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上——关雪燕
关雪燕  发于:2011年01月27日

关灯
护眼

她站住脚,她恨自己的没用。总是无法忽视那个人的一切。

陈南俊跑到她身前,却看到一张蹙眉流泪的面孔。

廖冰莹拽着他胳膊,将头靠在他怀里,抽抽泣泣。“为什么,为什么连做朋友也不可以,我就那么惹人讨厌吗?南俊,我,我喜欢你,喜欢你,已经七年了。七年了呀!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连问

一声七年前发生了什么,都不问。那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回忆,有你的回忆。可是,你一点都没印象,一点都不在乎,是吗?七年前,七年前,我被一个男孩救上岸,然后花了七年,我也没忘

掉他。南俊,这些,你一点也不想知道,对吧!”

雨水打湿他发际,他半闭着眼听她述说。对这个女孩,一句对不起真的代表不了什么了。

“我没想,没想要得到什么。你可以想着你爱的那个女孩,你永远想着她也没关系。南俊,我,我只是想做你的朋友,陪在你身边,哪怕你肯跟我说一句话,我也会很开心。南俊,南俊,你为什么

要出现呢?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呢!七年,好不容易过了七年,也许再过一年,两年,或者三年五年,我就可以彻底把你忘了呢!可是,可是现在,我还要再花多久才能忘掉你

,再一个七年,再一个十年吗?南俊……”

她一遍遍叫着陈南俊的名字,永不止歇。

他没想过一句话对她的伤害会有那么大,从他走上这条路那一天起,他就没想要有感情的纠葛。

也许这个女孩会对他的任务有很大帮助,但他所坚守的原则,使他不允许自己那么做。他认为果断的拒绝,是最对也是对她最好的做法。

可如今----

缓缓抬起的手搭在女孩背上,他将她圈在怀里,任雨浸湿彼此的身体。

好像不管怎么做都伤害到了她,那种心伤,委屈的哭声,却让他如何也狠不下心来再说一个否定的字。

 

 

兄弟

自那天起,廖冰莹又再次频繁进出烈火堂。

虎皮一开始接到廖冰莹的电话还欣喜若狂的,慢慢地,他越发痛恨手机铃声响起。

话题总是绕着陈南俊,他喜欢吃什么,他喜欢什么颜色,他平时有什么爱好,他喜欢什么书……

本是以此为借口接近她,钓到她,却没想反倒把自己绕了进去。

他不明白陈南俊到底是怎么想的,分明告诉他不喜欢廖冰莹,可现在这种情况----

两人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有说有笑的回到烈火堂。

妈的,谁敢告诉他那两人不是在搞对象,他非敲爆那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玩意。

基于这种情况,他很难再对陈南俊保持和颜悦色。

杂毛昌的上家在拉斯维加斯出了点状况,据说是被那边的人扣了下来。几百万的生意加上日后的长期合作,他斟酌一番,还是决定叫上陈南俊想办法把他带出来。

云霄塔、Bally'sJubilee、音乐喷泉、主题公园MGMGrandAdventureHotelandCasino、五彩霓虹,香车美女,这就是有着“结婚”和“自杀”之都的赌城拉斯维加斯。

陈南俊走下车,望一眼耀眼霓虹组成的繁华都市,对随后走出的虎皮说:“我先去探一下情况,阿金会送你去酒店,你还是待在房里,暂时别出来好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动手。”

他找来了解锁和计算机方面的行家,目标已经锁定。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损伤一兵一卒便可解救出被囚的劳伦斯,杂毛昌的上家。

虎皮耸耸肩,“你忙你的去吧,既然都已经来了,怎么着也得玩一玩再回去吧!我自己会回酒店的。”

“虎皮,”陈南俊皱起眉,“想玩的话等事情结束再说,我不想冒任何会暴露身份的危险,你还是----”

“啰嗦!”虎皮不满地大吼,“别把我当成白痴!”

“虎皮!”陈南俊上前拉住正往前走的虎皮,却不料被他一把甩开,错愕地望着正一脸凶狠瞪视自己的人,“你----我是为了你好,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

“收起你的假好心吧!老子不需要。你那张脸让人看着就窝火,滚远点!”虎皮双手插裤袋中,大摇大摆地走向拉斯维加斯的璀璨夜色中。

“俊哥。”手下走上前。

“没事。”陈南俊收起略带伤感的目光。他知道事情总有一天会演变成这样,虎皮对他的态度他能理解。

无非是一个廖冰莹,一个他不想再去伤害的女孩。

这样,也好。

什么兄弟,什么爱情,都不是踏入这个世界的他所能拥有的。

苦笑一声,他转头走向身后的赌场。

 

第二天,虎皮没有来。

“俊哥,要不要再等一等虎哥。”

“不用了。”陈南俊扣好西装,神色严肃地走进酒店。

以他们所掌握的情报,劳伦斯应该就在这家酒店里被软禁,通过电脑程序进入酒店的监控系统中调出这几天的入住记录以及楼层监控录像,确定准确方位。

安排阿方、阿豪两个手下扮成客人入往酒店,在同一楼层发生事端引人注意。陈南俊和负责开锁的阿群再大模大样的来到拐角的房间,轻松开锁进入屋中。

宽敞明亮的房内,一个男人静静躺在床上,睡着了一般,对他们的进入并未察觉。

陈南俊习惯地在花瓶里扔下一个东西,两人分别来到床的两侧,阿群试着摇醒男人。“劳伦斯先生……”

陈南俊警惕地看向四周。

“糟糕。”

陈南俊慌忙转回头,“怎么了?”

“他已经死了。”阿群收回手,那种冰凉的体温----“估计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

“死了?”陈南俊睁大眼,干净整洁的房间,掩盖气味的花香,毫无摺皱的床单,安静的睡容。“有诈!”他只来得及大吼一声,便感觉到身边的两发子弹擦着他的上衣飞过。

“啊!”阿群尖叫着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

“阿群!”阿南俊弯下腰,见形势不妙,慌忙钻入床底。

该死!中计了,他早该想到事情不会那么轻易搞定。却还是中了这么简单的圈套。

装了机关的房间,他甚至找不到攻击者。

亏了他有自保的习惯,掏出口袋中的遥控器,引爆藏在花瓶里的威力不算太大的火药弹。

随着一声爆裂响,花瓶及餐桌碎成一块块在空中散开,缤纷落下的同时,招来大片烟雾笼罩在房间内。

陈南俊用手帕捂住口鼻,快速滑出床底,借着烟雾逃出房间。

由于爆破身响,门外聚集了不少人,这更给陈南俊的逃离提供了方便。边跑边用通话器通知守在酒店外的弟兄,事情有变,准备好家伙,并且自己小心。

快要逃到电梯口时,从拐角处闪出几个端着冲锋枪的人,朝着他一通乱射。

陈南俊慌得一下撞开身边的房门。跳过沙发,几步来到阳台,翻身,跳下,抓住下一层阳台的栏杆,双手撑住台面,翻过阳台。掏出腰间的枪,子弹上膛,跑到房门口,快速巡视一番,匆匆跑向电

梯。

他不能从大厅离开,那里一定布满了想要抓到他的人。

电梯停在地下一层的停车场,随着“叮”的一声,门刚打开,就有十几把枪抵在外面。

“妈的,人呢!”空荡荡的电梯内响起了不遏的怒吼声。

四肢攀住上方的陈南俊使力一跳,顺带踢翻了等待他降临的几支枪,来不及多想,揪紧一人挡在身前,枪声同时响起。

肉垫的身上已是血肉模糊,陈南俊将枪口抵在他的脖颈处,射击的同时拖着尸体倒退到车位边,想要借助车子的掩护----虽然他已经清楚想要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拼死抵抗也是唯一的办法。

无以计数的子弹射在车身上蹿起大片火花,佑大的停车场枪声此起彼伏,气氛紧张到让人难以呼吸。

双拳难敌四手,不管他多有能耐,终是落在对方的手里。

一拳打上他脸颊,一口鲜血从嘴角喷出,陈南俊倔强地对视眼前的敌人,眼中满是不服输的火焰。

 

 

兄弟

他无数次的想过死亡,也可能是今天、明天或许一分钟、一秒钟以后,无法预知却又恐惧无比。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越聚越多的人,一百、两百、也许有三百,超大的停车场里顿时变得有些拥挤,长长的过道站满了人。锋利的长刀张着噬血的毒口,欲向他扑来。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闪着邪恶的笑走到他面前,那是一张他算得上熟悉的脸,鹰帮叶叔的侄子叶天海。

“陈南俊果然名不虚传啊!”男人得意地展现雪白的牙齿,“还真是不能对你大意半分啊!”

“不过是一个陈南俊,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吗?”他挑高眉,一副临危不惧的模样。

“一个陈南俊就抵得上十个、百个烈焰帮的人,我能不小心一点吗?”男人双手插在裤袋中,“可惜,你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今天一死了。”

“那就让我死得明白点。”

“看到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哈哈……很简单,我用了和杂毛昌一样的手法,夺了你们的货,杀了你们的货主,再放出消息给烈火堂,鱼儿就这样上钩了。多简单。”

“几年前的恩仇,你们居然记到今天。堂堂鹰帮就不怕别人笑话吗!何况已经死了一个大基,这样还不够让你们消气吗?”

“陈南俊,放了你们才是真正被人笑话,要怪你就怪杂毛昌好了,他实在太嚣张了,就如此让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们鹰帮的脸还往哪搁。”

“叶叔知道你这样做吗,他----”好歹他也算救过叶叔的命,怎么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根本用不着经过我叔,这命令是刘爷下的。哼,知道猫抓老鼠的游戏吗,刘爷就是要玩死杂毛昌,一个个解决他的手下,让他怕得吓破胆才知道鹰帮不是那么好惹的。这也算杀鸡儆猴吧!可惜了

,就是让你成了第二个牺牲品。”

“这里是拉斯维加斯,不是刘爷一个人的天下。”陈南俊心慌得瞅瞅四周,他极力拖延的时间也怕快到尽头了。一直开着的通话器,应该能让他的手下知道他的方位,那么----

难道,他们也遭到了伏击。

“哈哈,有钱能使鬼推磨呢,这个道理你也不懂吗?”

“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道上的人耻笑吗!”

“耻笑?有谁知道我们鹰帮的人做了今天这事,你陈南俊一死,还会有哪个活口?再说了,没凭没据,说出去有人信吗?我告诉你一个精彩的版本吧,杂毛昌想吞了劳伦斯的货,于是派遣手下陈南

俊来到拉斯维加斯把货主解决了,结果遇上这里的毒贩被黑吃黑了。嘭,你陈南俊就不幸一命呜乎了。如何啊?哈哈,别忘了,那个房间只有你陈南俊和那两个死人的指纹,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

计划得果然周到,看到真是有心要置他于死地了。陈南俊放弃了挣扎,闭上眼。

“陈南俊,今天就是你的----”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枪响伴随凄厉的惨叫使整个停车场沸腾起来。

下意识的微弯身子,视线集中在入口被人群遮挡的那一点----

虎皮!

双手握持德国MP5/10式冲锋枪,虎皮一脸凶狠地朝前方一阵猛射。

他从没见过那种样子的虎皮,噬血的光芒在眼中一闪一闪,几乎扭曲变形的脸上写着愤恨和痛快,几乎不可相混的两种情绪溶入一张脸上,危险至极的虎皮,却也是他最可信任的兄弟,陈南俊不经

意轻扯起嘴角。

的确,他不能放弃,有虎皮在的一天,他都绝不能轻言放弃。两年的朝夕相处,已不是一个女人和一段虎无缥缈的爱情所能抹煞的。这份深厚的友情----深厚到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友情,永远是他前

行的动力。

一拳挥向分神的对手,夺过他手里的枪,一枪毙命。

在虎皮强火力的掩护下,他弯着身子跑向前,虎皮也在他到达身边后缓缓撤退,他们不能做案板上的肉俎,任人宰割。这种毫无优势的地形,硬撑不了几时。

眼看着对方人群如鸟兽般飞奔散逃到车子后稍做躲藏,虎皮转过身和陈南俊一起跑出停车场。

出口近在眼前,手下的车也近在眼前,他甚至已看清同伴脸上担忧着急的神情,催促着朝他们直挥手。陈南俊向和他并肩同行的虎皮露出笑脸,一个希望的笑容却硬生生被飞过眼前的子弹打断。

糟糕,他们已经追上来了。他顾不上回头,拼了命的往前跑,他要抓住这最后一点如火星般的生存机会。微小、缈茫,却非抓住不可。

一直在眼角晃动的人影一闪,陈南俊慌忙将头转向他。

虎皮----不见了!

几秒钟后,他的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哼,陈南俊条件反射地转过头。

虎皮正站在他身后的位置,踉跄一步,发狠地转回头,对着身后的追兵疯狂扫射。嘴里不停嚷着,“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鲜血顺着那人的后背往下滴落,染红了浅色西装,砸在那人脚下却犹如砸响在他心头。他几乎瘫倒在地,大脑瞬时空白。

他、他的伤----

为什么……在危急关头,每一个人想的不都应该是拼尽全力往前跑吗?他是何时----

为什么要站在他身后,为什么要做着明知会替他挡枪子的事,虎皮,你----

“你发什么愣,快跑啊!”虎皮不可遏制地对他怒吼。

时间不容他停下来多加思考,咬紧牙转过身,陈南俊大步跑向前方。

还差几步,还差几秒,他看见阿豪他们已经拿起了枪,替他们做着掩护,他嘴角噙笑,他想回身抓紧虎皮----

离他十步远的地方,那个人,那个人嘴角带着血,却仍有眷恋的目光留在他身上,一抹安心的笑容从唇边泄出。

子弹穿透身体,虎皮皱紧了眉,身子前倾。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虎皮----”陈南俊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刚想奔上前的身体被两个手下合力抱住,硬拉上车。

一阵痉挛般的抖动,虎皮松开了端枪的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黝黑的脸庞上有着释然的表情,鲜红的血液漫过下唇,流到地上。不肯闭上的双眼长在了他身上,望着他在车里疯狂挣扎,哑声嘶吼,挣不开双手,他一头撞碎了车窗,一声声绝望的吼叫牵动虎皮

还在跳动的心脏。

“虎皮----”

“虎皮----”

“虎皮----”

这就够了,皮虎满意地闭上双眼,他要的何其简单。

陈南俊的安全,陈南俊的牵挂,真他妈够了。

车子在陈南俊悲痛欲绝的呼喊中快速驶离,虎皮终于心死地倒在地上。

 

 

隔阂

市立医院贵宾病房内

“哎哟,你轻点,我是病人。”躺在病床上自称病人的家伙一脸病态的苍白,却笑嘻嘻的盯着面前肤白如雪、棱角分明、刚毅严肃的一张脸。这小白脸还真他妈好看,吃什么长的。

“你还知道你是病人!”陈南俊面色不善地道,随手将从虎皮枕头下搜出来的色情杂志扔进了垃圾筒,拿起一个苹果,坐在他床边默不作声地削起来。

“你呀!”虎皮叹口气,“我都在这床上躺了半个月了,没疯就不错了,你还剥夺我最后一点精神乐趣。妈的,还真不如那天死了算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