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 中——渐蒙
渐蒙  发于:2011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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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o最擅长的是婚礼蛋糕……”,弗兰握著程浮手指站起来,烟花火光中蓝眼睛颜色有些深沈,映出程浮慌张的面孔:“说不定将来某一天,我们两个,会麻烦Marco去做他的拿手蛋糕。”,随即在青年鼻尖轻轻触吻一下:“晚安,程浮”。
程浮看著弗兰径自离去的高挑背影有点愣,吃了蛋糕满心烦恼地随Annita上楼去,还是不停在想弗兰最後那句话里所蕴含的深远含义。
老妇人也不多说话,将程浮引到二楼小厅旁一件屋子。程浮原本以为弗兰会安排自己跟他住,没想到不过是跟Cecil等人一样,住在二楼,弗兰自己一个人在三楼。忍不住有点难为情,觉得自己实在太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把弗兰这麽高贵的人想得那麽龌龊。
程浮喃喃地道谢後去洗漱,在盥洗镜看到自己一脸的红晕,眼睛亮得诡异,忍不住愣一下。他跟李道文分手的时候以为自己一定会伤心欲绝,夜不能寐,说不定会哭著回去求他,甚至相信他那个见鬼的“五年计划”。然而现在也并不是这样。
“其实也不是那麽难受”,程浮低头跟自己轻轻说道,渐渐不明白,自己现在对李道文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种。他实在是累了,晚饭吃得又饱,回到卧室躺在干净整洁的床单上,毫不费力便陷入梦乡。
8,
早晨被Cecil的拍门声弄醒,程浮睁眼有点不知身在何处,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自己在弗兰家,忙跳下床开门。Cecil还是笑嘻嘻:“哟,睡美人,起床啦”,他手里捧著些衣物:“你是弗兰的中文教师,所以治装费跟我们一样,是弗兰来出的”。
程浮有点愣,但时下正是夏天,不换洗是有些邋遢。他翻一下衣服看都是料子极好但也没什麽名牌标志的,想著自己好好做事,少拿一些薪水来报答弗兰好了,匆匆沐浴更衣下楼去。
弗兰已经起身,在餐厅与众人吃早餐,连Rose都穿了粉红纱裙乖乖坐在高椅上由Annita喂食,转眼看到程浮进来,兴奋地拍著桌子叫:“哒哒!”。
弗兰似乎有正式场合要出席,穿了银灰西装与浅蓝衬衫,见程浮也微笑道一声早,拍拍自己身边座椅示意青年坐下:“你今天有些什麽课?”。
“嗯,基因组学,还有要去安滕的实验室报到”,程浮老老实实回答,吃著Marco准备的爱心早餐。
“安滕是安滕信子吧?她很不错”,弗兰站起身:“待会Cecil会接送你”,又指著旁边沙发上搭著的两条领带:“哪条比较好?”。
程浮想想,指一下那条海蓝色细领带。
“来帮我系上”,弗兰抬一下下巴示意:“这个也是你日常工作之一,你要照顾我仪容”。
“呃,唔”,程浮险些被嘴里的麦片噎住,脸色通红站起来,踮脚为弗兰系上领带,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能听见彼此心跳声。弗兰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在青年头顶上,弄得程浮实在是有点心乱如麻,快手快脚打好领带忙不迭往後退一大步:“嗯,好,好了”。
弗兰低头看看微笑一下,凑近青年,身影罩在程浮身上:“你做的很好”,随即轻轻触吻一下对方额角:“晚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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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记--47

程浮被他这套做派搞得头顶冒烟,到了教室都有点恍惚。好在是安滕的课,他对安滕主持的转基因植物研究格外感兴趣,当下打点精神学习,下课便径直找到教授阐述自己想法。
安滕一直不语专心听程浮引经据典,跟自己讲使用转基因植物防治禽流感的设想,等青年意气风发画出实验流程图来,突然扬眉诡异地一笑:“程浮,你吃不吃日本咖喱?”。
“哗,呃,吃的”。
瘦削的中年女人咧一下涂得殷红的嘴,揽著程浮肩膀驱车到自己实验室,径直领人下到地下室:“我们一般都在实验室吃饭,所以装了这间厨房。”。
程浮见她从储存菌种的超低温冰箱拿出饭盒的时候简直有点目瞪口呆,但随即便被安滕热情洋溢针对自己实验流程图的发言吸引,认真回答对方每一个问题,两人头碰著头钻研半晌,彼此都觉得非常有价值。
安滕揉一下脸:“这个,最後的问题是,用烟叶转移病毒疫苗喂给鸡的话,嗯,你怎麽知道每只鸡的服用量一样大?”,她仰头做个吐烟圈的姿势:“万一鸡有烟瘾了怎麽办?”。
“呃……”,程浮有点发愁,“这个,有烟瘾的长不胖,应该不会被人吃掉,对鸡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呃,程浮,你真的很有意思。”,教授伸个懒腰有点遗憾:“可惜你被David预定了,不然你来我这里做研究助理多好。”。
程浮心里一动:“那个,我也还没有去David的实验室报到,嗯,其实我对植物学更感兴趣的”。
“真的?”,安滕两眼发亮打个响指:“我去跟学校交涉,你转过来做我的实验助理”,她从微波炉端出被遗忘已久的速冻咖喱饭呲牙一笑:“在我这里做事,管饭的。”。
程浮在安滕实验室谈到傍晚才被教授放走,出门有点茫然,Cecil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被安滕带到实验室的事情,找手机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很久了。
正没办法听到Cecil在後面叫:“程浮!”。他大喜跑过去:“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老人很神气:“天下没有我找不到的人,我以前比007还有本事的。”。
“呃,Cecil,你不会是雇人监视我吧”,程浮打趣。
“嗯……”,老人顿一下,发动汽车:“我只监视应该监视的人,比如说,David”。
突然被人提起李道文程浮心里就紧一下,不知如何应对,抿嘴看著窗外,半晌跟老人借了万能车载充电器把自己手机接上。
手机刚开机就一连串地响未接电话与短信的警铃,象敲锺一样。略微一看都是李道文的号码,程浮有点心慌,不知青年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他不顾Cecil的目光颤著手按开一条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话:“你不要走”。
眼泪直直地就打在手机上,程浮捂住脸在车座上蜷起腿来,心里象被人狠狠踩了一脚,痛得要窒息。
“Cecil,我真没用”,到弗兰家车库很久程浮也无法抬头,觉得全身的水分都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明明要离开那个人的,为什麽他一条消息就能把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决心彻底打碎?
“他配不上你”,Cecil沈默良久说一句,把自己手机丢到程浮面前:“你自己决定。”,言毕老人出车去,将门甩得山响。
程浮闭眼良久,不敢去看Cecil的手机,他知道李道文一定又在不住跟男人交往,一夜情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就像一日三餐似的,不吃就活不下去。
他抽著鼻子翻看自己手机,一条条信息电话都是昨晚凌晨打来,到了今天反而断了。
说不定李道文自己也放弃了吧,程浮苦笑对自己说一句,突然间就流不出眼泪了。仔细想想现在也无非两条路走,要麽分手要麽按照李道文的方法来,等他玩腻了再把自己甩掉。
程浮狠狠咬住自己手腕,觉得真是太傻了,为什麽这麽简单的问题也要犹豫,就算是路上的狗,也有自尊的啊,怎麽可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你不要伤害自己”,弗兰不知何时起便已经站在车外,一天下来下巴长出点胡茬,领带散开了,有一点点邋遢的疲惫样子。
“我没有”,程浮抽一下鼻子跟男人挤出个笑容,不知为何,在弗兰面前总想要表现得坚强一点。
“还说没有”,弗兰将程浮手腕拉过来握在手里,看到牙印便低头在上面轻轻吻一下:“Kusje,亲一下就不疼了”。
程浮见到男人孩子气的样子轻轻摇头:“我不疼的”。
“……”,弗兰叹口气示意程浮往里让,一条腿搭在车门外地半靠半坐在程浮身边,揽住青年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你不疼我疼。”随即拿起程浮手机翻看:“是David吗?”,良久又轻轻叹口气:“程浮,这样你也不原谅他吗?你离开他,他会很伤心。”。
“弗兰,你还爱著他吗?”。
“……我想自从青湖的事情後,我就没办法再继续爱他了”,弗兰握住程浮一只手,对著光翻来覆去地看:“我这次去看了青湖,她过得还好,就要做妈妈了。”。
“嗯”,程浮任由对方拉著自己手,觉得弗兰跟李道文其实在很多细节上非常相像,这麽被抱著就有点在李道文怀里的感觉。他心里疑惑实在太多,忍不住问:“青湖跟你的孩子,那件事情,真的是David的错吗?”。
“……是我们大家的错,我有些事没有告诉青湖,David拿他自己的方式跟青湖解释……”,弗兰捂住脸仰面:“是一个非常悲伤的误会,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原谅David”。
“……嗯,这样啊……”,程浮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实在不忍心再追问细节,背上感到弗兰急促得有些悲怆的呼吸,觉得这个看上去高不可攀的男人其实才是最可怜需要帮助跟保护的。
弗兰沈默半晌,勉强低笑著拿起Cecil手机:“Cecil说他给你看了点东西,是什麽?”。
程浮阻拦已经来不及,男人点开第一张照片愣一下:“是小麒”,他顿一下:“嗯,是David的亲戚”,他把手机递到程浮面前:“这个孩子叫周彬麒,他跟David一起长大,你不要误会他们”。
是个瘦削的年轻男孩子,穿件特意洗旧的Vivien Westwood T恤,紧绷绷的格子裤加漆皮马丁靴,身上戴了不少饰物,脸容清秀,看上去很眼熟。程浮想起那天跟李道文在公寓安全梯楼道交合的年轻人周瑞麒,低头笑笑:“我见过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叫周瑞麒的”。
照片上两人并肩走在德国杜塞而多夫那条著名的国王大道,李道文提著个小小的纸袋,两人手握著手共享一杯外带咖啡。
“瑞麒是彬麒的哥哥,他们年龄相差十岁。彬麒他们跟David从小感情很好,嗯,亲热点是很正常的”,弗兰安慰程浮:“你不要误会,David说了只跟你在一起,就会做到的。”。
“……弗兰,你为什麽总为David说话?”,程浮吸一下鼻子,他原本以为又会看到李道文跟哪些男人交合的照片,没想到只是幼年玩伴,也不知道Cecil请了什麽样的人去跟踪李道文,未免有些太草木皆兵了。
“我希望你幸福,我也希望David幸福,我不想你们因为误会分开”,弗兰苦笑一下握住程浮的手:“我心情其实很复杂,你不要笑我”。
“呃,我不会”,程浮慢慢往下翻照片,都是李道文与周彬麒逛街的样子,两人虽然神情亲昵,但也不过是出入名店而已,偶尔会有周彬麒吊在李道文肩膀亲吻对方脸颊的行为,而弗兰的解释是“小麒从小在国外长大,比较开放”。
程浮暗地笑自己一下,心底微微燃起希望,然而再往下看已经是两人坐在车里接吻,少年一脸沈醉被李道文抱著,两人唇齿相依,显然不再是出於礼貌或者感谢。
程浮呆呆看一眼,手上出於惯性按了向後键,随即眼睛被弗兰捂住:“不要看,程浮,不要看”,他呼吸急促,声音里都是悲苦。
手机开始自动播放所有照片,忽然有声音传出来,是段短短的video,李道文年轻的声音有些暗哑:“快到了……不要停,小麒……啊……待会……去我酒店……”。video放完便又开始重播,李道文在手机里反反复复地呻吟著说著那些爱语,一声声让程浮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被什麽动物狠狠咬啮一样,全身上下鲜血淋漓地痛。
手机很快被弗兰一把甩出去摔得再无声息,随即程浮被男人紧紧揽住,弗兰声音跟身体一同在颤抖:“不要看,程浮,你不要看……”。
程浮呆呆依偎在弗兰怀里,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似的,原本做好的决定便浮上来,觉得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去犹豫或者难过,只不过是离开一个爱错的人而已,就像实验做错了就不该再继续,努力纠正错误才是对的。
他虽然不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但任何事情下了决心就会努力做到底。当下在弗兰胸前蹭一下脸,拉开男人双手坐直,回了李道文一条信息:“我们分手吧”。

浮生记--48

弗兰默默看著程浮按下发送键,握住他手腕低声问:“你已经下了决心了吗?”。
程浮低头笑笑,按掉李道文正在打进来的电话,将手机关机:“弗兰,我觉得很累”。
“我明白”,男人从青年身後接过手机,低头轻吻他头顶:“你现在的感受我全明白,你不必再操心,我会处理一切”。
程浮点头不语,这不是他第一次失恋,知道自己失魂落魄的只能让身边的人操心,於是拼命打点精神,花很长时间坐直了想尽方法在脸上挂个觉得应该比较灿烂的笑容,回头问弗兰:“我们晚饭吃什麽?”。
弗兰一只手捂住眼睛,脸上满是泪水:“我不知道……你……我心里很乱,对不起”。
程浮有些手足无措,见弗兰摆手示意需要静一静,踌躇著走出车库,背後还听到男人低沈的呜咽声。他从未见过哪个人这样悲痛过,忍不住心酸,知道自己的经历触动了弗兰的伤心事,他一个人在车库哭的样子真的很可怜。
Cecil在外面候著,见到程浮歪歪嘴:“嗯,今晚吃烤全羊,Marco说我们不去帮忙翻烤叉就只能吃羊蹄子啦。”。
程浮揉揉脸跟老人钻进厨房,集中注意力做事,暗道其实厨艺也是一种科学,要努力钻研才能有成就。他尽量找话题跟每个人聊天,见到谁都唠叨一场,一时间话多得完全停不下来,直到在餐桌坐定也还住不了嘴,脸上一直在笑,肌肉都麻木了。
弗兰似乎没什麽胃口的样子,脸色苍白,吃一口便推开盘子,开始缓慢地喝酒。吃头盘的时候喝玫瑰红酒,吃羊肉的时候喝红酒,喝汤的时候喝白酒,吃沙拉的时候喝甜酒,一晚上开的四瓶酒,倒有一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程浮有些担心,不住观察弗兰。男人觉察到程浮目光,在桌下握住青年膝盖,每喝一杯酒,就轻轻拍程浮一下,眼帘沈甸甸地垂著,看不出情绪来。
程浮渐渐有点害怕,趁等甜点的空档手伸下去握住弗兰手指:“弗兰,你这样会喝醉”。
“不会”,男人将程浮手指举到自己面前,对著光端详一下轻轻触吻:“程浮,你如果後悔,我会帮你联系David”。
“……你是为了这个事情,才喝酒吗?”。
“对,我很烦恼,程浮,我不愿你难受。你如果需要我帮助,我会去劝David好好对你”。
程浮被他这种几乎是怜悯一样的关怀弄得鼻子发酸,转过头去摆手:“没事的,我一直很倒霉的。那个,习惯了就好了。我很坚强的。”,他掌中觉出男人的颤抖,又挂上那个“灿烂”的笑容认真道:“我们多吃一些甜品吧,嗯,坏事很快就会过去的”,说得好像弗兰才是失恋的那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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