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上——关雪燕
关雪燕  发于:2011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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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廖坤唯一的妹妹廖冰莹的生日,生日宴以开Party的方式在廖家幽静、雅致的庭院里举行。烈焰帮旗下所有分堂的老大,无不巴结奉承,送上首饰、衣服等贵重物品。那殷勤样怕是自己亲妹

妹过生日也及不上。

廖坤的传奇他听过无数遍,早已牢记在心底。

十五岁辍学在家门一带靠着机智、聪明和敢打敢拼的魄力从小混混爬到烈焰帮旗下副堂主的位置。二十岁时结识了前烈焰帮的扛把子诚叔,在其子酗酒误杀人后,他不动声色的跑去警局顶下了罪名

。诚叔知道后感动得前去探望时许下承诺,等他出来一定重用。五年,整整五年的牢狱,廖坤不是个蠢人,他利用这段时间,几乎将图书馆所有商学和法律方面的书籍借阅了一遍。出狱后,诚叔果

未食言,出席大小会议都会将他带在身边。后因诚叔年事已高,老来得子却总不成气候,帮中事务也慢慢倾向于由他负责。不知是时运,还是他真有那方面的天赋,在他的带领下,烈焰帮迅速强大

起来。人员比过去增长了3-4倍,帮中涉足的生意面越来越广,地盘覆盖面逐步扩大,并吞一些小帮派后,与鹰帮一同成为影响X市的两大帮派。从此奠定了他廖坤的地位,再想扳倒,已无可能。诚

叔理所当然的将位子传给了他,与儿子一同去了加拿大贻养天年。

陈南俊的目光在全场不停梭巡,也未发现他要找的目标。

虎皮悻悻地走到僻静的一角吃起东西来,他把那个油光闪闪的鸡腿想像成陈南俊白晳发亮的面庞,一口咬下去,嚼巴嚼巴还挺有味。

这个死小子,翅膀长硬了,有了点本事就不认大哥了。哼哧!

他以为他在跟谁讲话,我显摆?我显摆怎么了,我没你陈南俊有本事,有杂毛昌替你引荐。我能靠的只有我自己,我不努力、积极点,谁他妈认得我是老几啊!啊呜!

我天天累死累活的干,谁看得见啊,到最后还不都成了你陈南俊的功劳,你他妈的,老子----

“哎哟!”

一条鱼尾巴在虎皮嘴巴处随着他的转头而摇摆不停,心脏猛地一紧,拿着托盘的手轻颤了一下,双眼瞪得老大,还没从眼前的景况下清醒过来,只能呆滞的紧盯着那个“从天而降”的女孩挣扎起身

,拍拍牛仔裤上的灰尘,对他绽放一抹如夏日含苞承露的白色茉莉花一般的笑容。

妈的,怎么回事,他的心脏,就好象每次打完架后,狂跳个不停。

女孩的笑脸,贴在他眼前一般,真实却又添着雾般的梦幻。

女孩笑着转过头,丝缎长发飘扬身侧,虎皮想也没想,便喊出声,“喂。”

糟糕,鱼尾巴差点掉到地上,他慌忙咬住。

咬----住?

妈的,他居然还在吃着东西!这形象----靠!

“嘘!”女孩突然转回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娇俏的眉毛略显不悦地皱起,装作不经意地转回头,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安心地松口气。她甩着小包包,走到虎皮身边,“不要告诉别人见过

我,听到没有!”

声音,真好听。

口水顺着鱼尾巴缓缓滴下,虎皮咧起花痴的笑容,无意识地点点头。

女孩一脸嫌恶,凶巴巴地威胁他一番后,慌忙转身跑开。

他见过的女人不少,其中也不乏姿色出众的,可这次----

虎皮感觉自己的春天来了,不顾及他的意愿,就那样硬生生闯进心里。

水晶花一样的夺目璀璨,与众不同。他吞下鱼尾,抹了抹嘴巴,露出喜悦、自信的笑容。

他恋爱了!

 

扯了扯裙摆,廖冰莹强装镇定地走出屋子。

一路上,各位她不认识的帮中叔伯姨婶热情的跟她打招呼,敷衍地说上两句,她找上一两个借口,牵着笑容慢慢离去。

没劲!

没劲透了!

她一点也不想参加这种美其名为她的生日宴,其实不过是哥和帮中兄弟联络感情的见面会而已。

与其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带着她两个超级可爱的小侄子、小侄女一起到儿童乐园疯上半天有意思。

可惜哥说她现在是大家闺秀,要有一个淑女该有的样子,说什么也要让她来这里露露面。

陪一大群纹着身、说粗话的糟老头和色小鬼说话,到底就哪里淑女了!

真是搞不懂!

就像刚才她翻墙溜回来时遇到的男人。天哪,他居然还流口水。没恶得她当场用高跟鞋踹飞他!

哥用的人真是越来越没素质了。

廖冰莹端起一杯果汁抿在唇边,大哥的声音在前方十米处响起。

“小莹,过来,哥介绍些人给你认识。”

廖冰莹这才注意到老哥居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他身边站着的昌哥是嫂子的一个远房表亲她认得,一脸的猥琐让她看了就想吐,还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扁扁嘴,她不甘不愿地刚想抬脚。

男人的黑发被夏风微微吹起,挡在脸旁,状似无意的回头,深邃如棋海的眼睛中有着柔和的目光,与她直视。

“嘭!”

手中的玻璃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如铃的声响,杯中汁液溅湿长及脚裸处的裙摆。

怎、怎么可能,他、他----

七年前,十八岁的高中毕业旅行,无垠的海边,救她回岸的男孩一脸关切,湿漉漉的头发滴出蓝色的海水刺伤她的眼眸。

顿时眼底出现了温暖的湿意,她以为一辈子不会再见的人----

那一年的海风,轻柔拂在唇角,藏进男孩深邃如棋海的眼中……

----“你还好吧!”----

----“嗯。”----

----“对不起,刚才,为了救你,不得已给你做了人工呼吸,你,不会介意吧!”----

----“呃……不……不会。”----

她的初吻,男孩临别前的笑容,她甚至来不及问男孩的姓名。

傻傻的以为,第一次的怦然心动是上天安排的美妙初恋。在海边,在超市,在商场,在路上她偷偷梭巡着周围,等待王子突然出现在眼前,续上这段浪漫的姻缘。

失望,一年、两年、三年……

等到第五年的时候,她认清了这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小插曲,于是放弃梦想,开始接受周边追求的男孩,却下意识的做出比较。眼睛没有他的好看,鼻子没有他的挺直,笑容没有他的阳光,身材没有

他的修长,就连吻,也及不上她记不得的浅浅接触。

分手是必然,她惊讶的发现她并不在意。

只是今天,只是今天……

她该如何面对昔日收纳阳光于一身的男孩就站在她的面前。

虎皮刚走回聚会场就发现人们的视线集中在一处,他条件反射地望过去。

咦?那个女孩!

张开大大的笑脸,他刚想走过去----

陈南俊从容地走到女孩身边,弯下腰,单膝跪地,从西装外胸袋里抽出手帕,一手撩起裙摆下角,一手轻轻擦拭。

悠扬的音乐,满园的花香,魅力十足的男人抬起头,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留在脸上。

那熠熠生辉的眸子直视着她,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和几乎窒息的感觉,让她明白----她掉进去了。

掉进那个男人的眼中,和七年前一样,这一次,她恐怕再也出不来了。

虎皮不爽地咬紧牙,那人人称羡、不忍打扰的美好画面让他攥起了拳头。

艳阳下的王子和一脸娇羞的公主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一个词,郎才女貌。

妈的,一对狗男女!

 

 

兄弟

生日宴还未结束,虎皮就知道了那女孩叫廖冰莹,是他们烈焰帮老大唯一的宝贝妹妹。

而这边廖冰莹也从哥哥口中得知了男人的名字----陈南俊,一遍一遍写在手心唯恐自己把它搞丢。

一切好似回到了原点,生活在沿着各自的轨道悄悄发生改变。

陈南俊、虎皮几乎每天都跟在杂毛昌身边。巡场、谈判,和一些固定的买家、卖家进行生意。各个分堂主之间也有一些暗中的较量,心知肚明的小动作时常发生。陈南俊得到消息的渠道比较多,因

而一次次帮助杂毛昌化解危机,凭此来取得他更多的信任。

他需要更多接触廖坤的机会,杂毛昌是这一切的垫脚石,以前他从未在意过什么,这是他一直的目标。直到有一天的午后,他走进院子一眼看到大片法国梧桐的翡翠绿叶下躺在藤椅上沉沉睡去的男

人,本该盖在身上的薄毯半垂在地。他走上前,拾起薄毯,重新盖回他身上。

刚想离开,手腕处一紧,陈南俊抬眼望去。

斑驳树影照在杂毛昌脸上,明暗相间着不同的名字。一片疲惫、一片憔悴,一片无奈,一片担忧。几根银丝从发丛中悄悄跑出来,显眼的摆在夏日光线照射的地方,陈南俊只想到一个词----苍老。

明明未到四十岁,他的精气神却失了一半。

“南俊,”杂毛昌微微笑起来,无限感慨地说:“你肯回来帮我,我很高兴。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的用心,却不愿拉下面子承认自己的失败。南俊,你也吃了不少苦,却一直没离开。期间叶叔的人

也找过你几次,你一直没动摇,这一点很让我欣慰。你能再叫我一声昌哥,我就绝不会亏待了你,南俊,昌哥是该补偿你的。”

温润无波的眼神第一次让陈南俊的心灵有了些微触动。凭良心讲,杂毛昌这人不怎么样,对他却还是不错的。不管将来怎么样,他都是注定要负了这个人的。

大基死得很惨,听说是刘爷那边的人干的,开膛破肚,当着杂毛昌的面,趁未断气几乎掏出他所有器官丢在杂毛昌面前。那一幕的影响太大,几乎彻底摧毁了他所有意志。奇怪的是那些人并没有杀

了他,在第二天将他扔到了烈火堂的大门外。

也不过是个人而已,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陈南俊收起多余的怜悯,从他踏进这个世界那一步,就决定了抛弃一切情、念。留在他脑子里的只有两个字----任务。

自从上次的生日宴后,他就没再见过廖坤,奇怪的是廖家的大小姐廖冰莹,不知何故三天两头光临烈火堂,见到他也是一脸兴奋与激动。可是自己要做的事太多,他也无心与一个小丫头纠缠,总是

说上两三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虎皮倒是挺乐意和她来往,每次总会殷勤地跟在女孩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大小姐”。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廖冰莹不耐烦地瞪他一眼,转过脸去。

“大小姐,嘿嘿,我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好及时----”虎皮涎着脸凑上前。

“烦不烦啊!我有需要自会叫人的,你不要再跟着我。”廖冰莹没好气地冲他嚷道。陈南俊似乎已经不记得七年前的事了,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每天说不上两句话他就借口有事先走了。她也搞不

清楚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厚着脸皮一趟一趟来烈火堂,做着那难以延续的梦。

“大小姐,不如我带你参观一下吧,你每次来只在客厅坐一坐,你还没有到里面看过呢,我的房间----”

“你滚开!”廖冰莹憋了一肚子火正没处发,高跟鞋细细的跟踹上虎皮的小腿,疼得他只有抱腿狼嚎的份。

晚上陈南俊帮他上药的时候,对着这伤口发愣了半天,“这究竟是怎么碰伤的?”

“噢……”虎皮吭哧半天,呵呵笑着说:“说出来你都不信,就是今天去巡场的时候,不是碰到以前的朋友了吗,噢,就是那孤儿院的朋友,哎呀,是老朋友了,一见面,就开心,就喝多了点,你

猜他跟我说什么笑话,哈哈哈,说出来都笑死你,我都不敢搁你面前说,他说,虎皮啊,哈哈哈,你不知道,哈哈哈,我最近有一件事啊,哈哈哈,我有一个朋友,哈哈哈……”虎皮笑得眼泪都快

出来了,歪着头,偷偷瞄一眼陈南俊----

抱胸,挑眉,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说下去,那表情似在说:“你继续编啊,我看你要怎么圆完这个谎。”

一时间,泄了气的皮球顿觉无趣,原以为他会凶巴巴地吼掉他无聊的废话,没成想这次竟是这个反应,摆明让他下不来台。虎皮轻咳两声,指指伤腿,“那个……你还是帮我抹药吧,真他妈的疼。

陈南俊轻笑一声,摇摇头,拿着棉签,蘸上消毒水,抹在虎皮的小腿上。

“哎,疼疼疼,你他妈轻点啊,疼……”虎皮挤眉弄眼地乱嚷嚷,扯着陈南俊衣袖乱晃悠。

“知道疼以后就别惹事。”洒上消炎药粉,包上方块纱布,“好了。”

“疼死人了!”

“这点伤就叫疼,你以前被人打得半死,也没见你叫上一句啊!”

“现在能一样吗,我身子可金贵着呢!剩下的日子都是用来享福的。”

“虎皮,”陈南俊视线移到他身上,“好好做好你现在的事,有些,不是我们这样人该想的。想得多了,什么时候惹祸上身都不知道。”

虎皮一听来了火,“蹭”地从床上站起来,“我为什么不能想,老子比谁低贱了。她合该就是天鹅我就是癞蛤蟆啊!还是只有你陈南俊这样的小白脸才配得上?嘿,我他妈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陈南俊一张脸绷得紧紧,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与他对视,毫无退意。

“很晚了,回去睡吧!”纠缠一个无意义的问题,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别人的人生,与他何关。陈南俊拿起睡衣,走进浴室。

虎皮心里憋闷得厉害,走向门边,攥紧把手,对着紧闭的浴室门望一眼,愤愤退出门去。

抽完了三根烟,还是无法入眠,他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开着跑车,回了一趟“红光”。

“虎皮哥?!”当年的小弟吓得眼瞪得牛大,呆呆地望着眼前一身名牌开着跑车的虎皮。

虎皮一巴掌拍上他头顶,“妈的,叫虎哥。”双手叉腰,嘴里叼着烟,一副款爷样。

“是,虎哥,虎哥……”小弟连忙改口,脸上笑开了花,“虎哥您最近可是发大财了,小弟,小弟都快认不出您了。”

“是吗?”虎皮抖抖身上的西装,昂起头,满心欢喜地找回了自信。这曾是他简单生活里的一场梦,如今梦实现了,他享受这份虚荣的成就。

“虎哥啊,小弟可是一直惦记着您呢,有机会关照一下小弟,小弟愿一直跟随着虎哥您……”

“哈哈……有机会,有机会……”虎皮得意地拍拍他肩膀,走进红光。

“哟,我当谁呢,这不是虎皮吗,嘿哟,你可真是发财了,都成爷派了,这么给面子,来照顾妈妈生意呢!”紧身衣裹住快撑出来的肥肉,徐妈妈扭着腰,满脸堆笑地走近虎皮身边,“瞧瞧这一身

派头,我就说咱家虎皮早晚是有出息的人,妈妈没看走眼。”

虎皮搂着徐妈妈的肥腰,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说妈妈呀,这么久没见,我可想死您了。怎么着,您老要承受得住,今晚我就找您大战三百回合了。”

“你个没正形的兔崽子。”徐妈妈朝他胸膛狠捶一拳,惹来虎皮大笑连连。

“虎哥~~~”娇滴滴酥断骨头的声音虎皮怎么能忘,甩下一沓花花钞票,搂着他的老相好进了包间。

他要的就是这种生活,大把的花钱,大口的吃肉,大肆的玩女人,听着不如他的人逢迎拍马地一遍遍唤他“虎哥”,任他打骂,也只能陪着笑脸。在佳佳不断吟叫的浪声中,他得到高潮,得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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