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万受无疆 卷二 而今识得愁滋味——萧玉岚舒
萧玉岚舒  发于:2011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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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微服私访。”颛孙澈非淡淡的说。

“是。”黑衣人吹了以个口哨,接着有“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慕轻看到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中年男人驾着一辆马车过来了,稳稳当当的停在几人面前。

颛孙澈非二话不说,跳上车辕钻进车厢,招呼慕轻也上来。

“去汇贤楼。”颛孙澈非对马夫吩咐道。

“是,皇上。”

“皇上,刚才那个人是?”慕轻好奇的问道。

“是朕的影卫,负责在暗中保护朕的安危,所以慕轻不用担忧朕在宫外会遇到危险。”颛孙澈非解释道。

“哦。”慕轻恍然大悟。

只要有这些人保护着颛孙澈非,他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吧?

“记得,在人前喊我孙公子。”颛孙澈非说着,拍拍慕轻的肩膀。

“微臣记住了。”慕轻做了一个揖。

颛孙澈非笑眯眯的掀开车帘,这时候他们已经从北边的芳林门进入了帝都,快到晌午时分,街市上热热闹闹地,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肉包子的香味半条街都能闻到。

“那个李家包子店的东西,慕轻你吃过吗?”颛孙澈非问道。

慕轻摇摇头:“没有。”

他家在城南,汇贤楼在城西,以前他的生活就是这么两点一线,所以他几乎很少会来北面,更不要说吃这香喷喷的李家包子。

“我吃过一次,”颛孙澈非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扇子,慢悠悠的扇着,“因为太好吃了,所以一口气吃了好几个,结果回去后晚膳不想吃了,差点被我娘给追究下来,毫不容易才瞒过去的。”

听到颛孙澈非又是喊他“慕轻”,又是自称“我”什么的,慕轻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必须快点回宫去,否则他真要疯了——皇帝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可不应该这么平易近人的啊!

不过一想到他的官职是“起居舍人”,慕轻瞬间感到浑身无力,天天都要待在皇帝身边,现在只是开始而已,以后有他受的……

颛孙澈非自顾自的唠叨着,全然没发现慕轻怪异的状态。

汇贤楼很快就到了,因为是白天,门口没有迎接客人的小厮,大厅里也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些说笑声从楼上的包间里传来。

老板赵琪玉悠闲的坐在大厅正中的位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哼着时下流行的小曲儿,两个小厮一左一右给他捶肩扇风。

听到脚步声,赵老板抬起头,见是涂尚书家的二公子又来了,连忙笑脸迎上来:“哟,这是那阵风把涂少爷大白天的就吹过来啦?咦,这位公子好面生,第一次来我们汇贤楼吧?我们这里啊,什么

样的小倌都有,保证公子您满意。”

颛孙澈非笑得温文尔雅:“听涂公子说你这里不错,所以过来看看。”

慕轻瞟到一眼,看他撒个谎竟然都脸不红的,而且他竟然是第一次来汇贤楼?

赵老板本事多,有一个便是来过汇贤楼的客人,哪怕是只见过一面,时隔几年的再见他还能记得。

慕轻真想冲颛孙澈非大吼一句: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情!

但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他就算笨得无可救药也不会做出来,这可是全家掉脑袋的事情,“伴君可是如伴虎”他又不是没听过,现在对你好,今后是什么样谁知道呢?

见颛孙澈非打扮不俗、气宇不凡,赵琪玉就知道一定是一位比涂二少爷出手更阔绰的主儿,妖艳的脸上笑意更浓了:“容我给公子介绍介绍汇贤楼最红的一位小倌吧。”

颛孙澈非摇了摇扇子,说:“不需要了,我只想见一见涂公子中意的那位。”

慕轻又瞟他一眼。

赵琪玉的脸上晃过失望的神色,笑容也僵硬了些:“好的,好的,两位公子请随我来吧。”说着,他坐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两人往后院走去。

汇贤楼是帝都六大相公堂子之一,院落设施自然是豪华无比,有四五处院子,每个院子大概有六间屋子,还带着一座清雅的花园。越吃香的小倌住处越漂亮宽大,还配有两个小厮贴身伺候着,而一

般的小倌则被安排在普通的屋子里住着,几个人共用两三个小厮。

几个穿着花衣服、容貌或妖冶或清秀的小倌见老板领着两位公子,站在廊下小声议论着,不时向他们抛来媚眼。

明熙的屋子是汇贤楼中最普通最小的,不过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摆放着几盆兰花,后窗临着花园的水池,倒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听见脚步声,明熙回头一看是赵老板领着慕轻来了,心生好奇,这个时候慕轻不是该在宫里吗?

“我叫人炒些小菜来。”赵琪玉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慕轻,你怎么来了?”明熙起身迎上前去,挽住慕轻的胳膊,然后注意到跟在后面的颛孙澈非,“这位公子是?”

“呃……”慕轻看眼颛孙澈非,胡乱搪塞:“有点事所以先回来了,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孙公子。”

“孙公子,你好。”明熙恭敬的向颛孙澈非行礼。

颛孙澈非注视着明熙……眼神变幻复杂,双手不由自住地握成了一个拳头,一言不发。

在他眼中,一身白衣的少年虽然容貌不算出众,但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浑浊泥泞中一尘不染、宁静质朴的美玉。

不由地,某种感情在心中蔓延。

“孙公子,请坐。”明熙将凳子往外面挪了一些,然后倒了两杯茶。

慕轻见颛孙澈非不坐,他也不敢坐,明熙好奇的望着两个人。

慕轻扯了扯颛孙澈非的衣服,后者缓过神来,两个人这才落座,两个小厮端着几样酒菜走来,摆放在桌子上后就出去了。

明熙拿起酒壶却没有倒酒,说:“大白天的就不要喝酒了,耽误正事可不好,以茶代酒吧!孙公子,可以吗?”

颛孙澈非点点头。

慕轻感觉有皇帝在,很是拘束,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明熙不知道对面坐的是当今圣上,见慕轻衣服的领口有些歪斜,从容自然的伸手整理了一下。

“咳。”正在喝茶的颛孙澈非一不小心呛了一口,茶水全都泼出来,洒地满衣襟的水珠。

“孙公子,你没事吧。”慕轻从凳子上跳起来,紧张的要命。

明熙取来一条干净的帕子,正要帮颛孙澈非擦掉衣服上的水渍,被他一手挡开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明熙微微一愣,把帕子交给了颛孙澈非。

“慕轻,我没事。”颛孙澈非向慕轻笑了笑。

慕轻舒了口气,坐回到凳子上,肚子传出“咕咕”的响声。

“快吃吧。”明熙微笑,夹了一块桂花鸭放到慕轻面前的盘子中,却不想与另一双筷子撞在了一起,他诧异的抬头望去,看到颛孙澈非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慕轻感觉到气氛产生了很微妙的变化,后背上又开始冒汗了,不知道如今状况该怎么办的他只能低着脑袋装傻。

明熙先收回筷子,歉意的向颛孙澈非点点头。

午饭是在压抑的气氛中无声的过去,慕轻吃得很饱,其实他压根就没自己动手夹多少菜,全是颛孙澈非没完没了地丢进他盘子里的。皇上亲自给他夹菜,他能不吃吗?

明熙沉默的看着他们吃饭,一双明眸中含着笑意,似乎是看透了什么。

吃过午饭,颛孙澈非板张脸又盯着收拾盘子的明熙看了半天,然后丢下一句“我回去了,涂公子不用送”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慕轻趴在门框上,看着那个紫色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

先前出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怎么转眼间脸色大变,像谁欠了他银子多少年没还似的。

“他到底怎么了?”慕轻自言自语。

明熙放下手中的盘子,走到他身边,含笑道:“我看他倒像是在吃醋,莫不是喜欢你,慕轻?”

慕轻惊愕的瞪着眼睛,大叫:“怎么可能?!”

26.针锋相对

“怎么可能!”慕轻回过身,不再去看那道背影,“他可是……呃,反正我敢肯定他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的。”

明熙歪着脑袋,笑道:“可是为什么我们之间只要有一点点小动作,他就看上很紧张的样子?”

“一定是他第一次来,不习惯才会这样的。”慕轻努力的争辩着。

尽管感觉颛孙澈非对他了如指掌,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奇怪,但他的心里就是强烈地排斥着“皇上喜欢男人”这一想法。

“万一他真喜欢你呢?”

“不可能。”

“凡事总有个万一的吧?”明熙说,明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慕轻。

慕轻无奈的投降了:“就算他再怎么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上他的!我只要明熙你一个人就够了!”这句话刚脱口而出,心里蓦地有一阵刺痛。

他想起那个淡如青竹般的身影。

那个人一定已经忘记了过去荒唐的种种,想必不久之后那个人会得到幸福的。从此以后,他一心一意的和明熙在一起就够了。

明熙“咯咯”笑着,不继续钻牛角尖了,搀住慕轻的胳膊,将话题转到关心的事情上:“第一天怎么样?”

“呃?”慕轻想着心事,没听清楚明熙的话。

“我说,你第一天当官感觉怎么样?”明熙提高了声音。

“还……好吧?只要记记东西就可以,又不需要我参议国事,挺适合我的。”慕轻呵呵的傻笑,又想起会试的时候随便蒙出来的策问题目。

宁静温柔的少年高兴的点点头,又说:“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一向不喜欢这种颜色的衣服,今天怎么穿了?看着有些老气。”

慕轻苦笑,这只能怪颛孙澈非眼光有问题了,皇上说的话是圣旨他又不能不听。

“正好,之前你有套衣服放在我这里没拿走,我帮你换上吧。”明熙拉起慕轻的手,往屏风后面走去。

“好啊!”慕轻满心欢喜,伸手搂住少年,轻轻的在他脸上香了一口。

颛孙澈非心烦意乱地从地道里钻出来,抬眼便看见柳宣一脸焦急的在地道口旁转来转去,一声接一声的唉声叹气。

见皇帝主子终于回来了,柳宣赶忙迎上前来:“皇上,您总算是回来了!”

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正好没地方发泄,颛孙澈非瞪向柳宣,呵斥道:“朕不是叫你在外面候着,不传不许进来的吗?!”

柳宣一看皇上很生气,态度更加恭敬畏缩:“皇上,怪不得奴才啊!皇太后娘娘来了,太后非要见皇上您不可!现在正在前面等着皇上您呢!”

柳宣说着,抬手指指前厅的方向。

颛孙澈非深深蹙起眉头,脸色更加难看,眸子里充满如刀刃般的凌厉,他快步走到前厅,看到太后坐在一张宽大舒适的椅子上,身边只有一名年老的嬷嬷。

听见脚步声,太后缓缓睁在眼睛,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母后。”颛孙澈非努力装出一副平淡的语气。

“皇上,您这是去哪里?”太后开口问道。

想来太后一定知道养心殿中的秘道,也看到他随手丢在床上的龙袍,颛孙澈非不打算隐瞒下去:“儿臣出宫微服私访去了。”

太后柳眉倒竖,怒:“皇上,您怎么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偷偷的跑出宫去呢!”

“母后不必担忧,儿臣身边一直有影卫保护。”颛孙澈非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但他努力的克制着。

太后从嬷嬷手中扯过一件绿色的衣服,起身走到颛孙澈非面前摊开,“哀家是担忧皇上和什么样的人出去。这是之前哀家在地上看到的,一位从六品官员的官服为什么会丢在皇上的养心殿里?”

颛孙澈非从母亲手中拿过官服转手扔给柳宣,说:“朕命涂慕轻带朕出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皇上!”太后看着那件绿色的官服,陡然提高了声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皇上是懂的吧?涂慕轻是什么样的人,哀家已经很清楚了,皇上怎么可以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颛孙澈非冷笑一声,转身坐到书案后:“是安雅芸和您说的吗?”

这个安雅芸和她哥哥安雅城真不像一个爹娘生出来的,哥哥行为处世端正,在政事上更是有自己的真知灼见。而妹妹虽然长得漂亮,看上去很乖巧,却是天生一副长舌头,整天在太后跟前嚼舌,要

么说些道听途说来的话,要么把事情添油加醋、夸大其词。

颛孙澈非真不理解为什么母后会那么喜欢安雅芸。

每每一看到她,他就感到头疼的要命,有时候恨不得叫人把她赶出宫去,但碍于太后以及安尚书的面子,他没能真的这样做。

“皇上别管谁和哀家说的,哀家只希望您不要和涂慕轻这样的人混在一起。若皇上实在想封他一个官做,那么就把他调到地方上做县官吧!”太后苦口婆心的劝道,心中期盼着皇上明白她的一番苦

心。

“母后,朕昨天说过了,朕自有分寸不需要母后费心!”颛孙澈非加重了语气,桌上的纸已被他揪地皱巴巴的。

太后一怔,想起昨天气势咄咄逼人的儿子,恍然明白在涂慕轻官职的问题上已经劝说不动了,只能将话题移开:“好,既然皇上这么信任涂慕轻,哀家先不过问了。那么皇上今天都去了哪里?”

“随便在街市上走一走。”颛孙澈非早准备好了答案,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太后点点头,没有怀疑:“ 哀家希望皇上还是不要再出宫为好,虽然有影卫保护,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你的位子吗?暗箭难防啊!”

每当想起颛孙澈非登基的前后,还有这两年的一些事情,她就后怕不已。

若是不谨慎小心,只怕迟早一天皇位易主啊!

“朕清楚,母后。但是朕希望能亲眼看一看普通老百姓们的生活,而不是从那些官员们口中听来,只怕他们会欺瞒朕。”颛孙澈非长叹一口气。

太后不安的注视着颛孙澈非,自从年初开始,皇上就越来越不听从她的意见了,甚至逆着的她的意思办事。

她知道皇上长大了,翅膀硬了,想要挣脱开她的束缚了。

但是,她绝不想就这样轻易的让皇上完全逃脱她的手掌心,因为她同样有她自身的利益需要考虑。

“皇上,哀家知道您爱民心切,但您也不能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吧?!”

颛孙澈非稍稍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漠然的说道:“朕现在只是在帝都内,怎可能有危险?母后,您多虑了。”

“皇上!”太后只觉得心口处憋着什么,让她喘不过气来。

“母后,若无其它事情的话,朕还要批阅奏折。”颛孙澈非拿起一本红色封面的奏折重重的拍了拍其它折子。

“皇上,您专心处理政事吧。”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用了,太后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柳宣看了一眼颛孙澈非跟着出去了。

“柳宣,给哀家好好的盯着皇上,还有那个姓涂的,若是有异样立刻来禀告给哀家。”太后快速的说道,斜了柳宣一眼,“若是敢隐瞒不报,哀家叫你生不如死!”

“是,太后娘娘。”柳宣躬身行礼,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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