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奴————钦清
钦清  发于:2009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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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我呸!你这没脸没皮的下贱兔儿爷,不男不女的骚狐狸。我们将军才是正儿八经的爷,

你这卖弄风骚的婊子还能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我们叫你二爷!上了爷的床,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

儿了,连我们都替你害臊!将军府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烂货,浸猪笼都便宜你了,你

这样的,合该天打五雷轰!也是老天有眼,将军总算受不了你那股子骚劲儿,把你给踢下床了。

将军把你送到我这里,就是让我好好管教你这小娼妇。我可告诉你,落在我的手里,没你好果子

吃!把你那套勾人的狐媚子功夫全都给我收起来,在我这里,没人把你当爷供着。快给我起来干

活。”

说完,钱大婶又狠狠踢了涟儿几脚。
剧烈的震动引发了原有的创伤,彻骨的痛在全身蔓延开来,涟儿只能虚软地躺在地上,紧咬下唇

忍受这无边的痛楚。
“你还装死,起来,快给我起来干活,别想偷懒。”钱大婶见涟儿并不起身,心头更是火起,又

叫嚣着使劲向涟儿瘦弱的身体踢去。
涟儿惨白的脸上如雨的汗珠细细密密落下,替代了他流不出的泪水。压迫的痛苦扼住了他的呼吸

,黑色的旋涡终于将他吞噬,也带他暂时离开了这难挨的苦痛。
当涟儿醒来时,已是圆月当空了。柴房中仅余下自己迎接这冰冷的月光,那亮银光泽披洒下来,

刺痛了涟儿的双眼。原来光明是如此耀眼,污秽的我又怎能享有?贪心苛求的我妄想爬出黑暗,

下场就是被刺遍体鳞伤。

哥哥,你当时是在利用我的吧!你救我其实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这个可以任人玩弄的小倌罢了。
是啊,我怎么一直没想明白呢?我还没拍卖初夜,妈妈怎么舍得就让我伺候孙大爷;凤舞楼里防

备这么森严,怎么就能让我跑到大街上;大统领又怎么了,凤舞楼的恩客哪个不是位高权重的,

哪能三言两语就让妈妈同意我赎身了?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倌,楚哥哥不要我伺候,又凭什么

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哪有那么巧的事,宇文风竟就闯到了我的房间,就在群臣共聚统领府

的时候对我施暴。可是,为什么呢,哥哥?你从来也没有问过我任何消息啊!为什么呢?我的哥

哥!

被离开地狱的喜悦冲昏头脑的竟也没想过,我不过是有一副好皮相罢了,说到底还是个娼妓,凭

什么能得到风的怜爱?
风,那个夜晚,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你踏着月光而来,给了我一个美梦。现在梦醒了,我也堕

入了更深的地狱。是我自己不自量力,妄图得到你的垂爱,是我自己奉上了我的心让你摔碎。

楚哥哥,风!原来我最爱的人,最信赖的人都在骗我,都在利用我!那我还剩下什么?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楚哥哥,你曾经牵着小小的我,到处玩耍。我把手交给你,全身心的信赖着你,任

你引导着我去探索那未知的世界。风,曾经你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生命的全部。可今天我才知

道,原来你们给我的世界都是虚假的,这场游戏只有我投入其中,你们都只是在看戏。

哥哥啊!那曾经缠绕于心头唇畔的称呼,此刻却如此令自己心痛。我亲爱的哥哥啊!无论发生什

么事,你都是我的哥哥。可是现在我只能躺在这里,任由你踏入他们的陷阱。我救不了你了吗?

你可知你的锦儿曾经与你近在咫尺,却心隔天涯;你可知道,你所利用的就是当初总是绕着我们

又要分离了吗?你打转的锦儿!我的哥哥啊!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吗?你再也不会牵着我的

手,带我去放风筝了吗?哥哥啊!我的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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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涟儿如坠火窟,烈火焚身般的痛楚封闭了他所有的官感。一阵摇晃侵入了涟儿的思绪,

恍惚间,他似乎被小心地抱了起来。强烈的疼痛却容不得他再想,又将他所有的感觉扯离。(猜

猜这是谁?)

火热中,有一股清凉注入,灭去身上的烈焰。可是那凉意刚离去,心头复又火起。难耐的涟儿终

于呻吟出声抗议,却如何也睁不开眼。渐渐地,他又陷入人事不知的沉寂。

混沌的思绪在沉浮中慢慢积聚,光驰电掣间,记忆中的一个片段击中了涟儿,他猛然清醒过来。

哥哥!他努力挣扎着起身,虚软得如同面筋的身体无法移动半分。
此时,涟儿发现自己竟是躺在床上的,他的心头燃起了一丝希望。钱大婶是不会让自己睡在床上

的,宇文风离去时那狠绝的眼神也告示着他不会让自己好过。那么,自己能躺在床上就表示自己

被救了。刚刚涌起的狂喜瞬间又被扑灭。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阴谋呢?起不了身的涟儿索性就躺

在床上,反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是怎么也逃不出有心人的布局的。

涟儿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突然,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精悍的身影闪入。涟儿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来人见涟儿已

醒,把手上端着的碗放在旁边,弓身施礼,“二爷。”
涟儿冷冷地看着他,“将军呢?我有事要问他。”
“二爷,小人不是宇文风的人,小的是楚统领的人。”
涟不由大吃一惊,看着眼前人呆呆发愣。他石凯可是宇文风近身的四个心腹之一。
石凯见他兀自发愣,便端起刚才放下的碗说道,“二爷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都昏了三天了,可要

喝些米粥了,待会子还要吃药呢。”
涟儿仍是一言不发,石凯继续说道:“二爷不必担心,现下可是安全了。小人是奉了大统领的命

令将二爷救出来的。大统领在出事前吩咐过,让小人寻着机会把您带出来。大统领让小的转告你

,是他对不起你。”

涟儿不接石凯递过来的碗,也不言语。石凯无法,只得又放下碗继续说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

,你就看开一点吧,别苦了自己。你要出了什么事,大统领会更难过的。其实这件事,大统领也

是没有办法了才会这么对你的。当时是我们在将军府的几个内线除了我之外全都给挖出来了,我

虽然暂时安全,可若是我们不再往宇文风那里安排细作的话,他终有一天会怀疑我的。那时大统

领找到了你,你是他杀母杀弟仇人的儿子,他才会利用你破坏宇文风和安王府的联姻。以为你是

大统领安排的细作,处处防着你,不会太留意我。只要我不露出马脚,宇文风自是不会对我起疑

心,也就掩护了我。大统领知道宇文风在众目睽睽之下娶你过门,他一时之间不能除去你,就会

利用你来传递假情报。大统领故装中计,在宫中和你碰头,既掩护了我,又可以麻痹宇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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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涟儿早已明白自己是被哥哥利用了,可此时听石凯亲口说出来,仍是止不住心痛。
石凯见涟儿神色苦楚,自知此事是极对不住他的,却仍忍不住要为自己的主子说情,“二爷,你

千万不要怪大人,大人他,他也不好受。小人是打小在楚府的,这些年来大人的苦我都知道。大

人小时原是极淘气的,可爱带着二少爷到处去放风筝,和我们捉迷藏。可他七岁那年,夫人和二

少爷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从那以后,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笑不闹了,整日里只知习文

练武。老爷是他唯一的亲人,可老爷也变了,待大人冷冰冰的,成天唠叨着让大人报仇。这些年

来,大人没有半刻懈怠,都在找机会向六王爷报仇。”

听到此处,涟儿奇道,“这又关六王爷什么事?”
“当年太后是夫人的姐姐,六王爷为了斩断老爷和太后的联系,派你爹杀了夫人和二少爷。大人

为了报仇追查了八年,可仇人早死了,只留下你一个孩子,那时正好我们又在宇文风身边安插不

进内线,大人就利用了你。大人也是报仇心切,他其实人很好的,送你进来后,千叮万嘱让我好

好保护你的。”

“为我报仇,为我报仇,哈哈……哈哈……”涟儿只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讽刺,布局陷害自己的

竟是自己的亲哥哥,而目的却是要给自己报仇。是啊,我那温柔的哥哥啊!从小,你就守护在我

的身边,总是牵着我的手带我去放风筝,是你抱着玩累的我伴我入睡,是你哄着哭泣的我让我开

颜。怎么能忘啊,过去那美好的时光!怎么能忘啊!我亲爱的哥哥啊!善良的你为了替我报仇放

弃了原来的自己,可这一切却又报复在了我的身上。这是什么样的局啊!困住了你,也毁灭了我

“二爷!二爷!”石凯看涟儿状似疯癫,以为他受不住被骗的刺激,吓得猛摇着涟儿,见他回神

,方始吁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二爷以后有何打算?大人给我们都安排好了退路。二爷是否

跟着我们?大人吩咐过,若二爷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就把这包银子留给二爷。大人让二爷珍重

,他说,欠你的债,他不日即还。”

最后的话令涟儿有不祥的预感,又思及宇文风说过的话,他激动地问,“还什么债?他怎么了?

哥哥他怎么了?”
“大人现在是弑君的逆臣,被关押在天牢,一旦新帝登基,只怕是第一个要拿他开刀。”
“弑君!小仪死了!他们杀了小仪!他们杀了小仪!“涟儿只觉得肝胆俱裂,尽管已是眼前发黑

,他仍咬牙支撑着不晕过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探得其中原委。“怎么会这样?你说啊!你说啊

!”

石凯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只怪,只怪大人心太软了。当日宇文风利用你通知大人

在南雀门发动兵变,其实是在西虎门。大人又结合我探得的消息,推断出他们的计划。若是大人

中计守在南雀门,他们带兵入宫后掌控大局后以大人驻守宫中,皇上遇害为名办大人个护驾不力

之罪,若是大人赶去救皇上,正好以弑君之名除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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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西虎门消灭宇文风的兵力,纵使皇上遇害,大人还是大权在握,他们又没有

确实的把柄也无可奈何。可大人安排我们守在西虎门后还是去救皇上了。临行前大人交代了他若

有事,我们的退路,并要我照顾你。当时我就觉着不对,却也拦不住大人。后来宫里就传来了皇

上驾崩的消息,据内线说,皇上的颈部上还有勒痕。我们虽然制住了宇文风的人,可大人当场被

擒,罪证确凿,我们已是无力回天,现在,现在……”石凯抽泣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小仪死了,哥哥也要死了。”剜心的痛压得涟儿喘不过气来。小仪,那个极需人保护的无助的

孩子死了!他是否也在另一个世界哭泣呢?我最爱的哥哥啊!温柔的你是否也要离开我了?你可

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疼爱着的弟弟,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弟弟仍在这个世界呼唤着你。我的哥

哥啊,我们终究还是无法相聚吗?

石凯见涟儿呆呆地默不作声,只得留下银子离开。
一直沉浸在悲哀中的涟儿被一只抚在额际的手打破了混沌的思绪。
来人体态纤盈,肌肤赛雪,好一个风流人物。他担忧的眼神静谧得如一湾秋水,荡漾着脉脉的温

柔,令人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涟儿直直地看着来人问道:“你是谁!”
“怎么了?涟儿,我是舞哥哥啊!你怎么涟我都不认识了?”眼底浓浓的愁绪又炽了几分。
他的这分柔情可以熔化任何铁石心肠,将那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可涟儿却沉下脸,冷冷地说道:

“舞哥哥?是涟儿的舞哥哥,还是凤舞楼的凤舞?我早该想明白的。我被关在黑屋里那么久,直

到我忘记了以前的一切,世界里只剩下黑色,你恰好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救了我。有一座以你为

名的凤舞楼,而你恰好又带着我在那里做琴师。哥哥也是恰巧来凤舞楼带走我的。这一切都太巧

合了,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操纵着。请你直接告诉我,你是谁,想要我干什么?我已经很累了,

没办法再和你纠缠下去。”

玉润的容颜一片惨白,凤舞黯然说道:“你终于还是知道了。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这个天天围着

我转,以我为中心的可爱孩子也会离我而去。这一天,终于来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害怕真相揭

穿的那天。我害怕连你也抛下我,我就什么也没有了。可这一刻我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也

许,当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就不会再害怕失去了。”

涟儿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占有自己生命中多数岁月的人,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哥哥还长

。在那遗失了过去的八年中,他是自己的父亲,师傅,兄长,是他为自己撑起了天与地。可这份

无时无刻不令自己欣喜的亲情却原来是由谎言堆砌而成的,原来投入其中的只有自己而已。舞哥

哥是这样,风也是这样!

“别恨我,涟儿,我也是没办法。涟儿!”
“我知道,我的舞哥哥是不会有心害我。,可在这世上之中,我们都卑微得如同他人脚下的尘土

,谁又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呢?你的无可奈何,造就了今时今日的我。我要知道究竟是什么理由让

你如此算计于我。告诉我,别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凤舞仍用充满哀伤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涟儿,许久他那空寂的声音方始幽幽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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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啊!我犯的罪孽啊!”
凤舞的眼神开始凄迷起来,多年前的那段孽情时至今日仍是如令他痛彻心肺。
“十八年前,我是当时京城第一男妓馆盈袖坊的头牌。我从小就在盈袖坊,十二岁开始接客,每

天看尽那些衣冠楚楚的达官显贵们的种种丑态,我早已心如死灰。我知道自己虽被众人捧在手心

,但他们也只不过是心血来潮哄哄我开心罢了,一旦风光过后姿容不再,我只怕还不如坊中的那

些个粗使丫鬟。我就这样像活死人一样度日,可后来我偏偏就遇见了他,遇见了我今生的劫数。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天下着大雪,我从王尚书家出来,第一次我被漫天的大雪吸引,离开轿子

步行。他就倒在路边,我走过去,对上了他的眼,就那一眼,我这一辈子都逃不开了。他的眼神

透露着要挣脱困境的坚毅,不甘于现状的蠢蠢欲动,都是我所没有的。也是我不敢有的,如果不

认命,在那种地方,我怕我会发疯的。所以他所散发出来的光彩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那是我可望

而不可及的,是我所有希望的寄托。

当我得知他是进京赶考盘缠用尽而潦倒于街头时,就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他是我这沉寂

于泥潭的一生中唯一可以接触到的光明。我很高兴有他陪着我,可随着考期的临近,他越来越不

开心。我很清楚他的心思,他是个不甘平庸的人,绝对不愿困守在我的身边。虽然我知道一旦他

成功了我就会永远失去他,可我还是不想看着他意志消沉。下定决心成全他后,我便开始给他想

办法。我虽不方便出面为他周旋污了他的名节,但也可以提供他银子。平日里见得多了,我也知

道这官场里的黑暗,银子也许买不到官位,但也能得到许多的便利。我便拿出我攒下赎身的银子

给了他。有了银子,他很快就补齐了流落街头时丢失的推荐文书。去考试那天剩下的钱也都给了

他,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告诉我说他金榜提名之日定会接我回去,叫我一定要等他。可是他再也

没有来接我。

我就在盈袖楼等他,一直等他。再漂亮的小倌一旦过了二十,便不再能讨客人欢心了。我二十岁

那年,妈妈也不用我赎身的银子了,直接便要赶我走。我跪下苦苦哀求,不愿意离开。我怕他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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