吧。"
      "......"
      忠善掀开他的被子,轻轻扶他起来,搂他在怀里,"再吃一天退瘾的药,明天开始,大夫会开滋补的药给你吃。"
      满城皱着眉喝下去,扫了眼面色阴沉的忠善,说:"我已经没事了,你不必太担心。"
      忠善"嗯"了声,当作是回答,将碗放在一边,回头,却见满城凝视着自己发呆。
      两人对视着,沉默着。许久,忠善移开了目光。
      满城那如水波一般的眸子里,倒映着他成忠善的影子,可是心里看到的,却是那个人。
      这十几天来,满城在自己的怀里哭过几次?叫那个人的名字几次?苦苦哀求那个人几次?忠善记不得了,也不忍心让自己去记得。
      满城躺了下来,拉着忠善的手,"你陪着我。"
      忠善点点头,合衣躺在他身边,只见他的嘴张了张。
      忠善心头抽痛:他又要唤那个人的名字了!
      "忠善......"
      忠善眼一热,应了他一声,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忠善,我刚到度东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对我说,西边有个极乐世界,那里没有情、没有恨、没有愁、也没有欲,每个人都过着幸福的生活。以后的两、三年,我常常在镇州塔的顶端发呆,我常常想:只要我跳下去,就可以到极乐世界了。多好的地方啊......我那时怎么没有好好把握呢?可惜到了现在,我想去也去不了了......现在等着我的,是阴曹地府。"
      "......"
      "忠善,可以带刀到那个世界吗?"
      "......可以。"
      "那我就放心了......"
      忠善止不住眼里的泪水,任它悄悄滑落。幸好怀里的人紧紧地合着眼睛,丝毫没有留意。
      "忠善,我要在那里等几年,才可以投胎转世?"
      "一眨眼的时间。"
      "骗人......"满城沉沉地睡了过去。许久,他的嘴角微微地上扬,无暇地露出淡淡的笑容。
      2
      前因
      东州塔的顶端,可以看到这整个繁闹的都城。那个进出东州的城门,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看得最清楚。络绎不绝的行人和马轿穿梭来往,可否有人抬头往这个塔顶张望?
      随着一串清脆的铃声,脚步声渐渐近了,柔柔的一声:"满城!"少了一分往日的甜美,多了许多哀愁。
      满城没有回头,一袭幽幽的香味飘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樱右努力笑了笑,问他:"你昨天去哪了?"
      满城全身一颤。
      "满城,你又......"那声音带着哭腔。
      满城心口针扎一般,却冷冷地说:"我习惯了。"
      樱右握紧了他的手,靠在他肩上,哽咽道:"满城,不要再这样了......你娶我吧。"
      "你父王不会答应的!"
      樱右注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不需要任何人答应,我们远走高飞吧,我们......离这王宫远远的!"
      满城一愣,随之苦笑,"你这傻瓜,你吃过苦吗?离开这个王宫,没有舒适的床,没有好看的衣服,也没有可口的食物,更没有人伺候你。你会后悔得天天叫苦的。"满城说完,又转头看着那个城门的方向。
      "满城!"樱右扳过他的脸,哭道:"你还盼着他干嘛啊?他让你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平静如水的一声:"我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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