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遇 下——植树
植树  发于:2011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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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跟他分手……”穆川轻轻的吸了口气,淡定的看着parkman投来的理所当然的鄙视的目光。

“早该如此。”parkman冷笑了一声:“我从来都不觉得你能给他带来幸福。他过度的在意你对他的看法,所以连生病都不愿意告诉你。”

穆川黯然的笑了笑放下酒杯:“如果看到他,告诉他,我必须见他一次。无论什么时间,我等他。”

Parkman未置可否,穆川离开了酒吧。曾岩从吧台里的储物间走出来,面无血色。

天黑漆漆的,布满雨云。春天本来就是多雨的季节,赶上台风来得早的年份,这个南方的城市整个春天就浸在潮腻的湿气里,冒着快要发霉的味道。

门铃响了好几声,穆川拉开门,看到曾岩苍白的脸孔,微微讶异。曾岩皱着脸,没好生气的说:“不是要见我?连屋子都不让进了?”

穆川把门让开,曾岩走到客厅,一眼看到地毯上放着一张机票凭证。目的地是丽江,日期是在半个月之后。衣柜旁边放着一只行李箱,似乎随时准备出发。他看了穆川一眼冰冷的笑了笑,把凭证扔到一边。

穆川把凭证收起来,替他泡了杯红茶放在手边。曾岩端起来,捂着手心。冰冷的身体才渐渐感觉到有一丝暖意。

“很忙?”穆川寒暄着。

“嗯。”曾岩点点头,睨了穆川一眼:“真的很忙,不过再忙也有些事要跟你说清楚。”

穆川站在沙发边上,看着他。曾岩吸了口气幽幽道:“Parkman要自己开一间酒吧。”

“嗯,很好。”

“他跟我商量,让我入股。”曾岩笑了笑。

穆川安静的听着,曾岩尖瘦倔强的下巴轻轻的颤栗着:“我跟他在一起了。经过很长的时间,我才发现,其实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不管我跟谁谈恋爱也好,突然消失也好,他都在那里。而且,只有跟他,我才可以无所负担的说出所有的事。所以与其去追求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我决定还是找一个完完全全爱我的人。只爱我的人!”

穆川不语。

曾岩喝了口茶,轻轻撇着唇:“今天来只是告诉你,你不再适合我了。也许你一开始就不适合我。”

穆川蹲在他面前,轻轻的抚摸他冰冷的脸颊。曾岩的眼里浮着淡淡水气。他凝着眉推开穆川的手,放下红茶:“呐,你要记得,我甩了你。是我甩了你。”

“谢谢你。”穆川深深的吸了口气,感激的看着曾岩。

“哼。”曾岩冷笑着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五十三、阿姨洗铁路

下着小雨,古城的游客少了很多。细密的雨水浸湿青石的路边,磨出莹润的光泽。花红柳绿,小桥流水。也许正是那个笨蛋所喜欢的景致吧。穆川疲惫的走着。虽然是下午四点钟,酒吧已经开门营业,坐在里头的大都是些为雨所困的行人。点一杯饮品,闲听落雨。

“欧吉桑,休息一会儿啦……”身后传来有人撒娇的声音。穆川的心脏蓦然悸动了一刹。回过头,看到一个女孩拖着她的男朋友走进酒吧。

声音的差别太大了。男女不说,笨蛋叫他欧吉桑的时候,有时会带着些不耐烦的口气。或许也是在撒娇吧。其实笨蛋都没怎么撒过娇,他始终总是尽量不添麻烦的样子。被欺负了,很生气,却又很无奈。穆川很喜欢看到他无奈的表情,所以去尽情的欺负他。

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穆川紧蹙起眉。来丽江已经半个月,每天都在这青石的街巷里不断穿行。寻访过很多家客栈、酒吧。丽江新城他也走过一遍,都没有见到那个笨蛋。

他打算真的消失了吗?穆川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心脏就好像被粗鲁的揉过一样开始疼痛。

倘若没有一开始的犹豫,也没有那个笨蛋假装的倔强该有多好。

穆川恨恨的吁了口气,衣服被浮在空气里细微的水珠濡湿。走回同福客栈,小妹正在跟几个坐在雨蓬下的房客介绍丽江的周边。看着他湿淋淋的样子,小妹露出惊讶的表情:“呀,怎么淋雨了。”

穆川苦笑了笑,回到自己的房里脱下淋湿的夹克,拿着毛巾慢慢的擦着头发。

“如果要去梅里雪山的话,现在比较冷。要多带点衣服。羽绒服我们可以租给你,不收费,回来还给我们就行……”小妹在声音从门外传来。

梅里……

穆川突然眼前一亮,拉开门:“帮我报一个吧,去梅里的那个团。”

小妹连忙点头:“好的,一会儿俱乐部的人过来。你准备一下吧,等会儿去我们主院那边挑件羽绒服。”

“好。”穆川低沉的心境又开朗了很多。不在丽江,也许会在别的某个地方。总归是要找到的。

客栈代报的旅行团依旧是DM俱乐部组织的。导游也是个纳西族人,只是不再是上次的老何。路线跟上次完全一样。连插科先去虎跳峡,然后经过香格里拉、松赞林寺去、飞来寺……

离开丽江之后海拔一路飙高,气温也越来越低。穆川耐着性子,跟着团友们行走。除了要去的景点,大多数的路都在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经过了香格里拉,往飞来寺的时候经过最高的海拔四千多公尺,车里的人们多少都有些高原反应。下午车子一到飞来寺,一干人忙不迭的钻到房间去休息。

穆川跟一个木纳的学生模样的人同房。休息了一阵子,身体的负担觉得轻了一点。穆川穿上羽绒服出门。飞来寺在一个半山腰上,空气稀薄清冷。下雨的关系,梅里的五座最高峰都隐在厚重的云里若隐若现。照这个情况,明天早上看“日照金山”的奇观有点悬。他信步走到村落面向梅里五峰的那一面慢慢的踱着步子。若有若无的音乐夹在清冷的风里飘了过来。他定了定,仔细的听,随着风向慢慢的走。那曲子渐渐清晰起来,竟然是笨蛋很喜欢的那首日文歌。

他吃了一惊,跟着音乐走到一间木屋酒吧门前。推门走进去,挂在门口的风铃被扯动,叮叮咚咚响了半天。坐在吧台后的藏族小姑娘站起身,笑盈盈的看着穆川:“欢迎光临!”

“卓玛,这是什么歌?”穆川径直走到吧台前,四下打量。酒吧里坐着几们客人,大约都是跟他一样的观光客。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有的在吃饭,有的正在摆弄着相机。还有人在酒吧公用的电脑前上网。只是没有一个是他所熟悉的模样。

“你说‘阿姨洗铁路’?”藏族的小卓玛热情的看着他:“是桑吉喜欢的歌。”

“桑吉?”穆川微微蹙眉,有些失望。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家小酒吧,虽然从外面看很小,里面也摆了十多张桌子,灯光虽然不很明亮却显得暖意融融。他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小卓玛拿了份菜牌递给他:“需要点什么?”

“一杯小粒咖啡,谢谢。”穆川点了杯咖啡。明明肚子里空空的,却不想吃东西。来之前那份雀跃又被一路的失望渐渐冷却。

“桑吉去哪儿了?那破电脑又坏了。”一直坐在电脑前的那个扎着马尾辫子的男子从位置上起来,很不耐烦的看着两颊红彤彤的小卓玛。他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很高,眼珠的颜色有点浅,不像是藏族人。

“去县城帮人修电脑了。”小卓玛皱着脸不快的说:“又是你下载了什么不该下的东西吧。每次都弄那么多病毒,让桑吉麻烦半天。”

“他怎么这么烂好人啊,总是这里那里去修电脑。出去怎么不叫我?”男子不高兴的皱起了脸。

“你会修电脑吗?”小卓玛白了他一眼。

男子悻悻然:“我给他拿东西也行啊。”

“上次惹火了人家的耗牛撒腿就逃的人不知道是谁。”

男子很光火,狠狠的瞪了小卓玛一眼。小卓玛看到穆川正在听他们斗嘴,吐了吐舌头,从一只大玻璃瓶里倒出咖啡豆磨成粉。不多时,咖啡的香气溢了出来。

“久等了。”小卓玛把煮好的咖啡送到穆川手里。穆川忍不住问:“桑吉在藏语里是什么意思?”

“嗯……”小卓玛想了想:“好像是‘悟’?”

“觉悟。”高个的男子插进话来:“佛语中‘觉悟’的意思。”

“桑吉你们这里的人吗?”

小卓玛抿着嘴型正要说话,高个男子抢先答:“当然。”

一边说着,他一边大剌剌的坐在穆川的对面,不客气的把他打量了一遍。穆川凝着眉心脏的跳动不可遏制的加快了速度。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热气氤氲的咖啡。

高个儿有些不待见的瞪了他一眼,转头问小卓玛:“桑吉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那么冷,估计在县城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回。”

“啊?”高个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又坐回到电脑边去鼓捣电脑。

穆川听说他明天才回,也有些失望。但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发现端着杯子的手在轻轻的颤栗着。咖啡随着他的颤栗在杯子里漾场浅浅的水纹。他失笑了一声。还没有见到的人,仅凭着爱听同一首歌、都会修电脑,他几乎就认定那是同一个人。

也许只是巧合?

应该不是巧合。

但愿不是巧合……

五十四、桑吉

“起床了。”导游大声的叫嚷着把大家叫起来看日照金山。穆川从床上弹跳起来,简单洗漱之后穿上羽绒服出门。小木屋酒吧已经开门营业,他推门进去,小卓玛看到他笑道:“好早哦,不过今天可能看不到日照金山了。”

穆川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梅里五峰都被灰蒙蒙的云层遮的严严实实。昨天还能看到一点卡瓦格博的山尖,现在都隐在云层里不能窥得真颜。他轻轻的撇了撇唇:“给我一杯小粒咖啡。”

“只要咖啡吗?对胃不好,要不再给你一份青稞饼?”

穆川轻轻撇唇:“好。”

面向梅里五峰的崖边站满了来看日照金山的人。虽然明明知道已经无望,他们仍是架着相机等待万一。一直等到七点,天上飘起密匝匝的细雨,人们才死心的慢慢散去。

“已经快一个月都没有日照金山了。”小卓玛婉惜的说:“春天本来就是多雨季节。如果冬天来,经常都能看到。”

穆川吃完青稞饼看了一眼摆在屋子一角的那台公用电脑:“我能用下电脑吗?”

小卓玛瘪着嘴很无奈的说:“可能现在用不了,强巴昨天弄坏了,要等桑吉回来才行。”

“桑吉什么时候回来?”穆川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问。

“可能十点多吧。”

穆川的心里小小的雀跃着。坐在这里等到十点就能看到那个叫桑吉的孩子。他已经认定,那就是笨蛋。

他坐在酒吧里没有离开的意识,小卓玛讶异的看着他:“你不要跟团去冰川吗?”

穆川摇了摇头,昨天已经跟导游讲好了,不再跟团。还签了份自愿离团的协议书。他坐在木屋酒吧里尽量让自己的心情看起来平和一些,但脸上还是浮起了兴奋和焦虑各占一半的颜色。时不时的看一眼手表,原来一分钟有那么长,秒针慢吞吞的跳着,跳六十下才过去。他吁了口气,又点了杯小粒咖啡。

小酒吧做的都是游客的生意,游客也大都是傍晚到达,早上离开。游客离开后,生意清冷下来。穆川一个人坐在酒吧里,异常醒目。

“强巴是昨天那个年轻人吗?”穆川想起昨天谈到桑吉时,目光不善的青年。

“嗯啊,就是他。”小卓玛整理着吧台后的东西。

“他不像是藏族人啊。”

“肯定不像了,他是混血儿,眼珠都是蓝色的。”小卓玛有些忿忿的:“他也是为了看日照金山留下来的,结果赖着不走。尽给桑吉找麻烦。看桑吉取了个藏族名字,就也取了个藏族名字。”

“桑吉也是?”穆川不动声色的喝着咖啡。

“桑吉是汉族,很会修电脑哦。每次走再远的路也只收一点点钱。附近的电脑坏了,现在都找他。”

就是他。穆川勾起嘴唇,浮起浅浅的笑意。

十点了,那个桑吉还没有出现。穆川有些坐立不安。强巴推开门,风一样闯进来:“桑吉回来没?”

“没有。”小卓玛看到他就没好声气。

强巴失望了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又看到坐在一边的穆川,投去了一个冷凛的眼神后大剌剌的到厨房去找吃的。小卓玛正在做着事,突然大叫一声:“肉干不许动,那是给桑吉留的。”

强巴从厨房里出来,嘴里还叼着一片肉干。小卓玛气急败坏的夺过他手里余下的肉干。强巴委屈的看着她:“我吃一点也不过份啊。为什么就把我跟桑吉差别对待。”

“桑吉帮我修电脑,你帮我整坏电脑。”小卓玛凶巴巴的瞪着他:“桑吉没收钱,那些钱都是应该你来付的。”

“放心吧。”强巴砸砸嘴唇:“我会对他以身相许的。”

穆川皱起眉,斜眼打量着强巴。个子很高,但不够结实。眼珠很蓝,全是吊儿郎当的眼神。他不屑的嗤了一声,慢慢的喝着咖啡,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十点半了,桑吉还没有回来。

门上的风铃叮当响起,木屋里的三个人同时看过去。进来的只是一个四、五十左右的藏族汉子。看到他们都看着自己,他自己也把自己打量了一遍,疑惑的看着他们:“怎么了?”

“桑吉昨天是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强巴跳到那人面前伸着头看他身后。

“他啊,准备回来的时候又被拉走了。达曲乡工作站的办公电脑说是开不起来,他又过去了。”

“烂好人。”强巴又去找了块青稞饼,忿忿然嚼着:“从那边回来,最快也要等到下午三四点了。借头驴给我。”

“不借。”小卓玛翻了个白眼。

“不跟你借,跟次仁大叔借。”强巴堆起笑看着后进门的那位藏族汉子。

“桑吉又跑不了,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次仁笑着说。

强巴狠狠的抓了抓头发,无可奈何的坐在酒吧里等桑吉。穆川透过玻璃窗往外看,这里的村子跟村子很远才有一个。即使是近在眼前的村子,走起山路来,只怕也够呛。明明笨蛋就在很近的地方了,要见一面,却这么困难。他百无聊赖的吁了口气,喝光手里的咖啡起身走出木屋酒吧。

狭窄的盘山公路上间或有运着土石方的卡车呼啸过去。虽然说是春天,这里依旧天寒地冻。细密的雨水里还夹杂着冰碴,打在脸上生生作痛。穆川揉着冻麻的脸,在这房屋不多的村子里走着。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建成旅馆和商店,做的都是游客生意。一拨走了,还在有一拨会接着来。空气稀少单薄,水也只能烧到七八十度。那个笨蛋说出来走走,结果就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停下来。想到他当时那张倔强的脸,负疚感攫紧心头,心脏细微的牵痛着。

回到旅馆的房间时,穆川突然看到屋子里挂了一张德钦县城的地图。他眼前一亮,立在力前研究。虽然上山时所看到的县城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地儿,德钦县的面积其实不小。只是都是山区,村子跟村子相隔的很远,道路也都是些崎岖山路。他迅速的找到达曲乡所在地位置,去向旅馆的老板租借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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