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万受无疆 卷三 犹恐相逢是梦中+番外——萧玉岚舒
萧玉岚舒  发于:2011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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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那个被押上刑场掉了脑袋的人,自然就是假的慕轻。除了他和心腹手下,所有人都以为涂慕轻已经死了。

而就在那一天,他彻底失去了慕轻的消息。护送的影卫没有回来复命,他们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他派人去那个边境小镇的落脚点看过了,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他疯了一般的不断秘密派人去寻找,却一点结果都没有。

四年来,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慕轻的下落,甚至常常借口到某地巡查,然后亲自微服寻找。

但是,找来找去,始终找不到那个熟悉的人,没有一点音讯。

他绝望的快要疯了,他害怕慕轻出了什么意外,害怕慕轻会不会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怀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昨日,他抵达离长燕郡十几里的行宫,表面上是为了巡视周遍情况,暗地里还是为了寻找慕轻。

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算命先生说的一定是对的——慕轻就在长燕郡!

可是长燕郡是端国西北方最大的郡城,人口众多,找一个就好像大海捞针。还未还慕轻清白,不能明目张胆的派人出来找。

不过只要人在这里就好,那么他就一定能找到。

颛孙澈非停下脚步,望着大街上来去匆匆的人,期盼着那张熟悉的脸能出现在眼前。

这时,旁边茶寮里几个人的对话传入他的耳朵里——

“你们知道吗?淮思楼后天募捐宴会的进门牌已经被炒到了三千两银子了!还有好多人抢着要呢!”

“唉,谁叫浅墨公子的琴弹得实在是太好听了,而且人又长得好看。”

“是啊是啊,我上次从淮思楼后门溜进去的,那琴声……太美了,听得人不想走,差点被店小二给抓住。”

“你真是好福气啊,能听到浅墨公子弹琴,我都没听过!”

“不过,你们说,这次募捐出来的钱能有多少进灾民的口袋啊。”

“嘘,小声点,这种问题不要再外面谈,小心被刺史大人关进牢里。”

颛孙澈非看了那几人一眼,蓦地想起那晚慕轻临走前弹的一段曲子,虽然只有一小段,可是他感觉那琴声好似只应是天上有的,一直铭记在心中,纵然四年过去但如今还能记得。

从那些人痴迷的表情来看,似乎那个浅墨公子的琴技真是了得,不知道和一曲轰动帝都的慕轻比起来谁更好呢?

颛孙澈非突然有了一点好奇心,不过很快就否定了,他自嘲的笑——肯定是慕轻弹的更好!

想罢,紫衣的男子继续向前走去,融入了茫茫人海中。

51.擦肩而过

原本安静的街道上,人群突然骚动起来,纷纷向街两边避让,颛孙澈非被几个小贩推挤着站到一个卖古董的小摊子旁边,他皱起眉头望向骚动的来源。

一个四人抬的青帘小轿子在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的保护下脚步匆匆地由远及近,凡是有挡路的都被大汉凶狠地推到一边去。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因为大汉的粗鲁而生气的,很多人都兴奋的紧盯着小轿子,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似乎想从那飘飘荡荡的帘子缝隙看到里面的人。

“浅墨公子!”不知道谁叫了一句。

“今天是募捐宴会的日子,浅墨公子会在淮思楼弹新的曲子,好想去听啊。”

“不过是一个卖唱的,这副架势倒像官员出巡似的。”颛孙澈非摇头冷哼,不明白长燕郡的人为什么对这样一个傲慢无礼的人如此痴狂。

他正打算折身离开,瞥见一个大汉毫不留情的推开一个站在路中央光顾着吃冰糖葫芦的小女孩。

小女孩被猛得一推跌倒在地上,虽然冬天衣服穿得多,但冰冷的道路还是弄疼了她。

“哇”,小女孩丢掉冰糖葫芦,号啕大哭起来。

颛孙澈非不禁恼火了,一股子怒火从心里窜出来,他一个箭步冲出人群,抱起小女孩,拦住轿子。

“喂,快滚开!”为首的大汉吼道,上来就推拦路的人。

颛孙澈非灵巧地躲过大汉的手,周围的人也不见他出了什么招势,那人已经倒在地上,抱着脑袋不断呻吟。

颛孙澈非冷眼看看剩下的几个大汉,又望向那轻飘飘的青色帘子,讥诮道:“不过是一个卖唱的,倒是好大的排场。”

轿中人没有开口说话,周围的人一片哗然,神色各异。

“这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说浅墨公子!”

“八成是疯了!”

“有好戏看了。”

老大倒在地上痛苦万分的模样让其他几个大汉都不敢轻易出手,摆好了架势盯着紫衣的男子。

见轿子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颛孙澈非眉毛一挑,快步走上前,一把掀开了轿帘,人们纷纷张望着,只见轿子里坐着一个身披雪裘的白衣男子,头上戴着白纱斗笠看不见面容。

白衣男子似乎睡着了,对于外面的一切吵闹和擅自掀开帘子的人,不见一点反应,依旧靠在轿子上,没有一丝声息,连白纱都是静止垂下的。

认出轿子里的人正是在算命摊子遇见过的,原来他就是浅墨公子,算命先生说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的时候,有一瞬间,他以为这个白衣的男人就是慕轻。但是,他记得慕轻喜好穿月白色的衣服,而且浅墨公子给他的感觉很陌生。

颛孙澈非注视着在白纱后看不真切的脸,莫名的心一痛,他正要伸手去揭,一只苍白的小手出其不意的抓住他的手腕。他扭头看去,看到一个清秀的少年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小繁刚才一路追赶着轿子,脸颊通红,连气都不喘一口,就冲颛孙澈非叫道:“你不可以打扰我家公子休息!”

颛孙澈非不屑的看着这个小鬼,说:“那你家公子就可以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小繁脸上一阵白。

轿中的人终于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他微微动了动。

浅墨看着轿子前满脸怒气的男子和哭个不停的小女孩,倒在地上的护卫,顿时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站起身,刚想开口说话,可是嗓子的疼痛只让他发出暗哑的一个“啊”。

浅墨摸了摸嗓子,咳嗽了几声但还是不能发出声音。

全是因为他昨天为了精益求精不停的改曲谱,一直忙到半夜,结果不小心受凉感染了风寒,嗓子疼得好想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了,浅墨指指自己的嗓子,又摇摇手,然后满怀歉意的向紫衣男子和小女孩鞠躬,接着将小女孩揽进怀中,温柔的摸摸头发,拿出一包糖。

小女孩看到有糖吃,立刻破涕为笑,欢喜的接过糖。

浅墨淡淡的笑着,以为面前的男人是小女孩的父亲,将她交还到颛孙澈非手中。

“怎么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连张脸也不给人见,到底有多了不起!”颛孙澈非不快的说。

“我家公子不舒服,说不了话!”小繁叫道,仿佛怕颛孙澈非做出什么事来,拦在浅墨身前,像一只张开了浑身长刺的刺猬一样。

浅墨欠欠身子再次表示歉意。

“我没事了。”小女孩子拉拉颛孙澈非的衣角,“这位大哥哥是很好的人。”

“我们要赶紧回淮思楼去了,请您让开行吗?”小繁瞪着拦路人。

颛孙澈非看看小女孩,让开了地方。浅墨回到轿子中,轿夫继续抬着轿子往淮思楼飞奔而去。

深夜,颛孙澈非疲惫的漫步在街道上,为数不多的行人个个行色匆匆的往家赶,只有一些酒肆青楼仍然灯火通明,笑声不断。

虽然是来找慕轻的,但是他打的是“巡查”的旗号,不可能有大段大段的空闲时间来长燕郡找人,要由众多官员陪着四处视察。好不容易以“身体不适、不见外人”为借口,叫小录子关了宫门,只有打好了招呼的御医才能装模做样的进来“诊脉”,他才能多在长燕郡多停留两日。

一整天的时间,从一条一条街道仔细的找,不放过任何可能,可是依然没有收获。

慕轻,你我如此近,为何就遇不见呢?

颛孙澈非望着幽蓝色的天空,叹息。

隐隐的琴声飘来,空灵流转,似乎在诉说着一股化不开的哀愁,那样的哀伤让闻者不禁潸然泪下。

颛孙澈非一震,停下脚步,侧耳细细听着。

琴声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听过……

“慕轻!”颛孙澈非低吼一声,疾步奔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飘荡的琴声在半路上戛然而止,颛孙澈非向前走了几步,抬头望着周围唯一家仍然灯火通明的建筑——淮思楼,他想起下午在路上遇到的浅墨公子,不正是这家淮思楼的吗?

难道……

颛孙澈非想要冲进淮思楼一探究竟,被把守在门口的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拦住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想闯进去?有进门牌没有?”

“请让开,我是来找人的。”颛孙澈非不耐烦的说。

“没有进门牌不可以进去!”守门的吼道,“打哪里来滚回到哪里去!”

颛孙澈非的眼中闪过凌厉的的锋芒,抓住其中一个的手腕就要打起来,一个瘦小的身影走出来,连忙制止。

“怎么又是你?”小繁警惕的说道,“又不是我家公子的错,现在还找上门来了。淮思楼可不是你能打架的地方,快走吧。”

“刚才是谁在弹琴?”

“啊?”颛孙澈非语速太快,小繁没听清楚。

“什么事啊,吵吵闹闹的。”闵君得骂骂咧咧的走出来,瞪着门口的几个人。

“老板,没事没事!”小繁笑道,然后拉起颛孙澈非的手往一旁跑去。

拐过街角,看不到淮思楼了,小繁才送开颛孙澈非,说:“你太卤莽了,竟然敢闯淮思楼,听你口音应该不是长燕人吧?难怪呢!我告诉你,你刚才要真和守门的动起手来,待会儿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闵老板很厉害的!”

颛孙澈非不以为然:“哼,就凭他们两个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小繁摆摆手,说:“你太小看他们了,前段时间有了江湖高手仗着武功高强,硬要闯淮思楼,结果被他们打残了,至今卧床不起。”

颛孙澈非皱起眉头,疑惑:“你们老板胆子这么大?把人打残了不怕官府来找人吗?”

“老板他有刺史大人做靠山!”小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多言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来淮思楼找我家公子麻烦的吗?”

听到小繁的话,颛孙澈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现在毫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问道:“我是想问刚才弹琴的是谁?”

小繁的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笑:“自然是我家公子了,只有他敢在客人面前随便弹曲子,话说刚才那一曲《满庭霜》听得所有客人都哭了。”

“能带我见一见你家公子吗?”颛孙澈非抓住小繁的手急切的问道,他一定要见浅墨公子一面,能弹出那样琴声的,他相信世间只有涂慕轻一人。

“我家公子已经回去了。”小繁嘟起嘴巴,拼命的想把手抽出来,“他可不是一般人能见的。不管你出多少银子都没用。你不许找我家公子麻烦,知道不知道!都说了多少遍,他不是坏人!下午的事情,又不是他的错,要是公子知道护卫做出这种事,一定会叫人狠狠打一顿的。”

颛孙澈非望着这个一直为自家主子说话的少年,松开手。

“见一面就好,你有办法吗?”颛孙澈非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在少年面前晃了晃。

小繁不为所动:“我才不会让你见到公子呢!要不是公子,我早就死了。跟在公子身边一年,他做过很多好事。你这个外乡来的,可别以偏盖全了。没事的话,我走了,不要再去淮思楼闹事了,我好心提醒你了。”

小繁揉揉手腕,生气的看眼颛孙澈非,往淮思楼的方向走去。

颛孙澈非惆怅的长叹一声,一个黑色的影子轻盈的落在他身后。

“皇上,请回去吧。”

“好,朕知道了。”

52.落雪之哀

浅墨苦着张脸走过顾家花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揉着脑袋。

昨天劳累一天,回来的晚,路过黑黢黢的花园时,因为风寒而晕呼呼的没看清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个跟头,偏偏不巧撞在旁边的假山上,幸好脑袋上戴了一顶厚厚的毛帽子,除了有点闷闷的疼和想吐以外,没有大碍了。

可是顾善材紧张的要命,大半夜的把长燕郡最好的大夫全都请过来,给他把脉诊断开方子,然后抓药煎药一共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他才睡下。

今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连风寒都好了,嗓子也不痛了,只是说话声音有些沙哑,要是光听声音,不看模样,绝对没人会以为他是浅墨公子。

不愧是名医,就是厉害!

浅墨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缩了缩脖子,然后一脚踹开顾家后门,看到小繁顶着一双熊猫眼坐在门口小石狮子上,冻的瑟瑟发抖。

“你怎么在这里?店里不需要帮忙了?”浅墨惊讶的问道,昨天淮思楼举行了那么盛大的宴会,结束后有许多东西需要收拾,为了第二天正常开门迎客,干爹把小繁留下来,没有跟着他一起回顾家。

小繁站起身,擤擤鼻子,说:“忙了一个晚上,收拾的差不多,想着公子今天可能想出去走走,所以就过来了。”

浅墨心疼的将小繁冰冷的双手揽进怀中,温柔的揉搓着。

青涩的少年低下头,偷偷的瞟着他。

“怎么不进来找我呢?”浅墨又问。

小繁咬着嘴唇,不说话。

手终于暖和一些了,浅墨松开小繁,笑着说:“正好,我带你一道去城外玩玩吧。”

“可是,快下雪了,还是不要出城了吧?”小繁说,指指灰色的天空,冷风吹过,像小刀片似的刮在人脸上,生疼,估计不多时就要降下今年第一场大雪。

“就是因为要下雪才带你去玩的啊!”浅墨笑意吟吟,把玩着手中的斗笠。

“可是……”

浅墨待上斗笠,系好带子,拉起小繁的手就往前走,嘴里唠叨着:“别可是,可是的了。下雪去城外不可能遇到危险的,而且路又不远。”

小繁诧异的看着自己和浅墨握在一起的手,又抬头看着那个风姿绝代的背影,眼中隐隐的有某种感情,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跟在身后。

两人穿过街市,一路来到城外一片空地。这里有一小湖,名为“东月”。在东月湖边是一座砖石仿木结构的塔,高六层,每层都用绿色的琉璃瓦做披檐,外有走廊,供登高赏景之用。每年春夏两季,杨柳青青垂湖面,繁花似锦蝶纷飞,远处高山连绵岚烟绕,乃是绝佳的踏青游玩之地,常常吸引来周遍郡城的游人在此吟诗作对、高谈阔论,欢声笑语不停歇。

可是到了冬天,则是另一副场景,枯枝残叶,鸟鸣啾啾,寒风萧瑟,自然没有人愿意到东月湖来,四野寂静,不见一个人影。

小繁左右望望,又开始担心起来,毕竟是郊外荒凉地,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浅墨顾不了这么多,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此时已经有零星的雪花飘下来,像花朵一样的六角形状,晶莹剔透,接着雪越来越大,满天飞舞旋转,犹如春天里的梨花。

浅墨欢喜的看着雪花,一时玩兴大起,兴冲冲地爬上砖石塔的顶层,在栏杆边临风而立,痴痴的伸出手去接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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