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能再逃了(出书版) by 禾敏
  发于:2011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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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苍白的脸,吸了吸鼻子后,初秋华伸手接过,仰头吞了一大口漱口水。

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但总算比有些人宿醉后必须躺在床上休息一整天才可以恢复元气好。说起来,他算是那种耐操型的人,身子的适应度及复原能力比别人好上许多。

"你干嘛对我那么好?"差点忘了,这家伙绑架他。

"......你说我绑架你吗?"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是怎么拐到那里去的,难道是他的脑部构造和别人不一样?

"别一直笑!先告诉你,我除了没钱还是没钱,别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绑架的目的通常都是要钱,可是他看起来比他还有钱,还是--劫色!?

"你昨晚喝醉,教授将你推给我,可是怎么样也无法从你的口中问出你的住址,只好将你带回我这里。"赶忙阻断他脑中的天马行空,季睿宇失笑地凝睇那张小脸。

"是......是......这样吗?"经他一讲,"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猛地,记忆涌上脑海,初秋华巍巍地问道:"昨晚,究竟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他只要一发酒疯,就会做出一些不寻常的举动来,譬如乱亲人、乱抱人、乱咬人、乱唱歌等等,他那些深受其害的大学死党,就曾经明言以后绝对不会再找他喝酒。

呜呜呜,昨晚他到底又干下了什么糗事,他不想活了......

"你想知道?"季睿宇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他立即头如捣蒜。"说来话长,那就先吃早餐,边吃我边说吧。"

※ ※ ※

拖着折了两大截的裤管慢吞吞地走在光滑的地板上,一个驼着背兼头顶乌云密布的身影,像个鬼魂般悄悄地滑进餐椅。

初秋华看了一下眼前的花生厚片--"早餐我不吃甜的。"

季睿宇停下倒柳橙汁的动作,挑起眉,一言不发地等着解释。

"早上吃甜的我会想吐。"

"那培根怎样?"培根是咸的,总该可以吧。

"早上吃肉我会拉肚子。"见季睿宇狐疑地转过身,轻轻扫了他一眼--"帮我煎个荷包蛋就行了。"急忙忙的补上一句后,初秋华一张神色紧张的脸蛋又垂到胸口。

明知他在等着什么,季睿宇却坏心地吊他胃口。

"荷包蛋要全熟还是半熟?"好整以暇地剥开蛋壳,滋滋的声响从平底锅发出。

"我要半熟的。"想到黄澄澄的蛋汁,就令人忍不住流口水了。

莞尔一笑,季睿宇好心情地翻过荷包蛋,手脚利落地将半熟的荷包蛋放上吐司,再将洗好的蔬菜捞起。

"不讨厌吃优格吧?"

"......嗯。"初秋华轻应了一声。

将红萝卜切成适当的大小,将紫色高丽菜切成丝状,再将已趟好的熟芦笋一起摆上盘子,最后把优格及色拉拌匀淋在上头,营养十足的优格色拉就大功告成。

他一向习惯做完菜马上收拾,动作迅速地用抹布擦过流埋台,却听到后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初秋华是如何坐立难安。

季睿宇原本还想再多捉弄他一下,却在听到那若有似无的哀声叹气时,禁不住偷笑出声,也软了了心。

季睿宇一转头,就看见有一只小狗垂头丧气地将下巴搁在餐桌上,耳朵也无力地垂落下来,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彷佛七魂六魄走丢了一半。

一反平时那咄咄逼人、气焰高张的模样,这么安静的他还真教人有些不习惯。

"不吃吗?"怎么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让他看了,更想欺负他。

初秋华摇摇头,双颊微红地低喃道:"等一下再吃。"

天呀,他没看错吧?方才浮在他脸上的红晕叫不好意思吗?心中荡漾着一抹熟悉的情愫,唇角不自觉地漾开轻笑。

支着下巴,他目不转睛地睇着初秋华,看着他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的窘态。

半晌--"我......昨天有没有......有没有做出什么......"他嗫嚅的低语。

"你要我从哪里讲?嗯,就从你大闹会场开始好了......你还压在别人身上,猛亲不放的......好不容易将你带来我家,却又差点在我公寓门前大演脱衣舞......然后又咬破我的枕头,还用力咬了我一口。"季睿宇滔滔不绝地数起他犯下的罪行,就是省略掉亲吻那段。

"昨天那个人肯定不是我,一定是哪里蹦出来的孙悟空冒充我。"初秋华不停地摇着头,彷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还有他。

"你咬的齿印还在,要不要看?"说完,他已经卷起袖子,露出臂上的齿印。要勾起别人的罪恶感是件很容易的事,尤其是眼前几乎要伏首认罪的人。"没想到你咬劲凶狠,力道又大,差点将我的手咬出血来,你说我该不该去打一针破伤风?"

事实摆在跟前,想赖也赖不掉。"我不是故意,真的。"

哎哎呀,连自己暗喻他是只带有狂犬病的狗也不反驳了?照以前的话,肯定是跳上桌子,拎起他的领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真的很痛呀。"加重语气强调最后一句。

果不其然,那双大眸顿时用着祈求的眼神望着他。"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我讨厌......不不,应该是不怎么喜欢你,可是我不是那趁机报复的小人,我只是喝醉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季睿宇一副被害人的模样,其实心底已经快笑翻了。难怪有些人就是爱捉弄人,现在他可以体会那种感觉了。

"那我没有对你......"初秋华吞吞吐吐,脸红得跟西红柿一样。

"什么?你说大声,我听不清楚。"倾身靠近他,假装想听个仔细。

"没......什么。"一脸心惊地垂下,像是怕人发现什么。

"吃完后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也要出去,顺便送你,不过是用摩托车。"

初秋华暗自叹了口气。"谢谢你。"

"你的衣服昨晚不小心弄脏了,刚刚才洗好晾在阳台,看来是来不及穿回去,只好等到礼拜一上班时再拿去给你了。"

"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拿就可以。"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到家,还是在学校就拿给你比较保险。"虽是步步紧逼,实则是替他预留后路。

"真的不用麻烦,我要过来拿之前,我会先打电话确定你在不在。"

"你确定?"这句话问得不怎么真诚。

"嗯,谢谢你。"

性感的唇扬起难以察觉的笑,季睿宇别有用心地凝视眼前正埋头吃色拉的人。

※ ※ ※

一进研究室的门,季睿宇就被勾肩搭背的邋遢四人组团团围住,进退不得。

"老兄,看你春面满面,走路又有风的,是不是勾搭上哪个美女了?照实说来。"

"对呀,一副色欲熏心的贱模样,寂寞的哥哥可嫉妒得很,哪个女人看了不心痒难耐想跟你来一腿呢?"

"没气质,什么来一腿!你当是肯德基的香辣鸡腿吗?别用那种粗俗的言语来形容两性之间最纯洁的性欲活动好吗?"邱晏碎了一声,继续说道:"来,诚实招来,季哥哥是跟哪个美女系花做援交呢?"

"援交你的大头鬼!人家哪有金钱往来,顶多也只是输精管和输卵管的来往而已,瞧你把季哥哥说得多污秽下流。"

"别没水准还在那里假装高尚,谁不知道你绰号早泄男--"

"别吵了,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蛋,敌人都还没有弃械投降,自家人就先起内讧,要不是打牌时非要凑四个,真不想跟你们称兄道弟。"

四人中的头头邱晏一个"吼溜拳"挥向徐明和罗宗昊的后脑勺,立即引起两人的哀号声。

"看来不严刑逼供,咱们季哥哥是打死也不承认了。兄弟们,家法伺候。"

邱晏一声令下,眨眼间,季睿字的面前多了一条短鞭。"又是这个,都没别的玩意了吗?把你的情趣玩具全掏出来给我瞧瞧,看还有没有别的?"邱晏不甚满意,对着身旁的丁志中命令。

"你真啰嗦,我这些压箱宝怎么可以轻易示人,借你短鞭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还想怎样?不要的话就拉倒!"吊着眉,丁志中抵死不从。

邱晏啧一声。"小器巴拉。"

冷不防地,季睿宇突地冒出一句话--"你们昨晚又干什么坏事了?"看他们精神格外亢奋,却一个个猫熊眼,令人起疑。

话一出,四人立即鸟兽散。

"喂,前几天那个财经报告丢哪里去了?"

"在这里,剩下的你把数据算一下。"

四人佯装忙碌地在计算机前认真做事,彷佛将季睿字当隐形人。

"这是什么?"季睿宇精明的眼一扫,从外表贴着文件数据的盒子下层摸出一卷录像带,上头写着"想知道白衣天使的秘密吗",里头似乎还有许多录像带。

要藏东西也藏的高明些,不要一下子就被人捉包了。

"这是用来做研究。"丁志中脸不红、气不喘从他手上抢过去。"国际经济的脉动是由人控制,虽然有公式可以让我们套用,但,人心难测,市场上最大的变量通常是由人所引起。我们虽不能做到完全摸清别人在想什么的通天本领,至少要好好探索研究人心,以成为一项利器,才有助于我们预测市场趋势的走向如何。"

"这么说来,这些也是你们的研究范围了?"季睿宇弯身再拿出一卷录像带。上面写着耸动的标题"高潮来临",下方还附带说明--女性十大敏感点。"经济与这个有密切的关联吗?"勾唇一笑,锐利的目光往他们四人扫了扫。

四人沉默不语,手肘互相顶来顶去,最后顶到了年纪最小的徐明,立即就被其它三人拱了出来。

徐明尴尬地搔着浓密的粗眉。"这个呀......女人也是推动经济的幕后黑手。你想,百货公司是为了谁开的?经济不景气,百货公司的营业额为什么还可以那高?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女人;在全球经济大前提之下,这种小细节不能忽略。所以,关于女性的任何事都需要彻底研究一番。"呃,不知道说得好不好?

说完,三人响起一阵鼓掌声、吆喝声、口哨声。

徐明难为情地笑了笑。"献丑了、献丑了。"

手环着胸,季睿宇气定神闲地缓缓说道:"你们这么用功上进,花了一整晚来做研究,我应该要跟教授说,让教授知道原来他有这么好的学生。"

"季哥哥......"

"别这么狠心......"

"我们知道错了......"

"大人有大量......"霎时哀号声四起,就差没抱住季睿宇的大腿,上演孟姜女哭倒长城罢了。

"你们又利用视听教室,整晚熬夜偷看A片了?"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那里屏幕超大、音质又够清晰,加上有杜比环绕音效,看起来当然比较过瘾刺激。"

"随你们,反正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是大半时间都用下半身思考的兽欲原始人,与其要你们不看,还不如叫猴子不要吃香蕉。"说了几次也不听,他早就放弃了。

唔,太毒了,竟嘲讽他们比猴子还不如,还说他们用下半身思考,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又不只他们。

邱晏哼了哼,一副哥儿们的勾上季睿宇的肩。"我们又不像季哥哥时常有美人投怀送抱,枕边无人的我们只有靠看A片打手枪,慰藉一颗寂寞的心。"

季睿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怎么说你们都对,歪理也会被你们掰成事实。"

突地,季睿宇的脖子被勒住。"刚刚是我们在开玩笑跟你闹的,现在正经问你,你是不是新交了马子?瞧你眼角带着桃花,分明就是春心荡漾了。"

真厉害,他眼角有桃花也看得出来,该叫罗宗昊改行去当面相大师了。

"没错,要是平常这样跟你开玩笑,你都没反应,今天还有心情跟我们斗嘴,肯定有鬼!你就诚实招来,是哪一类型的马子?可爱?漂亮?身材很好?个性怎么样?"

可爱吗?发窘还有喝醉的时候是很可爱,可是生气的时候却像根朝天辣椒,小小的,却辣劲十足,不习惯的人可能会有些排斥。

不过,却很对他的味,而且还有愈来愈上瘾的趋势。

"......你们说呢?"季睿宇不答,一脸含笑地反问他们。

"绝对有。"四人异口同声,他脸上不自觉露出来的温柔神情,已经证明了他们的猜测。

这么明显呀?连他自己都还有些不确定,旁人倒是已看得一清二楚了。季睿宇唇畔的笑不知何时又加深了。

※ ※ ※

"小初初、小初初......"

"唔!好痛!陈姐你干嘛突然打我?"等哪天他发飙了,肯定要上法院按铃控告陈姐暴力虐待。痛死人了!

"叫你几次都没回答,我以为你脑袋空了,想帮你打看看。"边说,还重重敲了他的额际一下。

"陈姐,脑袋空了再怎么打也没效,最好是开刀重新塞颗大石头进去,让脑袋瓜子看起来有重量些比较好。"朱若薇在一旁煽风点火。

"若薇,哪天碰到能克得你死死的家伙,我绝对要放一整天的鞭炮。"

"等死吧你,我朱若薇要是让哪个烂男人爬到我头顶上,我会先找你开刀。"边打着键盘,边不冷不热地顶回去。

"是啦、是啦,就让我等到死。"没力气与她再抬杠,初秋华翻了翻桌上一大堆等着他处理的文件,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下去。"唉。"不自觉地,他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刚送文件回来的艾亭,听见他的叹息声,关切地拉过椅子坐到他旁边。

"小初初整天心神不宁,哀声叹气,教授交代的事也办得七零八落,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要是有心事的话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嘛。"三个女人之中就剩艾亭良心尚未完全被抹灭,不会落阱下石。

"没什么。"初秋华烦躁地咬着笔杆,心里想着一个人。

除了咬他的手臂之外,昨晚,自己到底还对他做了什么事?

他的记忆开始像录像带快速倒带时的画面,很快而且很模糊,几个小时的过程,他的脑袋里只装了几分钟的场景。

那时,明明可以问他的,不知怎地就是问不出口。算了,既然季睿宇自己没说什么,他干嘛还要在这里疑猜的,头发已经够少了,他可不想还不到三十就秃头。

只是,一想到晚上还要过去他家拿衣服,心情就莫名的烦躁。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哪根筋不对劲,没跟他斗嘴、没趁他出糗讥笑他也就罢了,还亲自做早餐请他吃。而一顿早餐他是吃得食不知味,全都是那家伙的目光没离开他身上超过一分钟,只要一抬头,马上和他的视线相对。

他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让他看也不会少块肉,顶多回去吃碗猪脚面线去去霉运。最可怕的是,他居然一直对着他猛笑。

不是很明显的笑容,而是那若有似无、要笑不笑的浅笑,像是在算计着什么,害得他冷汗直流,心跳在一分钟之内差点破百,呼吸可能随时会中断。

那样子的笑容,无形中增添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让人联想到刚睡醒的山猫。

事后想起,初秋华仍会毛骨悚然;那臭王八羔子安的是哪门子的心,态度突然转变,杀得他措手不及,原本还准备跟他来个口水大战的。

莫非......在他喝醉的时候,真的对他干了什么坏事?根据他的"前科纪录",他曾经抱着死党的脸猛亲猛咬兼猛啃,气得死党险些扬言要跟他断交;而弗罗伊德曾说,喝醉之后曾习惯咬人的人,是对现实的不满意或是小时候曾经受过某种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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