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青史已经成灰 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雪 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 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 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 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 刻永世爱你的碑

　　挑好了几颗小白菜的孙彦回身想把菜放进推车里，却发现杨思站在身后不远处呆呆地瞅着半空中的大屏幕。

　　里面正演到男女主人公转世后在电梯里相遇的一幕。

　　孙彦心里一震，不禁想起他与杨思今世也是在电梯里遇到的。被他抱住的刹那，记忆像炸开的水晶球般片片袭来，想看清上面倒映的镜像时，那碎片又像流沙一样虚幻地散去……

　　“杨哥？我买好了。”孙彦走到杨思身边，略提高了点音量道。

　　“嗯？啊，买完了，那我们走吧。”杨思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僵地说，推着车往前走。

　　看着杨思的背影，孙彦很想知道刚刚呆呆的他在想些什么，那种表情与眼神完全是忘记了身处何地而沉入痛苦的回忆中的样子。……他会记得他吗？会吗？

　　杨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韩江打来的。

　　“思，你在哪儿？”

　　听起来语气颇为不善。

　　杨思把听筒与耳朵的距离拉开了两厘米，面不改色地道：“我在逛街。”

　　“逛街！！！”

　　杨思皱了皱眉，把手机换到另一边。“有事吗？还是公司里出什么问题了？”

　　“……那到没有。”

　　杨思听得出韩江压住了火气。他早上已经通知过秘书说今天想休息了。“晚上过来吃饭吧。”

　　“……”

　　“韩？”杨思小声地叫了一句。

　　“……嗯。”

　　杨思合上手机，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原来一向脾气好的人发起火来也挺可怕的！

　　第 30 章

　　心情很糟的韩江没心思再工作了，啪的一声扣下办公桌上那张大学时和杨思的合照，和秘书交待好下午的工作，史无前例的早退了。

　　杨思居然为了那小子翘班了！

　　这可应了白居易那句话：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那他韩江在这儿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出了公司，转过一条街，有一间在职员口中很流行的茶楼，每天上下班韩江开车都能路过这里，却从没去过。今天是第一次。

　　找了个比较偏的位置，韩江点了杯杨思爱喝的茶。闻着茶香就能想起那个可恶的家伙来。

　　冥想中两个女人的谈话声清晰地传入韩江耳中，张开眼扫了下不知何时坐到他邻桌的两个女人，正好她们谈的话题也是让他颇为苦恼的事。他可不是有意要偷听人家的隐私，是她们偏偏坐到了他旁边的，呵。

　　女人A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真的有外遇了，是他们公司里的同事。”

　　韩江的心动了一下。

　　女人B怜惜又同情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女人A：“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想不通，我那么爱他，为了他辞掉工作专心在家伺候他和孩子，近十年来一直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还是他不再爱我了？不，也许不是他的错，是那个狐狸精勾引他的，那个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甘愿当情人的贱女人！”

　　韩江无法认同她所有的话，不过杨思不也是在孙彦出现后才魂不守舍的吗？可他不认为全是孙彦的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女人B：“Oh My
God!你是谁？你还是我认识的小美吗？刚才的话居然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你已经中男人的毒中得太深了，无药可救了。你觉得你自己真没有错吗？”

　　女人A委屈地提高了点音量：“我有什么错？！是他背叛了我！”

　　女人B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塞进女人A的手里。“你仔细看看镜中的女人是谁？”

　　韩江听得一头雾水。镜子里有谁？那个女人的情敌？

　　十几秒的沉寂后，女人A握着镜子的手开始颤抖，声音也在颤抖。“这不是我，我怎么会变得这么老？我的眼角怎么会有那么深的皱纹？我的手怎么会变得这么粗？”

　　听了她的话韩江很配合地摸了摸他的眼角，应该没有皱纹吧？不过坐在这里的已经不是十八岁的自己了，真的老了呢！

　　女人B：“男人都好色的，亘古不变。你爱他的同时却忘了爱自己。自己都把自己忘了，还能指望别人关注你吗？也许你会觉得我的话很难听，不过这就是事实，不打醒你你永远都在牛角尖里，弄不好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女人B的话就像一个炸雷，劈开了裹住韩江的壳。韩江不禁偏头看了她一眼，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欣赏这个女人。她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眼中只有杨思，真的把自己都忘了，每天背着饭锅和洗衣机，怕他吃不好穿不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他遇见他以前真没发现自己也可以这么耐心这么“贤惠”。

　　女人A沉默，眼泪却一滴滴地滑进面前的茶杯里。

　　女人B温柔地递上纸巾。“十年前你说女人间是不可以相爱的，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我投入男人的怀抱。那么现在男人给你幸福了吗？为自己而活吧，小美，拿出十年前的勇气与拼劲，你一定能挽救你的婚姻的！”

　　韩江的手一抖，差点把茶杯碰翻了。他没听错吧？想不到啊……

　　女人A摇着头：“不，不是那样的，那时我父母都还在，他们不会允许我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而我也以为这就是正常人的生活了，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

　　韩江不着痕迹地站起来，走出茶楼。他想听的都听到了，接下来的才是她们真正的隐私，他在心里祝她们能幸福。

　　努力挽救他和杨思的“婚姻”吗？

　　他可以试试。

　　第 31 章

　　回到杨思家，孙彦打开家庭影院，超薄宽屏的等离子电视上开始播放《发如雪》的MV，他很好奇里面演了什么，所以在超市里买了那张周杰伦的专辑。

　　配合着歌词，讲的是一对恋人前世今生的故事。前世女主角含悲死在男主角怀里，今世男女主角在电梯里的相遇不相识都深深地勾起了孙彦对于前世的记忆——

　　天很阴，蒙蒙细雨浸润着祥和富饶的巴比伦城。

　　马尔杜克神殿

　　为巴比伦的强盛和美索不达米亚的统一鞠躬尽瘁的帕斯恩在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盛世里终因积劳成疾而病倒了。

　　汉谟拉比已经在昏迷不醒的帕斯恩床前守了整整一昼夜了。

　　心急如焚的他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手也一直紧抓着他的手，生怕一放开他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帕斯恩的睫毛动了动，那双如水波般灵动的眸子此刻暗得就像一汪死水，在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帕斯恩，帕斯恩？”汉谟拉比激动地唤着。

　　“王？”帕斯恩挣动了下想起身，无奈身体好像不受支配似的，除了头外所有的零件都罢工了。

　　“你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要喝水吗？我去叫人来……”百感交集不知所措的汉谟拉比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帕斯恩握紧他的手，阻止他离开，深深地凝望着他。

　　“王，人的生老病死如同日升月落花草枯荣，是很自然的现象，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伤心，更不要因为我而牵累他人。”帕斯恩的声音不大，却好像余音不绝似地在马尔杜克神殿中回荡。

　　“你答应过我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不叫我王的。我不要你死，我不许你死！”汉谟拉比摇着头，拒绝听他的话。

　　“傻瓜。”帕斯恩有气无力地弯了弯唇角。

　　“我不许你死，你知道现在我这里有多痛吗？”汉谟拉比把帕斯恩的手放在他胸口。“你敢抛下我的话我发誓要以十倍的痛还给你！”巴比伦的习俗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带给别人的伤害是要以同等甚至是超出其的代价偿还的！

　　帕斯恩想伸手捂住汉谟拉比的嘴，不让他发此等毒誓，可是力不从心，来不及阻止他。

　　汉谟拉比闭上眼，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吻了帕斯恩的手，轻柔地摩挲着，从手背到指尖，珍惜着，留恋着……

　　“哥……”帕斯恩轻轻地叫了声。

　　汉谟拉比双眼通红，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不是无心冷血的石头人，你的心我都懂。只是受万人敬仰、英明、勇敢、伟大的四方之王是不可以有污点的，而我更不想成为那个害你身败名劣的污点。”

　　“不，不，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汉谟拉比的泪水终于破堤而出，带着炙热的温度一颗颗地滴在戴在帕斯恩手上的那枚具有灵力的戒指——神之眼上。神之眼发出朦胧的蓝光，就像古老的神祗从沉睡中醒来……

　　帕斯恩的眼睛也湿润了，心中的声音在不断重复着：我又何尝不爱恋你啊，少时从亚述回来后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了，可是为什么你偏偏是巴比伦的王呢？有时我真的好恨这个称呼，我只期望一切是场梦，醒来后你还是那个平凡的旅行者……

　　视线毫无目的地瞥过神殿里的一根柱子，赫然发现柱旁露出的一角白裙。原来她也来看他了——他这辈子最愧于面对的人，本想给她幸福，却让她成了他们之间的牺牲品。

　　此时的巴比伦王后早已泪流满面，双手捂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手里攥着的那条红宝石脚链也已被泪水淋湿，每一片浮印着莫洛伊德家族徽章的金片上渐渐泛起金黄色的光芒……

　　不管汉谟拉比怎样的不愿，他也只是人间的国王，阻止不了死神的脚步。

　　当他撕心裂肺地抱着帕斯恩的尸身痛哭时，帕斯恩垂下的手臂上，神之眼慢慢地从他的指间滑落，裹着忧伤的淡蓝色炫光，叮的一声的撞击地面后滚出很远，孤独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之后的十世，汉谟拉比的誓言应验了。

　　无论转生在哪个时期哪个国家拥有哪种外貌，每一世他都能找到没有前世记忆的帕斯恩，总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被他杀死，在他死时帕斯恩记忆的封印就会解开，而后帕斯恩因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痛苦而自杀。

　　第十一世汉谟拉比再次找到帕斯恩时，他在游乐园里看到幸福的一家三口。他的王后在几千年后终于如愿地和她挚爱的男子结为夫妻，他们可爱的女儿也在不停地叫着爸爸妈妈，汉谟拉比在远处看着他们，鼻子里酸酸的，最后黯然地离开了。

　　第十二世，汉谟拉比遇见了命定恋人亚里安，却也意外地见到了转世后的帕斯恩……

　　第 32 章

　　站在厨房里，望着满桌花花绿绿的新鲜蔬菜，尤其是水珠从菜叶上滑下的瞬间，让杨思有种想抓拍下来的冲动。

　　平日里韩江在厨房时自己都在干什么？早上是还没起床，晚上呢？上网？看电视？看报纸？处理带回家的公事？……说来真让人汗颜，这么多年来除了速食面自己从没给韩江做过一顿像样的饭菜。

　　“可以让我切吗？”

　　“嗯？好啊。”孙彦应声，把菜刀递给杨思后开始调各种味道的酱汁。

　　杨思接着切剩下的半块萝卜，切了几块之后他就再也不切了，因为和盘子里孙彦切好的那几块比起来他切得怎么那么难看？

　　“杨哥不常下厨吧？”孙彦看到杨思的窘态忙解围道。“一般组套餐具里的菜刀都是半个装饰品，不太好用，最好再备一把专业级的。”

　　“菜刀也有专业级的吗？没想到你对厨艺还挺有研究的。”这词真新鲜，头一次听说。韩江家那把“专业级菜刀”长什么样儿来着？杨思放下菜刀，打开头上的厨柜，拿出一把黑柄的折叠刀。

　　“那可是我的选修课啊！”孙彦笑着说。也许计算机系的学生选修厨艺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吧？他的就业取向又不是家庭主妇。可他就是喜欢研究世界各地的食谱菜式，可怜的秀一就成了他的“御用试菜师”。“杨哥喜欢哪国菜尽管点，我保证我煮的绝不亚于当地的大厨。”转过脸，孙彦嘴边的笑在看到杨思手里的刀时瞬间凝结。

　　那把刀——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美国蝴蝶军刀！

　　整把刀展开约有二十几公分，通体乌黑，刀身经过铬化处理，银亮炫目的刀锋可以切金断玉，刀身下方开有寸许的锯齿。

　　秀一也有一把和杨思一模一样的刀，他总是很珍惜地拿在手里把玩。有一次自己故意惹他生气（因为秀一的脾气实在太好了，他很想看看他生气的样子。），就拿那把刀砍了一下喝汤用的精钢汤匙。秀一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倒是自己手里的汤匙无声无息地断为两半。问过秀一那把刀的来历，他只是淡淡一笑，说是夏令营的纪念品。看出他不想多说，自己也就没多问。哪有夏令营会给那种纪念品的？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好骗。事后在网上查过所有关于蝴蝶刀的资料，没有找到秀一用的那款，想来是特别定制的吧。

　　“好漂亮的刀啊！”孙彦故做惊讶地道，开始留意杨思的表情。“能借我看一下吗？”

　　“嗯。”切得不亦乐乎的杨思把刀递给孙彦，很有成就感地用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粗细均匀的萝卜丝。“真的用不惯菜刀，还是这个比较顺手。”

　　接过刀，孙彦清楚地看到刀身上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标志下面有一串编号。杨思刀上的编号后三位是006，他没记错的话秀一刀上的编号后三位是011，其它的全部相同！

　　“太精致了，杨哥在哪儿买的？”

　　“这个呀？”杨思露出和秀一一样淡淡的笑，陷入某种回忆似的目光变得很柔和。“是小时候夏令营的纪念品。”

　　“哦，真是个不错的夏令营呢！”孙彦听到了自己的心裂开的声音。秀一和杨思到底是什么人？单以刀这一项推断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吧？在没有看到杨思的这把刀前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只以为秀一很喜欢那把刀，可是现在他可不那么想了。他是不是可以大胆的猜测秀一和杨思是某个秘密组织里的成员，在他们年少时组织里把他们的后备军集合在一起举办了一次夏令营，并按最后他们取得的成绩授予军刀荣誉？带有编号的信物，尤其是在各种组织中是不会随便发给成员的，更不可能用抓揪之类的荒唐方式决定它们的主人。这么说杨思在那个组织里的地位要高于秀一喽？那编号001的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想到此孙彦觉得指尖都发凉。但愿一切只是他在心中虚拟的情节吧。

　　“还切什么都拿来吧，我还切上瘾了呢。”杨思禁不住笑了，想不到切菜也很有学问，不如以后每天都帮韩江切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