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烁不敢动了,妹妹是怎么样的性子,他最清楚:“你想怎么样?”
“我说了,要解开迷团,说!你喜欢哪一个。”云畅强迫云烁去想,她哥哥怎么样一个性格,她最清楚,如果放着他下去,大概永远就这样一个蒙蒙胧胧的情况吧。
“……”喜欢哪一个?该怎么说……
云烁长叹口气,思绪陷入泥沼。
云畅认为自己等够了,哼着歌转身向大海,拎着两件东西对云烁摇了摇:“你在最后一刻应该会作出选择吧。”
明白她要做什么,这样的强迫选择,让云烁感觉到如果再不选择,就会全失去了。想到失去,云烁只觉心中一阵揪紧,充斥在脑间的竟然是那记忆里萦绕在鼻间的桂花香。
“咚”一声,有物件投进海里,但只有一件,云烁半个身挂在船身外,手里紧紧攥着其中一件。缓慢地缩回身子,云烁靠着围栏坐下来,急促地喘息着,惊魂未定。
“呐,这不选择了。”
“……残忍。”低哑的轻骂,没有什么气势。
云畅蹲在自己哥哥面前,叹了口气:“喂,你不看看自己捉住了什么吗?”
“……”沉默过后,云烁也叹了口气,看着跟自己有同一张脸,性格却徊然不同的妹妹,有些晃忽地说:“我有看清楚自己捉住了什么。”
“那就是说,你选择了这个吧。”云畅坚信强迫他将事情弄清楚才是正确的。
云烁咬着唇半晌,终于张开手露出暗黄的油纸:“我知道莲需要我的支持,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支持我的大概就是这种香味。”
“只有香味吗?”云畅取过纸包,翻开来,浓郁的桂花香连海风也吹不散,摄了一颗糖塞给云烁吃:“那人呢?如果喜欢那就捉紧好了。”
感受着嘴里浓香的甜,站起来瞄了眼深蓝的海水:“你说得对。”
“那你喜欢的人是?”
“鹰长空。”只有这个答案了。
“好!你已经决定了,恭喜你了哥哥!给你谢礼。”云畅抬手间,海水喷起,一支象牙扇准确地飞进那着白皙纤细的手里。
云烁接过扇子,细细发把玩着。
“接下来你自己解决了。”云畅往云烁身后一指。
一阵心惊,云烁马上回过头去,愣了。
两个人站在甲板上,白色衣袂翻飞,黑色流苏摇拽。
云畅蹬着高跟鞋往船仓去,顺手扯着流苏就拉。
“我……”
“你什么,你机会多的是。你得到了,就要懂得宽容。”
反抗无效,鹰长空被拉进去了,一步三回头。
剩下的是相对无言,两人都仿佛不敢开口。但当云烁看见莲湛毓身形晃了晃以后,直觉地就上前去扶着他。
莲湛毓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勉强一笑:“别担心,我好多了。”
好?看上去一点也不好。云烁虽然担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让他感到无奈。
“我都听见了。”莲湛毓轻声说着,声音在风中,差点让人听不清楚。
云烁僵住了:“对不起。”
“……”
转弄着手里的象牙扇,云烁举到莲湛毓面前。
莲湛毓抿了抿唇,却不去接扇子,看着水面半晌:“云烁,以后你仍愿意像这样扶我一把,给我支撑吗?”
“……嗯。但我不能给你承诺……”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了。
“爱……不一定要拥有。扇子你留着吧,那是我对你的心意,对我来说,这样就够了。”莲湛毓说罢,轻笑一声以抬首看天:“好累,让我自己一个好吗?”
“……”终究是伤了这个人的心……云烁无法拒绝他的要求,收回扇子,也往船舱内走去。
“这样好吗?”难书不知道从哪里跃出来,扶住莲湛毓,眉头紧皱。
“好与不好,已经不能选择。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这样了。”
“你这样就甘心?”难书眉头皱得更紧。
“那你说要怎么样?”莲湛毓凄然一笑,反问难书。
难书无言了。
风仿佛也在叹息。
情丝难理难断,只要有一方执着,大概也就无法斩断……常言道慧剑斩情丝,但有多少人能握起这把剑,有多少人能确确切切地将一切斩断。
剪不断,理还乱……大概这才是真理吧。
第二十六章 继续
不敢回头去看,云烁一路奔进船舱内,明知道前面有人,却不准备停下来,直接冲了过去。
鹰长空接住冲过来的云烁,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任由怀里的人把脸紧紧地埋在自己的胸怀里。
大概认为等够了,鹰长空拍拍怀里那颗头颅:“喂,有没有听到我的心跳声。”
听到他的问题,云烁也没有抬头,但却轻点了下。
“知道吗?当云畅提出问题时,我的心跳差点停止了,我还以为我会输,但你最后的选择却我的心差点跃出来,这样的大起大落心情,你能理解吗?”一直轻抚那头柔发的手顿了顿:“如果你没有选择我,大概我就要跳进海里吧。”
“为什么?”跳海?
“嗯,看得见,却碰不到,多么痛苦。”不能想像那份痛,鹰长空闭了闭双眼,紧搂怀里的人:“我不会放开你了。”
“咦!那莲他!”难道他也要跳进海里?
想着,云烁连忙想推开鹰长空要去找莲湛毓,但鹰长空却不放开他:“喂!你怎么还想着莲湛毓。”
“不要胡闹,莲他是好人,就像我的兄父辈,我不能看着他死。”虽然想法很自私,但云烁是真的很含恋莲的温柔与包容。
“……你不用担心他,莲湛毓这个人,心灵上比谁都坚强,自杀的事他不会做啦。”鹰长空撇撇嘴,咕哝:“我还得提防他来个绝地大反攻呢。”
“真的吗?”被鹰长钳制着,云烁仍极尽可能地张望,想度图探看舱外的情况。
“云烁,不要再想别的好吗?现在是我们俩的时间,我们的事情还未解决。”鹰长空吃味地把云烁紧紧锁在怀里,迫他正视自己。
突然被抱紧,云烁愣愣地张着嘴,眨眨眼确定一下自己的处境,而后微愕地盯着鹰长空。
“你不会以为选择了我,而后情况还会像以前那样拖拖拉拉下去吗?”鹰长空魅惑地盯着云烁。
云烁眨眨眼:“咦?不是吗?”
他……真没有想过以后的问题。
鹰长空挫败地翻翻眼:“好了,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就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你懂吗?”
“……”永不分离?云烁的脸轰地飞红,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把你送到喜玛拉雅峰顶上去当一块千年冰。”一句话拌着一只手插进来,不让某人继续吃自己哥哥的豆腐。
鹰长空不让云畅得手,手轻轻一带怀里的人,脚步轻迈,便搂着云烁转开三步以外。
动作利落,线条流畅。看得云畅直拍掌:“这个好玩!怎么做到的。”
鹰长空挑眉,而后微讽地轻笑,揽紧云烁在云畅的叫骂声中飞身离开。
“躲不过她的,她知道我们在哪?”在强风中云烁按着乱飞的长发提醒鹰长空。
“没关系,她来,我们再躲,直到她不找为止。”对云烁俏皮地一笑,鹰长空这个梁上老手迅速闪进一间房间,挑了看上去最舒适的椅子,不客气地坐下去。
云烁不自在地挣扎着要站起来。
问题不在椅子,而是在于云烁的座位。
自从父母去世以后,他便再也没试过坐在别人的膝上,而今天他正被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按坐在膝上,感觉有点别扭。
“喂,放开我。”这样坐着,多不像样。
鹰长空双手环住云烁,紧捉住他的双手不让他挣开,紧紧搂在怀里,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的叹息:“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吗?”
云烁忘记了挣扎,细细嘴嚼着鹰长空的话,生命尽头代表什么?这是一个承诺吗?虽然他也感觉到鹰长空该是真喜欢自己的,但从未想过才下决心,马上就得到回应了。
“喂,你就不回应我吗?”看到云烁竟然呆住了,没有回应,鹰长空不禁紧张地摇摇怀里的人。
云烁仿佛感觉不到晃动,愣是睁着眼瞪着窗外的白云与大海看,过了许久,突然缓缓地垂首看向握着自己双手的大掌。
从前从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肤色差异原来这么大,因些云烁的皮肤是十分白皙的,跟鹰长空健康的小麦肤色一比,就突显了他的白。大概因为生在21世纪的自己一向不喜欢在白天出门,而任务大多是晚上进行,接确阳光少了,不知不觉间,少了男孩子该有的健康活力。而鹰长空,是个阳光般的男人,强壮活力,大概就是他这类特质吸引了自己吧。
眨了眨眼,云烁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唇角勾起笑纹,反捉那双微抖的手。
他在紧张吗?在害怕吗?自己也能如此影响他……
“烁?”鹰长空不安地低唤,他害怕云烁会拒绝自己,突然间“醒悟”过来自己喜欢的是莲湛毓,那他真的要往海里跳了。
感觉着鹰长空的紧张,云烁只觉心里甜甜的,比起遗留在口腔里的桂花糖味道更香甜。
低叹一口气,云烁侧首微倾,缓缓地印上那性格的凌唇,只一瞬间便红着脸转回来,咬着下唇抑制自己失控的心跳,疑心自己会不会表现得太过了。
手上的握紧放松了,云烁讶异地再次抬首,却被那双染上粉色迷雾的黑眸吸引住了,再也移不开目光。并没有凝视太久,他只知道自己闭上了眼睛,脑开炸开一点点白光,而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温热的触感,云烁感受着对方热情的吮吻,口腔内也不免被强掠豪夺一番。灵活的舌头追逐着,卷弄着,诱逗纠缠着。
空气仿佛变得稀薄,云烁呼吸困难,撑着对方的胸膛,想要强行退开来,对方却紧追着不放。鹰长空双掌按在云烁背上,不让他躲开,积极地凑上去,唇上的吻更激烈,甚至能听见旎旖的水声。两人剧烈地喘息着,整张脸胀红了,鹰长空看到云烁的脸胀红了,决定暂时放过他,紧贴的唇分开,长长的银丝拉断。
一手扶着云烁,鹰长空轻抹云烁微肿的唇,轻舔云烁唇角暧昧的水迹:“真甜。”
看着鹰长空一举动,云烁忘记了喘气,整个人僵直了。
吵哑轻笑声响起,云烁的手感受到对方愉悦的震动,仿佛心脏也同步跳跃了。
“想不到你也会如此热情,终于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心情了,让我沉溺其中。”鹰长空轻抚着云烁的背。
“啊?”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吸取空气,云烁根本没有听清楚鹰长空说什么,于是低头想让他再说一遍,但自己却与对方的鼻尖相碰了,他们的距离真的……很近……
鹰长空又笑了,只是这一回的笑声有什么不一样,双手将云烁缠得更紧:“既然你如此主动,如此坚持,那好吧!再来一次。”
感受到唇上的轻啃,云烁终于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了……方位好像,弄错了?当机中的脑袋再次运行,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的,现在竟然是跨坐在鹰长空腿上,双膝跪在椅子上。刚刚自己是居高临下地跟鹰长空来了记法式深吻,怎么看怎么像自己是来强的那个,真是……
脸轰地飞红,特别是听见门边那隐忍的喷笑声,云烁只觉脑中炸开一阵亮光,连忙从越来越往里面的热吻中退开,使劲将鹰长空推撞在椅背上,狼狈地拔腿开跑。
“Goddamn!Whatthefuckisgoingon?”
随着惊骂,云烁已经冲出门外走远了。
鹰长空没有追,抓抓长发叹了口气站起来:“看够了,告诉我他刚刚说了什么?”
随着问话,某女的狂笑声撼动了船舱。
“……你偷看得够久了,该给我点报酬,云烁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鹰长空仿佛已经对云畅的疯狂状态免疫。
“你真想知道?”
“虽然直觉那不会是什么好话。”
“哇哈哈哈哈!!!”看到鹰长空微微哀怨的表情,云畅笑得更猖狂:“哥他在骂人——天杀的,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
鹰长空挑眉,低声咕哝:“才亲亲就骂人,接下会不知道会不会把我毙了。”
“呜哇!你这个侵犯云大哥的混蛋,本宫要把你斩了,挂城墙上去。”跟在云畅身后的小公主终于消化完事实,边哭边指着鹰长空叫骂。
侵犯?
云畅笑得更狂了,捶得墙壁通通通的响。
……有点同情墙壁。
鹰长空的视丝从墙上拉回,弹弹衣襟上看不见的灰尘,再低睨着公主那支指头:“那叫两情相悦,不叫侵犯。小公主,回你的皇宫去吧,要斩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哇!你欺负人!我要诅咒你!”被受打击的小公主泪奔着穿墙而去。
“呃……她的会不会穿进江里。”鹰长空是善心大发啊。
“少为她担心。”云畅妩媚地一撩长发,送一个电眼,再加记飞吻:“喂,看来我哥哥很难攻陷呢,要不要试试跟我一起呢,我们的长相可是一样的哟。”
直觉地一闪,鹰长空唇角抽了抽:“谢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真是不解风情。”云畅翻着眼皮瞪了鹰长空一眼,尖细的鞋跟往那双黑靴上重重一压,看到某人微变的脸色,算是舒了口闷气,拍拍鹰长空坚实的胸膛:“你对我哥是真心的吧?”
“日月可鉴。”
“古人就是古人,日月能鉴什么?不过,我告诉你,我哥是交给你了,如果你让他受一点点伤害,哼哼,我把你送进宫里当太监。”云畅比了记手刀,往某部位轻轻一比。
鹰长空真的无言了……这个女孩子……真是……
看到鹰长空吃鳖的表情,云畅来了段白鸟丽子三段式的巫婆笑,而后一脸鬼笑地给鹰长空递了个瓶子。
鹰长空突然感觉这抹笑容很熟悉,好像某种职业推销员,曾经在某江湖成名的毒药商脸上看见过……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给你个好东西,听说那血族的皇室里就用这个东西,翊那家伙亲身体验过,说是真的很好用,是顶级品哟!”
“什么?”鹰长空接来精致的玻璃瓶,疑惑看里面里微稠的液体。
云畅阴笑着,已经蹬着高跟鞋走远。
鹰长空转转瓶子,疑惑打开盖子,一种奇异的香味嗌出。
……嗅了这种香味,心中竟然有种莫明的悸动。
突然间明白了这个是什么,鹰长空额角一抽:“天!她竟然给我这个,不就是要我……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