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木原音濑
木原音濑  发于:2011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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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发生了什么的世界,只有时间还地规规矩矩地流动着。

 

一口气被塞进自己脑子里的“现实”让神经清醒得有如泡了冷水,即使知道现在是夜里,亮介仍然

 

无法入睡。忍在一小时前头开始一点一点的。在手表发出短暂的电子音,报告现在是午夜三点时,他打

 

了一个大哈欠,发出了浓重的鼻息。

 

紧靠着这个毫无一点神经的童年玩伴,亮介踡起了身体。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说不定就会在这个被

 

毫无温暖感觉的水泥墙壁包围的酒窖里冻死。听忍说,虽然夜里很冷,可白天的沙漠却热到像煎锅一样

 

的程度,就和真的沙漠一样。

 

身体会这么沉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吧,可是即使知道也无法做些什么。无意识地把手搭在额头上

 

,伴着热度的感觉,也感到了粘腻的前发,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虽然在意自己的味道,但是想到忍也

 

是一样,就觉得还是算了。

 

他就这样横躺着,回忆起了三天前的事情。那一天是高二学生提交第二次的志愿调查表的日子。亮

 

介在表上的第一志愿里写了都内有名的私立大学的名字。虽然国立公立大学也不错,但亮介一来讨厌在

 

自己不喜欢的科目上用功,二来自己可以获得上这所私立大学的推荐。亮介的成绩是名列前茅的,在学

 

校里常被评为模范学生,教师们都很喜欢他,这一点上可以说是无限有利的。

 

放学之后,为了赚取好感,他和忍一起帮班主任复印文件,然后才回家。路上肚子饿了,就进了位

 

于娱乐大厦地下的快餐店“annys”。

 

“C套餐的可乐。”

 

这么说着,亮介先坐了下来。因为听自己的要求,把东西端过来是佣人的工作。忍马上走到柜台前

 

面的人群里,不过他那即使弓腰驼背也无法隐藏的身高很是醒目。个子太高了,一点也不适合穿立领学

 

生制服,这些亮介从第一次见忍站在自己面前就知道的事情。

 

初次见面是两个人都地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亮介第一眼看见忍,就觉得他好脏。那个吸着鼻子,

 

怕生地躲在君江背后的瘦瘦的小鬼,比自己当时养的叫罗伊德的狗还要不亲近自己。

 

那个时候,身为从打曾祖父那一代起就代代担任国会议员的家族中的长男,父亲当选了议员,母亲

 

也在国会议员的妻子职责和花道教室的兴趣之间忙碌着,就为了照顾孩子做家事而雇了家政妇君江来。

 

可是和严谨认真的双亲正相反的,君江很是懒散,常常会睡过了头,或者因为赶不及做晚饭就在菜色上

 

偷懒。

 

君江有个独生儿子忍,是她的私生子。她虽说约好了要与她结婚的男人死了,但多半是被玩弄后抛

 

弃了吧,亮介想。最初见面的时候,君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模样用恭维的也不能说漂亮,脑袋也不灵

 

光。如果是自己的话,绝对不要这样的女人,亮介幼小的心灵这样想着。

 

忍和君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脑袋不好,加上又笨拙得要命,胆子也小。在住进亮介家的同时

 

,他也转了学,自然立刻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虽然不想在女佣的脏儿子做朋友,但做佣人还算是可以

 

的。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东西”,亮介就不客气地报复了那些欺负忍的孩子。

 

脏脏的小孩很快就跟上了亮介,不是自夸,自己一开始就划清了“你是我的下人”的界线,忍还是

 

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之后两人就保持着“主人”与“佣人”的关系,一直到现在。

 

“来了,阿亮。”

 

托盘被放到桌子上。亮介连谢都没道一声,就拿起了汉堡。桌子对面的忍双手合十,说了一声“我

 

开动了”,可是当他要弯下身去的时候,扣到咽喉的立领妨碍了他,于是他解开了最上面的搭钩、“阿

 

亮要上大学的吧。”

 

在吃饭的途中,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自己。亮介的意识正放在邻桌的女孩子身上,随便答了一声“

 

啊”。

 

“我也想上大学。”

 

“那很好啊。”

 

这种事情谁去管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邻桌女孩子的反应。

 

“……虽然本来要工作,可伯父说如果上学的话会给我援助的。”

 

邻桌的女孩子对面坐下了一个男人,然后她就再也不看亮介这边了。那男人个子很高。亮介在心里

 

愤愤地嘀咕着:“你以为你自己多可爱,对别人抛什么媚眼啊,丑八怪。”狠咬了一口汉堡。

 

“到了高三,就要按志愿分班了。分到就职班去就会和阿亮分开,我不要那样。阿亮你和我不在一

 

个班也会不方便啦,比如中午去买面包啦,去食堂占位子啦……”

 

忍一个劲地说着无聊的废话。

 

“我想和阿亮一起去大学。阿亮会和伯父一样成为议员吧,那我当秘书好了。”

 

父亲从一开始就很疼爱忍,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觉得忍没有父亲太可怜

 

了,在圣诞节或者生日的时候,他会像对亲生儿女一样地给忍一份礼物。可是从居然做到资助他升学这

 

一步来看,自己的父亲也溺爱他溺爱得过头了。如果忍在父亲面前说出“阿亮做议员的话,我就做秘书

 

”这种没边没沿的话来的话,父亲一定会为他和儿子走上一样的道路而高兴万分的吧。

 

“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继承我老爸呢。”

 

“阿亮绝对会变得很伟大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邻桌的女孩子站了起来,和那个高个子的男人手挽着手地走了出去。忍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扭回头

 

来问:

 

“是你认识的人吗?”

 

亮介短促地咋了一下舌。

 

“谁会认识那种丑女啊。”

 

……就在这个瞬间,发生了地震一样的巨大摇动,天花板立刻塌落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

 

来说明一下啊。告诉自己,为什么什么都消失了,为什么只剩下一片沙漠,为什么自己会受了伤。

 

只凭想象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理由。是原子弹爆炸了吗?可是就算是炸弹,也总会剩下一些建筑物

 

的残骸的,为什么连这些都不见了呢。变成这样的只有自己居住的这个地区吗?其他地区是不是也发生

 

了同样的事情呢?

 

头刺痛着。以后会怎样呢?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呢,只要想一下就会觉得不会。总之必须要获得援救

 

才行。这片沙漠一定会有个尽头的。背后的忍低声地哼哼着,像要抱住亮介一样抓住了他。平时的话,

 

自己一定会一拳打倒他的,可是因为砭入肌骨的寒冷,就默许了他的举动。虽然自己身边的人是个愚蠢

 

的佣人,也总比只剩自己一个人来得好些。亮介产生了一些睡意,事情就留到明天再想吧。明天……一

 

想到这里,亮介的鼻子就忍不住一酸,他闭上了眼睛。

 

哔,一声电子音让亮介醒了过来。看看手腕,是十月十四日,上午十一点整。“annys”的房顶塌

 

下来是在十月十日的事情,算上失去意识的三天,自己已经整整四天不饮不食了。更可以确认这一点的

 

是,自己饥饿与干渴强烈到异常的地步。

 

亮介粗暴地摇着睡得毫无防备的男人。可是忍只是“嗯嗯”地哼了几声,一点也没有醒过来。亮介

 

生了气,向着傻瓜一样张大了嘴的男人头上狠狠打了下去。“呜”的一声呻吟后,忍皱起了脸,右手按

 

住了被打的地方,总算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给我拿点什么喝的来,我快渴死了!”

 

忍揉着眼睛,嘟哝了一句“我知道了”站了起来。可是才走了两三步就发出响亮的声音撞到了东西

 

。亮介叹了口气,忍慢慢地撑起身体,问道:“阿亮,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了。”

 

“哦,那外面已经亮了。”

 

以缓慢的步伐咚咚地爬上铁质的台阶,忍推开了门。耀眼的光芒顿时射进地下室。亮介闭上眼睛,

 

一时不敢直视那道光线。总算适应了之后,他把视线投向了周围。昨天没有看清楚的地下室的全貌终于

 

清晰地呈现在了眼前。以孩提时候的记忆,似乎应该比这大一点,这里实际的大小和亮介的房间差不多

 

,大概十叠左右。沿着墙壁放着架子,整齐地摆放着葡萄酒。中央也有两个小一点的架子,里面也是葡

 

萄酒。中央的架子前面有一个木制的小桌子和一把椅子,天花板上装着荧光灯,可到了这个时候,亮介

 

也不指望它还能亮起来。

 

忍让门开着,从台阶上走了起来。

 

“白天还是开着的好,不然太暗了,连这里有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是把亮介定定地看着自己当成了发怒的前兆吧,忍低低地垂着头,小声地说着寻求亮介的谅解。亮

 

介说了声“没什么”,他才安心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他走到墙壁的架子旁边,随手拔出了两瓶葡萄酒,

 

又拿了酒瓶起子。

 

“等一下,你这莫非是要让我喝葡萄酒吗?”

 

忍答了一声:“嗯……”

 

“这样空腹喝酒绝对会喝醉的啊,有没有水?”

 

忍带着困惑的表情,不知所措地摇晃着手中的开瓶器。

 

“可是,没有其他可喝的啊。”

 

“没有就去找来。”

 

“我不知道哪里会有什么啊。”

 

忍很无奈地低声说着。

 

“所以我让你去找啊。趁着现在亮赶快去找,水这类东西总会有什么地方落着一两瓶吧。”

 

面对着这个不说话一个劲低头的男人,亮介简直对他脑袋的愚笨忍无可忍。如果不确保食物和水的

 

话,会饿死的。这本来是当然的事情,为什么他就是不知道呢,真是不可思议。可是就算忍现在马上到

 

外面去找,到回来也要花好几个小时吧。亮介短短地咋了咋舌。

 

“总之葡萄酒也行,先给我拿来。我嗓子都干得冒烟了。”

 

忍表情阴暗地拔开了葡萄酒的瓶栓,递给亮介。用衬衫的袖口擦了擦酒瓶的口,亮介迅速地把它送

 

到嘴边,虽然知道这是酒精,但现在也顾不得了,咕嘟咕嘟地就全喝了下去。肚子里一下子像烧起来了

 

一样,脸民一下子变得通红。葡萄酒从嘴角流了下来,慌忙用手把它擦去。呼出的气息也带上了葡萄酒

 

的味道。嗓子的干渴治愈之后。焦躁的心情也得到了少许的缓和,亮介咽了一口唾液,转头看向自己的

 

佣人。

 

“你去找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忍说着“可是……”露出不愿意的样子。

 

“在附近找了找,可是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那是因为你总是呆在这里吧?你这么做怎么可能填得饱肚子,我可绝对不要饿死地这里。”

 

“可是真的什么也……”

 

亮介把空瓶子向着他就扔了过去。忍低低地哼一声“呜”,抱住了肚子蹲了下去。酒瓶子骨碌碌地

 

滚在了地上。

 

“快点给我出去,不然我就给你好看。不找到东西你就别回来。”

 

那畏怯的表情,就和小学生的亮介发起火来时的佣人们的表情一样。忍颤巍巍站了起来,绝对不能

 

用大来形容的眼睛里充满了眼泪,鼻子用力地一抽一抽的。

 

“烦死人了,不准哭!”

 

怒吼只是让抽泣声越来越大了而已。

 

“这附近的样子都完全一样……再往远处说不定会迷路回不来的。我不要那样。”

 

忍的话也有道理。如果自己的佣人回不来的话……想象一下自己孤零零的样子,兴奋过头的头脑就

 

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你把那里的桌子或者椅子拿出去做标记好了。反正没有吃的我们绝对会死,我的腿受伤了,如果

 

你不去我们就没人可去了。”

 

忍不情不愿地接受了留下标记的提案,拿了桌子和椅子,留下一句没底气的“那,阿亮我走了”的

 

话,走了出去。

 

变成一个人后,地下室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从开着的门里,时时伴着风声洒进白色的沙子来。看

 

着单调的景色,加上醉意,亮介不由得靠着墙壁睡着了。可是只睡了三十分钟不到,就因为剧烈的尿意

 

而醒了过来。低低地吐出一声“可恶”,他手膝并用在地上爬了起来,只要稍稍震动一下,右脚脚腕就

 

传来一阵阵刺痛。可是只用膝盖和手向前爬,就好像尺蠖虫一样只是蠕动,很难前进。好不容易到了铁

 

台阶旁边,可是要爬上去又是一件难事。

 

累得半死,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上面的时候,已经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尿意也达到了极限。急不可耐

 

地把手搭上门框,可是就在这同时,一阵强风吹过,大量的沙子兜头盖脸地洒了下来。反射性地闭上眼

 

睛转过头的瞬间,亮介丧失了平衡。

 

他叫着,乱抓着,可是双手什么也没有抓住。就这样向着后边咕咚咕咚地滚了下去,当后背狠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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