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友————梓寻
梓寻  发于:2009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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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担心封玉堂,他手段绝佳,自会处理得当,但仍致电感谢,谢他挺身相救,只可惜他的用心,我此生不能偿赎。

一切照旧,程程打来电话,邀我共餐,我欣然前往。

寒暄数语,方入正题,他低声道:“前几日秦氏风云变动,我也知道。”

我便笑道:“商界里的寻常事,兴衰荣辱,并不新鲜。”

他默然半晌,才道:“我是凡人,未有手段相帮,若非黄宗祈与荣四关系密切,我尚不知内中乾坤……”

我连忙止他,道:“此事与你无关,商界向来如此,不打打闹闹,便不自在,从不肯消停半分。”他只是职员,看人脸色行事,我驰骋商场数年,尚被荣四置於股掌,遑论是他。


程程道:“我过几日便去纽约,黄氏总部,今日邀我出来,也为辞行。”他抬头笑道:“黄宝宝早就去了,哭哭啼啼,被他哥哥赶走。”

我不由想起这孩子圆亮大眼和有趣言语,因笑道:“他终需历练,才能修成正果。”

程程抿唇而笑,起身告辞,我之於他,在他心中,怕是恩仇难定,只好笑道:“愿你早日登临仙界,翻云覆雨!”

程程却有些怅然,道:“如此一别,便真的是各自天涯,难言後会!”他对我终有些许依恋,我仍记得第一次带他入酒会的情景,十分局促不安,我便道:“你兴许觉得自己身份不体面,可若能在此等身份下尚从容淡定,落落大方,那麽待你真正出人头地,叱吒风云时候,还有什麽能阻你含笑相对,颠倒风流,那时你光环鼎盛,宛若晨星,又还有什麽人追究你曾落魄红尘,潦倒前生。”他方释尽不安,接人待物,恍如秦欢。


我收去遐思,殷勤相送,为他拉开车门,车窗落下,露出他格外秀气的脸庞,两泓秋水涌动,正色道:“秦欢,多谢了!”

我目送他离去,也驱车欲离,突然手机骤响,吓得我郁思全消,也只柳江南有这般本事。

柳江南得意笑道:“早就允诺你的那个宝贝,今夜便可消受,是一夜情,还是藏娇,由你决定。”

我含笑谢他,新人换旧人,如是简单,依此推敲,封玉堂亦不必时时惆怅,旧欢如梦,他的床上,还愁无人自行宽衣,恭敬相侍。

回家打了几个电话,处理几件公事,便听有人敲门,起身相应,一年轻人立在门前,发白的牛仔裤,花里胡哨的衬衫,乌亮头发上一缕挑染为紫红,身後背著只大包,与时下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无丝毫差别,只一身金棕色皮肤,耀人眼目,健康得无以复加。


我仔细打量,才认出这是柳江南替我寻来的宝贝,可那海报上的人物,粉雕玉琢般,眉眼低垂,羞魅无限,哪里是眼前模样。

那人眨眨眼,开口问道:“秦先生?”

我连忙应承,侧身请他进来。

他刚坐下,便有音乐响起,仿佛是一支嬉皮风十分浓烈的歌曲,声震天地,耳朵发麻。

他倒十分礼貌,问道:“可以接电话麽?”

我做个手势,道:“请便!”

他便掏出手机接听,对方叽里呱啦一片,他冲我一笑,露出右颊酒涡浅浅,向阳台走去。

我心中愈发好笑起来,只恨所托非人,柳江南能给我找来什麽人,还不是依照他自己口味,便听那人在阳台上说话:

“滚!我正有事,完了再去找你!”

“什麽屁话,老子忙著呢。”

“忙什麽?娱乐公司的事儿!赚钱的事儿,我是傻子,才往外推!”

……

片刻,他转身回来,笑道:“兄弟们请喝酒,半天才推托!”

我请他坐下,笑问:“聂雨先生?”

他点点头,道:“是柳先生要我来的!”眼波流转,方显一丝惴惴,出来做这种勾当,总是不安。

我递他一杯红酒,他推辞一下,方接过来,笑道:“我酒力奇差。”却大口喝了两气,拿手背擦了下唇角。

我慢慢笑道:“虽是柳先生请你过来,却还要问你的意思,做什麽你自然明白,只是,你愿意麽?”他一入娱乐圈,虽不得洁净,却不必一定委屈自己同男人周旋,天底下孤苦寡居的有钱女人也不少,肯捧这种新秀的女人也不在少数。


聂雨撇撇嘴,微嘟了下唇,方道:“听说众家明星,若有人肯捧,便能平步青云,无需担心被人冷落。我既入了这个圈子,便需从众如流,当时答应柳先生,现在也不必反悔。”他抬眉一笑:“红上几年,赚得大把钞票,便可急流勇退,後半生无忧。”


我亦一笑,他如此大度性情,倒合我的胃口。

他搁下手中酒杯,几步过来,俯身解我的衬衫,拉掉几颗纽扣,尚一脸无谓,丝毫不带羞窘,仿佛我同他买家卖家易位。

上身全然裸露出来,他啧啧称赞:“秦先生好身材,为何没有影视公司前来挖角?”果然,他还是有所激愤,以身相侍,终非人愿。

我似在无意,反手将他按倒在沙发上,把那件刺人眼目的衬衣剥开,手向下滑,直伸入他内裤,慢慢抚弄。

他方现出一丝僵硬,勉强挂著笑意,声音发颤:“秦先生!”

我并不留情,要教他知道进退,手上也下了半分力道,果然他眼里显出层层怯意,似有水光,我叹了一口气,这才是初入欢场的应有表现,便收了手,侧坐到一旁,道:“聂雨!”


他慌忙起身坐起,戒备森严,我心中好笑,凑到他额头一吻,笑道:“我累了,要去楼上休息,你如困倦,可去客房,少陪了!”起身离去。

他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我在楼梯上看见他伸出双手舞弄几下,似在发泄,然後倒在沙发上,不知发呆,还是入梦。

回卧房倒在床上,考虑是不是把聂雨送回去,以前对於新欢,还有调理的心思,现下了然无存,只愿对方知情善意,免去一干麻烦,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陡然惊醒,原来以前情人虽多,可只有一个模子,个个从容淡定,只语可堪破红尘,所以我迎来送往,只须赠金,没有半分麻烦。


起身倒了半杯白兰地,原来我最宽容的退让,只交给一个人,所以不能在各任情人那里受半点委屈,要他们个个解语生香,慰我怀抱。

我随手拨下电话,是傅篱的声音:“哦,秦先生,他在洗澡!”

我连忙打点笑意,道:“告诉柳江南,那宝贝可不讨我喜欢,要他明天向我谢罪!”便挂断电话。

傅篱,他算栽在傅篱手中,容他让他,又会收拾他,娇媚起来是个尤物,嚣张起来也必是个霸王,柳江南最会陪人小心,也最不会辞人眼泪,枕头风吹倒多少帝王英明,何况江南细柳。


懵懂间,竟然睡过去,直至清晨六点,起身下楼,客房门虚掩,我望了一眼,那孩子正睡得四仰八叉,细有鼾声。

做得早餐,无非是煎蛋面包牛乳,百吃不厌,那孩子也摇晃著起来,站在门口想了一阵子,才醒悟身居何处,连忙唤我:“秦先生!”声音怯怯。

我请他吃早餐,他迟疑片刻,方过来坐定。

我便笑道:“你若想好,随时可来,各取所需的生意,不必顾忌什麽。”换换口味,或可不错。

聂雨徐徐饮下牛乳,舌头在唇角一舔,眼睛转来转去,终於开口:“不必想了,我已决定。”他抬眼望来,道:“秦先生再三问询,是想要我理由,那麽……第一,秦先生名声甚好,我虽为新秀,也相识娱乐界若干泰斗,由旧情人嘴里说出来的夸奖,必然是真;第二……”他微微一笑:“秦先生俊朗清逸,不谈生意,单为欢情,也是上上之选。”


他起身过来,同我亲吻一下,方笑道:“第三……”他略作停顿,道:“其实,秦先生,很多事情本无理由,何须强求因果?”

他侧头望来,衣扣未系,大片金棕色肌肤鲜亮无比,低腰牛仔,更是衬出腰线柔韧,我忍不住心中一动,笑道:“不错,你我协约已定,愿大家都不失望。”

他低头沿我的目光看来,风光无限好,有些得意,笑道:“我本阳光少年,可公司应时下流行风,非要包装成忧郁天使,我虽恼怒,却不得不听从,可见伯乐难寻。”


我忍不住笑,同他一起出门。

      俊友 25-26

聂雨自去赶他的通告,在知名导演手下演一配角,是柳江南为他安排。他若聪明,便知把握时机,聚敛资本,广结人源,可路终须自己走,我不宜提点太多。

我前去公司,看了几个项目,有两个是荣四手下企业,款项巨大,须亲自过问,生意还要做,人也还要见,我揉了揉眼眶,让助理打电话约荣四中午用餐。

柳江南果然打来电话,笑道:“听傅篱说你不满意,到底怎样?”

我因笑道:“只因口味与之前相差太多,一时不惯。现已决定尝试,多谢你的厚礼。”

柳江南大笑:“那孩子有趣得紧,马马虎虎,粗枝大叶,最适合你现在了无精神,愿他是你的起搏器。”他突然低下声音,道:“若由著你的性子,还找一个程程来,又是一番花开花谢花自在,对你没什麽好处。”声调里又渐渐含上笑意:“你慢慢消受他吧,他精神得紧,看他走路,虎虎生威,在床上也必能让你满意。你再这麽平平淡淡,没意思下去,我觉得你都老不堪言了。”


他日日见我,都能察觉出我老来,那麽果真老了,我因笑道:“好!好!好!多谢你送我回春丹。”又忍不住挑拨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已安稳了多久,傅篱好手段。”


柳江南嘻嘻笑道:“他花招百出,我现在还应接不暇,再找这麽个宝贝,并不容易,过一日,算一日吧。”

我轻叹一口气,一日一日,人生捱得起几次回首,无需千回百折,章台柳,早在他人手。

又闲言几句,挂断电话,看过时间,起身去见荣四。

他竟然早已等候,我连忙告罪,他只一笑:“是我来得早。”亦是眉目如画,纵行千里风流。

两相坐定,我便开口:“几桩生意,多谢荣先生照顾。”

荣四浅笑:“秦先生客气!”

酒有百种,点的是最烈性,宛如毒药,入口封喉。

我舍命相陪,容四徐然喝下,如饮白水,不经意,四瓶见底。

酒由他斟来,我半他满,直至後来,我杯中只得数滴,他杯杯盈满欲流。

我终於伸手移开他的杯子,缓声道:“足够了!”

他不置可否,命人端上葡萄汁来。

我轻咳一声,道:“只知道荣先生善茶,却原来也这般通晓酒中风流。”

荣四一笑:“只因酒後真言,常作醉语,万一真性情流露,还可推辞失态。”他抬眼望来,眸光如水。

我顾左右而言他,评点菜色如何,却无心情拿出往日姿态,体贴客人。

吃到一盅珍珠丸子,滋味异妙,便笑向荣四:“这个不错,容先生试试。”又殷勤奉客,将两枚丸子取到他碟中,意在解两人尴尬。

荣四突然握住我手腕,汤汁满溅桌布,我不便强挣,只好轻声示弱:“荣先生!”

他仿佛一震,却不肯松开手,深深望来:“秦欢,你聪明绝顶,我也不虚与委蛇。什麽举措,也难恕我往日恶行,负荆请罪,也是笑话,我只求你待我如常人,至於其他,此刻不敢妄求!”  


其他,还有什麽其他,以友相待,自不在话下,可是……,封玉堂都被我力辞,何况是他,只好慢慢抽出手,道:“荣先生,相识便可为友,无需挂念少年轻狂,秦欢亦非倨傲之人,愿与荣先生,终生为友!”


荣四怔然片刻,慢慢笑起来,道:“秦先生果然是风流体贴,铁石心肠。”

我哑然失笑,倒头来竟是我铁石心肠,他们推辞一句年少轻狂,便可尽得人心,不计前嫌。

荣四突然起身,道声失陪,匆匆向洗手间而去,果然酒多伤人,他亦不能免俗。

我本想过去照看,又暗道何必多事,便等他归来,此生照料过的醉酒之人,只有柳江南而已,而他,今後怕是无需我看顾。

荣四慢慢回来,额发洇湿,眼睛略红,道:“失礼了!”

我起身问候,问他要不要我送回家,果然自掘陷阱,荣四想也没想,就开口道:“多谢秦先生!”

我只好香车送英雄,一路上,无人开口,夜色氤氲,平和无比,仿佛多日前的剑拔弩张,只是我一场恶梦。

荣四身体松松靠在副驾驶座上,一手抚额,即使刘伶再世,也禁不住这般灌酒。

他脸色有些苍白,仿佛刚才盏盏饮进,都是穿肠毒药,我不想同他计较,只好开口道:“要不要紧?”

他摇摇头,不知是不想说话,还是说不出话来。

我暗自忖度,不如趁他醉酒,施行绑架,然後狮子大口,换他荣氏半壁江山。

终於抵达荣宅,果然又是停在树影里,他略动了动,我便下车过去为他开门,他的助理和保镖业已下车,立於一旁,并不上前。

他跨腿出来,我侧身相让,竟被他陡然扑来,压靠在车上,骨头被车窗硌得生疼,鼻端是他酒气扑来。

他竟埋头在我胸前,如同孩子抱一只大公仔,我心中好笑,又想茶香嫋嫋里的他,阴狠毒辣的他,还有眼前醉酒的他,到底哪张才是他的画皮,或许个个都是他的真性情,容他徐徐换来,易人生百态。


我示意他的助理过来扶他,他倒自己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毫无醉意,我被他一骇,快步走开上车,连再会都不肯说,这荣宅本是地狱十八层入口,我今日糊涂,竟然送上门来。


调转车头离去,几乎到家,我才平静下来,看来我究竟胆小,经不起大风大浪,一个荣四,就已使我心惊胆战,逃之夭夭。

停车开门,游戏音乐震耳欲聋,聂雨正坐在地毯上打游戏,陶醉得浑然不知人来。我去冰箱取水,里面摆满可乐,排列整齐,蓄势待发,我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呻吟,我这是找情人,还是看孩子,柳江南害我不浅。


这孩子发觉我来,关上音响,几步跑来,笑道:“秦先生!”便扑到我怀里接吻,技法娴熟,也霸道十足,可见女伴丰富,我耐心梳理,抢占主权,他又哪里争得过我,一会儿便松开口,气喘吁吁,唇色格外嫣红,我才发觉他头发已染为深蓝。


我扶他腰到沙发上坐定,他有些不自在,却没敢把我手搁开,只是眼珠向外溜,不知道腹诽我什麽话。

我没有要求过情人更改生活习惯,於他这般混世魔王,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怕矬了他自尊,又不愿日日归来,仿佛进了游戏厅,百般忖度之际,这孩子已经打开电视,一边拍我腿,笑道:“快看快看,马上到我!”


果然,一身材英挺的年轻人正抱著一土著族打扮的姑娘亲吻,绞缠如蛇,两人皆身体健美,肌肤金棕,所以并不觉得猥亵,反而觉得画面豔丽,异域风情无限。

我等他尽了兴,得意过後,才踌躇开口:“我回来有时要工作!”

他立刻转头过来,摆出一副同情面孔,道:“唉,唉!原来有钱人这麽辛苦。”又埋头在我身上嗅嗅,道:“喝酒也是情非得以,怪不得当世吃喝玩乐的二世祖那麽多,青年才俊那麽少,谁愿意自讨苦吃。”


我真是被他的性情脾气弄得无话可说,他又道:“柳先生教我,说秦先生人极好,十分体贴周到,只要把自己当作自己人便好。”

他真是把我当作自己人,柳江南,你安得什麽心?

可情人还有情人的职责,我便拖他的手上楼,轻笑道:“要不要洗澡?”

聂雨并非不经人事,自然明晓,仍仰头笑道:“我先!”

我随他去。

男孩子洗澡总是迅捷无比,十分锺不到,他便一身湿漉漉出来,腰间只有浴巾,右膝一块青肿,想是拍戏摔伤,他已开始享用娱乐圈艰辛。

我洗完出来时,他正盘腿坐在床上,低头不语,优雅的颈项与脊背,历历可观,头发尚滴著水,蜜色肌肤诱人眼目,我竟有些口干舌燥,伸手抚上他後背,触感滑润,仿佛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柔韧耐人,不由让人豔羡少年体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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