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人间——蛋蛋鼠
蛋蛋鼠  发于:2011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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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玉笛转交洛音。殉天并没有将玉笛交给洛音,而一直放在枕头下面,因为,对洛音来说,重视的人太多了,而对殉天来说,他留着玉笛

,就如同留下了洛音。
元圣终于明白了一切,他仰起头,将几乎要冲出的眼泪又咽回了心里。洛音伸手抢过信,还没有等他看完,信笺已几乎被他的眼泪浸透。
“这……为什么……”洛音抓住了元圣的胳膊,“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元圣看着他,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嘶哑着声音道:“你看不出来为什么吗?你跟着殉天两百年,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他很在乎你,

甚过在乎他自己!”
洛音紧紧地咬住下唇,眼泪沿着脸庞,不断地滑落。
“那他为什么从不对我笑,也不肯跟我说一句话呢?”
“你要他说什么呢?你不是很恨他吗?”元圣看着他,又是难过又是无奈,“就算是我,面对恨我的人,我也不会说话的!更何况殉天那么

重视你!我每次来守神殿,他破例允许我去看神剑,一来是因为我是器馆的官员,有检查权力,二来是不想我出现在你们之间,尤其是不愿

意看到我跟你说话!”
洛音震惊地看着他。
“我跟他说话,说再多他都不会在意,但是如果我跟你说话,他会很不高兴,你看不出来吗?那天我们打了起来,他明明在冷池里,但是却

最先来救你,而且要我再也别来守神殿,为的是谁?是你!”
洛音咬着唇,控制不住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他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殉天从未跟他四目相对过。在洛音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看着

不知名的遥远地方。
“还有莹萧,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朋友,却让殉天难过。殉天曾经在我面前说,他非常讨厌莹萧,所以没有救他!如果我是他,我也无法看着

你跟莹萧在一起而无动于衷!”
元圣越说越难过,连他自己,也从没想到殉天对洛音的感情竟然是如此的强烈,如此深刻!他终于明白为何殉天要救洛音,也终于明白为什

么殉天不愿意为自己辩白,因为伤害洛音的事情他一件也不会做!
洛音怎么也想不到,殉天竟然会以神骨之血解他的剑毒,如果他早一点知道,他绝不会让殉天独自受刑,他会陪着他一起。洛音含着泪笑了

起来,元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抱着玉笛,洛音边笑边哭着,到最后竟然化成了一片灿烂的笑容。
“洛音……”元圣简直都傻了。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洛音会又哭又笑。
“我好高兴……好高兴……”洛音喜悦地看着殉天的房间,“我太开心了!”
“殉天都被贬了,你还高兴?”元圣气得想揍人,“我恨不得你下地狱!把殉天害得这么惨,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洛音缓缓地垂下了眼帘,举起手中的信笺。
“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他的目光里不再有迷茫和苦闷,也不再有悲伤,充满着灿烂的光辉。元圣除了无言以对,已经没有了其他感受。
“你不明白,陪着一个不会说话不会笑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神有多么孤独,多么寂寞!你也不会明白,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会有多么希望他

能对着你笑,对你说话!”洛音慢慢道,“两百年,我为了能让他好好看我一眼,为了让他能对我笑一笑,我什么都做过了!莹萧死的那天

,我发疯似的哭,因为我又变成一个人了,没人陪我说话,没人对我笑,没人关心我。可是,我还是留在了守神殿,因为殉天需要我,他需

要我的照顾,也需要我的陪伴!我仅仅只是为了他的需要,就这么留了下来,他却只对你说话,而不对我说一字半语!”
洛音转过身,看着元圣的目光里含着恨,含着泪,让元圣打了个寒噤。
“他从不让我碰神剑,却允许你看,他从不说话,却只对着你说!就连我背叛他的那天晚上,他明明认出了我,却仍然不对我说一句话!我

的恨,你懂得了么?我不恨他,又能恨谁?”
元圣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出现,破坏了洛音与殉天之间的平衡。洛音好容易忍住的寂寞,在他到来之后倾泻而出,使洛

音整个人完全改变。
“但是我现在好开心……”洛音像捧着珍宝一样,将信笺紧贴在胸口,“他其实是重视我的,他是在乎我的……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满足了

……”
洛音幸福的表情只让元圣觉得心酸。如果他早一点知道,他绝不会踏入守神殿半步!他视殉天为友,在乎他,重视他,没想到殉天受刑,他

也难辞其咎。洛音和殉天在一起生活两百年,除了拥有彼此,他们一无所有,殉天是从无情到有情,洛音不是殉天,他需要殉天对他的关心

对他的爱,而不需要其他人破坏。殉天能够说话,能够有情,真正的理由,全是为了洛音,但是这一点,元圣不知道,洛音更加不可能知道


殉天大概一直希望自己能说话,能将这份心意表达出来,但是当他好容易能开口的时候,却发现洛音是如此的恨他,所以才放弃了一切,选

择离开。去往人界,抛却神职,离开洛音,是他最痛苦的选择,但是,他还是把玉笛留了下来,把这份心意如一地留了下来。
洛音如果还不觉得幸福,那什么才能化解他们之间的误会?
元圣深深地自责。他自以为做的是对的,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明白。
“元圣真君,请绑我去见陛下,”洛音看向元圣,“我会把一切真相都说出来,让殉天大人回到天庭。”
元圣缓缓地摇了摇头。
“殉天想要保护的人,我也不会伤害。我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等着殉天回来。他一定会很高兴。”
“殉天……还能回来吗?”洛音怀疑地问。
“陛下的旨意里是允许他回来的。”元圣看向洛音,心里一个激灵,“你难道……”
洛音捂住胸口,低垂眼帘。
“我很不安。我才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殉天大人要我忘记他,他说,他不会回来了。”
元圣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洛音抬起头,神情坚毅。
“没有关系,他不回来,我就去找他!哪怕踏遍这个世界,我也一定会找到他的!”
元圣吃了一惊。洛音执着而干脆的个性,给了他强烈的冲击。如果没有洛音的坚持,也许就不会有殉天的改变,更不会为两人种下如此深厚

的羁绊。
“元圣真君,天帝有没有派其他人来守神殿?”洛音问。
元圣摇头。因为百日之后,殉天自会回归天庭,安排其他的神来这里镇守,实在没有多少必要。
“殉天大人的元身和神骨在哪里?”洛音闪动着目光。
“在我们器馆里收着。”元圣不解地看着洛音,“你要做什么?”
“这些都是殉天大人的东西,请交给我,我要带着它们一起去找殉天大人。”洛音含笑道,“元圣真君,你不会不给我吧?”
元圣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给你。但是你千万要小心,神器下界,可是为祸极深。到时候若是天帝追究起来,我们可能都会被打入幽冥,重新修练。”
“嗯。”洛音的神思已经不在那些可怕的处罚上,他只想去找殉天,他好想听到殉天对他说话对他笑,然后,永远地在一起,不再分离。
元圣看着洛音那幸福无比的笑脸,不由得感到难过。如果连洛音都走了,自己才真正变成了孤独者。也许,他该重新寻找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十二
隋开皇六年,陈朝,建康城里仍然是一片繁华景色。虽然陈后主加重税赋,不事朝政,整日里歌舞萧萧,但在都城官僚聚集之下,勉强维持

着残年的热闹。
看似热闹的集市上,不时有乞丐和难民的身影悄然出现,但是沉浸在喧嚣声中的人们,是看不到其中隐藏的危机的。随着小贩们手中的器具

声响起,吆喝声,鼓声,锣声,人们的喝采声也随即响了起来,混迹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三兄弟,也因为杂耍的热闹而鼓起了掌。
这三兄弟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在建康北门方向,有一所大宅,宅门口两尊石狮威猛庄严,正映着大宅上的四个金红大字,“金狮镖局”

。这三兄弟正是金狮镖局总镖头贺启荣的三个儿子,贺广生、贺广文和贺元之。自从杨坚逼西周静帝退位,改国号为隋之后,陈朝与隋朝间

的经商往来便不平静起来,尤其是边境,因为常有战事,导致流冠横行,强盗出没,没有哪个商贾出远门时不请镖师护卫,而金狮镖局这块

金字招牌,正是因此得来。贺家三兄弟武艺不凡,且聪明过人,几乎每趟镖都在他们的手中得保平安,随着金狮镖局在京城的名气越来越大

,这贺家的三兄弟也比往昔受人注目。
贺健生,20岁,脸庞方正,但眼睛流放异彩,举止稳重,说话风趣,是三兄弟之长。他表面上看来是正人君子,私下里却自备粉花小册,记

录京城出了名的美女,并根据自己的所见一一评价,排序自娱。
贺健文,19岁,脸较广生清秀,眼神内敛,但敏锐过人,说话条理清晰,得理不晓人,是三兄弟中的智者。私下里跟广生臭味相投,只不过

广生一向喜欢收集美女资讯,而广文乐于实践。凡是京城出了名的美女,只要他听说了,当天晚上必潜入他人宅地,把那女子瞧个清楚明白

,然后回来告诉广生,以充实粉花小册。
贺元之,17岁,俊秀过人,眼神沉静,话少,漠然,与两个兄长是格格不入。他在三兄弟中武艺过人,机敏过人,文才过人,但是极不擅长

与人交往,是两个兄长最喜欢捉弄的对象。
这一日,三兄弟相约上集市去游玩,而健文又起了坏心捉弄元之,一怒之下,元之丢下两个哥哥跑了。为免健文他们追来,他穿过闹市中人

最多的地方,向着北门方向跑去。两个哥哥不玩够兴是不会回家的,所以现在往家的方向跑最为安全。贺元之正想着,眼前突然有一道七彩

的华光闪过,他急忙停住了脚步。就在他前面不远处,有一位少年,背着一长长的布裹着的物件,和一个像装着盒子的包袱,正走向侧方向

的一间酒楼。那七彩的华光就是从这位少年的身上发出的。贺元之揉了一下眼睛,那七彩的华光原来是那长长的包裹散发而出,而且周围的

人都没有异态,显然只有他看得见。贺元之的心脏咚咚地狂跳,像是被一股奇异的波动围绕,直觉地他认为,这位少年与自己有些关系。虽

然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那少年的举止脱俗高雅,引得他十分好奇。
少年一直未曾回头。他一身水青色的短衫,黑发轻柔地飘荡,有种特别秀丽的美。贺元之下意识地跟在了他的身后,想看看少年的长相。少

年走到了酒楼柜台,掌柜立刻笑脸迎上,上上下下把少年打量着。
少年皮肤白净,神情冷漠,眼睛又大又有神采,加上他唇红如涂朱,容貌秀美无匹。
“掌柜的,我想向你打听个人。”少年客气地探手入怀,拿出一张画来。掌柜的眼睛仍然在少年的脸上打转,贺元之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

这清幽阁“来者不拒”的招牌,他是见过很多次了,茶本清幽,名字到取得别致,但内里未必清幽。他隐约听人说过酒楼的掌柜经常做一些

不法的生意,但这跟镖局没有关系,他也不太在意。今天那掌柜看那少年的表情,既有色味,又兼了生意铜臭,让贺元之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虽然这少年跟他素味平生,他连对方的长相都未曾见到,但毕竟年纪相若,难免觉得亲近。与那四十多岁,一脸皱纹老相横陈的掌柜,很

轻易地就拉开了距离。
在少年又重复了一遍要求之后,掌柜的这才收回目光,眼睛看向了少年手中的那幅画。这一看不要紧,掌柜的眼睛顿时一亮,惊叹一声。
“好漂亮的男人!”掌柜的看向少年,“是你哥哥?”
少年摇了摇头。
“那是……”
“他是我的主人。”少年抬起头,“请问掌柜可见过他?”
掌柜很遗憾的摇头,如果真的是这么漂亮的男人,即使是一眼,他也绝对不会忘记。
“那与他相似的人可有?”少年急切地问,“烦请掌柜您再想想,我找他,已经找了十年了。”
掌柜的一听“十年”,眼睛又看向了少年。
“你找他十年?你自己才多少年纪?难道你自出生便在找他么?”
少年俊脸微微一红,垂头不语。掌柜的笑了笑道:“若是找了个五六年,到也还可信。不过,小兄弟,你一个人出来找他吗?他的家人呢?


少年眼睛微微一转,似是想起了与主人相处的时光,美目里情意流盼,俏脸生辉,十分动人。掌柜不由得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装出一副长

辈的样子,虚情以对。贺元之心中不爽,迈步走进酒楼,暗自决定,大不了他点上一壶酒看个究竟,总不能让这单纯的少年上了这掌柜的当

。没想到掌柜虽然色心重,但是生意却是做得响当当的,一注意到有人走进,立刻抬起头,热情地招呼:“哟,客官,要来点什么?”
贺元之跟他一照面,掌柜又笑了。
“原来是贺三公子,稀客稀客,里面请。”
站在柜台前的少年闻声却将头往反方向一扭,似不愿意跟陌生人照面,抱着东西就想走。贺元之忍不住想追,掌柜代替他叫了出声。
“小兄弟,别急着走!”
少年没可奈何地停下了脚步,但始终是不愿意回头。掌柜跟贺元之陪了一个笑脸,元之淡淡道:“你先招呼他吧。”
少年听到元之的声音,似是微微一动,但仍然没有回头,这让元之十分失望。掌柜几步走近少年,道:“你这样人海茫茫独自寻找,怎么找

得到呢?让他的家人来找吧。”
“他没有家人,只有我一个侍从。”少年的声音清幽淡漠,十分悦耳,只是难以接近。掌柜眼神闪烁,眼睛只在那少年面上打转。少年犹豫

片刻,正想离开,贺元之迈前一步,想要招呼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焦急之情逸于言表,掌柜不由得朝他多看了两眼,猛然间叫出一声“哎呀

”!
贺元之忍不住道:“掌柜的,你又惊讶什么?”
掌柜一把拉住那少年,指着贺元之道:“小兄弟,你先别急着走,这贺三公子跟你画中的人物,倒有那么几分像呢,你要不要……”
他话音未落,那少年已霍地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之间,贺元之整个人像触电般的呆住了。这少年好美的一张脸,若说是仙人下凡也不为

过!只见他唇红齿白,美丽如二八少女,双眸如点漆,双眉如弯月,仿似众神身侧的道童一般,俊秀无比。
那少年也微微一怔。正如掌柜说的,贺元之神情眉宇之间,与那幅画中的人颇有些相似,但是光论长相,还是差之甚远。少年注目良久,心

跳如撞鹿,因为贺元之那神情,竟真与画中人一般无二。
贺元之呆看了许久,反应过来时脸涨得通红,尴尬地掩住了嘴。掌柜在一旁陪笑,早已经将两个人眉目之情看了个透彻,此时便笑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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