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就是刚刚说话不小心碰到舌头上的伤了……”

齐儿满头满脸都是冷汗，我真的有些慌了。虽然很不喜欢他刚刚的行为，但是没想到自己会把他伤到。

“让我看看……”

齐儿想要躲开，却还是被我掰开了嘴巴。

还没看一眼，我就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舌上足足红了一大片，连雪白的牙齿都染红了好几颗，血腥味直扑面而来。

伸了一根手指进去，还没有碰到伤口，齐儿的舌就是一阵痉挛的抽动。

明明没有用很大力气，却不想咬的这么厉害。

我顿时失了阵脚，一把抱起齐儿就跨上了踏风，满心地只想着快点赶路、进城、找大夫，根本顾不得其他人。

“越，”齐儿在我前面拉我的袖子，满脸都是笑，“你在紧张我？”

“别说话了，”我有些心疼地喝住他，害怕他流更多的血，“坐一小会，马上就能到前面的城镇了。”

垮下将踏风夹得的更紧，直催促它快些跑，连挥鞭都没有力气了。

齐儿顺势把头靠到我肩上，“其实不是那么疼的，越，你让我亲一下就好了。”

我对他怒目而视，都被我弄成这样了，他居然还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又生气了。”齐儿叹了口气，“你也只是自责自己弄伤我，不是担心我是不是真的伤了吧？”

我听出他口气里有点点的酸楚，只好抽出一只手来摸摸他的头：“你想多了。”

“那……我要是告诉你，这伤是我自己咬的呢？”

“齐儿你……”我手上一抖，差点没打他，“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担心我罢了。你看，才说是我自己弄的，你就又凶起来了。”

“齐儿！我是在气你随便伤害自己。而且，你是我弟弟，我又怎么会不担心你？”

齐儿却骤然抬起脸，看着我的眼神倔强地不能再倔强。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冷着脸说。

忽的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齐儿抱着滚下马，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后背触地，疼得厉害。

“我想要什么，明明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现在却说不知道么？”齐儿声音很低，趴在我身上，双手撑着我的肩，却在慢慢地压下来，脸也是一寸一寸地靠近着，“还要我再证明一次自己的决心么？”

“齐儿！！”我怒喝道，抓住他的手臂就要掀开他，“不要惹我生气。”

“不要惹你生气？哈哈哈哈……刘攸越，你真的要这么无情么？束着我的发带，追着我到这里，你可知道你说担心我，说要和我一起去边疆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我甚至以为自己得到你了，我甚至以为，你真的在考虑接受我的心意！可是转眼，你却又说你只把我当弟弟，说你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你我想要你，生生撕碎我的心，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齐儿在笑，可是眼眶却红的不能再红，眼白上也充满了血丝，看的令人心惊。

“玩弄我的感情，真的那么有意思么？还是说，自始自终，只是你太内疚了，才会对我这么好？刘攸越，你知不知道，这样想要又得不到，想放弃了他会给你施舍让你平白升起希望后又让你绝望的感觉，有多么难受？喜欢我就和我在一起，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刘攸越，我真的好想恨你……”

“你真的，真的太……”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到，也没有听的打算。

眼前只有齐儿瞪大的双眼，耳畔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我抬高一点身体，把唇凑地更近，慢慢地加深了这个吻。

齐儿满眼的不可思议，然后，竟然有滚烫的泪滑了出来，顺着他的脸滴落到我的腮上，烫伤了一片皮肤……

第十章

我颤抖地伸出了手，慢慢地抱住了齐儿的腰。

他却像忽然惊醒一样，倏地一把推开我站了起来。

“刘攸越，你到底在做什么？！”齐儿是一脸愤恨的表情。

或许不止如此。

他的眼里依然有隐约雾气环绕着，眸里闪着水光，一双半月眉甚至在微微地颤动，唇更是苍白。

“你是在同情我吗？！我不要你的施舍！”

我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

方才听齐儿一番诉说，才发觉，原来自始自终我都在伤害他。可他，却只是说想恨我。

是想要，而不是已经，或者正在。

然而，我可以猜测到，不久以后，那双美丽的眼睛，会装满多少的恨意，必然是将我碎尸万段亦不足以宣泄。

却……无法收手了。

“齐儿。”我开口，茫然地盯着他衣上的枯黄草屑，“你想要的，我给你。”

几乎是冬天了，身后只有几只孤单的麻雀发偶尔出声鸣叫，一时间，静谧的可怕。

我看到齐儿的拳头紧了紧。

“什么都可以？”齐儿嘲笑了一声，听起来却像是抽泣。

“什么都可以。我的命，我的身体，只要你想要，只要我有。”

“呵……刘攸越，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随随便便地给我一点也是我不可预想的财富。所以，不用说这些来哄我……”

“不是哄你。”我站起来，贴到齐儿身边，违心地勾着唇角，轻轻地捉住他的衣带，“你若是不信……现在要也可以。”

手指一勾，外衣散了开来。

齐儿后退一步，一脸震悚地看着我。

我亦抬眸看他。

他的嘴角忽然泛出一抹苦涩，然后，像水中芙蓉一样绽开，蔓延到了整张脸。

“你要我做什么事，说吧。”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齐儿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一直知道。

只是为何，眼中陡然地这般酸痛？

“我只要你亲手杀了遥国太子离翟。”

齐儿怔忪了片刻，却又很快地恢复了以往自若的神情。

“你竟然都知道了吗？”

我点了点头。

离翟便是在宜香阁中遇到的那个曜公子，亦是我令骆晖子覃留意的碧眸之人。

当时还曾奇怪过为何见他眼熟。

齐儿明明不会打仗，却是那么想去边疆，连我要为他违抗攸铭的圣旨他都不愿。可平时，他却是巴不得挑起我和攸铭的冲突的。那时，便开始怀疑。

想到不喜女色的齐儿会去青楼，想到不安分的遥国，想到多年前见过的遥国皇帝离穹，想到与他神似、有着同一双眸子的离曜，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可当时，也只是猜测罢了。

只是，连猜测也知道，他们若是有联盟，离翟必是别有居心。

离翟定是认识我的，而齐儿也定然不知道。

因了涟漪的胡闹，我在他们碰面的时候到了不该到的地方，虽是异数，却也容易避免。他若是怕被我撞见和齐儿的会面，大可以绕开我，再派人通知齐儿我在这里。可他却没有，反而是迎上来，装作错认我是小倌，引得齐儿出来，然后自报本姓。

那一个“曜”字，亦是暗示——遥国皇帝只有一子离翟，立为太子，如日中天。

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故意露出破绽，让我猜到他们有所勾结。若我名不副实，愚钝不堪，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只是演了一场戏而已。

但，若我中计，将此事告知攸铭，齐儿免不了被怀疑或是赐死。虽然只是九千岁，大臣依附齐儿的势力也是不小，且他时常顶撞攸铭，齐儿若出事，皇上又给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齐王派系的人马定然会狠狠地闹上一场。并且依齐儿不会乖乖就范的个性，保不准会立刻翻脸，在京城造反弑君。齐儿会不会成功是其次，但如此一来，必定江山动荡，这时遥国再来出兵，比与攸齐联盟杀入域城效果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我倒也不得不佩服离翟的胆识和心计了。

我朝的势力派系分布，齐儿攸铭的性格，还有暗地里的那些说不清的东西，他倒还真花了大力去搜集。甚至只身犯险，独自呆在帝国都城也不惧。虽然他今日离开越国证实了我心中所想，却也是察觉到危险时最明智的举动。

只是这样连盟友也不顾的人，也未免太过狠辣。

齐儿抬手，扶上了我的脸颊，我能感觉的到他手心冰凉冰凉的。

长长的眼睛微微地眯着，浓密的睫毛像极了天鹅的羽，罩了一小片黑影，刚好挡住了他眸中看不懂的神色。

我竟蓦地有些心虚。

“为了一个刘攸铭，你竟然愿意如此做低贱的交换么？”

双腿陡然没了力气，抓紧了他的肩膀才没有跌倒。眼角瞥到自己的手，只看到关节处在不冷不热的阳光下泛着惨白。

攸铭，只是一个名字，冲击就这么大么？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

喉咙很难受，开口时的声音也是嘶哑难听的不得了。

“齐儿，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洁的人。”

那排黑色的羽轻轻颤了一下。

“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重要，所以，只敢求你杀了离翟。其余的……继续玩弄我也好，还想叛乱也罢，我不会再约束你。成功与否，力量对比，你自己衡量吧……”

那时，或许我早就不在了，又何来约束呢？也只是，知道他不会在失去遥国支持的劣势下继续。

“越，你从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重要么……”齐儿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抚摸着，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哀伤，让人有它在下一刻就会滴出血的错觉，“只是，为什么那么被你爱着的人，会是他呢？”

我侧过脸，躲开了那让人心颤的抚摸。

“你……可以不答应，若是我，也会觉得这笔交易不划算。”

“我答应。”齐儿快速地接口道，“我觉得很划算。既然你想要把自己送给我，我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的语气，揪的我心口发疼。攥住了前襟，才勉强平复了错乱的呼吸。

“那么……”齐儿挑起我的下巴，吻了一下，见我不适应地僵直了身子，又环上双手，将我揽入怀中。

“那么，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男宠了，哥哥。”

我还没有从这番羞辱中回过神，又听他道：“我会好好疼惜你的。”

“你有多爱他，我便会有多疼你，直到你身上都是我的痕迹，也请哥哥好好配合才是。”

我的眼眶，忽然变得沉了起来，似乎随时打算掉下那个自成年就没有流过的东西。

在齐儿怀里，被他的气息包围着，听着那些几乎无法承受的话语，难过的，几乎要晕过去。

呵，刘攸越啊刘攸越，你有千百万种方法可以阻止齐儿叛乱，却为何选择了最折辱自己的方式？

当真是因为这样最有效？那么，何不更直接一点，亲手杀了齐儿，饶是那些皇亲国戚贵族大臣再巧舌如簧，你也会有办法能让他们会归结不到攸铭身上吧？

还是，有一半的原因，只是害怕这个少年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死无葬身之地呢？

我无从回答，如同我不知道为何此刻心心念念的，不是什么百姓天下，不是父皇临死时的嘱托，只那么那么怀念着曾经的天真浪漫。

那一年，攸铭偷亲了我的脸，又羞羞地藏到了柳树后面。

那一年，齐儿来到月华宫，带着哭腔，用糯糥的声音叫我，越哥哥。

莫看花落去，莫惜少年时。

蒹葭已随白露去，便是梦里，寻无踪。

第十一章

新月如钩。淡淡的银辉洒下，窗外的一切，如同披了轻纱，朦胧着看不真切。

和齐儿一同赶至岚梓城，看了大夫，再找到客栈住下，等到十三侍卫来会和，已然华灯初上了。

“‘哥哥’，是不是该歇息了？”

正在想着遥国的事，背后忽然传来齐儿的声音，不由一惊，连扶在窗框上的手指都不住地收紧。

又很快地平静下来。

齐儿从下午，便一直在叫我“哥哥”，听的尤其刺耳。

我知道不是他存心想要羞辱我，不过是依旧在怨恨，无处发泄。

“药喝了吗？”

回头时，对上一双微眯的眼眸。

齐儿正靠在床边，侧着脸看我。小桌上的药碗，一口都没有动过。

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端过碗，递到他面前。

他不接，抬了长长的眼，扬唇一笑：“你喂我。”

命令的语气，却带着丝丝撒娇的味道。

只好坐上床沿，执了小勺，一口一口地送到他唇边。

齐儿却不笑了，只直直地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一不留神，便有药汁顺着他的唇角滑了下来。

正要去拿帕子，可刚刚站起来就被齐儿拉住了手，一把拽进怀里。

药碗摔在地上，溅了一地花瓣似的的白瓷片，浓黑的药汁泼的到处都是，连衣上都沾了不少。

身体被抱得很紧，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连喷出来的气都是热的，直搔的耳郭发痒。

气氛很是暧昧，一时间只觉得胸口压抑，喘不过气来。

“齐儿……”

“越，我要你，现在。”

喑哑的嗓音响起时，心跳陡然加速，连神智都有些慌乱起来了。

有的事情，说起来很轻松，真正到做的时候，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

只是，该来的总会来。

强压下所有反抗的欲望，笑。

“好。”

从齐儿怀里出来，颤抖着来解自己的衣衫。可是手指实在抖得太厉害，解了半天硬是没解开。

不敢抬头，怕齐儿看到我的难堪。

修长的手指伸到眼下，拨开我的手，拉住衣带轻轻一拽，外衣便滑落开来。

脸被小心翼翼地捧起，下一刻，唇便被覆住。

齐儿在吻我，肆无忌惮，却是闭着眼，皱着狭长的半月眉。

嘴里满满的都是他带进来的苦味。

我索性也闭上了眼。

柔软的灵蛇还在口中翻搅着，刚刚尝试着回应，舌便被轻轻咬住，含入他的口中，忘情地吮吸。

胸口上也攀上了一只手，隔着亵衣捏住了一边的突起，不停地刮擦着。

热……

全身都酥酥麻麻的，半点力气都没有。

齐儿放开了我的唇，顺手剥掉亵衣，捧起小臂一路辗转噬咬，一直吻到胸前，含住了一颗蓓蕾，手上更是灵活地取悦着另一边。

身体叫喧着，背叛着意识地起了欲念，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猛地睁眼，看到自己满是吻痕的手臂，想到下一刻要发生的事，陡然惶恐起来。

几乎想要立即停止这场闹剧。

“齐儿……”

“嗯？”

“把烛灭了好么……”

齐儿抬头，眼中依然流转着那种迷蒙的光，似醉似痴，只是多了分深邃。

“帮我脱衣服。”他埋到我耳边轻轻地说道。

袖影一闪，一阵风过，房中便只剩月光。

满地的素辉，如雪似霜。

碧柳树，清水湖。

繁枝纷落，嫩蕊细开，黄鹂咿语，飞蝶翩跹。

树下的少年一身明黄色的衣衫，玉冠束发，负手而立。似是察觉到有人来了，转过头来，明眸皓齿，唇笑靥靥，一对水墨似的眉，藏尽柔情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