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等面时,不由四下里张望,市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带着微笑,因为集市小,相互之间大都认识,因此,人们问候不断,倒也喜乐。
正看得有趣,忽见集市头驰来一辆马车,外表虽然朴实,但这时代有马车便代表着一种身份,非富即贵。
我还要继续看,却听到摊主一声唱喝:“面来了。”
回过头,冲摊主笑笑,对仍在把玩糖人的启肖说:“肖儿,吃面了。”
启肖抬起头,看着面前浇着厚厚浇头的面,不由咽了下口水,立即将右手的糖人并在左手,抓起筷子便大口开吃,边吃边吸着嘴,看的我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说:“慢点吃,当心烫到舌头。”
启肖一边吃一边冲我笑着说:“真香、真好吃!”
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我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老板,来三碗面。”
一个声音自身后传出。
摊主依旧高唱着:“好咧,三碗面。”
眼睛余光扫到其他吃客纷纷往我们这边看,也不由转侧过头看了看身后,原来是两个年轻公子与一个家人模样的三人坐在我身后的桌上,在看清那个年少之人后,我又惊又喜,居然是圣一。喜的是,几年不见,圣一竟然出落得如此光彩耀人,不比那个琴幕罗差,虽然与以前的模样大不一样,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他;惊的是,他如果看到我,会不会认出我这个冒牌齐王来。我不知道他如果看到我会是何种反应,我可不相信圣一能忘掉齐王那个畜牲对他们圣家所做的一切。
一边小心翼翼地吃着面,一边支着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可人家一点声响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等着。而我的面却已经不知不觉吃得精光,小启肖也吃完了,他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边心满意足地说:“叔叔,这面真好吃。”
我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启肖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说:“叔叔,你还要吃吗?”
我说:“不,我已经吃饱了。”
启肖用手指着我,我这才发觉自己仍旧拿着筷子在空空的碗中无意识地扒着。忙放下筷子,挤出一丝笑容,说:“啊,这面真是好吃。”
放下吃面的钱拉着启肖说:“天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免得爷爷担心。”
启肖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拉着我往回走。经过那三人身边时,眼睛不由自主地用余光扫视了他们一下,圣一微微抬眼看了一下,便僵住了。我吓了一跳,忙装作低头,问:“肖儿累不累?如果累了,叔叔抱着你。”
启肖昂着小脸笑嘻嘻地说:“肖儿不累,叔叔,今天肖儿太高兴,又有糖还吃了这么好吃的面,谢谢叔叔。”
我呵呵地笑着,拉着启肖离开了那里。只是身后却仍旧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一边跟启肖扯着闲话,一边从容地走着,不敢稍露一星半点的慌张。在张屠户那里还有意停下,买了些肉,张屠户冲我们笑笑,说:“小柳哥又来买肉了。”
我也笑笑,说:“是啊,回去给肖儿跟爷爷做顿好吃的,肖儿正是长身体时,只吃素的可不行。”
张屠户笑呵呵地割了一块肥肥的五花肉,这里的人可能因为平时油水不多,因此对肥肉很是钟情,认为只有肥的才是好的,我也只能入乡随俗,付过钱,这才拉着启肖出了集市。
启肖一边爱惜地盯着手中的糖人,一边说:“叔叔,今天是肖儿最高兴的日子。有糖吃,还吃了一大碗好吃的面,晚上还有肉吃,真象过年一样。”
我心一酸,爱怜地抚着他的头,说:“以后叔叔学会了治病天天叫肖儿过年,好不好?”
“真的?”
启肖瞪着明亮的两只眼睛又惊又喜地问。
我笑道:“当然是真的,叔叔不会骗肖儿的。”
“哦哦哦……”
启肖高兴地又蹦又叫,好一会才停了下来,昂着头冲我笑着说:“叔叔,你蹲下来。”
我不明白,却依言蹲下来,问:“做什么?”
启肖一把搂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叔叔,你真好,真象我娘亲,又象我爹爹,肖儿好喜欢。”
我眼睛有点湿了,问:“肖儿见过娘亲?还记得爹爹?”
启肖摇摇头,说:“我一生下来娘亲就死了,爹爹也在肖儿很小的时候就战死了。”
我明白了,搂着启肖小小的身子,哽咽道:“那叔叔就当肖儿的娘亲和爹爹。”
“真的?”
启肖的小脸兴奋的发红,紧紧盯着我,我点头,说:“真的。”
“太好了,我也有爹有娘了。”
启肖大叫着,搂着我的脖子不肯松手,我笑道:“来肖儿,叔叔背着你。”
启肖应了一声,跑到我背后,趴在我背上,我背起他站了起来,往回走。
“爹。”
我笑了,应了一声。
“娘。”
我呵呵地笑了起来。
“爹。”
“娘。”
我笑着说:“肖儿,当着外人的面可不要叫我娘,不然人家会笑话你的。”
“我才不怕呢,我就叫娘,叔叔答应肖儿要做我娘亲做爹爹的。”
我笑道:“好,随便肖儿怎么叫。”
正说笑间,忽听背后一阵马蹄声响,伴着吆喝声:“让开让开,前边的行人请让开。”
我忙往路边躲了躲,一辆马车快速自身边驰过,等车子过后,才重新往前走。没想到,那车子跑过去没多远便停了下来,车帘掀起,露出圣一又惊又疑的脸庞。
我吓了一跳,想调头就跑,又一想,两条腿的人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再说,我就是不承认自己是齐王,他也奈何不得。便镇定下来,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圣一下了车,站在那里看着我渐渐走近。我故作惊奇地盯着他看,还小声对启肖说:“肖儿,你看这个哥哥好不好看?”
启肖也在我耳边轻声道:“好看,不过爹也好看。”
我轻笑,说:“肖儿以后也会好看的。”
“真的吗?肖儿也会象爹一样好看吗?”
我说:“是啊,肖儿一定会比爹还好看的。”
“请问——”
当我走到圣一身边时,圣一迟疑地问:“请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我站住脚,冲着他笑问:“这位公子有事?”
圣一拱手道:“请教一下大哥贵姓?”
我笑道:“不敢当,公子太客气了,在下免贵姓柳。”
圣一仔细打量着我,我有点心慌,圣一在齐王府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不认得齐王,就是这几年因为伤病齐王的模样有些变化,但齐王已是成年人,怎么变也不可能变得叫人认不出,尤其圣一还是贴身侍俸他呢。
“爹,他是谁?”
启肖在我耳边轻声问。
我小声说:“不认识。”
圣一听到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启肖,最终释然道:“对不住,我认错人了,柳大哥跟我一位故人很相似,所以才冒昧打扰,请不要见怪。”
我笑道:“没事没事。”
圣一上了车,马车跑走了,我松了口气,背着启肖继续赶路。
第三十五章
晚上,我给大家包了顿饺子,吃得小启肖眉开眼笑,冲着我一个劲地喊娘亲喊爹爹,启老爹斥骂他没规矩乱喊乱叫,眼中却饱含泪光。
我搂着启肖对启老爹说:“老爹,没事的,小孩子想爹娘是正常的,不要怪他。”
启老爹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等启肖睡着以后,我听到启老爹出了门,我想了想,也走了出去。启老爹坐在门前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支汗烟不停地吸着。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启老爹看着我,说:“柳公子,真难为你了。”
我笑笑,说:“没什么,我挺喜欢肖儿的,他很聪明也很乖。”
启老爹叹了一声,把烟息了,说:“是啊,启家只有这一个根苗了,我真怕自己活不到他长大娶妻生子那一天啊!”
我忙说:“老爹说哪里话,您现在身体很好啊,再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搞不好还能看到重孙子呢。”
古人大都早婚,启老爹虽然有了孙子但实际年龄也不过四十出头,只是生活的原因让他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模样。
启老爹笑笑,过了一会才说:“对了,柳公子,我今天去采药在那石墓前发现一束花环和一些祭品。”
我“啊”了一声,这才想起,今天是去年我遇刺的那一天。心有些混乱,怎么可能,既然杀了齐王,便是跟齐王此人有仇,是仇家哪里还会来拜祭的?是谁?这个人倒底是谁?为什么?
启老爹担心地说:“柳公子,那人会不会发现你并没有死?如果知道你没死还会不会再来杀你?”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连知道得罪过什么人都不知道。”
启老爹说:“看来这里并不安全啊。”
我苦笑,不知道是谁要杀我,凶手是谁,哪里都不安全,不过,这倒叫我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怕连累了启老爹跟小启肖。
“老爹,”
我对启老爹说:“我要走了,既然那人又来这里,说不定哪天真的发现我没死,我怕到时会连累老爹跟肖儿。”
启老爹迟疑片刻,说:“既然如此,柳公子还是离开的好。
你——不会怪我——”
我笑着打断他,说:“老爹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怪你,我也很怕的,肖儿是老爹唯一的亲人,说什么也不能把他牵连进去。”
“唉。”
启老爹重重地叹了一声,问:“公子打算去哪里?”
我说:“继续我的旅行,走到哪里是哪里,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老爹跟肖儿的。”
启老爹苦涩地笑笑,我心里也不好受,谁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这一别只怕再也见不到了。
背着行囊辞别启老爹祖孙,再次踏入未知的旅途,耳中依然响着小启肖不舍的哭声:“叔叔骗人,你也象我娘亲跟爹爹一样离开我,叔叔是坏人,肖儿再也不喜欢叔叔了。”
强忍着泪,狠下心离开住了一年的草屋,把启肖的哭声丢在身后,这对祖孙是那样善良,我怎么忍心把危险带进他们的生活?小启肖,对不起了,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不要怪我,我是为你好,只有远离你们,你们才能安静地生活。
抬起头,看着天边独自飞翔的鹰隼,对自己说:“柳瑜,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不管前面有什么,都要勇敢地走下去,老天既然不叫我死,叫我孤独一人,我就孤独一人又何妨?谁说一个人就活不出精彩?谁说一个人就会凄凉?我偏不相信,你叫我难过我偏不难过,想看我伤心我偏不伤心,想看我的笑话,做梦吧你,你柳大爷我就要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地过这一生!”
这次上路,心里踏实多了,一路上边游山玩水边给人治些简单的病症,因为我的特殊秘方,治那些跌打损伤是药到伤除,呵呵,这下子倒不愁银子了。
因此,有些时候我也在客栈休养几天,把一身的疲劳清除掉。
无意中,在镜子里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时,不由发起呆来。这样子怎么看也看不出是那个风流凶残的齐王,加上一身粗布衣服,倒象是个风尘仆仆的庄稼人。本想问店家找个剃刀把胡茬刮一刮,转念一想,这样倒好了,免得叫人发现齐王的身份。
只是当我摸着扎手的胡茬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自己一个女人无端变成一个男人,怎么想怎么别扭。
蒙胧中,一个火热的唇在我身上流连,我模糊地叫了一声,那人温柔地笑着在我耳边轻轻唤着:“瑜儿,你舒服吗?”
我呢喃着呻吟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人轻轻揉捏着我胸前的两点,一股火流自腹下上窜,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那人边轻笑着边用唇在我身上轻咬,我象太阳下面的冰淇淋一样被融化,瘫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
那人渐渐往下移,把那肿胀难过的硬挺握在了手中。
我倒吸了一口气,那人轻笑道:“瑜儿,你这里很可爱,我要把它吃下去。”
我说不出话来,接着,一个湿热柔软的温暖把那坚硬包裹住。
“啊……”
我绷紧了身体,象一张弓似的挺了起来,而那包裹着我的温暖开始上下活动,一个灵巧的柔软还不时在坚硬的身体上来回舔吮。
口中发出细碎的呻吟,随着那人快速的吮 吸一股炙热的火焰喷发而出……
“啊……”
惊叫着坐了起来,室内漆黑一片,正是夜半,没有一丝声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稍稍移动了下身体,只觉得身下凉飕飕的,伸手摸了一把,粘粘地,湿乎乎地。忙掀开被子,下了床,摸索着把灯点上,脱下衣裤,看着上面乳白色的粘稠物呆呆地发起怔来。
自己怎么做起春梦来,而且还是个匪夷所思的梦,虽然没看清那人是谁,但我知道那是个男人。机灵灵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忙找出干净的衣裤把身上的换下。
重新躺下,想到那个梦真是哭笑不得,前世的我有过男欢女爱,有着正常的欲望,可在这个异世,我虽然是个女人心理,却有着男人的身体,男人的欲望总是比女人来的强烈,尤其齐王这个色鬼,男女不忌的主,更是少不了床伴的。这几年因为伤病的缘故自然没法子想那些,可现在,这个身体已经好了起来,那个念想就开始复活了,所以才会有了这个梦。
可是,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我,找个女人解决一下,这个念头一闪我就不寒而栗。要不,找个男人?可,找了男人是我上他还是他上我啊!
唉,真是麻头皮啊!
辗转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时才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
起来后,在镜子里看到,眼睛周围一片青色,无可奈何地摇头。稍事清洗,背起包裹出了房去到大堂里吃饭准备上路。
大堂里很热闹,多是一些腰中带着刀剑的江湖人士。对这些人虽然有着好奇,却也知道他们不能惹,这些江湖客也有个规矩,如果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他们是不会主动找你麻烦的,但如果你自己去招惹人家,那他们也不会客气。
因此,我绕开他们,在屋角找了个座坐下,叫了些简单的吃食,准备吃过继续上路。
“你们说,这盟主招女婿怎么找个不懂武功的毛头小子?”
“就是啊,虽说圣家小儿模样长得好,可那也不能当饭吃啊,手里没有两下子,怎么配当我们盟主的女婿。”
“只怕大小姐一根手指就能把他给打趴下。”
“哈哈哈……”
“哎,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圣家小儿可是曾在齐王府呆过几年的,那齐王是什么样人,在嘴边的肥肉哪能不吃啊,圣家小儿不定被齐王给……”
“哈哈哈……”
“能叫齐王看上的人,定是个绝色,如果能把齐王曾经玩过的美人搂一搂,呵呵呵,那可真是无尚荣耀啊……”
屋里顿时一阵暧昧的哄堂大笑。
我吃不下去了,他们口中的圣家小儿只怕是说圣一,那个曾经饱受苦难的可怜孩子,在这些混蛋嘴里居然成了任意玩笑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