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风云Ⅴ 英格兰的囚徒——松冈夏树
松冈夏树  发于:2011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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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凯特的确下了毒。是的,是我以我的双眼亲眼所见……”
接着传唤的德雷克褒奖了海斗的忠诚心,再接下来的那捷尔披露了海斗看护吉姆的事情。
“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停止挽救吉姆的努力。有着如此温柔的心的少年,怎么可能会做出夺走主教性命这般冷酷至极的行为来?”
那捷尔顺次扫视着评议员们的面孔,继续说着:“佩雷斯医师虽说不否定他杀的可能性,但主教阁下的亡骸上并没有留下清晰的下毒的痕迹,所以因心脏病而死的可能性很大。如今主张看到凯特下毒的只有匹波一个而已,刚才的证言证明,他很明显地对凯特抱有敌意。受到了陛下宠爱的凯特是成为了他嫉妒的牺牲品。我对凯特的无罪不抱丝毫的怀疑。”
看着慨然而言的那捷尔,有些评议员不由点下了头。海斗的胸口也灼热起来。平时惜言如金的他,如今却在朗朗地为自己辩护,这怎能不令人感动呢。
“杰夫利·洛克福特,上前来。”
最后是杰夫利站了起来。
“在作证之前,我有些话想和凯特说,可以吗。”
哈顿看了看女王的脸色,许可了他的请求。
“请。不过时间请不要太长。”
杰夫利会意,向海斗走了过来,近到能感到他的体温的程度。海斗不舍地紧紧凝望着他,只要看着杰夫利的脸,就知道他的心情和自己也是相同的。
“有一个可以让你无罪的方法。”杰夫利弯下身体,在海斗耳边低语,“你能相信我,全部都交付给我吗?”
海斗点头。
“我相信。”
“那么,不要为我之后要说的话吃惊。”
“我明白。”
身体离开之前,杰夫利的嘴唇掠过海斗的耳朵。这是传达着无法压抑的爱情的一瞬间。由于紧张而冰冷的海斗的身体,再次奔流起灼热的血液。是了,到刚才为止的自己都是死的,直到与杰夫利相见、接触,对话。才又复活了过来。
“刚才之所以要与凯特交谈,是因为有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要确定—下。”
杰夫利静静地开了口。
“因为恐怕会对他不利,所以一直都只压在我的心中,在主教阁下亡故之前,我曾经看到阁下与凯特说话,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的样子。佩雷斯医师说主教阁下的死因是心脏病,我想也许契机就是当时的会话。所以我想问一问凯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杰夫利忽然打出的新牌让所有的人都坐直了身体,连当事者海斗也不例外。他到底要说什么,谁也推测不到。
“凯特马上告诉了我。从这一点看,他并不理解当时自己的话有多么地重大,所以也不是刻意说出来要惊吓阁下的……”
绕着圈子的表现法。代表焦急的大家,伊莉沙白问道:“凯特到底说了什么?”
杰夫利叹了口气:“虽然觉得主的教义非常伟大,但是只有一点无法理解。
为什么一把年纪的大人们,也会相信女性不知男性就生下孩子的事情呢?”
这个时候,大厅中一齐发出“哦哦!”的非难声来,海斗周身一抖。
“多么的冒渎……!”
沃尔辛厄姆愤怒得脸都红了“该受天罚!”
艾赛克斯嫌恶地吐出这几个字。
看着呆然的海斗,伊莉沙白的嘴唇上闪过微微的笑意。但是,她立刻就把笑意隐藏在威严的假面下,冷冷地宣告着:“原来如此,主教是受到了冲击。自己教导的东西全都没有得到理解。处女受胎的奇迹是在圣经上书写着的,不相信这一点,就是连主的教导都不相信。想到翌日便要为像这样的人进行洗礼,失意便绞紧了他的胸口。”
杰夫利装做表情沉痛的样子点着头:“他并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
沃尔辛厄姆咬牙切齿:“不是故意的就什么都能得到原谅吗?”
巴里叹息:“果然凯特还是投了毒,不过不是匹波或佩雷斯说的下有形的毒药,而是满含着毒素的语言。主教阁下的生命一定是因此而缩短的。”
艾赛克斯兴奋地叫着:“就和诅咒杀人一样!异端的杀人犯!。”
伊莉沙白问海斗:“你真的说了那样的话吗?”
海斗看一眼杰夫利,见他微微点头,是在说不要否认吧。
“是。”海斗悄然言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艾赛克斯露出得胜一般的表情。
“他认罪了!这样应当决定他被送到泰班去!诸卿不会有异议吧?”
见全场没一个人发出反对的声音,海斗的脸色苍白。杰夫利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下去真的要被送去泰班——也就是说上绞刑台了。
“评议员全场一致认定KAITO·TOGO杀人罪名成立。”
总结意见的哈顿向女王报告。
“恩。”伊莉沙白颔首,而后看向海斗,“事情变成这样真是很遗憾呢。”
看到她在准备退出,海斗愕然。罪被确定了,这样绝对要被处以绞刑了。
“请等一下,陛下。”
这个事情杰夫利以比刚才更响亮的声音说道。
“没有人类会完全不犯下过失的。而且,凯特还是个少年与外国人。只因为一次的失败就夺走他的生命,委实太过悲哀了。”
伊莉沙白耸了耸肩。
“我作为个人有同感,但女王不能不尊重星室厅的决定。”
“那么,恳请陛下使用圣职者规定。”
杰夫利的话说出口的时候,沃尔辛厄姆就倒吸了一口气。
伊莉沙白微笑点头:“准许。诸卿也不会有异议吧,这是受到法律承认的。”
杰夫利深深地躬下身去。
“多谢陛下的恩德。”
伊莉沙白命令哈顿:“给凯特纸和笔,让他书写圣经的一节。对了,箴言第三章的开篇就好。‘如果你的手有行善的力量,就不可推辞,要向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行善’——不觉得圣经中充满了直达人们心中的箴言警句吗?”
“是。”
伊莉沙白走下玉座,轻轻地拍了拍杰夫利的脸颊。
“亏你想得到。你认识的人中有法律家吗?”
杰夫利也按住了女王纤细的手,在那手指上亲吻一下。
“找到了对法律相当理解的友人。虽然他是被作为大少爷养育的,但真是不可小视的人,我相当喜欢他。”
“那便是重宝,好好珍惜吧。”
而后伊莉沙白向着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海斗走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僵硬地立在原地的身体。
“我可爱的愚者。虽然我想将你一直放在身边,但对你来说,宫廷却是个不甚舒适的场所呢。我很遗憾,可是你还是回到海上去吧。”
“可、可以吗?”
伊莉沙白放开手。向着一脸迷惑的海斗微笑:“回去之前再来见我一次。还有不要恨杰夫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能帮助你的办法了。”
在海斗回答之前,女王裙裾一摆,以她一贯的坚毅步伐悠然地出了星室厅。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决定有罪了,那又为什么要释放那小子?”
和海斗一样搞不清事态的艾赛克斯问沃尔辛厄姆。
“你不知道圣职者规定吗?”沃尔辛厄姆以愤懑无比的样子说,“根据我国的法律,能够阅读与书写的圣职者无论犯了什么罪过,一定要原谅一次。现在就是那个的扩大解释,无论什么人只要能读能写,就可以得到一次饶恕。所有的罪过都会赦免,即使是杀人罪也不例外。”
艾赛克斯看着海斗,呆呆地叹道:“怎么会……这么愚蠢的……”
沃尔辛厄姆也咬紧了牙齿。
“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都已经追到这个地步,却让他大摇大摆地逃掉……洛克福特会认罪的时候我就嗅到可疑的味道了!至少应该再加一条冒渎信仰的罪状,即使逃过了杀人罪也可以把他关到牢里去!”
快超过忍耐的界限了吧,沃尔辛厄姆一个转身就继女王之后出了大厅。艾赛克斯像金鱼的粪便一样追上去;然后匹波也慌忙逃走。
海斗仰望着来到身边的杰夫利,和那个自己最讨厌的伯爵一样吃惊。
“真的吗?真的不追究我了?”
“是的。”
“难以置信……!”
“我最初也不敢相信。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问题?”
那双蓝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
“女王虽然那样说,但你恨我也没关系。我没有取得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了这种决定。”
海斗又隐隐觉得有些恐惧:“什么事情……?”
“使用了圣职者规定的人,不能不留下显示受到过恩宠的印记。为了不能再次利用这条法律,要在右手的大拇指下烙印一个‘T’字。那是泰班刑场的开头文字……也是让人知道下次再犯罪时的命运。”
海斗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又合了起来。
(烙印……烙印?)
将视线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海斗为忽然涌起的恐怖而颤抖了起来。而后,好不容易地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不……不要……不要……”
杰夫利咬紧了嘴唇。
“对不起。”
没有辩解,也没有其他的代替方法。也就是说,杰夫利也是无计可施了。海斗为了求救而在四周寻找着,发现了站在稍远处的那捷尔。但是他也在与海斗视线相交的时候垂下了头。
(那捷饵也不能帮我……没有人会救我了吧。)
海斗软软地向地上瘫去。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遭到这种遭遇的。”
杰夫利也跪在了海斗面前。
“我也在右手上烙一个印。如果你去泰班的话,我也会和你一同前往。”
海斗啊地抬头看杰夫利。
“这种……这种事情……”
“我会陪伴你。如果是你不得不去的地方,那么无论哪里我也会追随你。
你已经接受了我的誓言,那么即使你说不要跟来我也会跟去。在休大限所至的时刻,最后看到的也一定会是这张脸。无论是怎么美丽的脸,到那时也一定会看腻了觉得烦吧,这一点我们彼此都要忍耐。总之,只要我还活着,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舍弃你。我们关系就是好,所以连烙印也要成对的。就跟戴了同样纹章一样。”
海斗流着眼泪爆笑出来。
“你是笨蛋。”
杰夫利也微笑起来:“也许是这样没错,不过是可爱的笨蛋哟。”
擦着眼睛,海斗重新看向杰夫利。不管经过了多长时间,自己都绝对不会看厌这张脸的吧。
“我知道了。只要是和你一起的话……我能忍受。”
“好。”
杰夫利先站起身,抓住海斗的手腕拉他起来。
哈顿出现在这样的二人之前,他似乎一直在等着。
“处置在科林科进行。直到结束都要听卫兵的白令。处理过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海斗点头:“我明白了。可以和杰夫利一起去吗?”
“没同题。”
那捷尔挺身而出:“也请让我通行。”
哈顿同意,叫来了卫兵。
“你也要被烙上烙印吗?”
走向码头的时候,杰夫利问追在身后的那捷尔。
“啊。”
那捷尔理所当然一样地点了头。
“海之兄弟是生死与共的,无论是喜悦还是痛苦都要彼此分享。”
“其实是不想只让我一个人耍帅吧?”
“也有这个意思。”
海斗笑了起来,这个时候起忘记了恐惧。
(不,忘正忘不掉的。但是不会想起来了。)
是的,只要考虑着其他事情就好,海斗对自己说。感到幸福的事情,快乐的事情,让自己心情痊愈的事情。
“凯特……!”
卫兵们用身体围起的围栏那边,传来查德的声音。海斗慌忙抬起头来。
“对不起,大人们,我来送他忘记的东西而已。”
小个子的老人不顾青年们一脸迷惑的样子,钻进了人墙里。
“师傅……!”
“还好你得救了。听女王陛下一说,我就飞也似地跑来了。你们要回普利茅斯去了吧?”
海斗点头:“多谢您的种种照顾。”
“不用说那个啦。给你。”
查德把手伸进自己的紧身上衣里,取出了里面在悉悉索索地动善的东西。
海斗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放起光来。
“布拉其!”
查德把小猫放进海斗的手中,犹豫着开口说道:“那个,匹波的事情……请饶恕他好吗。那小子,该怎么说呢,以前不是这样的人的。他现在一定在反省了吧……做为同样身为愚者的人。”
现在还没有原谅他的心思,但海斗还是点下了头。因为不想让善良的查德难过。海斗今天就要离开了,但他以后还不得不与匹波相处下去。
“谢谢。”
查德松了口气,微笑了。
“虽然时间很短,但能和你一起共事真的报开心。”
“我也是,请帮我问侯安利和乔。”
“我知道,你要保重啊。”
师傅你也是。”
他紧紧地抱住了海斗的腰际的部分,然后向杰夫利他们做个滑稽的鬼脸,查德再次消失在卫兵们的墙壁后面了。海斗亲了亲还在挥动着四肢的小猫,对它说:“我回来了,欢迎回来,布拉其!”
小猫定定地看着海斗,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似乎在说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一样。
科林科里来迎接海斗他们的,是雷文。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青紫的淤伤、擦伤和鞭打的痕迹。看来在伦敦塔里的同僚也充分对他施展了手段。
“沃尔辛厄姆阁下让我向你道谢。我也保证了一定热心工作。”
海斗耸耸肩膀:“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托你的福我才没弄到背骨折断就被放过了。哥哥实在不太会棍棒呢。”
“你哥哥来拷问你?”
看着震惊的海斗,雷文微笑了。
“不是说过了吗?我家代代都是塔里的拷问人。父子、兄弟、只要是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是这样。好了……”
雷文用下巴指指自己的背后。
“烙铁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们也没问题,那就开始。”
海斗一凛。
“你来烙印?”
“代替查理。我很熟练,所以不用担心。干脆点快点上吧。”
反正也逃不掉了,那么就按他说的早来早完吧。海斗点头。
“拜托你了。我和身后的两个人都是。”
雷文好象才注意到杰夫利和那捷尔,打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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