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苒————小完
小完  发于:2009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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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脸上还涂着黎明上的药膏,我打开水龙头,把药膏洗去。一弯腰,哇,肋下一股巨痛,差点让我背过气去。我吸了一口气,强挣着将满脸的药膏洗去。
洗完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还是有点不放心。忍着疼,我将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弄裂开来。操!真痛!
我满意的看到额头嘴角又开始流血,心里突然冒出两句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靠,这哪跟哪!我低低的咒骂了一句,晃晃悠悠地走出浴室。
我疼得混身直打哆嗦,实在没有力气走回卧室,一下倒在沙发上,不停地抽气,活象一只癞皮狗。
钥匙开门的声音传来,我知道,那是范涛。他的行动还真快。
门一开,就听到他惊天动地的怒吼,“风苒,你给我出来!”
“我……我”嘴唇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我将头努力地转向他。我发誓,这绝对不是装的,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我浑身的的确确没有一丝力气了。
不出我意料,一看到我的惨相,他的怒吼变成了惊呼,还带着几许担忧,“怎么回事?风苒?你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
从昨晚被打到刚才一直干涸的眼睛突然蓄满了泪水,“涛……涛哥……我被几个混混……打了……”
范涛冲到沙发旁边,一手摸着我的额头,一手在我的胳膊、腿上摸索,熟练地检查着我的伤势……直到按到我胸部的时候我发出一声惨叫,他面色一沉,“糟糕,怕是骨头伤了”
他打横把我从沙发上抱起。
我揪住他的衣服,“干……干什么……”
“送你去医院啊,蠢猪!”他大吼一声。
我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虽然浑身痛,心里还在偷偷地笑。
我又成功了。

吃了睡、睡了吃,是什么动物的生活?
对,答案是猪。 自 由 自 在
现在,我就躺在新华医院的高级单人病房里,过着一只受伤猪的幸福生活。
这种幸福生活,我已经过了三天。
胸上被打了石膏,听医生说,是肋骨裂了。
靠,那几个王八蛋,下手这么重!我再次问候黄毛他家亲戚。
脸上的肿已经消了许多,破裂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
这会儿,我好希望有人来陪我说说话,就算是护士小姐也好。我真是闷死了!
三天里,除了范涛和他的手下,没有人来看过我。
是啊,学校里,还会有谁来看我?我有金主、有仇人、就是没有……朋友。
或者他会来?我心里想着,却不敢用心盼望。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世上是不是真有意念力这回事?我正想着,就听得熟悉清脆的声音传来,“风苒!”
我瞪大了眼睛,“黎明!?”
他拎着一个保温瓶,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纯朗的笑,“是我,我来看你。”
他在我床边的椅子坐下,端详着我的伤口,眼中露出怜惜的神色,“好些了吗?还痛吗?”
“好多了啦,不痛啦!”看到他,我心情大好,痛,真得好象轻了许多。
“真的?”他凑近了点,看到我胸上的石膏,“这是怎么回事?”
“哦,骨头裂了”我满不在乎的说。
“这么严重!”显然他对伤的认知和我的完全不同,他轻轻的触摸着我胸上的石膏,仿佛在感觉我的疼痛,神情黯淡。
“喂,你不要这么愁云惨雾的好不好?你是来看病人诶,非要把病人弄得心情不好是不是?”我故作生气状。
“是啊,是啊”他强笑了下,回过身,打开带来的保温瓶,“知道你住院,我给你熬了点鸡汤,让你补一补。”
“鸡汤?好啊!我正想要,快……拿过来给我喝!”我说。
他看着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犹豫道,“你……你要怎么喝啊?”
“废话!”我瞪了他一眼,“当然你喂我啊!笨蛋!”
他咧嘴傻笑了下,把椅子往床边挪近了些,舀了一汤匙鸡汤,送到我的嘴边。
哇,好烫!我把汤吐出来,鸡汤流了我一脖子。我生气的大叫,“你不知道吹一吹吗?成心烫死我啊!”
他慌忙用纸巾帮我擦拭脖子上的汤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没留意。”
哼,第一次,我原谅你!
“啊!……咳咳……”我剧烈地咳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黎明,还是我的某个仇人易容改扮的,“你会不会喂啊,一次不要舀那么多啊,而且不要一下子倒进去啊,你想呛死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多喝点……我会注意……会注意。”他不停地道歉,再一次用纸巾擦掉流满我脖子上的鸡汤。
哼,黎明,你不要给我来第三次!
心理威胁起了作用。
这次,他很小心的只舀了半匙鸡汤,轻轻把鸡汤吹凉,甚至不放心地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才递到我的嘴边,配合我的节奏,把它送进我的喉咙里。
我笑了,“哈,真好喝,我还要!”
他也笑了,“好,就来。”
就这样,一匙接一匙,每次,他都会先试试烫不烫,再给我喝。
我注意到,汤匙边他嘴唇碰过的位置,正好是我喝汤时嘴唇碰到的位置。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我被心里突然窜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我怎么会想到接吻?我想起每次范涛对我嘴巴的蹂躏……呸呸呸,我才不要和男生接吻,恶心死了!
但是这个念头一动,就生生不息。我的目光从他红润的唇,移到尖尖的下巴,细长的脖子,觉得……觉得……真的很性感!
天!又一勺汤过来,我慌忙张开嘴巴、闭上眼,心里不停地念,近朱者赤、近朱者赤……黎明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变成象范涛、刘明武一样的变态。


8
啊,好香!黎明带来了云豆猪脚汤,炖得烂烂的,火候十足。
他细心地、一匙一匙地喂着我……不过还是有几滴汤汁不小心漏了出来,我用舌头去舔。汤流得很快,流到了我的脖子上,我舔不到……他笑咪咪地看着我……然后,伏下身子,用他的嘴,从我的嘴角一直到我的脖子,轻轻吮吸着流在我皮肤上的汤汁……麻麻的、痒痒的……


“风苒!风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阿龙正站在我的床前。
麻麻的,痒痒的,原来是我的口水流到了脖子上。
阿龙大叫着,“你发什么春梦,口水都流了一地!”
我的脸红了红,“狗屁!哪有什么春梦?”突然看到了他的脸,不由得哧笑,“哈哈,阿龙,你的脸!怎么被打肿了?哈哈,好滑稽!哈哈……”
“操,你还笑!”阿龙用手摸着他脸上的创可贴,气呼呼地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不解。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进了医院,老大天天发飙?打你的郭军我们查到了,原来是老大手下风林中学王胖子身边的小喽罗。你居然被老大手下一个三等小喽罗打了,你说老大呕不呕?王胖子已经被老大修理得动不了,结果郭军那几个臭小子不知道听到什么风声,跑得没影了!这几天老大逼着满世界的人找那几个家伙替你报仇,找不到就把气出在我们身上!”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往楼下看了看,接着道,“这会儿,涛哥正在楼下大发脾气呢,说什么明天再找不到郭军就要砍人!求求你,风大少爷,求求你哄哄涛哥吧,再这么下去,我们哥几个都要被他废了不可!”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没错,我是想教训郭军他们几个,可是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心下不禁划过一丝不安。
阿龙看我默不作声,更加焦急,“小祖宗!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跟涛哥撒个娇,涛哥一高兴,指不定就宽限我们几天!从涛哥生日那天起,我们就没一天安生!那天晚上你没来,涛哥生日宴都没开席,说是一定要找到你。结果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把涛哥气得半死!第二天早上你打电话来,我们都听到了,那时我们正陪着涛哥满世界找你哪!我们都看得出来,涛哥表面上生气,其实是在担心你。他嘴上不说,我们都知道!可你倒好,被打成个熊样回来!这都过了三四天了,你的伤也慢慢好了,可涛哥的火气愣是一点儿没下!求求你,风大少爷,给涛哥下下火,让兄弟们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阿龙越是滔滔不绝,我心头的烦恼越盛,“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涛……”阿龙还想在说什么,突然瞥见门口的人影,马上改口向门口喊着,“涛哥,你来了!”
范涛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后面的几个跟班,无一例外的苦着一张被打青的脸。
他走到病床前,审视着我的脸,“好点啦?”
他的声音甚是威严,他的脸上带着戾气。
“好……好多了”我有些心虚,想扯出个笑容给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点点头,朝身后信手一挥,“你们都出去!”
他带来的人连同阿龙都离开了病房。 自 由 自 在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他一屁股坐在我的病床边沿,用手轻轻抚摸我的脸,从额头一直摸到嘴角,“嗯,肿消了,就是还有几个疤,嗯,应该不会留痕……妈的,这群饭桶,找几个毛头混混都找不到。”

说完,他瞪着我,“没用的东西!好死不死,非要在我生日那天挨揍!”
我苦笑,“涛……涛哥,我也不想的啊……”
“你不想?”范涛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一把抓住我的下颚,“那几个小混混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你?”
痛!我发出痛哼,拼命摆动头部,想摆脱他大手的钳制,“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踩到他们……他们骂我……我回了几句嘴……他……他们……就打……我……”
“真的?”他狐疑地看着我,“我怎么倒觉得是你不想来替我过生日,所以故意闹这么一出?”
我的心跳迅速加快,幸好被厚重的石膏挡住,他听不到。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出锐利的光芒,捕捉着我脸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我把力量都集中在眼睛上,努力让咸涩的液体涌上去作为天然的屏障,艰难地回视着他,“怎……怎么会,涛哥!”

我蹙着眉,带着哭腔,“涛……涛哥……我……我好痛……”
范涛脸部的细条柔和了些,连带着他的手劲也小了。他用手指细细弹去我眼角滴落的泪水,用轻柔的语气哄着我,“好了……好了……不哭……乖……”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他的手却滑到了我的脖子,手劲缓缓加大,让我有点窒息,嘴巴却依旧是轻柔的语气,“乖……告诉我……为什么正好是我生日那天?”
是谁说范涛是个只会打打杀杀头脑少根筋的笨蛋!
我只好祭出最后一招!
我喘着气,“我……我不知道……我是准备去……去给你……庆……庆祝生日的。”说着,我床边摸出一样东西,递到范涛的手里,“我……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礼物。”
范涛的手离开了我的身体,他接过了我递给他的东西。
一个ZIPPO打火机。
他看着打火机,没有说话。
“我……我看到都是他们给你点烟,你……你都没有打火机……所……所以……给你买了一个……做……做你的生日礼物,你……你……喜欢吗?”我小心翼翼地说着,不时窥探着他的神色。

“挨打的时候,我……我护着打火机,手机摔坏了,打火机都……没坏。”看他面无表情,我又补上这么一句。
打火机在他手上不停地打着转,渐渐地……他的嘴角向上勾起,“嗯,算你小子还记得我生日!”说着,他把打火机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
嘘――这时我心里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只听得他仍不甘心地叨叨,“哼……我十八岁生日,十八岁生日啊!才一个小小的打火机!我还以为有一份成人大礼呢!”
听着他的抱怨,看到他神色已缓,我的胆子也稍稍大了些,不由得低声回嘴,“你那份成人大礼该不会是我吧!”
“嘿嘿!”,他笑咪咪地将脸凑过来,“就是你!小苒,你我真是心有灵犀啊!不如……等你好了……补送给我怎么样!”
补送你个大头鬼!幸好幸好!我在心里直念阿弥托佛,我真是有先见之明。
他的双臂环在我头的两侧,撑住他的身体;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那眼神中,带着我以前不曾细看,或者,不敢细看的东西;我内心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我害怕地闭上眼睛。
感觉到他的双唇压下来,亲吻着我的额头、鼻尖、嘴唇……最后落上我依旧湿润的睫毛上。头一次,他的吻,没有掠夺、没有霸道、只是轻轻地、软软地碰触着我的肌肤,顾忌着我的伤势,竟让我……竟让我感觉到一丝……一丝温柔!

他轻轻地舔去还残留在我眼角的泪……耳边,传来他的低喃,“风苒,你第一次……送我东西……我好……高兴……你受了伤……我……我……心疼的很……”

ZIPPO打火机,是范涛生日那天我准备用来讨好他保护自己的武器。
没想到,今天它又让我成功过关。
只是这一次,我的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


9
在医院里呆了十来天,我的伤渐渐地好起来,胸口的石膏也去掉了。
我让黎明只在中午时分来看我,因为这个时候,范涛会在学校,不会到医院来。
黎明每天中午来都带着不同花样的汤汤水水,有一次,还真是我梦里的云豆猪脚汤!不过,在我的神机妙算之下,倒也一次没被范涛碰见。
这天下午,百无聊赖。
我随手翻着今天的报纸,突然,一张附有图片的新闻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流氓团伙聚众斗殴,死伤数人”,报纸的图片上,印着这起暴力案件死者的相貌。
这不是黄毛吗?虽然照片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顿时,一股寒意,从我的头顶直冲到脚底!
我不想这样!
我不想死人!
我一把抓起范涛给我配的新手机,拨着那个我不得不熟记的电话号码。刚拨了三个号码,我想了想,把它挂断,又拨了另一个,“喂,阿峰!我是风苒!你们把郭军怎么样了?”
“郭军啊?该那臭小子倒霉,我们到处找他,他还跑去跟人打架,结果怎么样?一条小命送掉了!”
“不是你们干的?”
“不是啊!就是不是涛哥才不爽哪!涛哥说,要把他捉来让你亲自收拾才甘心!……对了,涛哥过来了,你要不要他接啊?”
“哦……不……不用了,没什么事,不……不用烦他,我挂了。”
挂断了电话,我在心里暗暗思索,对啊,如果是范涛干的,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向我表功,这一定不会是他干的。哎,我也真蠢,我干嘛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那小子去跟人斗殴,自己找死,关我什么事?

想着,我翻过这一页,对着体育版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风苒!”
我抬起头,看清来人。哗,真是稀客!
我脸上堆起笑,“学长好!怎么有空来看我!”
刘明武脸上带着招牌式的和气的笑容,走到我的病床前,“前阵子有些事情,所以到今天才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瞧你说的,学长你来看我,我还巴不得呢?”我嘻嘻笑着,把报纸一收,示意刘明武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哦?真的巴不得我来?不怕范涛吃醋?”他道。
“嘿嘿,那是两码事!学长你对我是关心兼爱护!对吧!同学间的友谊!”
“友谊吗?我可不这么想!”说着,刘明武凑到我跟前。他进一步,我退一步,一直把我逼到床头退无可退的地方,“还是那句话,过来跟我!”
鼻尖对鼻尖,他口中的热气都喷到我的脸上。
我口里打着哈哈,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学长,别……别这样……让涛哥看到……不好。”
“范涛?那种没脑子的家伙有什么好?”刘明武轻蔑地说,稍稍远离了点,“风苒,我之所以晚了几天来看你,是因为我去做了一件事,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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