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风云Ⅶ 不再回首的决意——松冈夏树
松冈夏树  发于:2011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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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斗嘲讽的说法让杰夫利苦笑了起来。
“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啊。特德他们在伦敦,也不知道你刚上船没多久的事情。”
“这个我明白。可是,也不该用那种说法啊。”
“既然那么不甘心,就赶快做到自由升降桅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啊。只要做到一次,再做第二次就简单了。”
海斗恐惧地摇头。
“开什么玩笑!那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我绝对、绝对不要再靠近桅杆!”
杰夫利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这话以后再说。”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那捷尔问杰夫利:“你的宅邸要完成还有一阵子。那之前要往到哪里去?”
“接着吗……”
杰夫利摸了摸左边下巴,这是他在想事情时的习惯。
“那个旅店不行。凯特要住在这里的话,评判就不能避免地会下降……话说回来,只要跟我在一起就没法避免恶评吧。”
“那么要不要到我那里去?房间还有富裕,而且你也知道,乔的饭菜做得也不错。”
杰夫利微笑了。
“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呢。那一天要不是把他做的蘑菇剩下了的话,现在他就是我的厨师了。”
那捷尔的脸颊也松弛了一下。
“那是他很有自信的作品,现在他还时不时地会发牢骚呢。”
“没办法啊。那时候我感冒了,一点也尝不出味道来。”
“那这次就好好把盘子吃到空,让他高兴高兴。自从上了陆地就很少能见到你,他很遗憾的。”
从两人的对话里,能听出来这个叫乔的厨师也是“克罗利娅号”出身的样子。多半是因为受了伤或者上了年纪而下船的吧。
(说不定能听到杰夫利的故事呢,我来这里之前的事情……)
但是,杰夫利接下来的话却背叛了海斗的期待。
“虽然乔的饭菜让我很是动心,也很感谢你的亲切,可是这一回还是容我谢绝吧。”
那捷尔灰蓝色的眼睛睁大了。
“为什么?”
“不想让你操心。”
杰夫利抱住海斗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
“我们去‘白鹿旅店’,那里的老板娘嘴巴很牢靠。”
那捷尔一开始好像要反驳什么,但中途放弃了。因为杰夫利的口吻很是强烈,强烈到不许这样做的地步。
“是吗……”
“今天晚上再不好好睡一觉身体就受不了了。明天再把店包下来开再会的宴会吧。跟路法斯说,让大家都集中起来,好好地喝一顿吧。”
“明白了。”
“再见。”
留下冷淡的一句话,杰夫利就走了出去,这样一来,被他抱着肩膀的海斗也不能不走了起来。
“明天再见,那捷尔。”
海斗扭过头来,大声地叫。但是,被一个人孤零零地剩在埠头的那捷尔只是向这边看一眼,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
(我们总是在一起的……)
那捷尔为这个突然的分别而迷惑着,这点海斗也是一样。
“你们可是不分彼此的朋友啊?那为什么不去那捷尔家?”
为了跟上杰夫利的步伐而一溜小跑着,海斗一边问。
“因为在那家伙家里不能抱你的啊。”
杰夫利生气似地说着。
“那捷尔想着你……是啊,像弟弟一样珍重你。所以如果知道你和我有了床第之事的话,心情一定不会好的。他和路法斯一样,信仰很深。”
海斗咬紧了嘴唇。正像杰夫利说的。在基督教教义中同性爱是要下地狱的罪恶。对虔诚的基督徒那捷尔来说,毕竟是无法接受的行为。不管他对杰夫利和自己抱着怎样的好意,也是一样的。
“不管是他那里也好,白鹿旅店也好,无论在哪里都不会有好心情的吧?”
海斗以沉重的声音说,杰夫利抱住他肩膀的手臂贯注了几分力量。
“多半是这样吧。但是那捷尔很成熟。只要没有看到现场,他就可以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你的态度和平时一样没有改变的话,他就一定会那样做的。”
“我……没有自信……装做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海斗求救似地仰望着杰夫利的侧脸。
“呐,就不能什么也不做吗?就像现在这样也……”
杰夫利以平静的、和之前一样确定的口吻打断了海斗的话。
“那样我无法忍耐。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杰夫利……”
“你不要对我说你的心意又改变了。只这一句话,你就可以把我的心撕成碎片。”
那僵硬的下颚线条,显示着这是发自真心的话。海斗低下眼睛,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身体给杰夫利,这是已经约好了的事情了。即使不明说出口,双方也知道那一天就在回到普利茅斯的时候。
(我不想让那捷尔难受。可是也不能再折磨杰夫利下去了。)
是的,他已经等待了足够长的时间。对于健康而精力充沛的杰夫利来说,只是看守着海斗的日子一定是很辛苦很难以忍耐的。即使是对性的欲望很淡薄的海斗,也能够理解这一点。所以不能再做出让杰夫利焦躁的事情来。海斗喜欢他,被他触摸也是自己的希望。
(那捷尔,对不起,让你觉得难受。可是,我真的喜欢杰夫利。)
海斗在胸中叹息着,再次仰头看向杰夫利。
“心情没有改变,但是……”
杰夫利迅速地向海斗回过头去。
“但是?”
“到旅店的话,我想先洗个澡。”
那鲜蓝色的眼睛更带上了一层热量。
“打上泡沫的?”
“对。”
“还要擦薰衣草香油?”
“嗯。”
“我来给你擦怎么样?”
想象一下把香油擦到皮肤上的情景,海斗就红了脸。
看到他的反应的杰夫利吊起了唇角。
“好啊,随你喜欢泡吧。我可以给你端热水到所有柴禾都烧光哟。”
海斗所在的世界中被称为“观览塔”的旧市街,在这个世界,如今的普利茅斯中是最热闹最繁华的区域。穿过围绕着港口防波堤建起的仓库旁边,走到主要大路上的市政厅旁边的杰夫利和海斗成为了集会在广场上贵妇人注目的焦点。
“是洛克福特船长哟。”
“那他旁边的孩子就是那个?”
“不会错的。马西不是说过了吗?一头大红的头发。”
“那衣服上的是珍珠吧?”
“就是啊。好奢华呢。”
“看得出来船长有多么疼那孩子了。”
“哎呀……”
杰夫利在明显地露出好奇心的那些女士面前站住脚步,拿下带羽毛的帽子,把它放在胸前,优雅地行了一礼。
“你们好,夫人们。”
他是出名的无神论者,良识的普利茅斯市民们似乎对他也是白眼相看的样子。
但是就海斗来看,女性们的视线与其说是冰冷来,不如说是带着某种热度。算了,也不是不能理解。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比起善良便丑陋的男人来,女人都更容易为带着危险色彩的美貌男子动心的。
“大家集合在一起做什么呢?太阳快要下山了啊。”
一个看起来是领袖一样的女性回答了杰夫利的问题:“虽然这个事情和船上的各位没什么关系,不过后天拉马斯就会开始,我们正在做准备。”
“这么说起来,也到了季节呢。”
“今年大家拿出来的菜会更多,还有愉快的余兴节目。很多很多人都想听您说西班牙远征的事情呢。”
“谢谢您。那么下次再见。”
杰夫利重新戴好帽子,表示自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以目光向其他女性行了礼后,他再次走了起来。
“那是谁?似乎是个大人物的样子。”
和刚才一样为了赶上杰夫利的步子而加快脚步,海斗问道。
“是担任城市建设官的格伦兹的夫人。建设官是仅次于市长,也就是圣法兰西斯的官职。夫人这边的地位自然也就跟着高上去了。”
杰夫利回头看看海斗。
“她怎么了?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海斗摇着头。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接近的感觉。”
“可能的话我也不想接近她啊。那可是个不管什么都要插嘴的好管闲事的家伙。庆典的事情也是,她肯定会踢开德雷克女士,自己指手画脚的吧。”
“就是那个叫拉马斯的吗?那到底是什么庆典?”
“是庆祝小麦收获的节日。由市长带头,大家吃着共同的炉灶里烤出来的面包或者馅饼,尽情地大喝淡啤酒或者蜂蜜酒。这是庶民们共同的欢娱,可是那些脑袋瓜子像石头一样的国教会的家伙们可不给大家好脸色看。”
“为什么?”
“因为只滋养了肉体就没法滋养精神啊。”
杰夫利面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我们倒也想让自己的灵魂变得更丰富呢。可是为了能喂饱这些只需要在教堂里祈祷一下,很了不起地说教的家伙,我们这些平民不得不从早到晚地拼命干活啊。一年里只有那么几天透透气,总不该受罚吧?”
“就是呢。”
亨利八世进行宗教改革后,英格兰人废除了圣人们的纪念日,于是以市或者村为单位进行的共同事务就大为减少了。像普利茅斯这种地方城市虽然还执行着圣琼恩庆典或者拉马斯之类的传统,但也不知道能保持到什么时候了。
(觉得有点寂寞呢,长年以来的传统就这么消失了……)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得到亲眼观看这些的机会是多么的幸运啊。
“我也可以参加吗?”
杰夫利对海斗点点头:“我可以带你去的。可代替的,明天的宴会你还是放弃吧。虽然尤安他们看不到你可能会觉得寂寞也说不定。”
听了这句话,海斗很是担心。
“第、第一次的时候会很疼吧?”
杰夫利苦笑:“谁跟你这么说的?”
“不是会疼得站不起来吗?”
“这一点人各有不同。”
杰夫利抱住了海斗的肩膀。
“放心吧。你以为我会弄疼你吗?”
海斗仰望着杰夫利。
“虽然不觉得……可是我讨厌受罪。”
“没问题的啦。”
抱着肩膀的手加重了力道。
“我会让你想再来一次,多来几次的。就和我想要你一样,我也会让你主动来要求我。”
海斗通红着脸垂下了头。不管在什么事情上,杰夫利都是充满了自信的人。而且他的自信基本没有错过,事情大多如他希望的发展了。但是……
(真的试试就会好吗?)
天下这么多事情,总是分适合和不适合的。海斗原本就性欲淡薄,每周自慰个一两次就完了,不会产生什么非要和谁上床的饥渴一般的欲望。要找出让自己有那个意思的对象,说服对方和自己上床,还要顾虑着对方的感觉做爱,这些东西想想就觉得麻烦。这样的海斗真的能做得出主动要求杰夫利之类的事情吗?
(如果只觉得疼该怎么办好呢……肯定会不想再做下去的吧。可是说不想再来一次的话,又会伤害杰夫利……努力的话也许不是不能忍耐,可是……)
这个时候,缩在自己臂弯里的布拉其伸了一个懒腰,打破了海斗的思绪。海斗抬起头来,看到前方有着肮脏的、很多地方还发生了崩塌的墙壁。看起来那就是普利茅斯的防壁了。
中世纪的欧洲用厚重的围墙包围住城市,来以此防御外敌侵入。在伦敦,名字中带着“WALL”的道路都是过去的防壁。在漫长的玫瑰战争结束之后,英格兰的首都迅速地增加了大量人口,可靠但又憋闷的城墙也很快地被破坏掉,城市逐渐蚕食了附近的乡村,飞速地巨大化起来。
看来普利茅斯这边也是一样的。城门并没有长时间关闭的迹象,崩落的墙壁缝隙间混入了沙土,成了杂草的生长之处。
“‘白鹿旅店’是在城市外面吗?”
重新抱好又睡了过去的猫儿,海斗问着一直没有停步迹象的杰夫利。
“没错,过去当教会敲响傍晚的钟声时,这个门就关上了,所以有位很有眼光的不知几代前的老板想到在外面开个旅店,做进不了市内的旅客们的生意。夜里的道路可是盗贼的天下,要想安心入睡的话,还是找家旅店的好,哪怕价钱贵了那么点。”
“现在门已经不会关起来了,那也不会有客人被挡在门外了吧?”
“是啊。”
“那不是会萧条了吗?”
“情况不一样,现在是有人为图别的方便而来,一样很繁盛。”
“什么意思?”
见海斗皱着眉头,杰夫利耸了耸肩。
“去了就知道了。”
出了市门不到五分钟,就看到白鹿旅店了。
那里比海斗想象的还要大,建筑物本身也很气派。多半是刚刚进行过修缮吧。涂抹着油漆的墙壁在阴暗中放着白色的光辉,屋顶是用瓦修葺的。街边的房子基本都是茅草顶,这也真够奢侈的。
再走近一点,就听到了欢快的音乐声。是调弦调得不太准的小提琴和朴素的笛子的声音。时时还会爆发出压过这些的粗嗓门的笑声。现在不过刚刚入夜,看来这里的人们已经早早地寻欢作乐起来了。”
“洛克福特老爷!”
刚到旅店的前院,看马的男人就认出了杰夫利,跳了出来。
“比利,你挺好的啊。”
“托您的福!听说您去伦敦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也就是直接到我们这里来了吗?老板娘听了一定高兴坏了!”
“莉莉怎么样了?”
“虽然皱纹又多了一点,但还是个美人。话说回来……”
叫作比利的男人搓着手。
“这一次能逗留多久啊?”
“看情况了。”
“希望您尽可能多呆几天。这话也就能跟您说,老爷您就是鳕鱼群,为了大赚一笔可得要紧紧地抓着网子啊。”
“你还是那么不客气啊,比利。”
“哪儿的事。不客气的是我们这儿的女孩子们。老爷您也知道,要论榨男人的本事啊,她们是全英国第一呢!”
笑得合不拢嘴的比利这时看到了藏也似地站在杰夫利背后的海斗,睁大了眼睛。
“红发的孩子……这孩子就是倒在球之丘上的那个ZIPANGU人?”
杰夫利点了点头,摸了摸反射性地僵直了的海斗的后背。
“看来我这个船舱侍者的事情已经在普利茅斯的人中间传开了呢。”
“没办法啊。托航行了世界的德克船长的福,普利茅斯的人见惯了少见的东西,可是从黄金之国来的人又另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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