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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倾与阿怜似乎开始谈恋爱了，我经常看到阿怜对着大倾羞涩微笑，大倾回以会心一笑。我像个偷窥狂，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边觉得他们露骨的言行太肉麻，一边又无法抑制地嫉妒着。
小倾向我证实了我的猜测，他说他们两个很相配，让我很生气。
"你呢？你打算找个怎样的妻子？"我故意问。
小倾局促不安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哥哥能够幸福就好了。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为少爷做牛做马。"
我淡笑，不觉得感动。我的一辈子，又岂是他陪得起的？何况我要的人只是大倾，就算是一模一样的脸，也无法替代。
这日，店铺中只有我与大倾两个人，我盯着他的侧脸，望着那熟悉的眉眼。虽然店外就是繁华的街道，但我依然有种时空混乱的感觉，就好像倾倾穿越千年而来。
他略略回过头，有点嫌恶地瞟了一眼我的眼光，飞快地转开头去。
我忽然控制不了自己，问大倾："你相信前世与我约定过相逢吗？"
他皱起眉："少爷不要这样的戏弄我。"
我笑得浪荡："真的，前世你欠了我的钱，我要来讨债了。"
"少爷明知我没钱，难道想要我以身相许？"他直勾勾地盯住我，"就算少爷有那种爱好，可惜我并不是戏子那类下贱的人。"
"你不喜欢我？"没料到他主动摊牌，我只好强颜欢笑："阿怜哪里好？我比不上她？"
"她美丽、温柔，而且她是女的，少爷是男的，这要如何比？"
我知道他很聪明，一开始就知道我对他有不良企图，所以始终对我避之不及。我忽然恼怒起来，"难道因为我是男的就比不上她？如果我将她赶走，让你再也看不到她，你还会喜欢她吗？"
他低下了头，我能看到他几缕刘海下修长的睫毛在颤抖着："少爷你不要伤害阿怜，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有的是钱，想玩谁就玩谁，而我们这样的人难得才能找个人相依为命。"
我仰天长笑，原来我在他心里竟是这样的人。他真的是我的倾倾吗？怎会连我对他是否真心的好都不知道？
一股恨意在心中油然而生，我想强迫他，却出不了手，他的性格绝受不了这种屈辱，只怕以他的性格会当场咬舌自尽。但是，我可以更深地去刺痛他的心，让他饱受内疚的折磨，后悔对我如此冷酷无情。
我找到了小倾，对他说："小倾，你明天不要干活了，来我的房间，我有事与你说。"
"哦，好。"小倾用衣服擦着手，一脸的诚惶诚恐。
第二天一日，小倾便来敲我房间的门。看得出来，他专门梳洗过，穿了干净的短褂，短发柔软服贴。
我一言不发地将他拉进来，锁上房门，出其不意地将他压倒在桌子上。小倾毫无防备，惊慌失措。
"少爷......"他的声音无助得惹人怜爱。
我依然不说话，手指在他身体上游走。这张脸与倾倾如此相似，连身体也会相像吗？
粗布衣服的面料磨擦着我的皮肤，我闭上眼睛回想拥抱倾倾时的感觉。那总是燃着熏香的寝宫，空气是暖暖的、甜甜的，女子常用的脂粉味道中，混着男子独特的体味。几百年了，我依然无法忘记。
可惜，小倾不是倾倾。他身上满是被阳光晒过的气息，体力活使他的肌肉坚实颇是诱人，鲜活地展露在面前。
小倾在挣扎，我以为他会用力推开我。他未必没有胜算，也许那样我就会清醒过来，不再做这种无聊的傻事。伤害了小倾，只不过是多一个人痛苦而已，其实我很清楚这个事实。
可是小倾忽然停下了动作，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他上下眼帘的睫毛都很长，看起来毛茸茸的，无辜又可爱。就一点而言，他和倾倾有点像，但也只限于外表上的感觉。
他不是倾倾......我又一次沮丧地想到了这一点，每当我想到倾倾如此期待着我的爱，而我却无法去爱他，我便无法再去爱别人。
我只想发泄，发泄所有我对命运的不满。别人只知永生的好，可是我千年的坎坷，又能向谁去述说？要生存下去，其实是需要勇气的。我一直寻找倾倾，或许也是想给自己一个寄托吧。让自己以为，这世上还是有对我而言比较重要的东西。还有人需要我，所以我必需活下去。
小倾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他竟然顺从了。他的眼神变得平静，甚至温柔，似乎默许了我可以对他欲取欲求。
他爱上了我吗？他可知道，他爱上的是一个自私的人......是一个不可能去爱他的精灵。
我挤进小倾的身体里，他惊吓得几乎跳起来。我紧紧压住他，他无助地抓住我的手臂，好像在求我不要对他太粗鲁一般。那一刻，他在我怀中变得格外纤弱。
我又想到了倾倾，我想像自己现在拥有的人便是倾倾，尽情地掠夺着。倾倾是只属于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再不要失去，再不要离开。
小倾甜美地呻吟出声，也许我的热情让他误解，以为那是我对他的爱。可怜的小倾，可怜的倾倾，可怜的我......
事后，小倾不好意思地问："少爷你喜欢我吗？"
我出不了声，他以为只有喜欢的人，才会有肌肤之亲。他不知道，我是在伤害他。
他将头窝在被子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我听一些戏子说过这种事......原来少爷也喜欢这样......我、我不在乎，真的，我喜欢少爷......"
我怕他哭出来，我怕看到别人哭，那会让我想到倾倾的眼泪。他的身体滚烫而粘腻，那是我留下的印记。虽然他不是倾倾，可是他也需要我。我有点矛盾地吻住了他，他又惊又喜，沉醉地回吻。那青涩的讨好让我更加矛盾，我在做什么？为什么要造成这样的局面？
大倾并不知道这事，自从上次我们的谈话之后，他对我态度和善了些，甚至会答应与我上街看戏，也许真的是怕我会迁怒阿怜。每次我都疯狂地买很多礼物给他，他没有拒绝，但隐隐地我能感觉到他在鄙视着我，鄙视我试图用金钱收买他的行为。可是他不明说，我也就不愿点破。
小倾做着我的地下情人，他还是坚持做苦力，也很少接受我的钱。我没很坚决地反对，也并无与他分手的想法，我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愉悦，有点像曾经和倾倾在一起时的那种舒坦，大概因为他们俩都爱着我对我好。也许我害怕寂寞，又也许我对他还是有一点感情的。我自己也很困惑，人们常说日久生情，会不会有一天我爱上了小倾？我怎么能背叛一个用生命许下的约定？
时光一点一点地在溜走，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拖泥带水着。也许只有小倾是幸福的，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大倾只了解一半，最煎熬的还是我自己。我这样，算不算害人害己？
某天清晨，我醒来时，身边的小倾还在熟睡中。我无所事事地打量着他的脸，忽然发现他的眼角竟有了一丝细纹，我莫明地慌乱。人类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我开始怀疑，即使当年我接受了倾倾，倾倾不死，我们就能幸福地在一起吗？面对着不老不死的我，他会怎样想？

第四章
这一日，几个日本客人到我店里买东西，正好大倾也在柜台里查帐。那几人的眼睛委琐而邪恶地盯着大倾看，我心里一阵发毛，知道情况不妙，而且很严重。果然，晚上就有员警厅长亲自上门邀大倾明晚到那几个日本人府中作客。
大倾一言不发，谁都知道那些日本人就像畜牲，经常传闻有戏子被他们折磨死。可惜我家并没有势力和员警厅抗衡，而我只是精灵，不是神仙，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我心中盘算着若实在没法我愿意带着他私奔，但转念一想，只怕到时他未必肯跟我走，要走也是和阿怜一块。无论那一场鸿门宴他赴不赴，我都会永远失去他，在我还没得到之前就这样失去，我真不甘心。
次日整个下午我独自在屋里跺着圈，一筹不展。忽有人敲门，小倾进来。他难得的穿一身淡青色长褂，白色长围巾。因为外面在下小雨，手里还握着一把油纸伞。我差点将他认成大倾了，幸好我对他俩的分辨能力一直挺强的。
"我刚在哥哥的饭里加了蒙汗药，他睡着了，今晚我代替他去，反正我俩长得像别人看不出来。"他说。
我心中一阵痛："你这是何苦？难道你不要我了？"
他对我笑笑，我一阵眼花，竟觉得那笑容颇似倾倾，温软如玉，倾倒众生。"其实你要的只是哥哥，如果哥哥受到伤害你才会真的难过。"
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他竟心细如尘，连这谁都不曾公开的秘密他都看出来了。我握住他的手："你受到伤害我也会难过的。"
他的手掌很粗糙，有茧子。我的眼眶一热，却被他的嘴唇覆住："有你这话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要真为我难过，我会心疼。"
然后我们都忘记了语言相思想翻滚在热望中，我们似乎都想借那种疯狂脱离现实。如果我有翅膀，我一定会带他飞走。可是我的翅膀在哪里？
当我醒来时，小倾已经不在了。我乱乱地想，以后我再不必害怕自己会背叛，没有了小倾我就能一心对待倾倾了。
在床上坐了许久，我猛然清醒过来，我怎么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送入虎口？我追了出去，正迎上员警厅长怒气冲冲地带着一帮人进来。
"小倾呢？"我对他吼。
"我还想问你们呢！"员警厅长一脚踢掉桌子，"车到半路，他居然跳了黄浦江，现在日本人非常生气......"
小倾......跳了黄浦江？我知道他不会游泳。
"你们有没有派人去找？"我想跑出去却被他们拦住。
"找什么找？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跳黄浦江，能找到的有几个？都是你们管教下人不严，连累我挨了骂，这个损失怎么说？"
义父颤微微地捧出一大包银子总算送走了他们，等我急奔到黄浦江边，只见滔滔江水，哪里见得到小倾？
小倾就这样消失了，不见了。我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有对他说，我想告诉他其实我并不是那么不在乎他，我想告诉他我远比自己想像的更重视他。可是这些话我再告诉不了他，使我更加地伤感。未染d小坛神秘谁搬
小倾，你为什么要爱上我？为什么要为我付出一切？为什么每一个爱我的人，都要让我为之亏欠？是因为我太不懂爱吗？
思念无绝期，有时想到小倾我会很幸福，有时想到小倾我又会很伤感。有时我怪他甚至没有好好和我告别，连让我为他伤心难过的权利都不肯给我。有时我又满怀猜想，也许他还活在世上。
当大倾与阿怜结婚那天我漠不关心时，我才明白，不知不觉中我竟然爱上了小倾。倾倾不再爱我，而我爱上了别人，那么多年我究竟在等待什么呢？ 
最可悲的是，当小倾在我身边时，我没有好好地爱他。当我终于明白自己有多爱他时，却已经失去了爱他的机会。
我的这一生，纵然可以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义呢？欠了倾倾，又欠了小倾，下一次，我应该去寻找谁的来世？就算找到了，也许也只是换来更多的遗憾。 
我觉得很累，真的很累。无声无息的，我落下了千百年来的第一滴眼泪。
这一滴眼泪，千年前就应该落下。那么今生小倾的命运便会改变，他会娶个实在的女子当老婆，生几个小孩安安份份过一辈子。
从今以后，我想哭便可以哭了。哭泣也许是懦弱的表现，可是如果自己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至少哭泣可以让自己不用再在暗夜里与所有的痛苦纠缠挣扎。 
我变成了一个凡人，意志消沉，终日躲在屋里，吃了睡睡了吃，不出屋一步。我每天在那做白日梦，奢望自己还能得到些什么，也许小倾会回来，也许大倾会回头。有时我几乎以为自己真是个疯子了，说不定做疯子会更快乐一点。上天爱捉弄人，天若有情天亦老。我本就是无情的种子，为什么会去学人痴情？ 
当我开始去面对现实一点时，我发现大倾已经老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他和老婆吵架，骂孩子，对每一个铜板斤斤计较，他和街边卖菜的大张卖肉的老孔没什么区别了。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也变得庸俗，我开始不解我曾经对他的执着。如果人类会改变，那么爱情会改变是不是也很正常？
后来，日本人打进了上海城，大家都开始逃难。大倾也来向我告辞，说要带着阿怜回乡下。
"少爷，你还有什么话与我说吗？"临走，大倾问我。
"没有......"我淡淡地向他挥了挥手，于是他没有再回头。
站在塔楼上，我漠然地望着大倾远去的背影。整个上海城火光冲天，不时传来枪鸣炮轰。小倾，也许你该庆幸，没有看到这个乱世。
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大倾，其实找到又有什么意义了呢？寻觅千年的结局，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这就是人类的爱情吗？
我想要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谁知却只是疯狂地大笑起来。
我找了个偏僻的小山村隐居，成为一个最平凡的农夫，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有人问起我的过去，我只说我的过去不值一提。我一生没有娶妻生子，大家都说我是个弧僻的老人。我不以为然，孤僻又如何，至少从此我没有再伤害别人。有时候心情好，我会坐在村口的大树下，给小孩子们讲故事听。
百年之后，我在奈何桥头见到孟婆，孟婆虽已被称作孟婆，但美丽如昔。听她的声音，我才发现，很久以前在虚空中与我对话的女子竟然是她。
"要在人世间忍住眼泪，真的很难。"她一声叹息。
"孟婆你无所不知吗？那你可知，我能否修得与倾倾的三世姻缘？"
"你还是想去找他吗？没想到你竟如此多情。"
连我自己也不得而知，我苦笑，"也许是变成凡人让我更加脆弱了......算了，还是忘了的好。"
忘了认识过倾倾，忘了自己所有不顾后果的任性。忘了，就不会后悔。 
孟婆边舀了碗孟婆汤边说："你总是在寻找失去的，从不肯珍惜已经拥有的。" 
我仰头一饮而尽："你不了解我心中的为难。"
她淡淡说："其实大倾并不是倾倾，小倾才是倾倾，你心中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碗一下子从手里跌落到地上摔成无数片，可是我的脑中已逐渐变成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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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我和飞禽游戏，和野兽为伍，有时我会在山顶遥望着人类居住的地方。我和他们长得很像，可是他们没有翅膀，我不敢接近他们，我甚至不懂他们的语言。我是一个精灵，却孤独地生活在天地间。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另外一个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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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X年，H市。
寒窗苦读，我好不容易终于混到了高中毕业。同班同学一起相约聚会，我也满心欢喜地去了。可是很倒楣的，我迷路了。更倒楣的是，我是和叶倾倾一起迷路的。
这个叶倾倾，听名字不要以为是个温柔美丽的女生。其实他是个男生，而且还是个很讨厌的男生。虽然我也是男生，但我就比他可爱多了。
我和叶倾倾的第一次见面是我们出生时，我们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家产房同一时刻出生的。据说当时护士把我们俩放在一起时我奋力踢了他一脚，由此可见我对他的仇恨是与生俱来的，前世他一定欠了我不少钱。
不过我们的妈妈从此却成了好朋友，因为两家住得近，每周都会见面交流育儿经验。叶倾倾家很有钱，住在二层高的小别墅里。我们经常去他家，他们很少来我家。倒不是他们嫌我家简陋，实在是我家住三个人都太拥挤，多几个客人连放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我经常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说我从小就喜欢欺负叶倾倾。比如说，一起玩的时候，我喜欢抢他的玩具。如果他不乐意，我就咬他的脸和胳膊，然后得意洋洋地傻笑。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记忆，对于大人说的这些话，未经验证我是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