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风云Ⅺ 艰险的重逢——松冈夏树
松冈夏树  发于:2011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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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吵闹的音乐停了下来,吉普赛人一起退了下去,只剩下一个男人伫立在城门之前,他仰望着高塔,以朗朗的声音开口道:
『梅里特的第二代女伯爵,佛兰卡维里亚女公爵,阿尔加西里亚女侯爵,初代帕斯特拉纳与艾斯特雷美拉公爵魅力的夫人,艾波利女大公阁下安娜·德·门多萨殿下,请接受卑贱的诗

人发自内心的问候!请相信在各种艺术中,所有文字的厚待与荣耀,让我以充满光荣那个的夫人之名宣布我所作的诗歌!』
忽然间,塔上发出同样响亮的声音,伴随着明朗的笑声。
『你也真是受不够教训的男人呢!这次又要带来什么样的蹩脚诗了?』
海斗的胸口传来巨大的波动。虽然被幽禁起来,但是却没有一点的意气消沉。这个强力的声音的主人毫无疑问就是艾波利大公夫人了。
『夫人您的口舌也还是一样的毒辣呢!』
那个男人也发出了不输给大公夫人的爽朗笑声。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是从红如玫瑰的嘴唇中流露出来的,就是那么的悦耳动人!』
『你的恭维话也进步了!看来今天可以有所期待了呢!』
『夫人!就请您倾听吧!这次的诗题是‘面影’。是鄙人最得意的madrigale(注:牧歌式抒情短诗)!』
大公夫人哼了一声。
『唱来听听吧,没完没了的勒班多残余!我只看好你的胆量而已。居然要把madrigale献给对于恋爱早己看烦了的我。』
文森特嘟囔了一声果然,就慌忙踢了踢马肚子。因为他看到被两人的对谈而激怒的怕斯特拉纳公爵正在给自己的侍从做手势,让他们去把那个男人赶走。
『请等一下,公爵阁下!他并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他是米盖尔·德·塞万提斯先生,是我认识的人!』
海斗一下忘记了文森特叮嘱的话,猛地从马车里把身体探了出去,结果他差一点就摔到地上去了,连忙抓住了支柱。然后海斗呆呆地嘟囔道:
塞万提斯难道就是那个死啊万提斯?他说他会作诗,那应该不会错了吧?
那就是西班牙人的自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个大概的不朽名作《唐吉柯德》作者的名字。虽然海斗并没有阅读过全篇,但是与最喜欢的威尔·莎士比亚相关的情节都是记得的。
(的确啊,两个人是同年同月,而且甚至是同日去世的。)
这真是个极度的偶然。但是,拥有与分别住在英格兰与西班牙这两块远离的土地上的两人都不期而遇的经验的人,恐怕更是极度稀有了吧。
(或者说,只有我一个了。)
海斗的心里涌起了久未经验的兴奋。正像艾波利大公夫人说的,这位作家曾经一度从军,参加了基督教徒联合军击破土耳其大舰队的勒班多海战。
(我好想问问那时的经历啊。肯定有很多书上没有写,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事情吧。)
当海,海斗也很想知道评传上没有写下的塞万提斯的为人。还有,他到底是怎么和文森特认识的呢?
『路易斯!你这个不孝的儿子!』
见文森特为了保护塞万提斯和自己的儿子发生了冲突,焦躁的声音从塔上川了下来。
『把经历痛苦生下你的母亲关在这个山洞里还不够,连为了打发时间而雇来的小丑的都要赶走?你真是个不输给恶魔的冷酷男人!』
被骂成恶人的帕斯特拉纳公爵通红了脸,仰望着塔上:
『可是!』
『够了,把这个诗人带到我这里来!我可不想当着后面那么多客人的面,把你过去丢脸的事在这里说出来!』
艾波利大公夫人冷冷的打断了公爵的抗辩,向着仰望塔上的塞万提斯说道:
『madrigale就在晚餐席上披露吧。托你的福,可以享受一个久违的快乐之夜了!』
塞万提斯恭敬地鞠了个躬。
『这是我无上的荣幸!』
大公夫人的兴趣转移到了他的身边。
『这位关心朋友的帅气男人,笔下书信上写的‘排遣心情’,就是在说你吗?』
那与对诗人完全不同的甜蜜声音,让背对着塔的帕斯特拉纳公爵扭曲了脸孔。看来他对文森特的印象变得更糟糕了。就算他认为母亲是母亲,自己是自己,也不会想要看到母亲对父亲

意外的男人暗送秋波。儿子就是会讨厌引起母亲兴趣的男人的。
(怎么,事情好像变得糟糕了)
海斗有些不安地看着文森特的举动。
『正式的问候就先留到以后吧,我叫文森特·德·门多萨。』
大公夫人用一贯的甜腻声音说道:
『那么我们是亲戚了。你是哪一支门多萨呢?堂弟先生?』
『我是本家的。』
『哎呀,一听到这个词,不管是多么帅气的男人魅力都要减半了呢。流着老因佛塔特公爵的血的人对我来说,可是不知道是喜是忧啊。』
『这一点陛下也说过。』
『那么要安慰我的人到底在哪里呢?』
大公夫人暂时中断了话语,似乎在打量着这个行列的样子。
『啊啊』
在她再次发出带着笑意的声音的时候,海斗感到视线注视着自己。那是强烈到不像是来自塔上的视线。文森特也发现到了吧。他迅速地回过头去,看着海斗。
(不好了)
见到那双美丽的绿色眼睛里燃烧着怒火,海斗这才想起自己打破了禁令来。他慌忙缩进了车厢里。可是已经晚了。
肯定要作好之后被狠狠训斥的心理准备了。
『路易斯,你到底要把重要的客人冷落到什么时候?快点把客人请进城里来啊!』
艾波利大公夫人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向儿子下了命令。
怕斯特拉那公爵很不悦地挥了挥手,一行人又行动了起来。
对不起。
海斗先下手为强,向着赶到自己身边的文森特道了歉。
可是,我想吉不是,季当人并没有在看这边才对。
帷幕的那一边传来了叹息声。
你想吗?那只不过是你的希望而已吧。
对不起
算了。
帷幕卷了起来,翠绿色的眼睛凝视着海斗。见他恢复了平稳,海斗松了一口气。可是
你要小心大公夫人。
文森特却马上说出了把海斗推进不安的漩涡里的话。
为、为什么?
聪明如你,听到我们的话就应该明白了吧?
文森特探出身体,压低了声音。
那是只因为无聊就会唤来灾祸的性格恶劣的女人她对我们一族的年长者作出了失礼之极的言行,除了这之外,我想不到任何更好的表现。
海斗也能理解文森特所说的。艾波利大公夫人的确不是个专情一意的女性。虽然从旁旁边看着是很有趣,但是如果她招来的灾祸把自己卷了进去,安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会小心。
为了传达自己的真心,海斗直视着文森特,这样说道。
不做多余的事,不说话。反正我也不怎么会说西班牙语。
看来自己的决心已经传达给了他吧。文森特嘴角松弛了下去,他抚摸着海斗的头。
乖孩子,不要忘记了这些话。
在抽回受的同时,他就拉下了帷幕,把海斗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
望着通过布料而变得模模糊糊的阳光照亮的这个空间,海斗想着。是啊,如果可能的话,自己很想问一问大公夫人,在辛酸苦涩的囚徒生活中,要怎样才能像你那样保持一颗坚强的心

呢?
×××
『你看起来很精神啊,路易斯』
穿过一扇扇厚厚的铁栅栏门,登上狭窄的螺旋形楼梯,来到了两间连续的房间前这狭小的空间,就是曾经作为国王宠妾而荣华至极的大公夫人爱玻璃·德·门多萨如今的居室。
『三年了还是五年?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所以时间观念也变得很薄弱,真是很困扰呢。』
帕斯特拉纳大公很夸张地弯下身去,在坐在椅子上的母亲的脸颊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您又把告罪神父给赶出去了吗?』
鲜红的嘴唇唇角提了起来。
『你的耳朵真是好呢。』
『管家阿雷尔加很担心,所以给我来了一封信。如果再有下次,恐怕就没法免于宗教审判了。您到底是对那个神父的哪里不满意?』
安娜耸了耸肩。
『正确地说来,不是我把他赶出去,二世他擅自走掉的。由于他对阿比拉引以为豪的修女泰蕾莎实在是过于夸奖,我就告诉了他,她之所以每天都近乎疯狂地祈祷,不过是因为她要忘

记自己是被诅咒的犹太人的末裔这个事实罢了。』
帕斯特拉纳公爵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随从里有人慌忙画了个十字架。
『您、您这个人!』
『这是真的啊。为什么要变得这么狼狈?泰蕾莎的祖父是生在特雷德的犹太人。害怕失去财产才成为基督徒的胡格诺。推崇敬奉这么一个流着肮脏的血的女人,甚至还把她推荐为圣女

,我国的教会也未免太容易欺骗了吧?不过如果是因为这样,能对那些只是生在改宗教派的家庭里,就连大学都不能进的年轻人有好处的话,那还算好吧。』
再也忍耐不下去的帕斯特拉纳公爵吼叫了起来:
『注意您的嘴巴,母亲大人!』
泰然自若地靠在椅子背上的安娜再次微笑了起来。
『是对方问的,我只是回答而已。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害怕宗教审判,如果被起诉,我还会大喜地出庭。因为我会把在这可恶的塔里的生活从头到尾都说出去。这

样一来就会有人很困扰了。所以如果不想惹出更麻烦的事态的话,就拜托你下次带个不会说什么泰蕾莎修女的神父来。』
帕斯特拉纳公爵已经连吱都吱不出一声来了。
海斗躲在文森特的背后,观察着满足地看着这样的儿子的安娜。只稍稍夹杂着一点白发的丰茂黑发,将白皙的脸颊衬托得更加出众的黑绢眼带,仿佛打磨光洁的黑曜石一样的左眼确实

是美丽到让人惊叹的美女。而且与她那激烈的口气正相反,她是个有着仿佛连虫子都不会伤害的柔和美貌的人。
(我的确听说她比国王小一点,现在已经接近五十岁了啊可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海斗的眼神里带着感叹的意思。皱纹一点都不显眼,虽然经过了漫长的监禁生活,但是她的肌肤仍然是那么光润。在这个由于化妆品的粗陋,皮肤老化十分剧烈的时代里,她的年轻近

乎奇迹。既然如今都保持如此的美丽,那么在最全盛的时候一定是极其美艳的女人了。
(裙子也够厉害的豪华到伊丽莎白女王都会脸色苍白的程度。)
菲利普二世并没有剥夺她的领地,所以她是有着能够自由使用的金钱的。装饰在她那丰满的胸口的深红色胸襟上,缝着数不清的珍珠与石榴石。
(咦?)
她的胸口为什么是开的呢?海斗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把视线转移到了假领上。答案很简单。安娜并没有按照当时西班牙贵族特有的时尚,戴上厚厚的圆形假领。而是使用了好像画在

圣人头部后面的圣光一样,使用了铁丝定型为扇状的假领。
(女王陛下也戴了呢。)
伊丽莎白的女官,特别是和海斗很要好的爱尔莎·斯洛克蒙顿女士说,那种假领是在法国流行的,最近才进口到伦敦。
(也就是说,艾波利公主有着弄到那个的手段。)
她不能步出塔外,可是她在那里的生活却似乎没有任何的不便与不快的样子。是的,如果是压力众多的生活,要奇迹似的保持着青春是很困难的。
用购物来发泄情绪看来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女人都是一样的啊。
听到海斗泄露出来的感慨,文森特转过了头。
购物?
嗯,大公夫人的假领
海斗把刚才注意到的东西说了出来,文森特绿色的眼睛闪出尖锐的光芒。
的确,她用什么手段购买到这些东西值得注意。
普通来说的话,应该是邮购。
文森特的眉毛皱了起来。
那是什么?
嗯,就是通过写信来订购商品。如果住在偏僻的地方,而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店铺离自己很远,用这个方法就能方便地弄到商品。
原来如此可是大公夫人禁止给家族以外的人写信的。帕斯特拉纳公爵是这么说的啊。
那个公爵给她买的?这似乎不太可能。从刚才的对话来说。
文森特点了点头,而后低声地嘟囔道:
也许是拜托其他的孩子吧。
除了公爵之外,还有其他孩子吗?
是的,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那么就是女儿了吧。她也和母亲一样美丽吧?
文森特耸了耸肩。
我没有见过她,不过厅别人说,脾气是一模一样的。
结婚了吗?
是的。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她的丈夫一定很辛苦。
也许是吧。
这个时候,安娜似乎是看到了偷偷对视而笑的两个人,出声叫道:
『比起说这些来,还是让我好好看看我身为美男子的堂弟,还有他身边的红发小猴子吧。陛下所说的‘排遣无聊’,就是这个孩子了吗?』
海斗感觉得到,文森特的身体稍稍地僵硬了一下。但是他平然地转向安娜,恭敬地弯下身去。
『我本想等到寒暄结束再为您介绍的。』
安娜似乎觉得很罗嗦似的挥了挥手,海斗发现,这个动作和菲利普二世是那么的相似。
『不用在意。除了你和小猴子之外大家都是熟人。而且也不是到现在还要寒暄的关系。』
『请不要这样说啊,美丽的夫人。』
明朗地如此宣告,走到安娜面前的,是阿隆索·德·利瓦。
『请允许您的仆从亲吻您的御手吧。』
望着这个执起自己纤细的手的青年,安娜眯起了眼睛。
『您所侍奉的,不是偶然和我同名的王妃殿下吗?』
『失礼了,侍奉如今已经亡故的王妃殿下是作为贵族子弟应尽的义务,而侍奉夫人则是出于男人的真心。』
『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个随机应变的孩子嘛!』
伸出手去让利瓦亲吻,安娜愕然地说道。不过这绝对没有让她心情恶劣,让人无不倾心的阿隆索的魅力,对她也是有效的。
『把众多少女推进绝望深渊的你的夫人还好吗?』
『是的。』
『听说你喜事将近,是真的吗?』
『您的耳风很好嘛!』
阿隆索喜悦地微笑起来。
『战场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看来尽可能在奔赴英格兰之前留下继承人这个愿望,慈悲深重的神已经听到了呢。』
『为此才会急着结婚的吧?夫人也相应了你的期望,总算可以安心了。』
喜事将近可是一听到这个词,海斗的心情反而阴暗了下来。说出战场上不知会发生什么这句话的阿隆索,是不是已经有了某种预感呢。这是他期望的儿子,可是他却看不到这个孩子的

模样了。
特凯特?
手腕忽然被抓住,海斗啊地倒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在考虑事情
文森特仰起的面孔上露出担心的表情。
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了?
大公夫人在叫我们。刚才也说过了,你要小心才行。
我知道。
海斗点了点头,振作了精神。是的,自己绝对不要再卷进麻烦里去了。来这里是为了疗养嘛。
『我为您介绍,这是陛下的奴隶与乐师,KAITO·TOGO。』
模仿着阿隆索,文森特也亲吻了安娜纤细的手,把海斗带到了前面。
『初次见面,夫人。』
海斗跪在地上,故意用生硬的西班牙语问候道。
『好漂亮的颜色啊。』
安娜捏起海斗的前发说道。
『听说英格兰的女王也是红发,果然就是这个颜色吗?』
像平时一样等待文森特翻译之后,海斗摇了摇头。
『伊丽莎白女王的头发更接近茶色,也更柔和。我的头发是用特殊的药剂染出来的。』
听了海斗的回答,安娜很感兴趣地探出了身体。
『所谓特殊的药剂是?』
海斗把伦敦的假发店的事与文森特说了。不过那红色染料的事因为是商业秘密,所以老板没有告诉海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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