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肥肥,算你狠!咱们走著瞧!我治不了你我跟你姓!(舞:爷您好象忘了点事……00:你给我闭嘴!)
就在我怒火中烧打算装不认识她的时候,她蹦蹦跳跳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
“哥你死哪儿去了?我才转一身你就没影了,还多亏庄哥哥带我过来。”
庄哥哥?……装一船?!
庄美人笑得一脸温柔似水向我走来。
“凌陵,报到怎麽把妹妹都给丢了。”
我满腹委屈想说我还想把她扔到爪哇国去呢,可是我不想跟领导斗闷子,只好忍气吞声说什麽谢谢啊多谢你给我把这疯丫头领来。
他的视线越过我的肩膀落到我後面,我才想起来忘了给领导介绍。
我说:“这是卫燃,管臣杰,我一宿舍的舍友。这是庄传一,咱系的学长。”
凌肥肥的大眼珠子在我、卫燃和管臣杰中间滴溜乱转,兴奋得眼冒绿光──我用脚趾头都猜得出她在想什麽。
果然──
她用胳膊肘拐我一下,凑近我耳边轻轻地说:“行啊哥!你还真是美人雷达啊!气场太强,不服不行。”我一猜就是!“说吧,你打算跟谁发展?”
发展你个大头!我差点叉腰骂街。这女人真是腐到骨子里去了。
她一脸的心花怒放对我说:“我一上午都在你们学校转悠来著,你还别说还真就你们系还有几个能看的男生,我跑到财政系的系办去转了一圈,看了几个新生──长得那叫一鬼斧神工!你要真报那系我都得替你愁坏了!”
我白她一眼,连话都懒得跟她说。
她见我要走,又死死扯住我:“我看了看,你的环境还不错,估计这四年都有得你Y。不过你也别灰心,你站他们堆儿里一点也不逊色,搞不好还是花儿级的人物!”
我说“谢谢你啊”,心里只想大耳瓜子把她抽晕了事。
装一船端著他的和我的菜盘,只说了句“到那边坐吧,那边安静”,就自作主张往他们占的地方走。不知道领导是不是都这德性。
这顿饭吃得我消化不良。凌肥肥也就算了,连装一船也一直盯著我看。出於对美人领导的尊重我强忍著把宫保鸡丁扣他脸上的欲望,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要走,只说是宿舍里东西还没收拾。
凌肥肥结束了在我这儿为期一上午的考察,心满意足志满意得地准备回家,装一船居然主动提出送她到校门口,这让我开始对他的动机产生怀疑。
──虽然有个系里高层作妹夫也不是什麽坏事,不过这多少有违我的初衷。
算了,我现在公务繁忙还顾不得他们。
从食堂出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上午分手之前装一船明明留了我的手机号,怎麽捡到凌肥肥的时候都不说给我打个电话呢?
§
回去的路上我因为吃了一顿难受的饭而不想讲话,卫燃看上去也不怎麽高兴,我偷偷想这厮该不会是心疼这一顿饭吧?倒是管臣杰酒足饭饱,手舞足蹈。
爬上六楼的时候我只觉刚吃完的饭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走到宿舍门口惊觉得门没锁。我一拍大腿心想坏了,卫燃他妈不会没找著锁就这麽四门大敞著走了吧?
推门而入的时候我脑子里做好了刚拿来的东西被洗劫一空的最坏打算。
居然没有。
是二号床那个迟到的新生来了。
肥肥要是看见他,只怕就不会觉得我们系美型指数全校第一高了,就这哥们儿这一身二百斤的膘儿就能把我们宿舍的指数拉低三五十个百分点,而且他还十分不美型地坐在床边咬香肠。
他听见动静朝我们看过来。
“嗨,”他嘴里嚼著东西舌头都拐不过弯了,“你们干嘛去了?……吃香肠麽?”
卫少爷连个好脸都没给人家就直接爬上他自己的床,我勉为其难挣扎出一个笑容。还是管臣杰,一副豪爽好少年的样子主动过去和新人打招呼。
“你好你好,来晚了吧?上午的会你去了麽?这是安排表,明天体检,下星期一开始军训两个星期,好象是在大兴一个军事基地。对了我是管臣杰,这是凌陵和卫燃,你叫什麽?”
胖子把嘴里东西咽下去,颇不好意思地指一下床帮上贴的名字,道:“你自己看。”
管臣杰扒著看,我也凑过去想看看能有什麽名字比我的名字还难以叫出口。
“沈阳?挺好的啊。”管臣杰大声念出来。言下之意就是这儿还有比你名字恶心的呢。
我瞥嘴。沈阳?你倒会起名字。你怎麽不叫长春?
卫燃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儿,把单子抻平了跳下来。
他目不斜视直接走到我跟前,用他特有的女王般华丽丽的声音说:“那没什麽事我先走了。明天上午十点体检是吧?”
我记得是那样的,又不确定,就含混地“啊”一声。管臣杰好心地插嘴道:“是九点半,在行政楼二层。”
卫燃依然不看他。
“那我走了。明天见,凌陵。”
门关上。
沈阳哼一声:“丫怎麽那麽牛?眼珠子都贴脑瓜顶上了。”
管臣杰笑答:“他妈是咱系老师。刚才我和他聊了两句,他爸是空总装备部两毛三。装备部啊!整个空总最富的就数他们了!你看他那鞋没有?三叶草78年的限量!买你那鞋十双都拐弯……”
“那有什麽!我这还是阿迪达斯的呢!”
“你农民啊!三叶草不是阿迪达斯啊?”
“你骂谁农民呢你……”
“……”
我开始动手拆包,收拾东西。
虽然我有点讨厌卫燃那副谁也看不起的德性,可是我觉得他好象活得特累的样子,而且他又对我表现出了一种特殊的重视,让我莫名其妙地就有点在意他。
~~tbc~~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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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7号的时候我们从学校出发去大兴军事基地,开始为期两周的军训。
头天晚上装一船曾经给我提了个醒儿,说大学军训不是走形式,那地方特苦,床板巨硬并且板儿被比床还硬,睡觉的时候就像夹在两块铁板中间。白天得在太阳底下站足8小时,晚上还得学唱歌(这点对我来说比站一天还难受)。最磨人的是那地方基本处於解放前状态,定点儿断水断电,网线什麽的就不必说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俩礼拜基本就与世隔绝了。
我爸妈一点不操心。我怎麽看都觉得凌先生凌太太巴不得把我打发出去好过二人世界。这对过期新婚夫妇什麽时候都腻歪得让我恶心= =
倒是凌肥肥有点不舍得──其实她那也不是不舍得,是眼瞅著YY的资源坐著学校的大巴走了让她颇不自在。
我走之前她拍著我肩膀说哥你别担心,我一定帮你盯好庄哥哥。
我不知道这三天她到底是怎麽跟装一船混到这麽好,现在她开口闭口庄哥哥,更让我对姓庄的快要没了念想。
让她去死吧!
我背著打好的大包满世界找我们班的车的时候刚好看到迟到的沈阳让他爸开车送来。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全体总动员,连背带抱一共拿了仨大包,他妈还往他怀里塞吃的。
我看不过去了,走过去把沈阳往大巴上拉。
他一边被我拖著跑一边想方设法摆脱他的亲友团,一个劲儿地说:“行了妈!你给我带那麽多吃的我没地儿搁!大热天的回头再给捂馊了……”
我忽然觉得我爸妈还算仁义的。
上了车就看见管臣杰和卫燃,奇怪的是他俩一人坐一个双座,谁也不跟谁凑近乎。
我放下东西坐在管臣杰身边,不小心逮到卫燃一个眼神。然後沈阳就一屁股坐他旁边了。於是他看上去比报到那天更不高兴。
我悄悄问管臣杰:“丫又怎麽了?大早上起来就甩脸子给谁看呢?”
管臣杰摊手:“他上来的时候我招呼他跟我坐,他还不乐意,非要一个人坐。”
我越过管臣杰和沈阳再去看卫燃。他塞著耳机看著窗外,玻璃上倒映出他一张华丽的女王陛下的脸。
车子发动。
我也塞上耳机。
然後在到达军训基地的一路上,无论管臣杰如何强烈要求我分他一个耳机,我都死不同意。
我是有苦衷的。
出发前打包的时候凌菲菲跑到我家,往我箱子里塞了十好几本耽美小说和BL漫画,被我明察秋毫扔出箱子并收缴到我的书柜。
“我这可是上部队!你能不能别逼我犯错误?”
“我不是怕你没有精神食粮,这两个礼拜太空虚麽!”
“你丫给我塞这玩意儿我不是更空虚!”
“凌陵你狗咬吕洞宾!你不带就不带,凭什麽拿走不还我?!”
“你小女生思想太不健康,这种影响社会主义发展进程,代表落後生产力的东西我先没收了。”
男生要是脸皮厚起来,女生当然不是个儿。最後她抓狂一通只好走了。
我开始考虑实际问题。
军训的地方不能看这些东西,肯定也不能带笔记本过去。维系我这半个月的生命线就剩下……mp3。
我把笔记本里的bl drama一个个腾到mp3里,盘算著靠endless系列和没钱系列能坚持多久,最後想了想,把玫瑰人生和过激系列也加进去了。
做个同人男,也要做得尽职尽责。
§
那地方是真苦,我双脚一落地就知道了。
三十五六度的大太阳底下,一望无际的训练场没遮没挡的,一片惨白发光。
沈阳还没开始整队集合就已经满头大汗。
“真他妈热!这要站一天还不晒脱了皮!”
我刚要开口附和,管臣杰马上一脸鄙夷说连这麽点苦都吃不了还算什麽爷们儿,於是我立刻见风使舵对沈阳抱以同样鄙夷的眼光。
卫燃似乎正要说一句什麽,看到我的表情,张了张嘴,终於什麽也没说。
我想说卫燃你不是晕车了吧,犹豫一下终於也作罢。
现在他也就对我还有那麽一点点微弱的好感,我还不想轻易地打破这种关系。
第一天的训练一结束,铁一般的事实就证明了装一船此前说的话绝对属实全无虚假。我们所在的第四炮兵连严格遵守我党我军的组织性纪律性,一点没有烦琐的程序,连动员会也没开就直接进入正题,害得我们瞬间从天堂掉入人间地狱。
训练过程从略。
晚上我们一人一个小马扎坐到宿舍前面的操场上唱歌,一首《打靶归来》被我们演绎得凄厉无比。我眼瞅著连长一边指挥一边摇头,黝黑的脸都绿了。
我们这个军训基地唯一现代化的东西就是一个小卖部,只有那里面出现的百事和玉米肠才让我有那麽一丁点处在新社会的感觉。
这小卖部感觉上像是我们部队赖以为生的窗口,价格之高完全不靠谱。一听百事要六块,宰人程度直逼城里档次比较高的餐馆。
然而这半天的训练让我们痛苦无比,见到可乐就像见到亲妈。
六块钱买到亲妈就不觉得贵了。
解散的时候我接到装一船的电话,这让我有点意外。
电话打得时间不长,因为这深山老林的地方信号不好。他随意地问了问我训练怎麽样,我老老实实地说累,真他妈累。他笑说习惯就好了,我非常没骨气地说小爷我可能连今天都对付不过去了。然後他安慰我,并且在听到我没克制住而打了一个呵欠的时候非常得体地终止了谈话。
管臣杰帮我举著椅子,问是不是我女朋友来了电话,因为我的表情非常甜蜜。
甜蜜个鬼!我收回要接过椅子的手,直接从人缝里逃走。
晚上回到宿舍,把穿了一天的迷彩脱下来。这东西不知是用什麽宇宙材料制成,防透气性能奇好,穿著它就像穿了防弹衣,把身体与外界严格划清界限。一天下来干了湿湿了干,到晚上脱下来都能站在地上了,後背的地方结了一层白色结晶。
万里长征这才第一天啊。
(舞:加油啊少爷,把你北京爷们儿的气势拿出来!00:要你管!我就没气势了怎麽著吧!妈妈~~~我想回家~~~><~~~舞:=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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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礼拜过去之後,我庆幸自己居然活著坚持完一半的苦难日子,并且开始为更加不是人的後半赛程发愁。
此外更让我发愁的是卫燃。白天训练的时候他中暑,光荣倒下,然後在一片或嫉妒或同情的眼光中退场。由於他做了广大兄弟们十分向往又不敢采取的行动,因此成为大家的眼中钉。练队列的时候我听到六连的两个男生用非常龌龊的语言说了一些酸葡萄的话。
并且让我非常不爽的是,他们用形容娘们儿的字眼鄙视卫燃。
卫燃虽然是少爷,可是他比谁的自尊心都高。他就是因为不肯装病,才会站到中暑晕倒,用这麽没面子的方式被送去卫生室。
我心里有数,可我不会替一个不相干的人平反。
我们一个宿舍十个人,晚上睡觉跟开音乐会似的。沈阳的呼噜跟管臣杰的梦话比著谁嗓门儿大,同班的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做著梦把一宿舍人的袜子都给洗了。
可是睡在我下铺的卫燃悄无声息,连翻身都很少,总是让我忽略下铺睡了个大活人的事实。
我猜想他应该睡觉非常轻。
也许他根本就没办法入睡。
然後这个晚上我证实了自己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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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饭的时候就已经潮热到不行,半夜的时候我被热得出了一身大汗。我无论如何睡不著,正想著是不是要到楼道凉快凉快,就听见下铺轻微的声响。
卫燃先我一步下了床。
我不知道他在外边呆了多久,直到我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了,他的脑袋突然出现在我的枕头边上。
“凌陵。”
他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叫我的名字,“你睡了麽?”
我恍惚中侧过头,被他的脸吓得一下就清醒了。
“我操!你丫别大半夜挂人床头吓人行麽!”
他愣了一下,顺著楼梯爬上来。我傻眼。不是吧?丫要夜袭?!
他伸出一只柴火棍儿似的小细胳膊往里推了推我。
“你往里躺点儿,给我点儿地儿。”
我在心里问候了一下他母亲──我好不容易才酝酿出一点困意啊,再说,这大热天的俩人挤一张床,他也不怕起痱子。
他在我旁边躺下,我们暴露在外边的肌肤有短暂暧昧的碰触。
他的皮肤有著不可思议的低温。
我以为他有一肚子的悲伤往事想要跟我说,而他只是在胸口的地方鼓捣半天,把一个耳机给我塞上。
我莫名地想起自己mp3里那些东西,不由得汗如雨下。
一段缓慢安静的音乐,然後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有点慵懒,孩子样的干净声线。在这样一个夜晚听起来,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我说,这是谁唱的。
卫燃翻一个身,闭著眼转向我。
“chara.”真夜里他的声音有点听不真切,“她翻了猫王最有名的一首歌。你看过岩井俊二的电影麽?”
我没出声。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一场电影。他又继续说。
“《my way》是岩井俊二《燕尾蝶》里边的歌,我特喜欢,我想你可能也喜欢。”
他把那首歌重复放了三遍。
“怎麽样?”
我还没开口,他看上去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仍孩子气地嘟囔,“……你只有一次机会,想好了再……回答……”
我说,好听。
我确实这样觉得。
他轻轻地哼了一下。美好的唇型似乎有一个得意的弧度。
他很快就睡著了,而我一直到起床号响起都没再阂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