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 中——渐蒙
渐蒙  发于:2011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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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人气得跺脚,知道程浮因为不再相信弗兰,连自己也不愿再信任。
他一生耿直,这辈子为了这个也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头,然而却没有没有那次能跟现在一样又委屈又无法辩驳,当下咬牙冷冷道:“程先生,你现在招不到计程车的,我开车带你去,麻烦你给我个面子。”。
程浮垂下头,他这些天跟Cecil相处,知道他为人正直,绝不会害人;他也知道自己的态度已经让这老人不好受,只得不多说话,默默地跟著Cecil上了车。
然而李道文并不在家。程浮愣愣站在门口,看到客厅中央东一堆西一堆地扔著李道文的衣裤。刚抬脚往卧室走就踩到什麽东西,发出被挤烂的桃子那种汁液四溅的声音。
是一只用过的安全套,程浮低头抿嘴将粘在鞋底的东西扯下来,粘乎乎的体液发出腥膻的气味,提醒他这间屋子刚刚见证了怎样的一场狂欢。
“卧室没有人”,Cecil从卧室门後转出来,摊手耸肩:“David不在家”,随即拉住程浮的胳膊:“你不必看里面了”。
青年并不合作,他固执地甩开老人的手,斜斜依偎在卧室门框上,看到床上一片狼藉,月白色床单上斑斑驳驳地尽是各种体液的痕迹;用过的情趣用品与纸巾撒了满地。
窗户半掩著,然而还是可以闻到满屋子大麻夹杂著男人体液的味道。
程浮把头抵在门上,觉得身体好像要爆裂开,心跳得时快时慢,这辈子也没有这麽难受过。他忍不住捂住胸口,不住干呕,却什麽也吐不出来。
“程浮”,Cecil被程浮的样子吓得不轻,双手握住青年胳膊,轻轻摇晃他:“你在发高烧,我去请医生好不好?”。
“不必”,程浮轻轻摆手,翻身背靠著门框缓缓下滑,坐在地上,双手握住手机,指头抖得几乎按不下键去,半天才拨通李道文电话。
他这是只新手机,换机器的时候李道文的信息根本就没有转过来,然而对方的号码他早就熟记於心,就像自己的生日一样,是那种永远都不会忘掉的数字。
“David Lee”,半晌电话被接起,那一边青年的语气非常激昂,微微带著喘息,背景有些吵杂,似乎不是单独一个人。
“李道文”,程浮听到这人声音就忍不住哽咽,眼泪在眶里打转,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平静:“李道文,对不起,我有话要跟你说……”。
然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便就是忙音,显然这个号码已经被block掉。
程浮浑身战栗,知道李道文不愿跟自己谈话。他也不明白李道文到底是在生气,还是真的玩腻了把自己踢给弗兰。
呆呆在地上坐了半晌,扑出去用客厅座机拨打李道文电话,心想这人总不会把自己家里的号码都一起block了。
李道文始终没有接电话,每次漫长的响铃程浮都觉得自己好像被吊在悬崖之上,离绝望的深渊只有一步之遥。等电话被转移到语音信箱就更加难受,不停给对方留言,反反复复地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们……我们结婚吧……”。
他声音嘶哑,渐渐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每句话说出去都像要呕出鲜血一样。他也想不出到底还能有什麽别的台词可以说,能让李道文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什麽感受。
可是无论如何也都不能放弃,每次一闭眼就看到李道文从怀里掏出护照跟自己说“你不值得我那样对你”的样子,觉得哪怕说对方只有20%的真心,其余全是游戏,那麽也应该去好好争取。
因为直到这个时候,程浮才明白,原来自己对李道文,也不光仅仅就是喜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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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段的时候,一直在听的歌是: 让每个人都心碎,苏见信版
城市一片漆黑
谁都不能看见谁
除非紧紧依偎
我让自己喝醉
没有你我就不能入睡
整夜又整夜的徘徊
我说过我绝对
不会後悔
寂寞是被原谅的罪
爱情怎麽让每个人
都心碎
怎麽去安慰
爱情怎麽让每个人
都流泪
你的泪烫伤我的脸
那一次我尝到伤悲
我的泪烫伤我的脸
从此就再也说不出
我爱谁
这里可以听到:http://tv.mofile.com/ENZRZW9K/
一个人度过2008最後一天的毛
虽然非常悲伤,可是有小小的喜悦
我想是因为我在恋爱
我姐说这张图是她心目中的弗兰,我……幻灭……
斗鸡眼……
http://photo1.bababian.com/upload15/20090101/23C68A73FE6093E3EC2819E4A887F929_500.jpg

浮生记--56

良久李道文发了封email给程浮的手机。附件打开是一段短短的video,里面青年全身赤裸,骑在某个男人腰胯上,背景一片混杂的呻吟喘息声。手机似乎是从别人手里递过来给他,影像晃动,显然青年不是静止地坐在别人身上休息。李道文年轻的面孔满是疲倦与情欲,他瞳孔放得很大,像是又磕了药。
镜头固定在青年表情麻木的脸上,慢慢地他唇形夸张地对著手机摄像头沙哑说了一声:“程浮,你给我fuck off”,随即他胸膛被身後探出来的手臂揽住,video嘎然而止。
程浮坐在地上,背靠著墙壁,反反复复地播放那段Video,心里冷冰冰地没有任何念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程浮”,Cecil单膝跪下去,握住程浮一只手:“医生来了,你让他帮你看一下”。
“好”,良久程浮揉一下鼻子,觉得浑身关节一动就会“咯咯”地响,挤出个微笑:“麻烦你了”。
他对那位医生的查看表现得格外合作,连脱光衣服让对方在後面上药的时候脸也没有红过,事毕乖乖吃了药,真诚有礼地跟医生道谢。虽然脸色苍白得站都站不住,还是温和地跟著Cecil回到自己那间新租下的小公寓。
Cecil反而越来越担心,临走不住回头,反复问程浮:“你还好吧?你……你不要想不开”。
“我不会”,程浮仍然保持那个浅薄而僵硬的笑容,拍一下老人手臂:“麻烦你明天来接我,我会再去找David”。他眼睛灼灼发亮,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李道文。哪怕能当面说一句话也好,无论如何都要跟他弄清楚。就算没有好结果,也不能就这麽不明不白地放弃掉。
医生开的镇定剂非常有效,程浮被Cecil的电话叫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想不起来自己躺在哪里。然而立刻便跳起来,浑身酸痛也顾不得,匆匆跑下楼去。
老人已经象过去每一天一样斜倚在车子旁边,看到程浮微笑打招呼:“今天好一些麽?”。
程浮拉开车门又愣住,後座斜靠著橙弗兰。男人身上被软毯包裹到脖颈,脸色非常难看,长睫毛搭在眼下青晕上,如果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看上去就像具尸体。
“弗兰也生病了”,Cecil长吸一口气,手掌搭在程浮肩头:“他说今天一定会陪你找到David,跟你一起和David说清楚”。
程浮咬紧下唇不知该说什麽,李道文行踪不定,有了这两个人要找他肯定会容易得多。然而想起弗兰跟李道文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他实在不愿再跟这个人再有任何关联。
“程浮”,弗兰仍闭著眼睛,嘶哑地邀请青年:“请你跟我一起去找David,我会和他说清楚”,他微微侧头就有泪水从眼角滚下来:“对不起,请你相信我,请你接受我道歉”。
“好”,程浮闭眼深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钻进车里:“可是你要保证,给我单独和李道文说话的机会”。
“好”,弗兰微微欠身,眼睛半闭著:“我保证”,他一动毯子就滑落下去,露出男人穿了毛衣的上半身,他表情恳切:“程浮,麻烦你帮我把毯子拉上好吗?我……我很冷”。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摆贵族气派,明明是夏天又穿了毛衣还装冷,连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也要别人去给他拉。
程浮咬紧下唇,他本是个温和不计较的人,这个时候却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被弗兰蛊惑,连可怜都不要可怜他。当下假装没有听到,自顾自拉过安全带系好後便盯著窗外发愣。
“十年前,David跟我订过婚的,之前我并没有向他求婚”,弗兰遭到程浮态度鲜明的冷遇也没反应。他一直静静靠在後座椅背上,呼吸非常清浅,低哑地说了这句话之後便再也没有开口,一路上都没有动过一根指头。
李道文仍然不在家,房内一切摆设都跟昨天一样,显然青年彻夜未归。
程浮颓然出门,下了楼梯看到负责大厦物业保全的某位经理站在车前,态度恭敬地跟Cecil道歉:“对不起,David说过了,您跟van de Oost家的一切人等,都不能再进这条私家路”,肥胖的中年荷兰男人非常无奈:“我实在不愿赶你们走,但David现在是老板,我只能听他的”。
原来李道文跟弗兰要大厦产权是这个意思,程浮低头揉一下鼻子,发现李道文居然是个这麽睚眦必报的人,为了之前跟Cecil的小小口角,都能想出这种方法来报复。
他缓缓走过去,低低跟Cecil讲:“他不在”。大楼管理员见到程浮,转身礼貌地也对青年下了逐客令:“对不起,David说也不许您再来,我们打算给您写信请您交还钥匙的”。
“我们会把钥匙寄回来”,弗兰一直躺在车内後座,这时按下车窗跟管理员示意:“我们马上就走,麻烦你了”,他脸色惨白,微微侧头示意程浮:“我们去实验室”。
程浮紧紧握住自己衣襟,觉得胸口一阵阵地疼,知道李道文是干净利落地在跟自己划清界限。不由自主之前非常坚定的信心就松懈掉,甚至想要打道回府。他心乱如麻,上了车低头不语,眼眶一阵阵发热。
“我会帮你找到他”,弗兰再次躺下,微微发出叹息,似乎身上哪里在疼一样。
程浮见他那麽高大一个男人蜷缩在狭窄的车子後座,脸色白得象纸一样,想起Cecil说过弗兰正在生病,情不自禁地就心软,伸长手给他把落在座椅下的毯子盖上。
弗兰静悄悄闭著眼,任由程浮将软毯给自己搭在肩头,半晌突然嘶哑地道谢:“程浮,谢谢你”,他微微侧头:“可是你不必可怜我,是我自己犯傻”。
程浮想起他那夜说的“如果你爱的是David请一定让我知道,不要让我总是犯傻”的话,立刻心里又酸又苦。他实在搞不清楚,明明李道文才是恶意胡搞的人,为什麽受伤受惩罚的却是橙弗兰跟自己?
李道文也没有去实验室,高大的荷兰女秘书看到程浮便笑眯眯地表示惋惜:“你要转到安滕的实验室了吗?嗳,以後要多来看看哟”,她把程浮的研究助理文件整理清楚递过:“David去德国了,可能下礼拜回来……还好他临走过来签了文件,不然耽误你在安滕那边的进度就麻烦了”。
程浮低头苦笑,接过文件,神情恍惚地深一脚浅一脚回到车上,觉得浑身的筋都软了,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李道文做事这麽决绝,一条後路都不留下,他挥洒自如地斩断一切,连个背影都不再给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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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段在听的歌是……
坏坏惹人爱……orz

浮生记--57

程浮靠在车座椅背,听到Cecil的关切问讯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无论李道文是因为对自己失望还是玩腻了,这次是真的分手,已经到了最後了。想到这里他又难受,眼泪直直地流下来。
Cecil急得跺脚,索性跑到实验室抓住女秘书问个清楚,脸色沈郁地回来同弗兰低声汇报:“David去德国了”。
“呵……”,弗兰面无表情,躺在後座低沈地笑:“程浮,你如果想要埋怨或者在人身上撒气,请对我来”,他眼角非常湿润,声音沙哑:“可是请你不要跟我断绝关系,我还是希望能再看到你”。
“……”,程浮低头捂住眼睛,心里乱得难受。
他原本对弗兰心存戒备,想著无论跟李道文是否分手,今後都要离得这个人远远地。然而弗兰是那麽精明的人,立刻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在最紧要关头开口恳求。
他也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资格去责怪弗兰,毕竟自己又不是被强迫著和他上床的。
然而要这样就大大方方既往不咎继续跟弗兰交往那麽也做不到,只要一想这人冷冰冰的优雅面具後藏了些什麽内幕程浮就浑身发冷,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
“现在去哪里”,Cecil在驾驶座沈默良久,得不到答案便深深吸一口气提议:“弗兰,你要回去看医生,现在这样不行”。
“不要紧,我不会死……我曾祖活到90岁,你忘记了?”,弗兰微微翻身,替三人做了决定:“去安滕实验室,程浮的学业不能耽搁”。
安藤见到程浮吓一跳:“哗,你脸色怎麽这样难看?”。精干的女教授欺身上来摸程浮额头,她手指冷得跟冰块一样,程浮忍不住打个寒战大大地後退一步,险些跌倒,忙讪笑著给自己解围:“你,你手指好凉”。
“是你额头太热,程浮”,安藤叹口气:“你在发高烧”。
“呃,其实不要紧的”,程浮揉一下鼻子,隔著玻璃窗远远眺望一下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想著这时离开就又要见到弗兰,咬咬牙跟安藤逞强道:“我可以先熟悉一下器械,嗯,我还可以先把具体的实验流程图完善一下”。
“啧”,日本女教授非常不耐烦,她大力拍程浮肩膀:“你们这些男人!”,一手抓起车匙:“我送你去医院好了,咱们那些仪器开一次机就要花钱,你状态不好不要给我惹麻烦”。
程浮唯唯诺诺,脸红到脖根,自己也觉得自己太不大方,当下乖乖配合,跟著安藤上了车。回头看到Cecil跳著脚在後面追赶著骂,心里愧疚又委屈,揉一下脸,默默祈祷上帝让弗兰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要再纠缠了。
安藤从後视镜看到Cecil,扬起一边眉毛:“你认识那个人?”。
“呃……”,程浮想一想,直截了当地说实话:“对,我跟他老板之间有一点误会,不过是私事”,他目光炯炯看著安藤,口气非常诚恳:“安藤教授,请送我回家,我不会让私事耽误实验进程,明天我会来实验室做事,请你放心”。
“哈”,教授爽朗地笑,大力拍一下程浮肩膀:“你这个态度我很喜欢,我信任你”。
程浮昨天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又烧得神志不清,基本上是认不出路来。搞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住的新公寓离安藤的实验室其实只有不到500米,急性子的教授转来转去地开了半天车绕路过来,忍不住好气又好笑:“你怎麽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家啊?”。
程浮讪讪地陪笑,知道又是弗兰在细节上照顾自己。可越是这样心里越难过,因为切切实实地明白弗兰想要的东西自己不可能给,而偏偏又没任何能力用别的方法在其他方面回报人家。
他也的确是还在发高烧,回家後便浑身无力倒在床上。喘息良久,挣扎著上网查看自己银行记录,发现已经有不小的一笔钱被扣除出去,转到某家房屋物业管理中心。程浮这才有一些放心,知道这是自己现在住所的房租,至少弗兰没让自己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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