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觅广寒 一(穿越)——深蓝
深蓝  发于:2011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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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影。在剑匣中沉睡了百年的绝世名剑,加上一个根基深厚的葬剑阁,四大家族没有一个会拱手让出给其他三家吧?所以,我和段重锦也在这里。

哎。果然是打着旅游的旗号来公干啊……不过也无妨,这么盛大的戏,凑个热闹当然是好的。

“掌柜,没有变通的办法了么?”秦楼月问道。

“不如……”掌柜突然把目光投向我,“秦公子,这位颜公子定了两间上房,您与他商量下,看能不能匀出一间给你?”

我和段重锦内力深厚,耳力也好,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段重锦于是转头问我,“他们想让我们让出一间房来,怎么样?”

“我无所谓,反正你我是主仆关系,时刻呆在身边伺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我眨眼笑笑,主仆问题说得模棱两可。

“是啊,我们同室同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段重锦抬眼,带着坏坏笑意看我。

我狠狠瞪回去,笑得狰狞。

“这位是颜公子吧?”秦楼月走过来,对我礼貌的微微欠身。

我转头,站起来,笑得和蔼可亲,“是,阁下就是‘枉玉箫、玉楼望断,不见秦楼月’的秦公子吧?幸会幸会。”

那一年,秦楼月于芙蓉城玉楼之上,一轮千年寂月之下,夜夜一曲笛里三弄,吹彻锦城,惹梅心惊破,更惹沈香烟中,多少春情浓。然而星隐月落后,却是吹箫人去玉楼空。于是秦楼月的疯狂粉丝们集体破坏夜间的禁行令,每天守在玉楼下面等着秦楼月的个人演奏会。有人说,秦楼月在等一个人,有人说他在祭奠一个人。无论刮风下雨天打雷劈(小蓝:咳咳,这个词用得不甚恰当啊……小颜:无影腿。小蓝:消失在地球上……),秦楼月每夜吹箫,吹满了整整一年,但是却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玉楼上,也再没人看他碰玉箫。

秦楼月笑,“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我想请公子行个方便,可不可以让出一间房间给我?”

我沉吟了一下,而后点头,笑道,“好,出门在外,大家总要互相照应的。”

“在下谢过公子了。”秦楼月又是微微颔首,他转身的瞬间,目光从段重锦身上滑过,然后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二十章 爱若断章

三轩斋的天字号上房虽然比不得段重锦寝宫的富丽堂皇,但也算得上清雅舒适。我到了房间,先摸上那张宽大的床,舒舒服服补了个眠。现在一觉睡醒,正躺在大浴盆里咕嘟嘟吐泡泡。

段重锦已经收拾完毕,带着沐浴后的清爽。长发被整齐束在背后,着了一身卷草暗纹锦袍,翩然独立,飘然若谪仙。

我翻了个身,趴在木桶边上看他,“要出去吗?”

“嗯。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安排,可能会迟些回来,”段重锦走过来,俯身快速在我被水汽蒸腾得红若蔻丹的唇上啄了一下,“晚上不用等我,自己随意吃些吧。”

我愣了一下。这个,无论是对白还是动作,怎么这么像husband&housewife的戏码?

于是我拍桶,大吼一声,“你亲我亲上瘾啦!”

“你刚才的样子太诱人,情不自禁……”

“混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一激动,就骂出来了……

本来已经走出浴室的段重锦又折回来,双手猛地撑着桶边,居高临下看着我。

我抬头看着他,在那双一向淡然温柔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再被隐藏的霸气和隐隐的愤怒。

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往水里缩了缩。

然后,我就被不知为何而暴走的段某从水里拽出来。下巴被他一只手固定住,唇再也逃不开。我低低哼了一声,喘息的瞬间被他趁虚而入。我下意识推拒了他一下。然而下一刻,舌被他轻柔卷起,肆意又不失温柔地缠绵。于是,本就轻微的推拒变成了绕指之柔,只能无力垂下。

背后有陌生而熟悉的触感,他一只手顺着我背脊缓缓滑下,最后落在我赤裸的腰间。

段重锦慢慢放开我的唇,看着我的眼睛,“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把你当作什么吗?”

我受不了他露骨的目光,慢慢别开眼睛。

他的指尖轻轻挑起我的下巴,又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下来。“你讨厌这样么?”

我可以说,讨厌。然后结束这一切。但是,我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开了口却无法说出那两个字。终于我慢慢摇头。

段重锦两只手圈住我的腰,然后又柔柔吻上来,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闭了眼,给了他一个微弱的回应。

小室内,水汽氤氲。唇上温度还在,人却已离开甚久。

我头靠着桶壁看着天花板发呆。

段重锦,你不信任我。

这句话,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我拒绝他的一个借口而已,是我把自己的过错强推给他的一种冠冕堂皇的手段。他可以毫不设防把我留在身边,让我肆意翻他的文书,甚至愿意只与我两个人一起下江湖。这些信任已经太过足够。他的确在试探,试探着我的深度和底线,但也仅此而已。我了解他的一切,他却对我一无所知。

是我太懦弱,我害怕再一次遗失我最真贵的东西。

是我在逃避自己。

我害怕终有一天,他会像他一样,又一次突然消失,突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空寂的世界中。

如果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对不对。在那么长久的时间里,我选择拒绝幸福来逃避痛苦。

我不想再承受一次,痛苦的终结。

但是,我却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那样依赖他,想要呆在他身边,习惯呆在他看得见的地方。在午后替他泡上明前龙井,在他舞剑时于一旁奏一曲胡笳十八拍,在深夜替他拨亮垂泪的白烛……

我明明无比依恋这样的生活,却一再倔强着说,很闷,一再倔强着不能容忍自己的软弱,不愿在这样过于美好的时光中沉沦。

非墨,你曾经说,当你对自己诚实的时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欺骗得了你。

我却因为你,不敢再对自己诚实。

我和段重锦之间的纠葛太深,若有朝一日他知道我是颜广寒,他的杀父仇人,他的身边怎么可能还有我的一席之地?他将永不再会对我温柔的笑。

既便如此,我会始终记得自己对他的诺言:如果你肯信我,这条命你要拿去,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所以即便有一天他的剑指向我的心脏,我也可以坦然。

重锦,我不愿因为我的犹豫和彷徨而让你迷惑和痛苦。所以我会努力挣脱出自己的恐惧。因为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你能因为我而感到幸福,哪怕只是在像花瓣凋零那么短的一瞬间。

我从浴盆里站起来,披起单衣走向外室,在身后留下一串潮湿的脚印。

我就这样,用一桶水冷透的时间,做了对我来说最艰难的抉择。

第二十一章 楼月毋殇

又睡了很久,傍晚时觉得有些饿,犹豫了一会,才打着呵欠慢腾腾下床。

于是站到镜前,松松挽就了发髻,挑上一根象牙簪,披上黑色锦缎贵族长袍,随意系上腰带,就这样漫不经心出了房间。

天字号上房在三轩斋的顶楼,视野开阔。在走廊上,可以看尽那清幽暮色下的十里长堤和如同堆烟的重重杨柳。我在廊上伫足,倚栏看着飞云渐渐黯淡在夕阳间,稍稍出神。

“颜公子。”一个清朗的男声划破安静。

我回头,看见一袭白衣领口秀黑线牡丹的秦楼月,于是微微颔首,“秦公子。”

“颜公子这是要……”

“噢,只是想随便用点餐而已。”

秦楼月笑,在夕阳下,他仿佛全身都散发这轻柔的暖意,“今天对亏了颜公子相助,不如我坐庄,请颜公子小酌一杯?”

想起某人义正词严戳我脸,警告我不许和别人喝酒的样子,我微微一笑,“吃饭可以,喝酒在下实在不在行,就免了吧。”

秦楼月也不多问,礼貌颔首,抬手作出“先请”的姿态。

我和秦楼月下了楼,在二层的一个靠窗的小桌边坐下。

小二立刻殷勤跑过来,一边抹桌子一边问道,“两位想吃点什么啊?”

秦楼月微笑看我,意思让我来点。

我很纯良看回去,问,“秦公子,你确定你埋单?”

秦楼月温文尔雅,含笑点头。

啊哈……冤大头……你自找……

“嗯,那好,”我弯起眼睛笑,“小二,给我一份鱼虾鲜笋。”

然后,我回头继续看着秦楼月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秦楼月不明所以,只是平静看着我。

“还有,虾爆鳝面、片儿川面、虾肉小笼、蟹肉小笼、九姓团圆、杏仁薄脆、明良生煎包、贵妃松花饼、大华酥饼、太子麦蕉……”我面不改色看着秦楼月,连珠炮似的吐出来。

小二愣了一下,擦了擦汗,“公子……您慢点说……”

于是我又一字一句,不带喘气,字正腔圆含笑说了一遍。

小二飞快记下菜名,喊了一句,您稍等,就跑进了后堂。

秦楼月浅浅笑了一下,拎起茶壶,给我和他都斟上一杯。

菜很快就上了桌,层层叠叠堆了老高。我很善解人意指指菜说,“貌似点得多了一写。不过没关系,吃不完我打包……”

秦楼月涵养极佳,点头,“颜公子随意。”

于是我撩起袖子,万分没有涵养大口吃起菜。对面秦楼月看野生动物一般,一边品茶一边含笑看我。

“不知颜公子是从哪里来?”

果然,开始盘问我了。秦楼月的目的是那把画影,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他都要探查清楚。

我喝了口茶,把嘴里的菜咽干净,“南面。”

我说话尽可能模糊,越是模糊越是神秘,就越能引发他的兴趣。

“来此处莫非也是为了那把‘画影’?”

不错,直奔主题,省得绕圈,我喜欢。

我摇头,“不是,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对那把画影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我正巧游历至此,有比武招亲这样的热闹,忍不住想插一脚。”

“虽然不是江湖众人,但那把画影毕竟是价值连城至宝,颜公子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我挥挥手里的筷子,“我是出来游山玩水,散财的,不是出来敛财的。就算它是上古宝器,在我看来也就是个麻烦。”

秦楼月低头笑,“颜公子,你果然不同一般。”

“只是死脑筋而已。”说完,我继续埋头大吃。

“这不是浣剑门的秦楼月公子么?”一个世家气味十足的声音响起。

我从一堆美食中抬头,看见一个身着大红织金白鹇段华服,头戴孔雀羽翎的男子。那人有斜飞入鬓的吊脚长眉,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带着一抹媚态。这种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花花公子。

秦楼月优雅起身,颔首一拜,“欧阳毋殇公子。”

欧阳毋殇。续箫楼此任楼主。

楼主亲自驾临,看来,续箫楼这次对“画影”是志在必得。

欧阳毋殇看了一眼秦楼月对面的我,我依然大模大样坐着,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大概天下没有几个人,看见权倾天下的四大家族的族长,能如此气定神闲。

欧阳毋殇果然来了兴趣,“在下续箫楼欧阳毋殇,敢问公子大名?”

“在下姓颜,名寒。”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极品天丝绣帕,轻轻擦了擦嘴角,然后扔在桌子上那堆鸡鸭鱼肉的骨头中。这种绣帕是极其奢侈的用品,只有少数的大富之家才会用这种绣品。而我随随便便拿出来当擦嘴布又随随便便扔了。这样的举动无疑又引发了那两位无限的猜测。

“不如秦公子、颜公子过来与我们一起小酌几杯?”明明是客气的邀请,在他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不可置否的强势感。

我为难看了一眼秦楼月,而秦楼月此刻也想探清我的底细,于是很配合欧阳毋殇说,“既然欧阳楼主诚心相邀,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装出很勉强的样子,轻轻叹口气点头,站起来,跟着那两人进了雅间。

欧阳毋殇挥手,示意侍仆退下。他自己拎了紫玉酒壶,走过来给我和秦楼月斟上,“今日这里就我们三个,也无需客套,我就先干为敬了。”然后优雅拈着酒杯,仰头饮下。

秦楼月微笑,也一口饮尽琼浆。

我举杯微微闻了,“嗯,窖藏超过三十年的烧酒。”酒精含量达到60°,绝对够烈。

欧阳毋殇走到我旁边靠着桌子,挑眉看我,“颜公子原来是懂酒之人?”

“略知一二罢了。”说完,我浅浅泯了一小口手中的酒。

“颜公子,”欧阳毋殇把空了的酒杯在手指间灵巧摆玩,“你这杯酒不干了,是不是太薄我面子?”

我抬眼,“欧阳公子,我不擅饮酒,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懂酒却不会饮?颜公子,你这样太敷衍我了吧?”

“欧阳公子你不相信我,我也无可奈何。”

欧阳毋殇俯下身,那双涵烟带水的眸子平视着我的眼睛,魅惑却危险。他轻声说,“这世上,能拒绝我的人可不多。”说着,一路七十二路擒拿手的招式来抓我的手腕。

我却没有动,长长的睫微微振颤。

门上的珠帘轻轻晃动,珠玉相碰发出轻灵响声。

秦楼月看着面前诡异的情景,不露声色打量屋内的三人。

段重锦站在我面前,手指扣着欧阳毋殇的脉门;欧阳毋殇手上拿着一根孔雀羽簪,顶着我的脖子。

段重锦和欧阳毋殇动作快得惊人,一瞬间见招拆招已过数轮,两人的动作都是疾徐进退,刁拿锁扣,倏前倏后,忽进忽退,身形施展穿行如飞,动若江河,静如山岳。秦楼月暗暗心惊。而我一直坐得稳如泰山,完全是深藏不露的样子,如此高手在面前过招,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在欧阳毋殇把利器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仿佛好无知觉。秦楼月不尽暗自忖度:一个侍仆的实力都足以同四大家族的族长抗衡,那么,这位公子,究竟隐藏了多强的实力,究竟是什么来头?

第二十二章 春光乍泄

“我等了你一下午,实在是饿了才下楼来吃点东西,居然还敢指责我乱跑?”我撒娇似的瞪段重锦。

在一旁看着的两人,顿时感觉背后一阵冷风,恶寒。

段重锦对我的性情突变也颇不习惯,笑得有些僵硬。本来是打算数落他随随便便跟陌生人打得火热的,结果口不择言说了句,“抱歉。”

我敛眉,用了正常的神态,“事情都安排妥了?”

我所谓正常的表情,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成了高深莫测。

“是。少爷放心。”段重锦回答得干脆而恭敬。

“好,”我轻笑,目光滑过秦楼月和欧阳毋殇,如流水般变幻莫测让人琢磨不透,“在下有些倦了,想先行离开。实在抱歉,扰了两位的雅兴。”

说完衣袖缓抚,优雅举步离开。

将至门口,却被秦楼月叫住,“颜公子,明日葬剑阁阁主百里岳有个宴请,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看来,我已经成功把秦楼月吊上了勾。这种人,总有一种自负,把最危险的东西放在身边,放在掌控之内,才最能放心。与其放任我神出鬼没,他更愿意把我拉到大庭广众之下看个清楚我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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