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莱因
莱因  发于:2009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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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
对面的铁门竟然在半夜轰然大响!我从梦中惊醒,看看床头的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多。虽然天气有点冷,我还是捺不住好奇心赶到门眼前偷窥,自己都觉得怎么变得如此三八?平常不是都赖床吗!
小霞小跑下楼,男人站在打开的铁门旁,还在讲着电话,满脸冷怒的表情,目光盯着下楼的背影。他匆匆跟电话交待几句就关门去追寻对方。
哦,哦!六国大封相吗?我有点幸灾乐祸:帅哥就该受这种左右逢迎的苦啊!可是想着男人刚才毫无表情的脸,却有点心潮起伏的感觉,我反倒是觉得他很辛苦,真连自己的心都不由自主沉重起来,为什么呢,难道真有什么物伤其类吗?
我居然就在黑暗中趴在门眼上看戏:直等了快一个小时那个男人才无声地跟在小霞后面来。她好象还在落泪的样子,给人软弱、凄凉的感觉,男人的脸上仍没有表情,但显然没有平常的冷漠气息,他甚至自己动手开门,半拥地把小霞带进屋。只剩下空荡荡的楼梯和突然沉重地压向我的黑暗。我已经了无睡意,但也只好窝回被子里,现在可是冬天!
那个男人还真不是盖的,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反正继续和小霞住在一起,似乎相安无事;偶尔又有几回和那个在酒楼门前走过的女孩一起经过。不过,凭我的所见,他虽然住在小霞家,却给人公事化的感觉,反而和另一个女孩一起时感觉更象人的感觉,尽管两人连手都不会牵的一起走过。说不定是兄妹?不过怎么看都不象!究竟是单纯的一脚踏两船还是这当中有什么微妙的平衡在牵扯,我是无法去探讨了,和谁一起又怎么样呢。还是常常看见那个女孩,她独自一人慢慢地走过我的视野时,我偶尔会想她知不知道她向他灿烂欢笑的那个男人其实背叛了她,她这样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孤单?只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春节的假期我很想回老家,但我们三个合伙承包了酒楼的点心制作而酒楼是全年无休,基于这种利益关系,我有好几年没回家了。一个人在异乡过春节实在冷清,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我要存钱呢,年轻的时候总不能耽于情,要努力,将来还怕没儿女情长的时间吗。
小霞好象也是一个人,我问她"你男朋友呢",她灰暗地回答"回老家了"。我看她也猜到那个男人不过是在陪另一个女孩吧,不过,有些事情还是相信它所说的那样就好了。
于是我们利用十多天的春假一起吃夜宵、吃火锅,互相陪伴排遣孤寂,渐渐我还听了不少那男人的事:那男人在海关工作,他们是喝酒认识的(这点我早知道她是个陪酒小姐啦),那男人还有个非常信任他的女朋友。原来她也是早知道的,这不是明知故犯!女人不是都很小气,怎么能容忍第三者的存在?真让人感慨!帅哥就有这种特权,女人就算是被骗也无所谓吧!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还跟他一起?"
"我现在改学美容就是为了想跟他一起,虽然他说过他们的关系雷打不动,但是我觉得他女朋友并不是很在乎他,否则怎么会不管他!"
"...大概吧..."‘雷打不动'从那个男人口里说出来是何等自信!他一开始就对小霞如此坦白,意图就为了表明是逢场作兴罢了!如果他女朋友也知道对方的存在还能忍受这种委屈也许不是不在乎,而是太爱了,是宠爱他。对小霞近乎天真的想法,我实在不好说什么。不明白为什么他有这种价值?还是人的感情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现在想起来,他就象是我和外界的纽带,小霞住我对门大半年了,却是为了他才开始两人熟络。不过据小霞说当时是这个男人帮她租的这个单元,以前我怎么就没留意?等他元月十五后回来,我和她倒已混得很熟了。我们于是趁着春节的余兴,三人一起吃火锅。那个男人还挺能吃辣的,我就不能奉陪他们这一点,所以都吃鸳鸯火锅。他确实不多话,一副纬莫如深的样子,小霞有点依赖他,老往他身上倒,我觉得他老有点心不在焉却还是顺理成章地搂着别人,我还替他累呢,于是我们三人一起时,总好象只有我在聒噪。我也不知怎么就想逗他说话,能让他笑的话,我简直有满足感!他笑的时候,脸上的刚冷线条会完全消失,虽然换了别人也一样,但他的笑脸总让我有扭曲了空间的感觉--奇怪的感觉...
四月春天来的时候,小霞突然说要走,要回老家。看来这种三角关系她是退让了,应该是输了吧,男人一直住在她那,为什么要走呢?
男人一直帮她收拾东西、托运行李、购买要带回去的物品,很忙的样子,忙得好象连工作都放弃了,镇日里陪她收拾、打包。我心里冷笑:你是巴不得她快走吧!
那天一大早,我作为朋友也休假来帮忙。男人把她的沉甸甸的行李扛在肩上,手上提满几个小行李跟她下楼,我显得有点多余,但还是出于礼貌跟着去。我们把她和行李送上车,等着车启动。
"行李那么多,转车时她一个人怎么拿啊?"我有些担心。
他双眼看向远方不知名处,毫不假装听不见,只是不回答。
真是薄情啊!我心里感叹,这种人却有人愿意被骗!
车开动了,我看到她似乎在落泪。她这样给人静静地悲伤的感觉,反而让人难以抗拒,比起她平日里投怀送抱,现在才是她的真实情感也说不定。虽然曾流落过风尘,内心里不过想求衣食无忧和一点平凡实在的真情。这种追求是可以理解,不过,这种感情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哀的,她应该早知道只能如此了。我倒觉得早去早解脱其实比较理智。这种时候他却毫无表情,叫你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我要是女人可会心凉了,多少也该有一点惜别之情吧,好歹睡过!无论是他的这种态度还是做法,我都不喜欢,既然是无情当初又为何要搅和在一起?说到底就是虚伪!
"晚上去喝一杯怎样?"我轻松的口吻连自己也暗暗惊心,似有麻烦终于走掉的同谋之嫌呢。此时的我还处在感情一片空白的境况,对这种事自然是无所谓的感想。
"不,我晚上有事。"男人干脆得很,转头向他的车子走去。
我亦步亦趋地追上"等我啊,下次去罗!"
他没有回话。嘻,晚上还是先赶快回去"慰妻"!我真是枉作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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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还是把他找了出来,在一家闹哄哄的的高喝酒。有好几个女孩过来邀约。我可是叨他的光,在这之前这种事只是听说过,这使我有些兴奋,跃跃欲试。
"你去吧,女孩子的话,太麻烦了!"他冷静地对我说。
"怎么?该不是不舍得小霞吧?"我嘲笑他
"臭小子,你想去就去啊,别在这胡说八道!"他不起劲的态度让我的热情一下子没了:或者他并不是完全那么冷漠,真有些喜欢对方吧,就算不是,他也不象我寂寞,整天只对着面粉、糖浆什么的,他才刚甩掉一个包袱!不过,要是那么清高就不要出来啊!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安静,默默地喝酒,渐渐陷入自己的思潮里。我静静地想着四周的喧嚷似比平日更增添我内心的寂寥,想我在这个尘嚣中到底要什么、又做什么,这样一支接一支地喝起啤酒,我突然又想怎么把周遭热闹的浮华摔开...
双眼沉重得象不是我的,尽管我意识清醒地要张开眼,却完全做不到。我仿佛置身黑暗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里我竭力张大双眼却什么都看不到,拼命挣扎要抓到一点点光明,却只感到黑暗的结界在倾覆,我害怕得冷汗直流,双手乱舞企图抓到任何一点可以依赖的东西。在双手乱抓着、感觉自己所踏足的黑暗要下坠的强烈恐慌中终于睁开眼。仿佛刚从黑暗里掉到床上一样,我抓着床单,僵硬地贴在床上,感觉稳稳当当,才稍稍安下心来,在有些眩晕的视觉中环顾四周--是自己的房间。喉咙里干得象火烧,我试着移动手脚,吃力地爬起来,下了床,扶着柜子挪动脚步。口渴得不得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喝水!慢吞吞地移到房门口,我又抬脚之际,一阵天旋地转突然袭来,脚一软竟让我跪了下来。
厅里沙发上睡着的男人惊醒过来,他睁眼看向房间,然后一下子起来,走了过来。
"你醒了?"男人用不带起伏的声音明知故问。
压下脑中的眩晕,抬起头,想要一杯水,至少一口也好,我艰难地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我努力想调出一个水字来。
男人低下身,居然要拦腰抱我,他的手一搭上我的背就让我慌得一身冷汗,可又因为体力不济,结果半推半就得几乎摔下来地被抱到沙发上,然后他转身去倒了一杯水递给我。我把水一口气喝光,喘了一口气,这才真的摆脱了混沌的境界!闭上眼喘息着,头开始感到痛,但记忆已经回流--昨晚竟然就喝醉了!
听着男人起身的声音,然后是电视机里的节目声音,我无力地晃一晃手中的空杯,睁开眼。男人拿走我手里的杯子,又在里面加了一些水,这回放在我前面的茶几上。我直起身子拿起杯,又喝了一些,然后蜷回沙发里,就着滑成躺姿,继续喘息,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我蹭掉身上的被单,坐起来发呆。厨房里有个人的身影,仿佛间我好象有家的温暖。我望着那个修长整齐的背影,再低头看到自己皱巴巴的睡衣,有些别扭,他还帮我换了衣服!我迟迟疑疑地站起来走向他。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哦!你想吃点东西了吗?"男人转过身来,"碗在哪?"
两人还是首次站得如此相近,我发现他只比我高些许而己,自己觉得他高大应该只是错觉,但对方肯定比我健硕,否则怎么能轻易抱起我。我有些厌厌地皱眉道:"嗯,不太有胃口,但肚子饿了。"一边打开一个厨柜门。
"那么说胃功能还没受伤罗。"男人扬起唇角微笑。
 这么近看,他真是帅气,兼具有男人的稳重气质,我不由得也笑了。他罕见温柔的表情使我想起另一个女孩。那个比小霞朴素却高雅得多的女孩,她是用什么手段抓住这个男人?
"我买了快餐回来,有粥那,你多少总得吃点,我可饿了。"
"也好。"我想这种人是怎么自己做饭的,进厨房也不过是烧烧开水、开开微波炉的份吧;不过现在这种状况,我也不想自己动手,有现成的倒不错。
于是我走回客厅,等他把东西准备好拿出来。
这些年来,鲜少有人在家陪我吃饭,这顿饭倒感觉还不错,尤其是这种时候。
"喂,你状态如何,没什么的话,我就回去了。"
"嗯,可以,真谢谢你!"我看一眼墙上的钟,过了十点,我也好再上床好好睡一觉。
"过两天你去把衣服取回来吧,拿着单子,我把它们送洗了。"走之前男人把电视柜旁的洗衣单交到我手上。我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出了门口。"麻烦你了!"我冲他的背影叫着,他只摆摆手表示听到,却没回头,就离开我的视野。唉,莫非我还吐得天昏地暗不成?这次怎么搞的,竟然把自己灌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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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个多星期的一天傍晚我又看见那个女孩和他一起走过。女孩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男人的眼光望着前方,微微地笑着,很温柔的样子,又仿佛前方有什么等待着的美好他即将前往似的,让我有种想听听女孩说了些什么的冲动。
晚上九点收工,好象等了很久很盼望,可是回到家又闷得慌,一直提不起兴致做事的感觉,想想还是找他吃夜宵。他很快就来了,看来他也是睡不着:都快十二点了嘛。
"喂,你女朋友挺漂亮的!"我不能看着两人之间的沉默蔓延开来,找了个话题。
"是吗?你知道她?"男人微显诧异。
"有次看见你们在街上啊。"我不能告诉他几乎每次他们一起走时都在我眼皮底下经过,不为什么,只是觉得那是他们的私人世界,如果说我也在,仿佛破坏了什么美好的景致,煞了风景。
"是吗?那真巧,我们极少一起上街呢。"男人露出一种沉思的神情,我想他大概在想念那个女孩,有人牵念大约就会这样子吧,我有点羡慕。
"喂,你们怎么开始的?"
"她是我读大学的学妹,比我小两岁,当时大家在学生委员会当干部就认识了。"
大学?"你几岁?"我赶紧问。
"三十了。"
"不是吧,我看她象二十出头罢了,还以为比我小呢!"
"你才是小鬼呢!"男人笑了。
他的笑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中仍显得眩目,我有些失神:要是我有这么帅绝对会笑得更多!至少那种沉稳的帅气有说不出的深度!
"你说谁是小鬼!我都二十五了!"
"你也看起来显得年轻嘛。"
"你怎么说得象事实上很老的样子!"
"有吗?"他又笑了,我觉得两人之间畅快的舒适感真不错...
我们经常一起出来吃夜宵。为什么以前都没有现在这么爱吃夜宵呢?其实我大概是为了找一个谈话的对象吧。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就只有他一个朋友了,他可以舒缓我工作的压力,心中的郁闷,只要见到他温柔的微笑,就可以给我安心的感觉。
桌上的手机短短地叫了两声,来了一个短讯。不过会在这种近午夜时分发来短讯,一定是特别的人。他信手拿起来,边看边撇了一下嘴角,我把拿到唇边的啤酒停下,看着他即时回信,然后把手机放回原处,我喝了一口酒,放下杯,拿起筷子,伸向那碟炒田螺,正挑着哪个看来比较不辣的。手机又短响两声,他很快地拿起来,看着,然后露出一点轻笑,我忘了手边的田螺,盯着他一会才把目光转回碟子上。我还在找想要的田螺,眼角余光瞥见手机又被放回原处。我放弃找田螺,放下筷子坐直腰,靠在椅背上,他又伸手向手机,直接按在关机键上。我微微诧异!"是小霞呢。"
"你们还在联络啊?"
"她问我在干什么,我就说要睡觉了。"
"已经分开快半年了,还有心血来潮的事啊?说不定想回来复合!"
"不可能!"
"这可说不定!"
"她为了美容院的事应该忙得够呛,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
"她回去开美容院吗?"
"走的时候是这么计划的。"
"喂,等她富了,叫她回来接你!"
"嘁,我才不要呢。"
"到时你愿意人家还觉得亏呢,哈哈!"
"你知道什么,当初我是看她明明不愿意还是要做那种强颜欢笑的事,觉得她可怜,所以劝她转行,重新开始,你就只想的是上床,别一副瞧不起人的清高了!"
"那么说,你还真纯洁啊!"无法停下来的嗤笑。
"你是不是在讽刺我!我才觉得亏呢,好烦,她再不走我就无法忍受下去了!"他大口地仰头喝啤酒。我本来还想笑他只是在做善事的同时拿点报酬,不过看他真有那么点后怕的样子,终究没说出口。我在想,基于同情的感情会造成牵绊的话,跟爱情的效果有什么两样?说不定只是骗自己的借口。
"嘁!"我笑笑地喝起酒。

初恋
我很少在正常假日休息,与其看着别人成群结伴,我不如选择工作,这样我就不用费心找伴侣、娱乐的,但今天例外,我想好好赖一赖床。可是早上八点就有人在按门钟!到底是哪个该死的走错门来按我的门钟!我想不予理会,忍耐一下下它就会走了吧,对方却锲而不舍地一直按、一直按!无奈又气愤地往门眼瞧,是他!我大大地叹气,打开门:他一脸耐心地等待得毫不在意,只有手指在门钟钮上不停地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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