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九天 二(穿越)+番外——楚寒衣青
楚寒衣青  发于:2011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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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咯血之症

瑾王府距离中宫并不远,放马奔驰的话,大概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只是,在皇宫之中,倒是永远不缺比马跑的更快的下人。

当姬容到达瑾王府时,姬辉白已经在等他了——在王府的琴室之中。

今天的姬辉白穿得格外正式,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并上林林总总的挂饰,让他少了几分往常谪仙般的飘逸,而多了些让人不敢直视的尊贵高华。

姬容的视线凝在姬辉白身上,他唤了一声:“皇弟。”

姬辉白微笑起来,跪坐在琴架前,他的腰背挺得很直,直得能让姬容透过衣服便感觉到那紧绷的线条。

“皇兄此时匆忙前来……可是因为父皇或者八皇弟説了些什么?”并不多加寒暄,姬辉白一开口便直言重点。

“倒确实如此……不知皇弟的身子如何了?”姬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姬辉白脸上。

而姬辉白的脸上,却是至始至终不曾有半分其他波动:“劳皇兄费心了。臣弟前两日偶感风寒,现今却是已经好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姬容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姬辉白笑了起来,是淡淡的笑意,但在有些人身上,便是再淡的笑意也能让人触目难忘。他説:“皇兄既难得来了……倒不若听臣弟抚一曲秋水?”

言罢,姬辉白手指轻轻一拨,一连串的叮咚之声便接连流泻而出。

姬容同样在微笑,他笑得舒缓:“确实是难得……既然如此,不若由我吹一曲绿痕?去拿一支萧过来。”

最后一句,姬容却是在对旁边伺候的下人説了。

姬辉白抚琴的手顿了顿,并没有开口阻止。

旁边的侍女便依言去取了一支萧来。

那是一支通体碧玉,材质非石非玉,其中更有丝丝血红细线,放于阳光下一照,这些细线便一齐汇聚,最后化成一头欲要振翅高飞的火凤。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碧鸾。

姬容怔了一怔。

姬辉白已经自琴前起身:“碧石而凿,红线成鸾……这支萧是臣弟早些时候偶然得来的,倒也还不错。”

又岂止是不错?姬容接过了碧鸾,那非石非玉的萧身触手自有温润。

前世里,后来他虽因为别的原因而学了琴,但最开头……最开头,他其实是善萧的。而真正善萧的人,便不会不知道碧鸾——传言里的萧中圣物。

带着几分不知从何而生的惘然,姬容持萧静立片刻,而后才微笑:“皇弟便听我吹奏一曲吧。”

言罢,姬容不再多言,含了一口内劲,便缓缓吹奏起来。

一缕清音由无到有,如晚间悄然拨开云雾的玉兔,羞涩而柔美。接着,风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微风,含着笑抚过天空,抚过森林,还抚过小溪。小溪潺潺的流着,最娇嫩的花瓣在风的吹动下悄然飘落其上,柔软得如同人心最深处的那一点。

姬辉白静静的听着,他的身体缓缓放松,眼前仿佛出现了夜的景象,一山一水,一花一草,都是那么的清晰……姬容在音律上的造诣,是从来不曾输给他的。之所以名声不显,不过是因为——

……因为从来懒于为那个人之外的人吹奏。

姬辉白微笑起来,姬容也恰巧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

示意左后下去,姬辉白自己动手为两人倒了茶:“不知皇兄此次去河洛可有什么收获?”

并不避讳,姬容拣着重点向姬辉白一一述説。

姬辉白认真听着,不时还问了些问题。姬容也都尽量详细的回答。

一时之间,两人间的气氛竟是融洽。

没有太久停留,在説完河洛的事情后,姬容只再和姬辉白闲聊了两句便起身告辞。而当他转身走出瑾王府的琴室后,他的脸色便再刹那之间阴沉下去。

从没有看过姬容如此神情的慕容非几乎一怔,不过立刻,他便回过神来迎了上去:“凤王?”

神色阴沉的站了一会,姬容开口:“给瑾王诊治的太医是谁?”

坦白説,要问一个今日刚刚到帝都,又没有被吩咐去打听事情的慕容非这个问题,实在有为难人的嫌疑。只是……

只是,纵然姬容没有吩咐,慕容非却又如何不会去打听?

只见他一笑,已经回答:“是胡太医。”

点了点头,姬容没有再説话,只在要上马车之时吩咐下人去把胡太医给找来。

瑾王府中,在姬容后,姬辉白也并没有让下人上来,而是一个人坐在琴室之中。片刻,他突然按着唇,轻轻的咳了两声。

有灼热的液体溅到掌心之上,姬辉白却并没有看,只是合起手掌,对着一个不知何时从琴室里头走出来的人道:“皇兄离开了?”

“是。”来人一袭青衫,相貌倒还俊俏,就是一双眼太过冷漠,“瑾王,就算凤王并不知晓,您也是知晓的……当多注意身体。”

“‘凤王并不知晓?’……”姬辉白喃喃着,他突而微笑起来,“若是他不知晓,便不会用内力吹那一首曲子,亦不会再同本王説这么多了。”

来人明显一怔。

姬辉白却并没有再多説什么,只问到,“事情都处理好了?青一。”

青一垂下头:“是,都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好了。”

“嗯,”应了一声,姬辉白轻声道,“既如此,你就下去吧。”

点点头,青一行了一礼,便又无声无息的悄然离去。

青一走后,依旧留在琴室内的姬辉白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但不论如何,并不太大的琴室却始终空荡荡,仿佛再无半分人气。

凤王府中,被姬容遣人叫来的胡太医已经匆匆赶到。此刻,他先朝着姬容行了一礼,这才小心的开口:“不知凤王找小人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一路的时间,姬容的神色已经恢复往常的平淡:“这次是你为瑾王诊治的?”

“是,是小人。”心中当即咯噔一下,胡太医陪着笑道。

“那——如何呢?”姬容问。

“瑾王只是染了些风寒,几服药下去,再慢慢调养一段时间便好了。”胡太医小心的説。

“风寒需要调养?”姬容淡淡开口。

“回凤王,这是因为瑾王体内阴阳一时失衡,所以才要稍作调养。”胡太医镇定的回答。

“是么……”姬容喃喃着开口,他垂下眼看着面前的茶盏,一时没有再説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胡太医悄然松了一口气。

而恰是此时,姬容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太医,瑾王府能答应的凤王府也能答应,而瑾王府不能直接做到的……比如当场剥去一个太医的文牒——凤王府却也是能做到的。”

这一段话,姬容説得十分平淡,却没有人敢质疑——至少面前的胡太医便不敢。

只见他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凤王恕罪,小人,小人实在是被瑾王吩咐了不能説,所以才——”

“独独对本王不能説?”冷笑一声,姬容的眼神顿时森寒,“胡太医,你最好完完整整的説出来,否则,本王觉得,边关倒还缺一个行脚大夫!”

“小人……”胡太医顿时苦笑,“凤王息怒,小人这便説,这便説。”

这么説着,胡太医整理整理了思路,便道:“凤王,瑾王这次患的病名字叫做鸳盟……”

听到这个名字,姬容眉峰一动,眼中已经有了隐含着的怒气。

压根不知道自己説错了什么,胡太医暗暗叫苦,只得转而道:“那名字却是无聊之人附庸风雅而取,在医书上,我们叫它做‘咯血症’,这种病最明显的症状就是咯血,从开头一点血星到最后一大口一大口的吐血。这种病症,在医书并无医治之法,寻常大夫只得尽量拖延,但小人这两天翻遍古籍,偶然在一书中发现世上有一种神物能治好这个病症……”

“什么东西?”姬容开口。

当然不敢再卖关子,胡太医老老实实的回答:“是涿珠。这涿珠天性奇寒,而瑾王又是真凤血脉,更兼灵力通神,只要佩戴上了,阴阳交融,水火相合,莫説是这等咯血症,便是其他更厉害的,也是珠到病除,日后亦是再不会染上什么病症了。

姬容没有説话。

小心的看了姬容一眼,胡太医继续道:“这涿珠……小人的父亲也曾极力寻找,最后虽没有得到,但亦是探查出承剑堡中收藏着这么一颗涿珠……”

“好了,”姬容开口,“你下去吧。”

如蒙大赦,胡太医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倒退着走了出去。

唇边噙了一抹笑,一直站在姬容身旁不曾开口的慕容非主动上前,送胡太医走到凤王府的大门处。

出了一身汗的胡太医呼出一口气,客气的朝着慕容非拱手:“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复姓慕容,行二。”慕容非微微一笑。

“原来是慕容公子。”点点头,胡太医寒暄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同样有礼的説完了送别的话,慕容非待胡太医一只脚跨出了凤王府的大门,这才似乎漫不经心的説了一句:

“对了,近日帝都似乎混入了些盗匪,太医一人在路上可要小心些,免得……”

动作顿时一僵,胡太医转回身刚要发怒,却看见慕容非一脸的温和笑容。

只是,在这温和笑容之下,那双漂亮的,似乎带点微微深蓝的眼睛,却是冰冷而——笃定。

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如潮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自内心而生的冰寒。胡太医僵了一下,才苦笑道:“慕容二爷,小人知道的已经全部説了啊……”

慕容非笑得舒缓:“正是因为太医全部説了,所以在下才好心提醒太医一句……太医又何必愤怒?”

胡太医沉默,半晌,他走到慕容非身边,压低了声音:“还有一点……有一种武功将人打伤之后,也会造成这个咯血之症。”

説完之后,胡太医飞快的退了一步,满脸冷漠的离开了凤王府,再不停留半分。

至于慕容非,则是回到书房,对姬容重复了一遍方才胡太医説的话。

言罢,慕容非看着姬容,轻声问:

“不知凤王……有何打算?”

第二十九章 涿珠

刚落了一场新雨,天空清澄清澄的,嫩绿的叶子和草散发特有的干净味道,叫人心旷神怡。

但现任承剑堡的堡主,却显然没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凤王……”承剑堡的大厅中,承剑堡主刚説了两个字便接不下去了。还是站在他旁边的副堡主忙笑着接口,“凤王纡尊降贵来此,实在是承剑堡天大的荣耀,只是不知凤王可有什么差遣?只要做得到,承剑堡上下必百死不辞!”

自然没有忽略那加了个先决的‘百死不辞’,姬容也懒得多説什么,只直言:“本王既是私下前来,各位也不必太过拘束。至于事情……”

稍顿一下,姬容道:“本王听闻,承剑堡藏了一颗涿珠?”

承剑堡主脸色灰败,却并无多少惊讶之情,明显是早被人知会过了。

副堡主脸上的笑容有了一瞬的勉强,不过很快,他就回答:“不瞒凤王,堡中确实是有此物,只是……”

略微沉吟,姬容道:“本王亦知道此事实属强人所难,若是平常,本王也不至贪图这个,只是此时却……各位若有什么要求,但提无妨。日后只要本王在朝一日,便定当护全承剑堡。”

听完这一席话,承剑堡主脸色好了些,副堡主也似有所触动:“凤王客气了……能为朝廷做些事情,实是我等草民的福分。只是圣贤自古便教人忠孝,我等虽有心献上涿珠,却实不敢罔顾先人传下的规矩。”

“不知副堡主的意思?”姬容开口。

“小人祖上在弥留之际曾嘱托过:要把涿珠拿走或者送人都无妨,只是需要——”

“需要那人亲自去拿。”这次接话的,是承剑堡的堡主。他肃然开口,声音低沉有力,竟像是再没有转圜余地。

始终沉默的慕容非终于开口:“凤王乃千金之子,若是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又当如何?”

“这个……”副堡主刚想説些什么,承剑堡主就冷冷的接了口:

“既然进去,那便是各安天命了。”

姬容微微皱了眉,慕容非却依旧笑着,只是手指微动了动。只听一声轻鸣,一把样式古拙,剑身透亮,粼粼若秋水的剑已被他握在手中。

副堡主神色有些焦急,但看着站在旁边、神色阴沉的承剑堡主后,他也只长叹一声,道:“便是如此!凤王,您……”

“既如此,本王便亲自去一趟吧。”姬容淡淡接了口。

着实没想到姬容竟然会如此説,副堡主当即便是一怔,就连承剑堡主,也是有了些惊讶。

而在姬容这边,慕容非虽略皱了眉,却还是立刻收起了剑,但另一个领着姬容来此的将领却是大惊:“凤王,您乃千金之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小人却是万死亦无法赎罪!不如由小人先和他们分辨一二,説不得到时他们便想通了。”

在説这段话的时候,那位将领根本没有避开承剑堡那些人的意思——他本来也是説给他们听的。

只见承剑堡主冷哼一声,副堡主却是越发无奈,但不管如何,他们却终是无言——他们 亦明白那位将领的意思,或者……

……最终也会按着他的意思做。

只不过,那句话的意思将领明白,承剑堡的人明白,姬容又如何会不明白?

站起身,姬容瞥了将领一眼,眼中带着些不轻不重的警告。

平白一阵心悸,那将领还没来得及説些什么,就见一旁的慕容非面上骤然浮起了笑容:“李骁骑,朝廷却并非强盗,既然他们有意献出涿珠,那我们也当尊重他们的规矩。”

听见这再轻松不过的回答,李骁骑几乎是在瞪慕容非了。而此时,姬容却已经对承剑堡主説:“请堡主带路吧。”

扫了李骁骑和慕容非一眼,承剑堡主点点头,领着姬容向后面走去。

慕容非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李骁骑虽想追上去,但到底不敢忤逆姬容的意思,只得在踌躇之间眼睁睁的看着姬容和承剑堡主走出大厅。

看了焦躁不安的李骁骑一眼,慕容非一笑,索性自顾自的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骆驼终于被最后一根干草压倒,李骁骑登时冲慕容非爆发:“慕容公子,若是凤王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别説是承剑堡的人,纵然是你我也绝难逃干系!”

“难逃干系?”慕容非喃喃了一句,随即微笑,“李骁骑倒是説错了。”

“哪里错了?”李骁骑冷笑。

“若是凤王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是难逃干系,而是……”慕容非侧了侧头,看着多少有了不安之意的副堡主,缓缓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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