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风云Ⅰ 时空奇航——松冈夏树
松冈夏树  发于:2011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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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夫利耸耸肩。
“对小孩当然要哄哄了。”
“最近的小孩可都大意不得。”
海斗愤然张口:‘你们两个小孩小孩的有完没完!”
路法斯瞪向海斗:
“哦,叫你小孩你不满意啊,那你到底几岁?要是你……”
海斗刚要张口,杰夫利抢在他前面说:
“他十五,对凯特来说这很幸运,而对你来说则很讨厌,总之他还只是个只顶半个人的少年而已。”
路法斯悻悻地骂:“可恶!”
“既然你知道他多大了就给我小心点,以后你敢擅自打他就是对我的反抗,这一点你要负责传达给其他人。”
“唉……”
看着路法斯不情不愿地低头,海斗悻悻地想:
(果然这家伙是对船长的命令绝对服从的,但我可不是船员,没有对杰夫利言听计从的义务。还有啊,他凭什么擅自决定人家的年龄啊?)
好像是听到了海斗不满的心声一样,杰夫利忽地把头转了过来。
“看来你好像不知情,我来告诉你吧。在海上,只要迎来16岁的生日就会被作为成人对待,这差别可是像天堂与地狱一样。”
海斗皱起眉。
“地狱?”
“对。孩子犯的错。可以被原谅,成人就要受到惩罚。如果你是个过了十六岁生日的一般船员的话,刚才对路法斯大吼大叫的时候早就被打飞了,他是水手长,有监督部下矫正违纪者的权力。没有正当的理由的话我都不能插嘴,虽然路法斯是个好心的男人,但他对不合规矩的人可是毫不留情的哦。”
捕捉到海斗颤抖着飘来的视线,路法斯威胁似的奸笑一声。
杰夫利继续说下去。
“可别以为打一顿就能了事了。反抗上级可是重罪,要在船员面前鞭打示众,然后扔到船底去淘污水,想想看,腐烂的老鼠尸体,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恶臭,爬得人一身都是的蠕动的海蛆,这些你能忍受得住吗?”
海斗吓得话也说不出来,光是听这些话他就想昏倒了。
路法斯呵呵地笑出了声。
“头儿和我可不一样,人够恶!只是几句话就把这小子吓得硬掉啦。”
“吓?我只是告诉他事实而已。”
“倒也是。”
杰夫利揶揄地打量着海斗。
“还是十五岁好吧?嗯?”
海斗默不作声,不敢再顶撞他,心想还是闭嘴的好。
“你究竟是多大?看你的反应好像过十六了吧?”
手臂环上僵立不动的海斗的身体,带着他又走起来的杰夫利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
知道瞒不过去了的海斗老实地交待:“十七。”
杰夫利露出一个微笑:“还好你是娃娃脸,路法斯没有出气的机会喽,有我撑腰很棒吧?”
海斗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拖着脚步边走边想。
(撑腰?别开玩笑了,好像很亲切似的要帮我,实际是为了让我知道自己走投无路,没了你就活不下去吧。)
这一点上,杰夫利已经顺利达到一半的目的了,海斗发现自己是如此无力后,心情越来越沮丧了,他没有在这个蛮荒世界里一个人活下去的自信,渴望着一个能够信赖的同伴。
海斗抬起头,偷看着杰夫利的侧脸。
(如果他相信我不是敌人,那之后他会怎么对我呢?像这样继续照顾我?还是……把没有用的我置之不理?)
海斗感到一阵恐怖,他从来不知道无处可以安身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还在原来世界的时候他为了与人交往而忧郁,想要一个人独处,想要自由,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双亲无条件地守护着自己,又给了自己身为富裕家庭子弟的立场,自己却觉得这只是负担而已。
(我就是这么靠不住的人啊……)
然而,一旦陷入真正的孤独中,面对不得不自立的情况时,自己却软弱无力到一个人无法行动的地步,海斗为这个事实而愕然不已。原来坚信的已经是大人就什么都能做到只是个幻想而已。
海斗咬紧了下唇,悔恨地承认了自己对杰夫利来说只顶得上半个人的事实。
“看,那就是我的‘克罗莉娅号’。”
杰夫利的手搭在肩上的时候海斗才猛然惊觉,向杰夫利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三桅大帆船——英格兰特有的没有船首台的加里翁船——有如谨慎地合上羽翼的水鸟一样停泊在港口中。
“哇……”
海斗一下子把所有的苦恼都抛在脑后,全心全意地感动起来,从船腹的木材颜色看起来船还很新。莫非,这就是德雷克为对西班牙战斗而改良的远洋航海用武装商船?
“很美丽吧?她就是我的恋人,虽然比克罗莉娅更大更豪华的船不计其数,但对我来说克罗莉娅是无可替代的。”
海斗对杰夫利的话连连点头,不深爱自己的座舰的话又怎么会将生命托付给她呢,能在滔天的海浪中保护自己。将自己平安地带回陆地上的也只有自己的船只了。
“回了港也要住在船里?你没有家吗?”
杰夫利对海斗的问题报以苦笑。
“有啊,在镇外,可是每次都要走到码头来太麻烦了。所以短期停泊的时候不是住船上就是在附近找住处。”
短期停泊——海斗的胸中又涌起一阵不安。杰夫利·洛克福特不久又要出海,而海斗又该到哪里去呢?
(怎、怎么办?)
一考虑到严酷的水手生活,海斗就说不出拜托杰夫利带自己走的话来,何况拜托他人家也未必就带自己上船。如果自己被留在普利茅斯的话,住宿怎么办?又该怎么去赚生活费呢?海斗按住刺痛的前额,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他的头脑都混乱了起来。”
“那群臭小子竟敢偷懒不装货……!”
走在前头的路法斯低声念道,加快了脚步,然后像威吓敌人的雄狮一样对部下们咆哮。
“乔!尔尼!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从来都没出过力吧!”
坐在大大的木桶上淡笑的两个水手吓得立刻跳起来。
“呀!”
“对、对不起!”
路法斯毫不留情地打了他们,然后留下来监工。
“我说过没有多少时间了吧!你们还敢拖拖拉拉!如果出海前水就臭掉了的话,我就把你们两个吊在主桅杆上!!”看来打人的人和被打的人都习以为常了,海斗在绝望中叹了口气。在船上自然是力量支配一切的,而从小就接受“不可以伤害他人,不可以使用暴力,大家要和平相处”教育的海斗到底还是无法适应这个世界。
“头儿!圣法兰西斯那边派了使者来!是渥多老爷!”
这时,前桅的了望台上传来男人的声音。
听到“法兰西斯”的名字,海斗的心猛跳一拍。
“在哪儿?”
“航海长在船上,我就把他带到船长室去了。对他挺绅士的,我想应该还在那里吧?”
“做得好,谢谢你,龙安。”
“对了,那个倒在球之丘上的孩子就是他吧?”
“嗯。”
龙安吹了声口哨。
“真是像罂粟花那么漂亮的红头发呀,就和我们的女王一样。”
“这种时候请说陛下的御发好似成熟的桔子果实一样美丽。”
“我的嘴可不像头儿一样的甜啊。”
“那你就闭嘴回去工作吧。”
杰夫利转过脸,自言自语道:
“唉呀呀,渥多吗……来了个罗嗦的人啊。”
发现杰夫利的眼神中带上了犹豫的成色,海斗的心揪了起来,难道有什么问题了吗?
“怎么了?”
“是不是要快点知道你的事啊,来的可是渥多大人。不过对于出现在西南港口可疑人士当然要一个不漏地向他报告。”
海斗指着自己:“可疑人士?”
“行为可疑的人。”
“明白了,是说我吧?”
“没错。”
海斗怃然,“我什么也没做啊,明明昏了过去了么。”
“你的身份不明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海斗哆嗦了一下:“如果我和那位渥多大人见面会怎么样?”
“如果他想知道得更详细的话,说不定会把你带到伦敦去。”
“为了什么?”
杰夫利耸耸肩。
“当然是为了讯问。”
“讯问?不会是拷问吧?”
海斗吓得脸色都变了,杰夫利安慰他道:
“别害怕,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渥多大人眼光锐利得很,说谎的话马上就会被他拆穿了。”
“我、我明白了。”
海斗咽了口唾沫,问出了刚才起一直想问的问题。
“圣·法兰西斯是谁?”
“秘书长官沃尔辛厄姆阁下。”
听到不是德雷克,海斗一下泄了气。
(等等,沃尔辛厄姆……沃尔辛厄姆?)
海斗仔细一想,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法兰西斯·沃尔辛厄姆——他也是和德雷克齐名的伊丽莎白朝廷的名人。他是英国谍报机关的始祖,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知名,海斗想起这一点,后背上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不好……糟透了!沃尔辛厄姆的部下不就像CIA、克格勃一样的间谍吗?被那样的人怀疑的话,一定会被关进牢里关到死的!)
总之必须先想办法过这一关,必须要让那个叫渥多的男人认为自己是无害的人。不然的话就会粉身碎骨,虽然海斗觉得在这个世界生不如死,但被他人折磨杀害这种事他还是不想尝试的。
发觉海斗忽然沉默下来,杰夫利问他: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那就走吧。”
杰夫利走上舷梯,催促海斗道。
“小心脚下,被披风绊倒的话可是会掉进海里哦。”
海斗点点头。搭在埠头和克罗莉娅号舱门之间的木板摇晃得很厉害。走上去就像是在走钢丝,所以只能难看地弓着腰一步步地往前挪。恐怕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也和过这舷梯一样危险吧。

托马斯·渥多是个褐发褐眼容貌平凡的男人,走在街上遇到了也不会记得住长相的那种。但是,这和他的职业十分相符,间谍工作本来就是单调的,需要的是打听到底和挖掘秘密的耐力。
(如果詹姆斯·邦德是沃尔辛厄姆的手下的话,这种把收集情报的事交给别人,自己去出风头,还一天到晚和女人玩在一起的家伙一定会被马上处理掉。)
而渥多就很符合这些要求。
身着朴素灰色衣服的渥多看到杰夫利进了船长室,立刻从椅子上起身。
“好久不见了,船长。”
“日安,渥多大人,抱歉让您久等,您近来好吗?”
“还好,船长也还是这么健康呢。”
“这是我唯一的优点。”
“你还是这么谦逊啊……”
渥多微笑着将尖锐的目光投向藏在杰夫利背后的海斗,海斗战战兢兢地挤出一个笑容。但对方什么也没说,看来是在等着杰夫利的介绍。
而杰夫利继续问道:“对了,圣法兰西斯的身体恢复了吗?听说大人因为抱病在身近来都无法出席会议。”
“这个消息传得还真快啊。”
渥多耸耸肩。
“前几天排泄出了不少石头,疼痛已经缓解了,所以这些天来心情都很好。”
“大人有这容易患结石的体质真真是太辛苦了。”
“唉,在如此紧迫的时刻还要受痛苦的煎熬啊……”
渥多忽然话锋一转:
“抱歉我急着转入正题,有情报显示我们长年追踪的那个男人要从普利茅斯逃亡回大陆去。”
“哦。”
“圣法兰西斯嘱托您及其他各位船长齐心协力封锁港口。”
“由我来指挥?”
杰夫利皱起眉。
“如您所知,我是德雷克阁下的属下,虽然身为船长但仍为小辈,这岂不是超过本分了吗?”
渥多耸耸肩,“事分轻重缓紧,德雷克阁下如今已忙碌之极,我们不能再去给他增添烦扰。”
“可是……”
“服从自己船只的出资人圣法兰西斯的命令,这对您的立场会产生不利吗?”
杰夫利皮笑肉不笑地抬抬嘴角。
“我们的主人之间似乎仍关系不良的样子。”
渥多干脆地颔首。
“没错。优秀超群的人物往往都有强烈的自我主张。虽然他们各自都对英格兰抱着无比的忠诚之心。”
杰夫利的笑容带上了苦涩。
“正因为他们彼此明白这一点才不会决裂,我了解阁下的意思了。”
“多谢。”
“我想问一问那个逃亡中的男人的情况,能告诉我吗?”
“当然。通称是文森特·德·桑地亚纳,也就是说,是桑地亚纳家族的人。本名是文森特·德·门多萨,黑发绿眼,西班牙人里少见的高个子,有着名门贵族的血统,在出入文斯科利亚宫的贵妇们中间颇受欢迎。但是,此人来到英格兰与原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等旧教徒策划阴谋,企图加害我们善良的女王陛下,说他是个卑鄙的男人一点也不为过。”
听到两人对话的海斗吃了一惊。
(黑发绿眼?好像山丘上遇到的那个男人啊。)
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海斗努力地回溯着记忆。
(文森特……对,是文森特!那不就是……?)
海斗一把抓住杰夫利的手腕,兴奋地叫道:
“我就是被那家伙袭击的!”
杰夫利眼睛顿时变色。
“你说什么?”
“我想我不会搞错,那家伙是西班牙人。”
连渥多也探出了身子。
“我刚才就注意到这个孩子,从他的长相身材来看很明显是异国人,我还以为你带了个西印度那边的原住民回来做你的侍童呢。”
代替被那锐利的目光刺得发抖的海斗,杰夫利说明道:“这个少年倒在港口那边的山丘上,他叫凯特,我刚把他带回船上,还没详细问过他的身世。”
“可以一起听听他的经历吗?”
“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海斗看着两个人认真的样子就后悔起来,自己不该说多余的话的,可是既然已经说了就必须把事情说清。海斗努力把脑子里虚构的故事整理一遍,慢慢地说起来。
“我是在东面大海中的岛国日本——马可·波罗称为ZIPANGV的那个国家出生的。”
渥多看问杰夫利。
“传说的黄金之国……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方位,但在哥亚的葡萄牙商人确实与这个国家有贸易来往。”
杰夫利点头。
“我们对它也相当感兴趣,但现在只有葡萄牙人有那一带的详细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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