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残菊 第二卷(穿越)——染轩
染轩  发于:2011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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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族人都聚集在茅屋外,焦急地等待着……

马蹄声,惊动了整个部落。

一匹漂亮至极的白马驮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白衣少年,奔到了绿洲中那处唯一的泉水处。

雪花骢前蹄一软,跪倒在泉水旁。同时鞍上的主人也滚了下来,险些滚到了泉水中。

汩汩水声,雪花骢几乎把整个马头都伸进了泉水里,大口大口地喝着。

躺在碧绿青草中的苏宇似是感觉到了环境的异样,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身边清亮的泉水。身子一倾,半个身子都没入泉水中,和自己的爱马一样拼命地喝着。

茅屋门口聚集的老少全都回头看着这个难得一见的外来者。终于,开始有人迈动脚步。

三三两两的过去,渐渐的,近乎一多半人都围拢了上来。

似乎全身的毛孔都张开来,尽情吸收着水分。

直到腹中已经被清水灌满,满得不能再满。苏宇终于抬起头来,长出了一口气。

以前从来没有体会到,清水的滋味,是这般的甘甜。

雪花骢也终于从泉水中抬起头来,抖抖鬃毛,水珠四溅。溅了主人满身满脸。

苏宇不由得大笑,伸手挽住马辔头,抚摸着马头,大笑着道出一句:“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回头,只见身后高高低低站了几十个人,多为妇幼老人,男子多是裆部以一布条遮羞,女子则是以树叶制成的草裙遮着下体、胸部遮掩的也是草叶编织。至于小孩子,几乎全是光着身子。且个个皮肤黝黑,看上去就像是原始的野人。

这些野人身后,还三三两两的,散布着白羊,在草地上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苏宇一时间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非洲的哪个原始村落。

很快看清楚了,眼前这些人皮肤黝黑,和非洲黑人还是有明显区别的。五官体型还是明显的黄种人的特征。

这几十个原始野人全部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看眼前“服饰古怪”的美少年。

这个部落,与世隔绝。至少有一百多年没有过大衡王朝的“文明人”来过了。

闯入的这一人一马,是如此的漂亮。部落人看得分外稀奇。一些小孩子按捺不住好奇,伸手摸那雪白的马毛。更有胆大一些的,干脆把个黑呼呼的小手伸向了少年的白色茧袍。于是好好的袍子上面,多了一些乌七八糟的黑手印。

苏宇稍一打量周围,就知道自己是闯入了一片与世隔绝的原始村落,眼前这些“黑人”正是这片绿洲的主人。所以此时被一帮小孩子乱摸,摸脏了袍子,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反而绽开一个友好式的笑脸。

苏宇这一笑不得了,眼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登时心领神会。一时间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把黑黑的脏手伸了过来。苏宇身上的白袍子被几十双手撕来扯去,眼看着就要被扯碎。

苏宇一怔,立刻明白过来刚才自己那么一笑,人家还以为是鼓励大家上前来摸……

其实摸摸也不打紧,只是被这么一群原始人的黑手撕扯着……

苏宇不禁头皮发麻,刚一伸手就垂下,只怕动起手来一不小心伤了此地居民……

苏宇有如此顾虑雪花骢可没此顾虑,眼见着主人如此被围攻,登时长声嘶鸣,抬起前蹄,往过一冲……

歇斯底里的惊叫声,众部落人四散奔逃。边跑还边喊,乃至于哭叫……

苏宇大惊之下急拉爱马。但还是有一十岁左右的男童小腿被踩断,倒在地上只是嚎啕。

被踩断的一小截腿骨鲜血都冒将出来。

整个部落都沸腾。

一些老弱病残,全都从屋中拿出长矛,哇哇怪叫着冲向苏宇。

苏宇本想蹲下来仔细查看孩子的伤势,被数十名野蛮人凶神恶煞地持武器攻来,当下好不焦躁。也不敢用剑,赤手空拳,把冲过来的部落人纷纷打倒在地。

那些部落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个身形并不怎么高大的少年手一抬,脚一踢,就把人踢打得飞出去。偏偏又落在地上毫发无伤。

真是见了鬼了。

部落人你突然停止向前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一声喊,全都逃进了自家屋内。

一时间,草地上,就只剩下一人一马,还有一受伤的小孩。

苏宇当然想不到自己是被这些部落人当做了“外来的魔鬼”。他看着大家钻进屋内掩门掩窗,着实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赶紧蹲下,跪在了男童身边,仔细查看伤势。

看完之后舒一口气,只不过是骨头错位,很容易拼接好。再加上杜若送的那些伤药,这样的伤势,几天就能好。

苏宇运用前世部队里学来的接骨术,不顾那男孩大喊大叫,很快把骨头接好。再出马鞍锦袋出取出杜若亲手配制的伤药,小心撒下,扯下自己袍子的下摆一大块,包扎妥当。

那个小男孩停止大叫,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充满着好奇。

终于,小男孩停止大叫。蹦跳而起,金鸡独立式,以尚好的一条腿单腿蹦跳,向着最大的茅屋蹦跳而去,边蹦还边大喊大叫。很快就蹦达进了屋子里面去了。

这一下外面,就只剩下一人一马。

苏宇看着那个最大的茅屋,门窗紧闭。低下头,怔怔地发呆。

看来水的问题可以解决了。只是这个沙漠太也大,自己就是带上一车的清水,也未必能走得出沙漠。

此处居民既然是本地人,如果他们肯做向导的话,在最短的时期内走出沙漠,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一不小心伤了人,只怕已经很难取得这里人的好感。

苏宇不由得眉头紧皱。

突然门开声。

苏宇抬头,只见那个最大的茅屋,门子一下子打开。门口站着那个受伤的男孩,仍然是金鸡独立式,站在那里却甚是稳当。男孩身边,还站着一瘦小干瘪的老太婆,头发花白,几片破布勉强遮掩着身体,望着自己,一双老眼,却炯炯有神。

苏宇从地上站起,弯腰行礼。刚想开口。只见那个老太婆,大声唱念着不知什么,转个圈,摆手扭腰,类似于某种古怪又原始的舞蹈姿势。

苏宇看得着实有点目瞪口呆。其实这个老太婆,与其说她是在舞蹈,更不如说她是在抽风。

手动脚动全身都动,连那个头发花白的头颅都跟个拨浪鼓似的摇来晃去。

苏宇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位老人家以自己闻所未闻的古怪形式,边唱念边抽风,向着自己一步步移动而来。

听到老太婆的唱念声,大小茅屋门窗一律开启,那些躲起来的老弱病残纷纷探出头来,看着眼前景象,面面相觑,发一声喊,竟然全都跑了出来。

于是全族部落手拉手,把个抽风中的老太以及外来的一人一马围在中间,边唱边跳,脸上也不知是哭还是笑,个个抛若疯癫。

就连那个刚刚受了伤的小男孩,也是一只脚着地,欢快蹦跳而来……

第四十章 战马的哀嘶

河流蜿蜒,岸边,皆为结着白霜的冻土,一座又一座的营帐绵延开来,首尾竟达数里之遥。

营帐边,无数的将士身着沉重铠甲,倚在自己的爱马身侧,抱着兵器,在那里小憩。

炊烟起,无数个临时搭起的灶火,无数个大锅,煮得汩汩作声。

终于,坐在地上的将士们起了身,拿出各自的碗,在灶火旁排起了无数个长队。

热气腾腾中,一勺又一勺的粥被舀进了将士们双手捧着的碗中。说是粥,其实不过是一大碗清水中飘浮着数得过来的几粒米,少数幸运的,会得一两片难得的野菜叶。

没有像往常一样狼吞虎咽。将士们捧着手中的“粥”,脸上的神情,全都变了。

咣啷一声,一五大三粗的小兵把手中的碗狠狠摔在地上,当即大怒道:“老子又不是鸟,这几粒米就是喂一只臭鸟也喂不饱!”

灶边的将官还没喝骂,咣咣声响不绝于耳,一个又一个的大碗被摔在了地上。一个又一个的将士纷纷破口大骂。

大骂的人太多了,口音又是南腔北调。当兵的大多数不识字,这一下开骂,当真是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实时当官的还有喝令几句,只是开骂的人太多了。当兵的声音完全掩盖了当官的声音。大小将官也渐渐地闭了嘴,毕竟连饿几天,今天又是这般清汤寡水的几粒米,早就已经饿得饥火难耐,别说手下这些兵了,自己又何尝不想开骂?

骂声越来越大,饿了多日,军中积怨已久,积到今日,终于爆发。

十万大军群情激愤,全军开骂。越骂却越是饥火上升,终于有人道:“到底是要去月兹国打仗还是要干脆活活饿死在他乡。我们找赵大帅去,向大帅讨个说法!”

话虽如此,真要去向大帅讨说法,竟还是让十万将士稍稍畏缩。毕竟赵大帅的威严……岂可轻易触犯?

但还是推出几个为首的,商量好了,向大帅营帐进发。

却说将士们略一骚动,立刻有人飞奔去报告大帅。

赵钧只是一点头,说一声“晓得了”,喝退了左右,只留下亲信豹奴一人。

赵钧:“派去打探消息的,还没音讯?”

豹奴低头:“启禀大帅,尚无回音。”

赵钧站起,眉头紧皱:“后面十万大军的粮草押送,这等大事,按道理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豹奴低头无语。

赵钧:“居然到现在都没到……只怕等不得了。”

“这十万军心,总得想办法安抚。”

赵钧来回踱了几步,开口吩咐:“传仓官郑仁。”

负责粮草的仓官郑仁,闻得大帅召唤,急忙赶到。

偌大营帐内,竟只有赵钧与其亲信豹奴两人。

郑仁单腿跪地行礼:“下官郑仁,参见大帅。”

赵钧一言不发,亦不令他起身。

郑仁抬头:“不知大帅召唤属下,有何吩咐?”

赵钧:“今天的粮草,是经你的手发下去的?”

郑仁一惊,赶紧道:“实在是军中粮草只剩下……”

抬头遇到大帅的目光,不由得身子一发抖,磕头道:“是属下无能!”

赵钧:“你盗窃军粮,将折粮所得钱入私囊,导致如今军心不稳,该当何罪。”

郑仁猛地抬头,面对将军,脸色煞白:“求将军饶属下一命。盗窃军粮入私囊,这等大罪,下官就是有一万个头也不敢犯啊。”

赵钧终于从铺着虎皮的宽大座椅上起身,走到他面前,开口道:“这等大罪,原也只要你一个头即可。”

郑仁登时明白了一切,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叫一声“大帅”,却没能再说下去。

大帅明白着是要借他的头来平息军怒。

大帅有此意图,他小小的一个仓官,又能奈何?

赵钧叹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你放心,你死后,你的父母妻儿,待本大帅回帝都,自然会好生照看。”

郑仁重重地磕下头:“多谢大帅恩典。”

待推举出来的几个将官至大帅营帐前,恰逢掌管粮草的仓官郑仁被大帅贴身护卫豹奴推出营帐。

郑仁脸色惨白,倒在地上,一言不发。

豹奴高声道:“仓官郑仁,私自盗窃军粮,中饱私囊。大帅下令,按军法,取其首级!”

言毕,手起刀落,砍下了罪人的首级。

郑仁的首级被高高挂在了高竿上。其“盗窃军粮”的罪行,也传遍了全军。

大帅给了这么个说法,众怒也暂时平息了下来。

然而,军中粮草,已然告罄。

这个消息,也根本瞒不住了。

没有了粮食,这十万大军,迟早要生变。

饥饿的肚皮是等不了多久的,军中一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营帐内,赵钧突然道:“郑仁是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豹奴:“回禀大帅,郑家唯一的公子名玉和,是个极不成器的,只爱嫖赌。”

赵钧:“成不成器,回去后打听清楚。能学好最好,不能学好了,也要保证郑仁唯一的儿子此生衣食无忧。”

豹奴:“大帅考虑周到,郑仁地下有知,也当感激涕零。”

赵钧哼一声:“哪里有这许多感激。人生在世,又何必强求他人感激?”

豹奴低头不言语。

赵钧:“这个用《三国演义》里学来的法子,平息军中众怒,也不过是暂时。说到底,还是得想办法找到东西来填饱十万大军的肚子。”

“粮没了,草也没了。那数千匹战马,吃不到草,不也跟着自己的主人一样在挨饿?”

豹奴:“大帅放心,肯定轮不上白蹄乌来挨饿。”

赵钧哼一声,豹奴不言语了。

赵钧似在自语:“到如此地步,也许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此处本来就是野草稀少,后续粮草赶不过来,数千匹战马跟着主人一样饿了多日,不住地哀嘶。

仓官郑仁的头颅仍然挂在高竿顶上,双目紧闭,满是血污。

即使能平息众怒,也是暂时。

解决不了十万大军的果腹问题,又如何能让军心稳定,向前进发?

众将士饥肠辘辘,只是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似乎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渐渐地,有人开始唱起了家乡的歌谣,唱的人越来越多,或低吟,或高唱。似是在饥饿中感觉到了前途未卜、生死难测,歌声中却颇多凄凉悲怆之意。一时间,整个大营哀声四起。

赵钧在帐内听到了外面的歌声,站起,走到帐外。适时夜幕已临,星星点点的火把,无数个战士的面目隐于黑暗,歌声中,无限凄凉。

赵钧负手而立,于夜色凄凉中,终于发号下令:“杀战马,以充军粮!”

大帅号令传出,歌声终于停止。所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战士,大多爱马如命,纵然饥肠辘辘,也决计不肯杀掉自己的爱马来充饥。

已经有不少大帅的亲随去拉战马,却被马的主人拼死拦住。

一时间马嘶人吼,乱成一团。

赵钧做个手势,身边豹奴一声大吼:“众将听令!”

刹那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着统帅。

赵钧铠甲铮铮,抬步走上高台,望着眼前黑压压无数的将士,高声道:“你们在故乡,都是有自己的父母妻儿的,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日思夜想,盼着你们好端端地回故乡。”

“当然,大衡的将士们,没有人会愿意做被乡亲们唾弃的逃兵。十万的热血男儿,千里迢迢赶至,自然是要打一个漂漂亮亮的大胜仗!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回故乡!”

“杀马以充粮,赵钧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人会愿意千里迢迢赶至就饿着肚子去打仗,更没有人愿意在上战场之前就饿死在他乡!”

“我赵钧戎马一生,自然知道战马对将士们的意义。自然知道这些跟随将士们多时的马匹,是众将士们的心头肉。”

“知道大家都下不了手杀掉自己的爱马,但总有一个人为率先。我赵钧身为统帅,自当要做个表率。”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终于,开口了:“豹奴,把白蹄乌牵来。”

豹奴叫一声“大帅。”却没能说下去。

白蹄乌是何等战马,岂是那些寻常马匹所能比拟的?

但在大军面前,统帅岂可食言?

豹奴没有多言,不多时把那匹天下闻名的白蹄乌牵来。

十万将士屏气凝神,全都眼不眨地看着那匹神骏非凡的白蹄乌,以及马的主人赵大帅。

白蹄乌首尾八尺有余,全身皮毛如黑缎一般,四蹄却作雪白,素有“马中神龙”之称,甚至被称为“天下第一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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