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用冲的离开了书房,我叫赵祥准备了车马,只带了秋儿和一个车夫就向城外的大相国寺赶去。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我突然觉得有种久违的感觉。算算日子,我进赵府也有几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呢。于是趁着这个空挡,我贪婪的看着热闹的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
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才到了相国寺,下了马车后,车夫卸了马去喂,我叫秋儿去打听老夫人在哪里落脚,自己就站在寺门外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等着。
等着等着,竟下起雨来了。虽然不是很大,但也足以将衣服淋湿,我们出门的时候没有准备雨具,眼下我只好挨淋了。躲进寺里——可是如果秋儿待会儿出来找不到我怎么办?正在犹豫,一把伞在我头顶张开,替我挡住了一片天空。我猛回头,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眉目清秀,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掩不住的气质——是神秘,又有点俏皮,还有点隐约的威严。
“姑娘,伞拿去用吧,别淋坏了身子。”他的声音和他的脸一样让人觉得舒服,他应该没有恶意吧,于是我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伞,向他说:“谢谢。”
他却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咧开嘴一笑:“真是有趣,姑娘就不问我家住何处,姓甚名谁,以后好将伞归还与我吗?”
他是不是看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看太多了?我心里想,那里就有那么多的好人叫我碰上呢!我冷冷的说:“公子既然愿意助人,必不求回报;况且看公子的打扮,也不是一个付不起一把伞钱的人,想来就算是我拿走了这把伞,与公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除非——公子你根本无心助我。”
他听了没有生气,还大笑不止,笑的将路边行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向了我们,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纳闷,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他笑了一会,终于停了下来,他抹去眼泪,对我说:“失礼了,姑娘别见怪,哈哈……”看样子还意尤未尽。“姑娘你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我没有话说,只盯着寺门看,盼着秋儿赶紧出来。
“姑娘你在等人吗?”他又搭话。
“恩。”我刚才对他的那一点好感,已经在一问一笑中荡然无存了,反而觉的他有点讨厌,便不想和他纠缠,只好能不理他就不理他。
“呵呵。”他干笑两声,像是感觉到我的冷淡似的,便不再说话了。
等着等着,秋儿还是不见人影,我心里好不奇怪,这小丫头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自己玩的开心,把我这个‘夫人’都给忘记了吧?见我一脸焦急,那人又说:“姑娘莫要心急,时候到了,人自然就到了。”
废话!你乐得清闲,如果我身边没有你这样一个神经都不知道算不算正常的人,我一定可以心平气和的等,别说是半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我也等的来!不过太奇怪了,秋儿怎么会去那么久呢?难道老夫人出了事?心里一惊,我一把将伞塞进它主人的手里,道:“多谢阁下雪中送炭,我这里谢谢您了!”说着就想抽身离开。
那人却拽住了我的袖子,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姑娘为何这么急着离开呢?难道是你要等的人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越发觉得此人不可理喻,努力抽出篡在他手里的衣袖,说:“是或不是,眼见为实,告辞了!”说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听见他在背后惋惜的说:“竟然不肯为我断袖呢……”
我心里一惊,‘断袖’?!难道他……回头一看,只见那把伞倒在地上,那里还有那人的影子。我压下心中的恐惧,回过身拾起那把伞,仔细检查了一番,只在伞柄上发现了一个‘柴’字,再没有其他异样。
拿了伞进了相国寺,向一个小沙弥说明了来意,便向他打听主持的房间在哪里,他带我朝后院走去。才跨进后院的门,就听见秋儿的哭声。真的出事了!我急忙上前,大声的喊:“秋儿,怎么了?!”
一扇门打开了,秋儿从里面冲了出来,扑倒在我的脚边,哭着说:“夫人……不……不好……了……”
我扶起她,替她擦掉泪水,柔声道:“你先别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抽抽答答的说:“住……住持……他说,老夫人……她……她……根本就……没……来过这里……”
我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一个白须和尚从房内走出来,说:“这位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赵老夫人确实经常来本寺上香,但最近确实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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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加了一个人进去,呵呵,这下更复杂了,那个姓‘柴’的似乎知道秀秀是男的呢。秀秀的婆婆又闹起了失踪,好热闹啊!热闹的我都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写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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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8
昨天没有发,今天做为补偿,一下发两章!呵呵,偶很敬业吧?那就赶快回帖!~~~~~~~~~
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篡了拳头,对秋儿说:“快回去通知两位少爷,要尽快!”秋儿含着眼泪,飞奔着出去了。我回头对主持抱以歉意的一笑:“请主持见谅,并非妾身不相信您的话,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还是要请我们当家的来一趟。呆会要多多打搅,还请您不要介意。”
主持合掌,嘴里念有词,“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夫人诚心向佛,老那自然不会怪罪施主,施主尽管做想做的事就是;但老那另有一言,想请施主听听。”
“哦?请主持直言,不必在意。”
主持对着旁边的小沙弥说:“圆智,去倒杯茶来给这位女施主。”他分明是支开旁人,欲与我私下谈话。我挺好奇,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和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人说呢?
“请施主屋里坐。”然后,他走进刚才他和秋儿谈话的房间,我紧随其后。进了屋,他示意我坐下,不等我问话,他便开口:“老那看施主眉目中透着紫气,紫主悲,请问施主是否在为某人伤悲?”
我不动声色的说:“大师果然厉害,不错,妾身的一位极要好的朋友在不久前去世了,所以心里一直都很难过。”
主持摇头叹道:“世人驽钝,我佛清明,施主,佛祖明理,自然明察秋毫,施主何必撒谎?”
我苦笑:“大师,既然佛祖明理,自然也明白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撒谎,也是有我的道理,佛祖想来也不会怪罪我吧?”我的一生有多少无奈,恐怕也只有我自己知道了;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知是多少人在背后有意无意的推动造成的,我该怪罪于谁人呢?
主持又说:“施主不幸,着实可怜,但是老那想奉劝施主一句,花自飘零水自流,万事万物自有定律——人即已去,剩下的,施主还是随其自然为好,不要强求。”
我冷笑一声:“大师好生有趣,我若强求些什么,又怎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一向随缘,几时强求过什么?”是的,我从来没有强求过什么,如果我当时强求过,成书也许就不会死;如果我曾经强求过,也许我根本就不会认识成书,又怎么会落得个与他生离死别的下场!如果几个月前强求过皇帝,我又怎么会拌成女子嫁于赵齐飞?!
主持却叹气:“施主差矣,所谓随缘,乃是指不论何时何地,何种状况之下都能自得其乐;而施主您却不是如此,虽然不以物喜,但却以己悲。这样并不能叫随缘,而是叫任命。”
我迷惑了,两者有什么不同吗?不都是一样的听天由命吗?
看到我的茫然,主持又说:“随缘任命,虽然看似相同,实则不然。随缘者,心无杂念,自会心情愉快;任命者,万念俱灰,自怨自艾或是埋怨他人,常因一念之差而酿成大错。施主不像是愚笨之人,还望早日回头,切莫铸成大错啊!”
此刻我的心里一片明净,有什么东西烟消云散,不再停留。没错,我一直都在怪自己,都在气自己;一直都在假设,如果当初我会这个,或者是我没有怎么样,事情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自己也是受害者,别人不对我留情,自己再对自己不好,那我不是太亏了吗?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他,说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妾身定会紧记大师的教诲。”
门外传来吵闹之声,有很多人在外面喊:“这里是佛门净地!岂可如此身携利器,随意进出?!”又有一人,竟是运用了内力大喊:“常秀,你在哪里?!”——是赵腾飞?!
我急忙对主持说:“大师见凉,外面的是我小叔,想必是为我婆婆之事而来,故如此无理,妾身先在这里向大师请罪了。”说完我对他一拜,闪到门外,看见赵腾飞正和一群小沙弥们僵持不下。看见我,他急忙喊道:“常秀!我在这里!”
我走上前,道:“我知道了。你怎么来的这么快?还带了兵器?”他腰间的青萍明晃晃的,这里是寺院,他还敢身带兵器,人家不拦他拦谁?
他说:“我用轻功赶过来的,你叫秋儿回家报信,我和大哥听了就赶过来了——大哥一会就到。娘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来接老夫人的时候,主持大师就告诉我们老夫人并没有来过这里……”
这时候,主持也出来了,他上前对赵腾飞说到:“施主,老那乃是出家之人,从不撒谎,赵老夫人虽常来进香,但前几日并未来过。还有,佛门净地,施主请不要喧哗才好;这兵器么……”
“大师,小弟卤莽,给大师添烦,齐飞在这里代小弟给大师赔个不是了。”赵齐飞也赶到了。
“阿弥陀佛。”主持向赵齐飞行了个礼,说道:“施主多礼了,令慈失踪,想来施主也是心急如焚,一时冲动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还请这位施主——”他指了赵腾飞“将兵器收起来才好。”
“大师放心,在下一定看好家弟,不让他胡来。不知是否可以麻烦大师将众人谴下,让我和大师单独一谈?”赵齐飞果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和赵腾飞比起来显的是那么的镇定,胸有成竹。
主持把所有的人都谴走,和赵齐飞进了屋。
我对赵腾飞说:“你怎么那么冲动?就不能学学你大哥,稳重点吗?”
他低了头,慢吞吞的说:“我听说娘不见了,着急的要命,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只想着这里是不是个黑的,又担心……拉了大哥就往过跑……”
我拍拍他的肩,劝他:“别担心,你娘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要有信心!”
他抬起头,看我一眼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是怕我太伤心,说好话让我宽心的;娘连个人影都不见,消失了好几天,又那么大的年纪,怎么会没有事?”
我一拳头捶到他的身上,又气又好笑的骂他:“你现在这么冷静,刚才干什么去了?你就不能先骗骗自己,给自己点信心好不好?真不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假的!”
他终于咧嘴笑了,揉揉刚才被我捶的地方,说:“你劲还挺大的……对,我们要有信心!不过这事还真奇怪,为什么娘失踪了好几天,我们现在才知道?”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和赵腾飞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异口同声的说:“车夫!”然后赵腾飞对我说:“我回去看看,你先呆在这里,呆会和大哥一起回来,要小心!”说着,又和来的时候一样,风风火火的直接用轻功飞了出去。
我站在院子里,仔细的回想着一切。没错,为什么老夫人失踪了那么久,我们才知道?就是因为有人瞒着我们;可是要瞒的住我们,那人必须是让人信的过的人,也就是赵府里的人;再想想当天的情形,老夫人只带了随身的丫鬟——现在丫鬟也不见踪影,那么剩下最可疑的就是赶车的车夫和管家赵祥了。因为如果是车夫对老夫人动了手脚,他为了不让府里的人疑心,一定会回来说老夫人平安到了相国寺之类的话,然后找机会离开赵府;如果车夫没有对老夫人动手脚,那可疑的人就是管理这些事的赵祥了,他是管家,如果他和外面或者是府里的什么人勾结,要把老夫人的行踪隐瞒起来也是很容易的,只要他不说,谁也不知道老夫人会出事,毕竟赵齐飞那么忙,不可能事事亲自过目,老夫人的车马的行踪,只要问问自己信的过的赵祥就足够了。只不过,这两个人的动机是什么呢?如果说是车夫所为,那他想要的无非是些金银之物——可那也用不着把老夫人弄不见了呀,偷些东西不是更省力气?还是说他想绑架老夫人,讨要赎金?那怎么好几天也没见动静?如果是赵祥,那就更不可理解了,他在赵府多年,老夫人早把他当自己人看,他的工钱绝对不值得他去冒这个险,况且他做的事如果败露,又怎么脱身呢?他的妻子全在赵府,难到他狠的下心弃他们而不顾?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赵齐飞出来了。我正想把我和赵腾飞怀疑的事告诉他的时候,他却一把揽了我的腰,将我抱在怀里。还不等我抗议,他就说:“不想咬到舌头就抱紧了!有话回家再说!”说罢,他居然和赵腾飞一样,径直用轻功越墙而去。
这兄弟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我还挺惊讶,看他平常钻在帐本书堆里的样子,实再是想不到他也会武攻呢。不过,看他的身形和脚法,他的功夫应该没有赵腾飞好,单就轻功来说,不谦虚一点,我的轻功都要胜他许多。
我真的很想对他说,放我下来吧,我自己会‘飞’你抱的我很难受。可是我不能,如果他追问起我的功夫从哪里学来的我又得编许多谎话来骗他。不是不想骗他,只是,言多必失,与其我费心,不如就忍忍,让他费力好了。
赵齐飞笑了笑,哼了一声说:“没想到你还挺胆大,这么高,这么快,你不害怕吗?”
高?快?我在心里好笑,我比你高多了快多了哦!不过,他好歹也带了个人在跑,会受点影响吧。于是我不动声色的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内力,让自己的重量尽量减轻些,也好让他不要太累。果然,我运起气,他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怎么这么轻?我们家不是亏待你到连饭也吃不饱的地步吧?”
我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不回答他,心里一边念着内功心法,脑袋里一边想着整件事情的始末。
赵齐飞突然开口说:“我与圆空大师相交已久,他的为人,我还信的过。他说娘没有去,那应该就是真的了,如此一来,出问题的,是我们府里。”
信的过?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开口:“你们府里的人,你信不过?”
他沉默了一会说:“没错,府里的人都是从老家带过来的,除了几个小丫鬟是新纳的外,剩下的都可以说是对我忠心耿耿——但是,人是会变的。”
我相信,我曾经很相信一个人,相信到甚至把自己的幸福都寄托在他身上,可是他却背叛了我,背叛了他的好兄弟,为了他自己的功名。赵府里的人,也有贪痴嗔念,他们自然也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出卖一个老太婆。
赵齐飞的脚步慢了下来,我看看下面,是赵府的后门外。赵齐飞将我放下来后,自己就去开门,谁知我腿一软,竟倒在了地上。他回头一看,也不扶我,只是说:“刚才都不害怕,现在才腿软,你不觉得晚了点么?”
我自己爬了半天,才扶着墙站了起来,气喘吁吁。心里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从头到脚骂了一遍: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成这样?要是你的轻功真的有那么好,我用的着这么费劲吗?现在居然连扶我一下都不肯,真是好心没好报!
他见我半天都不动弹,总算是良心发现似的,将我搀扶起来。我走了几步,渐渐恢复力气,便松开了他的手。他还在一边讽刺我:“我把你抱回来的,都没有这样;你为什么会走不动路?真是有趣的很。”
我只能不说话,懒的理他。
刚进大厅,就听见赵腾飞的声音:“再去查一遍!”赵齐飞问道:“腾飞,你在查人数?”
赵腾飞看见他,急忙冲过来,对赵齐飞把他和我刚才在相国寺的怀疑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他查人的结果——果然,除了当日的车夫不见了之外,赵祥的妻子卢氏这几日也没有人见过,想来也有可能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