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危机
月亮被染成红色,莲府内惨叫声不断。
就像发生时那般突然,无情的攻杀又突然地停下来了,如果不是地上仍躺了不少尸体,如果不是自己仍在喘气,难书等人简直不能相信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手持长鞭的难书不敢轻易收手,就怕这又是天承愿的诡计。
但言侧耳倾听片刻,剑入鞘:“没有杀气。”
“怎么啦!”难书也疑惑地抬头张望。
被难书及但言护在身后的莲湛毓靠着墙发抖:“失败了……”
“什么?”难书疑惑地回身扶着身体仍虚弱的莲湛毓。
“一定是鹰长空去救云烁,但行动失败了。”莲湛毓深意地看了难书一眼,他虽然不知道鹰长空来过,但聪明如他,当然知道能造成这样结果的,也只有这么回事了。
对于莲湛毓的聪明,难书也显得无奈:“对不起,我本想瞒着你们的。”
“你会说对不起,真的少见。”莲湛毓突然谈笑起来。
难书疑惑地盯着莲湛毓:“我会道歉是少见,但你现在的表情也太不对路了。”
这是现在该有的态度吗?他不是很担心云烁吗?
“……不对,我只是觉得我这绊脚石是时候也改变一下立场。”说罢,呛咳声不断。
“你别想自杀!”难书瞪他一眼。
莲湛毓苦笑:“看来,我在你们心目中还真跟石头一样无用呢。”
“……难道不是?”难书疑惑。
“自杀?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了,既然只能等你的人来救援了,那么,我天天躺着也太闲了,家业荒废了不少时日……”
“你是说……”难书讶异地盯着莲湛毓……好久没有看到他如此……强悍的表情了。
温文的脸上柔色骤减,抿起的唇突显他多了一会刚毅:“但言,你能出去吗?”
出去?但言听明白是出府,于是点头了。
“那好,既然天承愿用他的朝权弄出一番风雨,那么我这商界龙头也是时候给他一点冰霜,冷静冷静了……难书啊,这阵子你一定要让我时刻保持清醒啊……不计代价!”已经够了,他不要再一次又一次地站在远处看云烁一回又一回地因自己而摔倒……既然天承愿不肯退步,那他也就豁出去了:“虽然这样做会害了不少人,虽然这样做不知道会对天承愿造成多大的打击,但……已经不能再退缩了。”
惹怒这掌握整人天月国七成财富的人,该是会出现怎么样的灾难呢?难书已经不用再想下去了,大概为祸苍生的人又要出现一个了。
难书从莲湛毓眸中看到绯红色的月亮……天承愿啊,你到底是害了这些人,害了这个天月朝……
夜空中两道身影急促坠落,娇小的女孩施展轻功,想缓下冲力,但由于挽扶着的男人如死尸般一动不动,多了这样一个累赘,女孩与男人冲断林中数根树枝以后,摔在布满枯叶的地面上漫骂着缓了老半天才能站起来。
这女孩便是陶醉月,她站起来拍拍冒着金星的脑袋,看向差不多被枯叶掩埋的鹰长空,马上莲滚带爬地冲过去,看着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夜空发呆,陶醉月慌了:“喂,你不会摔傻了吧。”
鹰长空眼也不眨,就这样望着夜空发呆。
陶醉月马上捉起他的手腕把脉:“没有问题啊,明明很正常。”
鹰长空抽回手腕,平静地站起来,连衣服上的枯叶也不清理一下。
“你要去哪?”陶醉月越过鹰长空挡住他的去路。
鹰长空垂着头,阴影遮住了他的脸,看不见表情:“滚开。”
“你傻了,你想回去吗?刚刚那一闹已经够了,你回去会被杀掉。”陶醉月真想敲死鹰长空。
“滚开。”鹰长空推开陶醉月继续往前走。
“你回去做什么,就算找着南宫云烁,他也不愿意跟你走。”陶醉月毕竟是女孩子,她没有错过云烁与鹰长空间诡异的感觉波动,虽然有点吃惊,但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养在深闺,只会舞动绣针的名缓,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就不浪费时间去惊讶了,现在她只知道云烁有意甩掉映长空,但这不死心的男人要回去用强的。
鹰长空脚步一顿,随即像从来没有听见陶醉月的话般继续往回走。
“妈的,又一个动情的白痴!简直就是一头牛!”念叨着,陶醉月也跟着往回走,就算死,也要确定这映长空死了,才好回去给盟主报告。
那是一个很真实的梦,云烁梦见了,梦见自己回到21世纪的地球,变成一缕幽魂跟在云畅身边,看着她过上平静的校园生活……虽然以云畅的性格,她的生活也不会平静到哪里,换了种心情,云烁看到更多以前没有看见的,总觉得妹妹或许真的比自己要强多了……那自己,是给了云畅什么呢?这么多年来的保护……是给了什么呢?
这一夜,有什么变了……人变、这世事也在变。
自从一次杀掉数人,在没有先进科技,医术落后的古代里活下来以后,云烁持续昏迷。
自从那一次跑回皇宫,鹰长空无论风吹雨打,每天晚上都到皇宫里同一棵树上仰望夜空。
自从云烁没有再到莲府以后,莲湛毓感觉自己残破不堪的心脏仿佛变冷硬了。
自从小莲每天哭肿眼睛以后,有位血族几乎每天捉去一名侍卫当食物,给孩子带去最新的消息。
自从那一夜以后,天承愿真的郁闷了。
原本消遣用的玩具没有了知觉,让他兴致全失。而后民间突然闹起肌荒,粮食被袭断了,人们有了银子却买不到食物,整个天月国陷入恐慌,物价高涨,穷人都饿死了,在这丰收的年节里……瘟疫横行,民怨四起。到处是饿死的人,到处发生暴动,要求开仓镇灾,只是国库有限,也只能治标。而宫延里出现的鬼魅妖怪传说,再陆续有人失踪并出现干尸,让整个皇宫也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早朝会上,天承愿一脚将桌子踹出老远,怒吼:“粮食去了哪儿,难道你们这些饭桶就是查不出来!”
“皇上!臣等实在尽力了,每个人都说有身份不明神秘人以高价买掉所有的食物,然后那些人的踪影更是查不着。”根本像幽灵般。
大臣们在这一个月里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皇帝的怒气、肌荒的蔓延、妖怪的出没……一切一切都折腾着他们的心,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这皇帝太嚣张了,招至天灾人祸。
“饭桶,全是饭桶。”天承愿连退朝都忘了宣布,便冲出殿堂。
怒极的天承愿一路走去,不理会身后叫嚷着的奴才,直冲月神殿一把抽起天承命的衣襟:“给我看!给我看是谁做的。”
那双银色的眸子只是轻颤,天承命显得很冷静:“我早说了,是你禁锢的人。”
“废话,南宫云烁现在仍在昏迷中。那莲湛毓病得半死,在莲府里动不了。那叫鹰长空的呆子每天就只会在皇宫的树上发呆,还有那洋人也天天早睡早起,你说,有关联的人都在我监视下,还有谁能闹出这么多事出来。”
“……承愿,不要再错下去了。你不是神,不是任何事都会按着你的想法去发展。”天承命叹息着劝道。
“都是废话,都是废话!连你也不帮我了!”天承愿怒极将天承命推倒在地上,拂袖而去。
天承命流泪了,最近他都看到了,同一个境像,就是失败的天承愿,那惨状……他不忍见。
“通传一下,我要去见母后。”天承命下了决定,决定要保住弟弟。
待天承命离开,从角落走出一名小女孩迅速奔走,一路跑到被众侍卫紧守的冷宫去,突然间小姑娘消失在空气中,再次出现已经在房间里,趴在床上的人身边:“喂喂!你快醒来,快逃啊。”
原本昏迷中的云烁睁开眼,看向来人:“公主,你知道我动不了。”
“可是!皇兄去找母后了,母后会除掉你的!”小公主急了,团团转,听到响声的人推开门只看到被风吹动的帐帘,床上的人仍然昏迷。
“……你确定?”云烁皱眉,没有人他其实已经醒来一周了,除了这个神出鬼未的公主知道他已经醒来。
空气中有人回答:“母后会除掉你,还有其他被关着的人。”
听到这个消息,云烁急了:“帮我,帮我去通知莲府的人,必须通知他们,求你!”
小公主出现了,脸上尽是为难,更有着一朵可疑的红晕:“可是,你呢?”
“我没关系,快去!求求你。”云烁差不多用吼的,门外的人再次开门,看到床上的人醒来了,马上传太医,却不知道这房间里曾经有过另一人。
小公主直奔后花园,那棵树下:“喂喂!大叔,你在那里吧!快来救救云烁啊。”
原本谧静的树丛中跳下一人,抿紧唇凶狠地瞪着年纪与云烁相仿的小公主:“你说什么?再说一回。”
青等檀得,一名年近半百的妇人正在念经,祥和的脸容,仿佛看透世事,听到来人的通传,停下捻珠和敲击的动作,等着天承命进来:“什么事。”
“母后,儿臣有一事相告……”详细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天承命等待答案。
妇人叹了口气:“秀娘……你去准备两份鸠酒,一份带到冷宫去,另一份拿来。小禄子,去把皇上叫来。”
两名年老的奴才迅速离开,跪着的天承命听到太后的话,不禁轻颤一下,瑟瑟发抖。
“皇儿啊,你做得对,本来事情早就应该跟我商量,只不过是几个低贱的人,竟然把整个天月朝弄得天翻地覆,都是你们太心软了。”慈祥的面容,却说出残酷的话。
太后的话刚落,天承愿已经来了。
“儿臣拜见母后。”天承愿垂首,偷偷瞪一眼天承命。
“愿儿,带上这份鸠酒去把莲府那人解决掉,另外派些人去解决掉后花园树上那人。”太后不容反抗地下令。
“可是!母后!”
“我明白,你是想留下你的玩具,只要他真的在意,那么你就算说谎,也能让他左右为难,那些人根本不需要存在。”
“……”天承愿轻抿唇:“是的母后。”
“去吧,我等你把事情解决掉。”太后不再看自己的儿子一眼,转身念经。
天承愿取过宫娥递过来的鸠酒,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母后,唇一抿便离开了。
念经的声音再次中断:“摆驾吧,本宫要到冷宫去。”
直至太后走远,天承命才站起来,痛苦地抱头:“不要……不要让我看,我知道自己很残忍,真的知道。”
蹒跚着离开,天承命究竟看到了什么,只有他知道。
第二十二章 杀
太医赶到时,看到那些侍卫倒了一地,而应该是病人的人正从床上艰难地起来。
“你现在还不是起来的时候。”老太医愕了愕,劝床上的人。
云烁抬眸轻瞄这位老人,决定不予理会。
云烁巍巍峨峨地站起来,虽然很困难,但仍是能支撑着墙壁行动,在房间城寻了一会,终于寻着了手枪、瑞士刀、象牙扇等揣进怀里。
云烁撑着墙准备离开房间,老太医也没了主意,几个随行的侍卫探看了同伴的情况,全围过来要捉云烁,才碰着衣角却被云烁电昏在地上。
跨过地上的人,云烁喘着气继续往前,才准备跨出去,却见门外来了已经站了一群老宫娥,那气势看来是来者不善。
云烁正准备像解决侍卫一样解决这群人,却在看见随即进来的老妇人后停下来。
这个,应该就是小公主说的母后,天月朝的太后吧。
“果然长得不错,怪不是愿儿一直想留下你。”老太后以高人一等的姿态睨视着云烁。
这个就是天承愿的母亲吗?云烁突然哼笑一声:“有其子必有其母,大概这句话真有点根据。”
“大胆!”身旁的奴先一步作声,上前就给了云烁一巴。
云烁选择承受了这一巴掌,心里盘算着这些人的距离,想要一次搞定,不要太花费力量。
太后抬手阻止了宫娥进一步的行动:“人要懂得察颜观色才能活得长久。”
“难道你还会让我活长久一些?”云烁嗤笑一声,对太后的话不以为然。
太后就是太后,遇风云而色不变:“听说你那莲府的当家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吗?”
“……你要说什么?”云烁强撑身体站直身子,不再依靠着墙,这让自己显得弱势。
太后使了个眼色,奴才便把一支小瓶子递出来。
“如果你把这里面的鸠酒喝掉,那你重要的人就不用死。”慈祥的老脸上有着施舍的神情。
“我真不明白……”云烁拿起鸠酒,细细把玩着精致的瓷瓶:“这么漂亮的瓶子里面,装的竟然是毒酒……冠冕堂皇的皇室里头,住的都是渣子般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嘲讽戏谑的话语惹怒了高高在上的太后。
“你!”皇太后眼一眯,怒极反笑:“好!好!既然你行动不便,本宫就让人帮帮你。人来,捉住他。”
一团人围了上去,将云烁擒住。
云烁身体有点虚弱,那样的擒捉真的让他差点昏倒。
太后从云烁手上取过瓷瓶,脸上笑意尽消:“喝下这个就解脱了。”
“有此良药,你怎么不喝。”云烁继续刺激太后。
狠狠地瞪着云烁,太后的才脸上再也不见一丝虚伪的慈祥,反而显狰狞:“嘴巴倒真是厉害,可是马上你就不用开口了。”
“天承愿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实在太可憎了。”看着凑近的瓶子,云烁反而冷静地缓缓地说着:“你们把别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乐趣,有没有考虑过被迫害的人有什么感觉。杀人不过头点地,而你们却硬是要造孽吗?”
太后原以为只要一下子就能完成的事却永远也完成不了了,捉住云烁的人一个个地倒下,而云烁那支看上去十分纤细的手正掐在她颈上,让她呼吸困难。太后这才知道大事不好了,环视四周却看不见任何踪影,才明白过来,真的不好了。
“放……”慌张地想扳开颈上的手,老后太想呼救,却因为颈上的桎梏而无法实现。
接住被太后慌乱间扔下的瓷瓶,云烁晃晃微晕的头颅,命令自己要完成这事:“我原本跟你无仇无怨,但你却咄咄迫人。莲是个好人,但你们却硬要打扰他的生活。够了,真的够了,该结束了。”
拨开瓶盖,云烁把瓶子挨近太后的唇,只顿了顿,就把鸠酒全数倒入太后口中,确定她全数喝下以后便扔开她,看了眼一旁软在地上的太医:“那边有口水井,如果你现在灌她一通,或许能救下她。”
说罢不再回头看一眼,云烁一步一步地往外走,才走几步,脚步已经不稳,眼前一黑便往前倒下。
迎向他的不是冷硬的地面,而是起伏急促的胸膛:“云烁!云烁!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