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制(禁欲)(出书版) BY 小十四
  发于:2011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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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因为秋高气爽,哀家的心情也越来越好。”赵皇后拈若花枝嫣然一笑,带着平日从未展现过的风情。

赵皇后今年才三十出头,只因贵为六宫之首,平日不得不摆出端庄木纳的神色,但这天就像是忽然间年轻了十多年一样,眼波顾盼之间还隐隐可见几分少女的娇憨羞赧,顺着她眼角的余波看去,眼神落在不远处垂首侍立的一个穿著太监衣服的男人身上。

东丹九重心眼倏亮,悠悠一笑,“母后心情愉悦,儿臣亦觉高兴。”

不知道想起什么,赵皇后露出羞涩的神色,悄悄垂下眼帘,拉开话题。

“太子因何事进宫?”

东丹九重答道:“父王传召,应该是要问儿臣中秋御猎之事准备得如何。”东丹桂暗地里虽然对他十分忌惮,但身子日差、朝政繁重,加上朝中再没有其它成年皇子能帮忙,也不得不把差事陆续交到他手上。

“对了,后天就要出发到木兰岭离宫去了,哀家真大意,差点把这件事忘记了。”赵皇后拧一拧秀眉,神色间并未有多大热衷。

木兰岭离京有三天路程,是东丹皇朝的御猎场,每年春秋二季都会举行大规模御猎,上至后妃皇子,下至三品朝臣都要跟随;其它嫔妃对能随皇帝到离宫狩猎大都反应热烈,希望能藉此多加亲近他的身边,而赵皇后一来对狩猎、围捕这些残忍杀戮的活动不喜,二来她与东丹桂的关系向来平淡如水,纵是到木兰岭去,和留在宫中又有什么分别?只不过白白劳累一场而已!

知道赵皇后心思,东丹九重笑道:

“儿臣知道母后慈悲,对狩猎向来没有兴趣,但此时正好是桂花开的时节,木兰岭上皓月光正满,桂香云外飘,美景清幽,风光无限。”

听东丹九重如此说着,赵皇后悠然神往,凤眸又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飘去。

若与武郎在月桂漫步……

此时,那个穿太监衣服的人恰恰好抬起头来,向赵皇后看了一眼。

粉脸飞起两朵红云,赵皇后以袖掩唇,干咳两声,对东丹九重道:

“不知道那些宫女是否已经把上路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哀家要回宫去看看,太子,你也跪安吧,别再在此耽误时辰。”

“儿臣领命。”

恭送赵皇后与一众宫女太监走远,东丹九重这才再次迈步,走到南书房时,林非正探长脖子站在门前,一见他来到就用尖锐的嗓子嚷道:

“哎哟!太子,你怎么这么迟?皇上等得都不耐烦了,奴才差点就要到太子府去找人了!”

林非说话放肆,东丹九重并不介意,对他微微一笑,说:

“麻烦林公公了。”

东丹九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度反而令林非不安。

我虽在宫中浸淫三十年,但在这个永远谦恭有礼、神色自若的皇子面前,不知为何,总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东丹九重的有礼反而令林非难受,就仿佛被人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而他则卑微得根本不被放在眼内;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在很多年前,当他刚刚净身入宫时,那个漂亮得仿佛是用白雪所化的小皇子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纵然谦逊也令人自觉卑微。

那一刻的屈辱,我一生也没有办法忘记!

林非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露出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怨毒神色,东丹九重看见了,但仅是神色不变的从他身旁走过。

其后,林非自回想中清醒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跟在东丹九重后面走进南书房。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东丹桂把朱砂笔放下,从案后缓缓抬起头来。

上天厚待东丹皇族,宗室中人大都是俊男美女,东丹桂亦不例外,他的五官深刻有如斧凿,唇上留着两撇乌亮短髭,双目锐利、目光如电,唯一的缺点就是双眉间的眉距太近,令脸孔笼着一股阴狠之气。

“知道朕为什么叫你进宫吗?”

“儿臣愚笨,请父皇指教。”东丹九重垂手站立,神色举止恭敬非常。

“是真的愚笨?还是明知道什么而不想说出来?”东丹桂冷冷的说着。

“儿臣不敢,若有何错处,还请父皇明示。”东丹九重双膝一弯,又跪到地上去,眼睛垂着,一眨一眨地看着前面的地砖。

见状,东丹桂摆一摆手,站在他身边的林非立刻会意的回头叫道:

“万副统领,请出来吧!”

被小太监从殿后领出来的是个肌肤黝黑、五官方正的年青汉子,身上穿挂的是御林军的铠甲,他一出来就‘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罪臣叩见皇上!求皇上治罪!”

东丹桂看也不看,只把项背尽倚在椅背上,半闭着眼,说:

“把你今天早上对朕说的话在太子面前再说一次。”

万子斌把头贴在地上,说道:

“罪臣前晚一时冲动把太子打伤,太子虽然大量,不予计较,但臣自知犯下大错,心中不安,不得不向皇上请罪。”

“九重,可有此事?”

“是,儿臣前晚确实被万副统领所伤。”

“为什么不把事情说出来?”

东丹九重答:“万副统领只是无心之失,而儿臣受的亦只是皮肉之伤,儿臣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也请父皇别降罪万副统领。”他的神色语气是那么地温和谦厚,配上英挺柔和的脸孔,实在叫人不得不大生好感。

“这件事真奇怪……打人的要认罪,被打的不想怪罪打人的,还要为他求情?”

东丹桂还是闭着眼,嘴角却似笑非笑的勾了起来,“林非,你有听说过这种怪事吗?”

林非弯腰,满脸讨好的说:

“连皇上都未听说过的事,奴才又怎会知道?”

冷笑,东丹桂在椅柄上叩一叩指头,“万子斌,把你还未说完的话接下去说。”

万子斌先迟疑的向东丹九重看去,最终咬一咬牙,下定决心说道:

“打伤太子的千金之躯,罪臣愿以死谢罪,但与罪臣青梅竹马的云姬日前被太子强行纳入府中,斗胆求皇上作主,请求太子还云姬自由。”

言语方休,东丹九重已摇摇头,对东丹桂说:

“儿臣府中日前确实添了一批歌姬,但其中绝无强迫之事。”

“没有?若非心虚,你为什么不将被打的事说出来?”东丹桂猛的瞪开双眼,目光如电的落往东丹九重身上,“强占民女,如此伤风败德之事,纵是太子,朕亦不能饶恕!”

龙威赫赫,东丹九重却在心中冷笑,心想,这种事你东丹桂不是早就做出来了,怎么还敢说别人?

东丹九重脸上不露声色,依旧显得缓和平静,“万副统领前天到儿臣府中,儿臣当时已向总管了解过,云姬确实已卖身于太子府,卖身契就收在府中,儿臣可随时拿出来让万副统领过日。”

“云姬是被贪婪的后母所卖,她本身并不情愿,微臣恳求太子有成|人之美,把云姬还予微臣!”万子斌急道。

“抱歉!”东丹九重摇摇头,并不同意。

东丹桂冷冷的俯视着东丹九重,“太子该不会也贪恋美色吧?”

“儿臣与太子妃感情深厚,此事人所共知,又岂会贪恋云姬美色?只是云姬是由锦瑟挑进府中的,几个歌姬中她对云姬最满意,锦瑟无子,一直希望儿臣和其它女人……”说到这里,东丹九重不好意思的顿了一顿,这才接下去说:“儿臣不忍令锦瑟失望,而且,儿臣曾经问过云姬,她说‘只愿留在太子府上’……万副统领或者是一厢情愿了?”

“怎么会……?云姬怎会……”万子斌顿时脸如死灰,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守在殿中的小太监都为他可怜,都在心中暗忖:太子少年英俊,又是未来的皇帝,只要是女人又怎会不希望攀上他?背弃旧情人,这又算得了什么!

眼见束丹九重在轻描淡写之间已把一切推得干干净净,东丹桂登时没了心情,随手一挥,“万卿家,你先下去吧!”

用怨恨的眼神瞧着东丹九重,万子斌攥一攥拳头,方才领命退下。

东丹桂在案后缓缓坐直身子,看着东丹九重,“九重,这件事你虽然没有大错,但与臣子争夺一个歌姬始终是件丑事,有失太子的身份。”

“儿臣知罪!”东丹九重垂首道。

“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木兰岭你不必跟上了!”虽然没有理由重重惩治,但东丹桂亦不愿放过任何小惩的机会。

“儿臣遵命!”

“跪安吧!”

“是,儿臣告退!”东丹九重一一应是,再行一个跪拜礼后便缓缓退后。

束丹桂忽然疑心大起,“等等!”他把东丹九重叫住,“万子斌说过……好像是打伤了你的左臂吧?”

东丹九重的身体倏的一僵,东丹桂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把衣袖拉起来,让父皇看看你的伤势。”

“是……父皇。”

东丹九重举起右手,把左袖缓缓拉起,夹袖一直卷到肩头,只见左上臂果然有被打伤的痕迹,肌肉全都充血发红,肿得像一座小山丘一样。

东丹桂这才真的相信东丹九重与万子斌之间的故事,当下把眼神放松下来。

“下去吧!朕会命御医去为你疗伤。”

“谢父皇恩典!”东丹九重跪下谢恩,这才肃然退下。

看着东丹九重远去,东丹桂又挥一挥手,命殿中的小太监们退下。

【第三章】

南书房的大门关上,只余下东丹桂与林非,静寂多时,东丹桂开口说:

“林非,你看他是否真的都忘记了?”

东丹桂将话说得不清不楚,但跟随他多年的林非立刻便了然过来。

“太子进宫时才八岁,记不住小时候的事也属平常。”

东丹桂皱一皱眉头,“但是真的会忘记得如此彻底吗?”

“五年前,皇上不是已经证实过了吗?”

林非指的是五年前东丹桂命东丹九重过的那一夜。

“朕本来也是这么想,那天若他表现出半点破绽,朕就会杀了他!”东丹桂冷冷说道,接着续言:“但这几年,朕是越来越怀疑了,他到底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一直都在装模作样?”

“当年,太子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如果他认出自己的父亲……又怎可能做得出那……那种事?”林非迟疑的说着。

“一,就是他真的忘记了,二,就是他的心计比朕想象中还要更加深沉。”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城府?那未免太令人心寒了!”林非摇了摇头。

很多时东丹九重的确谦逊温和得令林非生厌,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昔日的东丹昽……那个高贵清圣、伤春悲秋的东丹昽,东丹九重是他生的,只要有半分似他,就绝对做不出那种有违伦常、尔虞我诈的事!

“他一点也不像昽。”东丹桂向林非斜睨一眼,“朕反而觉得他的性子和朕年轻时行几分相似。”

“皇上精明干练,太子怎能与皇上相比?”

“朕年轻时当然远胜于他,但这几年,朕的心是越来越不安了。”东丹桂疲累的靠着椅背,举起右手,用拇指与中指用力揉着额角左右的太阳穴。

东丹桂今年四十六岁,年轻时经历过皇位之争,自登大位之后,夙兴夜寐、忧勤政事,早已心力交瘁,时光在他眼角与双眉间留下不少岁月刻痕,加上这两、三年间受头风痛症所影响,很多事已渐感力不从心。

当年把东丹九重留下,只是想威胁东丹昽听话,本来以为只要想除掉他随时都可以,但是东丹九重个性温顺,彷佛人畜无害的态度却令东丹桂在不知不觉间犯下错误。

自八岁进宫后,东丹九重就饰演着一个完美无暇的太子角色,在东丹桂察觉之前,他已经在宫中、在朝野立稳了阵脚;皇后无子,只有靠他才能稳坐皇后之位,连带赵家在朝中的外戚党羽也向他靠拢。

五年前,他派东丹九重到漠北,就是希望东丹九重不会有命回京,但是,他回来了!

霍老将军在乱军中中箭身亡,东丹九重临危不乱,带着三千亲骑杀出重围,及后重整人军、平定漠北叛乱,立下显赫军功;那一仗,非但令他得到军心,也今朝野上下都称赞他是东丹皇朝历代以来最文武兼备的太子。

“朕渐渐老去,而他一日比一日强壮,十九岁……正是如日方中。”东丹桂说着,不自觉攥紧拳头。

林非弯腰,压着声音说:

“皇上若不放心,大可把他除掉!”

“这件事不能明着干。”

东丹桂摇摇头,不再说话,再次展开案上的卷宗,黄绢上并排着御林军五名副统领的名字,其中有两个已经被划掉了,东丹桂看着余下的三个人名,沉思片刻,拿起朱砂笔在万子斌的名字上轻轻一勾。

“拟旨,擢升万子斌为新任御林军统领!”

◇ ◇ ◇

八月初十就是出发到木兰岭的日子,中秋御猎是东丹皇朝每年的盛大节日,所有宗室中人和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必须随行,东丹九重虽被下令禁闭,不必随行,但那天早上天未光他就起床了。

侍候的太监把几件新裁的袍子放在床上,东丹九重在铜镜前逐一试穿,最后挑中一件白底箭袖、用青线绣着云绣的长袍,头戴金丝冠,腰带挂上绿翡翠佩饰,脚上蹬着liu*he靴子,满意地对着铜镜里倒映出的英挺姿容点点头,东丹九重屏退左右,孤身从后园小门步出太子府,庄青早早驾着一架不起眼的骡车在小门外等着他。

骡车在大清早的京城大街穿过,缓缓驶近皇宫,走的却不是每朝面圣时必经的崇文门,而是专供太监宫女到宫外办事的皇宫后巷的一道侧门。

门外本来应该守着一队编制为十人的御林军小队,但东丹九重早已利用御林军中的亲信暗暗安排,在小队交更的时辰中空出半炷香时间,令他可以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顺利进入皇宫。

正是皇帝出发到木兰岭的时辰,宫中的宫女太监、侍卫都聚集在崇文门,宫中几乎没有了人,东丹九重从侧门进入之后不走大路,熟练地在御花园的草丛、假山之间左右穿插,迂回地走到宫中最偏僻的一角。

宫殿被石砖彻的高墙从四面围住,只露出朱檐一角,四周散发出一种沉沉的死气;摸着灰色石砖,东丹九重的脸色微微地沉了下去,庄青压着嗓子在他耳边说:

“太子,门边有人守着。”

东丹九重脸露错愕,踏前几步,从转角处遥遥看去,四面围墙中唯一能勉强称为‘门’的开口放着一顶明黄大轿,旁边站着几名带刀待卫,登时他往后退去,躲到暗处。

“太子,怎么办?要等他们离开才进去吗?”庄青问。

东丹九重垂首,看一看自己洁白似雪的袍摆,转身,反方向沿着围墙走,沿着围墙几乎走了半个圈才停下来。

眼前四周的景象更加荒凉,杂草丛生,几乎令人不敢想象这里竟然会是宫中一角,拨开地上的野草,露出墙脚的一个小洞——‘狗洞’;东丹九重不吭一声的弯身钻了进去,狗洞连接着锁云殿内后园的假山群,甫爬出头来,一名穿着蟒袍、长得颇为清秀的小太监已经在洞外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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