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而行——胃痛
胃痛  发于:2011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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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想想。”

苏家生搂着夏宁的肩膀,思索片刻,这才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结婚之前,我们说好就是凑对过日子,不要孩子,也不要讲什么爱情。过了几年,她开始管起我的每件事,和谁吃饭,和谁出去。后来我们大吵了一架,她说她不甘心……”

“不要说了。”

夏宁低着头,不自觉地紧抿着嘴唇,神色极为不安。苏家生安抚地抱抱他,却发现夏宁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突然,夏宁挣开苏家生的手臂,笑吟吟地说,“我们吃饭吧,我今天回来得早,特地做了红烧大排,这可是我的拿手菜啊。”

苏家生笑笑,逗他说,“只会做一道能说拿手菜吗?”

夏宁瞪了他一眼,拉着他一起去厨房端菜。夏宁越是笑得高兴,苏家生越觉得他的心里很不安,可是,他又没办法赶走夏宁的不安,苏家生做了一切他能做的事,连他曾经不愿意做的也去尝试了。

饭桌上,夏宁说起昨天泡吧的事情,得意洋洋地说,“昨天去吃夜宵,竟然有个男的跟我搭讪。”

苏家生轻笑,问道,“是吗?”

夏宁点点头,接着说,“就是去吃火锅的时候,他到我们这桌来搭讪,还问我要电话号码。”

“你给了?”

听到这话,夏宁越发得意,故意瞟了苏家生一眼,笑着说,“吃醋了吧?哈哈,旁边都是同学,我给了才奇怪吧。”

夏宁忽然想起什么,转而又说,“对了,那个人看起来和你有点像,都是高高瘦瘦,一副知识分子的样子。打扮也差不多,喜欢穿毛衣和呢绒大衣。”

苏家生给夏宁夹了一块排骨,调侃他说,“小心喝醉了回错家。”

夏宁摇头,笑着说,“那是说你吧,我可收心很久了。”

苏家生笑了笑,没有作声。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又响了,夏宁见他眉头紧蹙,不禁问道,“你公司没事吧?”

苏家生叹了口气,安抚地握住他的手,“三期的地皮批不下来,没事,过一阵子再看吧。”

苏家生这边刚说完,那边的电话又来了。挂了电话,他急匆匆地离开家,为了应酬忙得团团转。

20

这天,庄谨一进公司就被苏家生叫去了,办公室还有另一个职员,专门负责地皮问题的。

“三期的地皮到现在都没批下来?”

“那个……”

“要办拆迁,要开始动工,我们有多少时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批不下来怎么办?两期的房子本来是给拆迁的住户折价卖的,里面什么房型你也明白。你以为房子这么好卖,只要你造出来就有人买?住户都是傻子不会挑?”

那人被苏家生骂得说不出话,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会尽量去争取。

苏家生皱眉,脸色阴沉地说,“尽量争取就能争取到了?你以为你是谁?”

庄谨难得看到苏家生动怒,赶紧出来打圆场,“你先出去,办你的事去。”

听到这话,那人赶紧逃跑。

庄谨向来没什么危机感,语气轻飘飘地说,“算了,不就是一块地皮吗?批不下来就卖两期,大不了第二期卖得便宜点,旁边就是地铁,总不可能卖不掉。”

苏家生斜眼看向他,敲了敲桌子,厉声道,“对面小区是什么面积,我们这里是什么面积,当初是你说要造就造得气派,走中档路线。”

庄谨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才问道,“真没办法吗?童童的舅舅……”

苏家生摇头,“他是童童的舅舅,不是我的舅舅,我和童童都离婚这么久了。”

庄谨拍拍他的肩膀,转移话题地问,“对了,你妹妹怎么样了?”

苏家生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还在怄气,死活都要嫁那个男人。”

庄谨嬉皮笑脸地凑近一点,又问道,“夏宁呢,他开始上班了吧。”

苏家生点点头,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他倒是最安分的一个,没给我惹什么事。”

苏家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他不禁皱眉,担心地说,“我等会儿去送客户上飞机,顺便得去看看夏宁,今天估计要下雨,他就穿了一件薄外套。”

苏家生离开公司不久,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他把客户送到机场之后,刚好接到夏宁的电话。

夏宁在基层实习,每天都要站在飞机坪上抄货运单号,这几天都是大风大雨,天气又冷,他终于熬不住,打电话找苏家生求饶。然而,苏家生却不答应,狠起心肠逼着夏宁一定要干下去,不管夏宁讨饶还是生气,都不准他辞职不干。夏宁心里藏不住事,气呼呼地骂道,“你坐办公室是舒服了,知不知道这里冷得要死,你倒是来试试看啊。”

“夏宁……”

不等苏家生说完,夏宁已经挂断了电话,但苏家生却没有立刻离开。看到外面又是大风又是大雨,他不免有些担心,通过朋友的关系找到部门经理,特地借了一件军大衣,亲自给夏宁送过去。

走到飞机坪,那种风雨交加的感觉确实难以忍受,更何况又是这么冷的天气。他远远地就看到夏宁站在大雨中,穿着一件单薄的雨披,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拿着板子。板子上的纸都被打湿,但他还在努力地在上面记单号。

“夏宁。”

夏宁转过身,惊讶地发现,正被他暗暗记恨的家伙出现了。苏家生快步走到他的面前,镜片和外套都被打湿了。他脱下了夏宁的雨披,把一件军大衣披在他的身上,然后才好好地把雨披又给他穿上。

“我走了,你好好地工作。”

风雨太大了,夏宁只能听见这句话。他刚想说什么,苏家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拉拢了衣襟,顶着风雨转身往回走。

此刻,夏宁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寒冷,什么大雨,统统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快步地赶上去,从后面拉住苏家生的手臂,当苏家生惊愕地转过头时,夏宁悄悄地亲了亲他的嘴唇,红着眼眶,眼睛里笼着一层浓浓的雾气。

苏家生笑了,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低声说了一句“没事的,我走了”。

外面的风太大,苏家生不自觉地低头含胸,双肩内扣,拉紧了衣领,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顶着风雨艰难地往回走去。

夏宁愣愣地看着他离开,不由地紧抿着嘴唇,军大衣还带着苏家生的气息,暖暖的,透着一股烟草味,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这一刻,夏宁忘了原本的抱怨,他只是呆滞地看着苏家生离开的方向,不自觉地拉紧大衣,心情复杂地皱起了眉头。

夏宁从不相信会有谁离不开谁的事情,可是,他此刻却意识到,也许他真的离不开苏家生了。

21

夏宁结束了实习期,终于成为了正式员工,合约也签好了。这天,他高高兴兴地买了几样菜,回到家,先是做了唯一拿手的红烧排骨,然后准备把其他东西交给苏家生处理。可是,他等了一晚上,苏家生都没回来。简讯有去无回,电话也没人接,夏宁知道苏家生的工作很忙,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

傍晚,苏家生正准备下班,庄谨突然高兴地进来了。“走,晚上去吃饭。”

苏家生抬起头,问道,“约了谁?”

庄谨一报名字,苏家生就明白了,只是惊愕地问道,“你找你爸帮忙的?”

庄谨摇头,笑嘻嘻地说,“没有,我找童童的叔叔帮忙了。”

苏家生皱眉,不悦地说,“你怎么会去找她。”

庄谨嬉皮笑脸地说,“找她怎么了,有资源就要用啊。再说了,我和她也算朋友,就是不太熟而已。反正这事你别管,人情算在我的头上。”

苏家生摇摇头,好不容易搭上的关系,也没办法说一句“不”字。

“那还不快走。”

庄谨闻言,立马就跳起来,“我还准备了余兴节目,放心,肯定能搞定。”

饭桌上,苏家生对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竟然半点胃口都没有。他突然很怀念夏宁的红烧排骨,尽管味道只是勉强凑合。然而,家里有人陪着吃饭的感觉却很好,尤其当他想到不管自己多晚回家,总有一个人在家里等着他。

回想严念琛曾经说过的话,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确实不一样。只不过,为何他从前没有想到,现在又忽然有了感触,苏家生还是没有想下去。

一顿饭吃完,但应酬还没完,趁着去洗手间的时候,庄谨悄悄地说,“我在夜总会订了位子,小姐和少爷都点好了,还在旁边的酒店开了套房。”

苏家生皱眉,刚欲开口,庄谨又道,“只要他们敢要人,不怕地皮不给我们批下来。”

苏家生思索片刻,点头附和说,“你等会儿暗示一下,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也不勉强,不用做得太明。”

庄谨对他使了个眼色,笑笑说,“放心,我懂的。”

离开餐厅的时候,苏家生本想给夏宁打个电话,他看看已经十点多了,料想夏宁也知道自己有应酬,如此便作罢了。

苏家生到家的时候,差不多都凌晨三四点了。一进门就看到桌上的红烧排骨还没收好,苏家生无奈地摇摇头,顺手把大衣挂好,把口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这才端着饭菜进厨房,小心地放到冰箱里。

苏家生出来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客厅的灯亮着。

“你回来了?”

夏宁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仰头看向苏家生。可能是酒醉的缘故,他这才发现,原来夏宁一直睡在沙发上,只是自己没有留意到。

“去哪里玩了?挺开心的啊。”

夏宁手里拿着一张名片,上面是夜总会经理的名字和职务,茶几上还有一张酒店刷卡的发票。

“没什么开心的,就是工作而已。”

前几天一直在为地皮烦恼,今天又忙了一整天,一刻都没法安歇,苏家生自然累得厉害,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然而,夏宁却板起脸孔,脸色阴沉地问道,“你玩了?小姐还是少爷?”

苏家生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夏宁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冷静地把杯子放在旁边,语气和缓地说,“没什么区别,都是工作。”

夏宁把东西丢在地上,气愤地骂道,“你是牛郎啊,什么工作不工作的,自己爱玩就直说好了,少给我装模作样!”

他骂得咬牙切齿,苏家生却没什么反应。他叹了口气,耐心地说道,“只是陪客户而已,没什么装模作样的。”

夏宁渐渐逼近,势如破竹地讥讽道,“陪客户只有一个办法,苏家生,你当我是傻子啊。还是说,你忘了你答应过什么?”

苏家生眉头紧蹙,仍旧没有回答。夏宁越发气恼,冷嘲热讽地说道,“对,我差点忘了,你说试试看嘛,早就有准备了。”

苏家生抬起头,正欲开口,夏宁却道,“你耍我玩的吧,等到哪天玩够了,拍拍屁股就走,我要是想讨一句说法,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本来就是试试看,现在试过了,不行!”

“不要这么说。”

苏家生叹了口气,尽量让语气缓和一点。然而,此刻的他没有夏宁的好精神,也没办法像平时这样哄他。他身上的酒气还没散,累了一天也没有休息过。

“那我要怎么说啊,我就要乖乖地说,没事,不就是去夜总会吗?不就是跟男男女女玩在一起吗?只要戴套子就行。”

夏宁拿起杯子,重重地扔在地上,怒道,“我们就是从一夜情开始的,谁也改不了玩玩的本性,关系就跟这玻璃一样的脆弱。”

苏家生抬起头,突然发现夏宁的眼眶竟然红了,他仍在不停地怒骂苏家生,可是,眼中的雾气越来越浓。

“夏宁,我说了,这是工作的一部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现在没有力气和你解释,你先去睡吧……”

苏家生还未说完,夏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目光中的恨意让他揪心。他不明白夏宁为何会有如此尖锐的情绪,他以为夏宁可以理解他的无奈。

然而,苏家生以为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自从两人复合以来,夏宁第一次违背他的意思,也是第一次和他生气。或许,这不仅仅是生气而已,夏宁的愤怒是如此的惊心,刺眼的让苏家生感到烦躁。

“反正你语气轻飘飘,什么都可以往工作上扯,我真的说不过你,也玩不过你,行了吧?”

“夏宁!”

苏家生正欲起身,却发现夏宁后退了一步,发狠地骂道,“见鬼的东西,我玩不过你,你别玩我了,行不行?”

他的谩骂渐渐变成了哀求,苏家生心头一揪,下意识地想要哄他几句。然而,当他站起身的时候,却没有力气再做更多的事情。

他看着夏宁的脚步停住了,愤怒地瞪着自己。可是,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夏宁已经打开门,气冲冲地跑出去。

“夏宁。”

苏家生一边喊着夏宁的名字,一边急着追上去,向来洁癖的他竟然忘了换鞋。看到夏宁在等电梯,苏家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命令地说,“我们先回家。”

夏宁使劲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了。苏家生看到妹妹从里面走出来,不由得大吃一惊。夏宁趁此机会,死命地推开苏家生,飞快地走进电梯。苏家生刚要追上去,突然听到妹妹奇怪地问道,“哥,他是谁啊?”

只是几秒钟的工夫,苏家生没能赶上这班电梯,看到数字不断地下降,他只得暂时放弃。

然而,就在苏家生走神的时候,苏家萱紧张地问道,“哥,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你就是为了他和大嫂离婚的?”

苏家萱在美国这么多年,在学校也认识不少同性恋,很容易就往这方面猜了。

苏家生愣了愣,并没有回答,他看了苏家萱一眼,肃然问道,“三更半夜跑到这里干什么?”

苏家萱苦着脸,气恼地说,“还不是妈妈?不让我在家打电话,又说我……反正都是难听的话,一直在说我男朋友不好。”

听着妹妹的抱怨,苏家生却没有力气想太多。他的脑中仍旧浮现着夏宁离开前的样子,他的眼里充满了哀求、痛苦和怨恨,他不明白一个人为何可以同时拥有这么多感情。

“反正我是不会回家的!”

妹妹的坚持让苏家生皱起眉头,他把她领回家,换了衣服和鞋子,又吩咐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苏家萱一愣,顿时气呼呼地说,“不要,我为什么要回家啊。”

不等苏家生回答,她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和妈妈是一个鼻孔出气,最好我和男朋友分手!”

苏家生看了她一眼,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然而,苏家萱却不依不饶,指着大门的方向,恼怒地说,“你自己离婚,还不支持我结婚。你跟男孩子搞一起,又不允许我谈恋爱,你到底有什么资格管我!”

不等苏家生说话,苏家萱拎起皮包,气冲冲地跑出家门。听到大门“乓”的一声关上,苏家生长叹了一口气,大脑意外地平静,慢慢地失去了运转的力量。他的脑中只有这么一句话,漫长的一天总算结束了。

22

翌日,难得苏家生一脸疲倦地走进公司,办公室的下属都不禁多看几眼,但又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到了。不管苏家生在工作上有多严厉,平日的他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而这天确实反常了。刚有小秘书按照惯例跑去给庄谨报告,竟然发现庄谨也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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