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与夜之幽灵的奇遇——豆豆的挑豆
豆豆的挑豆  发于:2011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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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炎天直直看着他,里面一点表情没有,像他刚才弹的音符一样冷,一样硬。
程平轩呆了好一阵子,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紧紧握着路炎天的手,两个人的手指与手指紧紧缠着。
他如遭雷殛般,猛地出力抽回手,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一点一滴的积聚起来,像一层冰冷的雾。难以相信,路炎天早把一切计划得头头是道,根本懒得啰嗦,他做事情是一整套的,不声不响的,狡猾的,就这么冷眼看着他笨拙的白费力气。路炎天就是这点残忍。程平轩无法表达心里面的感觉,只是恼恨,恼自己,恼一切,他又为这种敌意感到难过,想把他们压下去,否认它们,可是不行,无论如何都去不掉。他巴不得立刻起身跑开,无奈整个身体被钉在凳子上。
真不能相信。
”程平轩。“路炎天轻声叫他。
过了一会儿,程平轩把头抬了起来,静静地看着路炎天。
”程平轩。“路炎天再一次叫他。
程平轩没答他,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路炎天突然生了气,”你能不能说句话。“
程平轩看他一眼,开口说道,”你想听什么,要我预祝你得偿所愿吗?对不起,我做不到。“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尖刻。
他终于失态了。
路炎天大概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吃惊地瞪着他。
程平轩转开眼睛。在这件事上,他不原谅路炎天,他只管自己高兴,说到底,除了钢琴其他一切均是点缀他生命的附属品。
他有没有想过他呢。有还是没有。
程平轩缩在床的角落,睁着眼到半夜。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之间的话题永远是钢琴,路炎天说,他要在所有重要的国际比赛中拿到名次,他要做一名伟大的钢琴家,他要在有生之年同所有的顶级乐团合作,路炎天从来没有把跟他在一起当成人生的一件大事,是他认识不够。
难怪路炎天要去美国,他做得对,他是个大智大勇的人。
程平轩翻个身躺平,听见路炎天的呼吸就在身边,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静默了几秒钟,忽然之间,有两只手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着,一张嘴贴在了他的嘴巴上。
程平轩不敢睁眼。路炎天一声不出的紧紧抱住他,程平轩勉强装作镇静。
两个人都呆着不动。
程平轩感觉沿着肩膀和胳膊被路炎天身上的热气烫着似的,他忍不住想把手挪开教它冷,可是手指碰到了路炎天的手臂,就放在上面,拿不开了。他死死抓着路炎天的手臂。
”你还在生气?“路炎天嘟囔着问。
程平轩没作声,实在开不了口。他多想说,路炎天你留下来,你走了我怎么办。真怕一时嘴滑说出来。
他的演出活动已经全部结束了,所以天天泡在琴房,路炎天就在隔壁,他们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每天各自练琴。
他的演出活动已经全部结束了,所以天天泡在琴房,路炎天就在隔壁,他们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每天各自练琴。虽然晚上不可避免一起在宿舍看书复习,但两个人都不跟对方说话。程平轩是因为害怕路炎天看出来他渴望他留下,总是牢牢地坐在书桌前面低头对着资料,闷得嘴边长起了一串小疱,像是无声抗议。路炎天也害怕他看出什么似的,只管背对他整晚的塞着耳机听唱片。不过,在困难重重的气氛当中,两个人其实又不约而同的分掉了一半心思去注意对方的动静,这点牵丝盘藤的联系使得两人没办法鼓起勇气同对方彻底反目。
天气热得发昏,这个夏天显得既苦又长。马上要毕业考了,班上有一半的人准备出国,在这种紧要关头,班里多多少少总有些相关消息传出来,比如方屹已经确定被被巴黎音乐师范学院录取了,是自费,陶然本想去曼尼斯音乐学院,可惜没申请到全额奖学金,只得放弃了。唯独路炎天,没有关于路炎天的一点传闻,这太可疑了。程平轩每天不由自主在教室延挨很长时间,他希望可以听到有人讨论路炎天的去留,同时又希望什么消息也听不到,他不断变换心思,迟迟拿不定主意。世上的事情尽是这样的令人烦恼。
有天傍晚,他经过路炎天的琴房,看见路炎天一个人在里头来回晃悠,本来他就快走过去了,不知为什么要停下来。太阳仍然热辣辣的,照着路炎天的半张脸。他发了一会儿呆,路炎天看见他了,两个人就不声不响的互相望着。不多久,路炎天掉过头去,程平轩又继续往前走。
好像不止一次,他们都这样知难而退的各自走开。
考试并不难熬,由于本院附中的学生升大学一向受优待,大家心知肚明,毕业考难免有些走过场的成分,考完了谁也没再多想,倒是忙着交换计划,准备在正式毕业之前集体出去认认真真玩一趟。最后全班按投票结果决定去临近一个着名的水乡。惟一缺席的是方屹,刚一考完,他人就没了影,据说他的签证已经下来了,一切都那么顺利。不能不说,在这方面他们家是最有办法的。”方屹能进巴黎音乐师范的确算个大冷门。“路炎天嘲弄地补充一句。一群人凑在一起把话题从方屹延伸到各所音乐学院的申请标准,路炎天很有兴致,夹在当中提供了不少信息。程平轩刻意的避开了些,他假装没听不见。
那天天没亮,大家就出发了。程平轩排在最末一个上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大家把路炎天身边的座位留给了他。程平轩看着路炎天,两个人似乎都感到吃惊,有些无所适从。程平轩挨着他坐下,路炎天一直看着他,那双眼睛像一道光似的悄悄照着他的心。程平轩觉得自己又犯了旧病,一颗心荡来荡去,不安其位。
他伸手过去牵路炎天的手,路炎天一怔,别转面孔,临开车的时候突然加大力气把他的手握紧了。
程平轩完全没想到。
原来他只不过逼着他先低头。真像他的性格,他的自尊永远无可比拟的大。
程平轩有点高兴又有点心酸,糊里糊涂的。他只得把眼睛转向窗外,外面是碧蓝的天空和明亮的阳光,白墙黑顶房子像堆积的盒子,近旁的树林碧绿的,在风中发出哗哗的涛声。他紧紧握着路炎天的手。
两个人手指头纠缠不清的,却从头到尾默默看风景,好像不知如何重新开始。
大巴车停在一条青石漫地的小街上,古老的石板湿润而苍翠。太阳还没出来,只在厚实的云层间漏出一点玫瑰红的亮光,跟画廊里的油画似的。
”这里真漂亮。“路炎天突然开口说道。
程平轩一下愣住,发呆,半晌才嗯了一声。
路炎天丢开程平轩的手,只管自己向前走。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走得很快,程平轩觉得心里难言的焦躁,他盯牢路炎天的后背,无意识地迈着步子跟住他。路炎天好像很喜欢那些老房子,他绕着廊棚一间一间的看,临河的大阳台上垂着细竹竿,衣服挂在上头,风一吹过就呼啦啦的飘,卖小吃的店子播放着哀怨的弹词,缓慢而又绵长。像另一个世界里的声音。真令人惆怅。
路炎天拐进一条寂静的弄堂,一下站住了脚,程平轩跟得太紧,差点刹不住撞到他身上,路炎天顿了顿,回过身来,两人四目交投,程平轩蓦地把头低下去,不知恁地,今日所有委屈都似按捺不住,要自动倾囊而出。
”你,你怎么了。“路炎天说着用额头碰他的额头,”真是的,我最怕你这样了。“说完伸手抱住了他。
抱住就不肯放了。
程平轩被他勒得快不能呼吸。
太阳已经透出来了,阳光像暴雨一样打在地面,路炎天咕噜着说晃得他眼睛疼。
程平轩将面孔搁在路炎天肩上,不愿抬头。连自己都奇怪,他的不安,他的烦躁,此刻全松下来。
路炎天对他说,”我们一起去看桥。“仿佛雨过天晴的样子。
于是,两个人手扣着手去看那些古老的石拱桥。单孔的拱桥,桥坡和桥顶铺砌着刻有纹路的长条石,每座桥两边的栏杆都雕绘着各种各样奇趣的图案,路炎天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辨识它们。
再晚一点,像预先约好似的,全部人在桥上聚合了。因为据说这里的黄昏是最美丽的。
浑圆的硕大的夕阳悬在半空,旁边堆积着玫瑰色和橙色的云朵,乌青的屋瓦衬在当中,四周围织锦缎的红灯笼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红扑扑的,圆圆的,极其可爱,河面上到处映着这些无声的流火。
路炎天突发奇想,喊着要去找几只灯笼来自己点,居然得到积极响应。一阵兵荒马乱,最后大家各自捧着灯笼像捧着宝贝一般一哄而散。
路炎天把程平轩拉到桥的边上。程平轩打起灯笼,路炎天划亮火柴,从红色的灯笼口探进去,点亮了底部的蜡烛。灯火摇曳着,路炎天弯腰凑上去观察,高兴得不得了,灯光映得他的脸像幻影一样。程平轩倾斜过身体,也探进灯火中,挨着他。路炎天把脸转过来,两人久久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路炎天一点也不顾忌旁边有没有人,就把嘴唇凑过来亲了他一下,又在他的唇上逗留了好一阵子。四下仿佛是极其安静的,两人互相听见对方的心跳,心跳声越来越强,互相呼应着,一扣一击,一扣一击。
但是在这种时候程平轩却不合时宜地又想起了路炎天出国的事情,渐渐逼近的伤感像涨大水一样地淹没了他的心。他们之间真的遍布误会和不解。程平轩不知该说什么才不会破坏这久违的融洽,他们之间的问题也不是一时可以说清楚的,而且也不怎么适合这样的良辰美景。
他认认真真地吻了吻路炎天的眼睛,感到路炎天的长睫毛在自己的嘴唇上,很有些痒。
路炎天猛地转过身,吃惊地看住他。他没想到程平轩也会用这种语气讲话。
程平轩死命顶着他的目光。
路炎天词穷,面孔上闪过一丝抑郁,视线微微转向另一边。
在回旅馆的路上,两个人各自低头走着,有点不欢而散的气氛。旅馆是家庭式的,陈旧的木结构,让人感觉很不踏实。路炎天打开了房间的窗子,风把木窗吹得啪啪直响。
简直是一种精神虐待。
”吵死了。“程平轩说。说完激愤地跑过去大力关上窗。
路炎天觉得他简直是疯了。
他霍地冲到程平轩身前双手抓住他的衣服领子。程平轩不甘示弱,拨开他的手,路炎天赌气一样伸手抓住程平轩的手腕,扳倒了他,程平轩直直摔在地板上,禁不住痛叫出声,路炎天有点心虚了,动了动嘴巴想要道歉,不料程平轩突然抬起膝盖就往他胸口顶,路炎天疼得说不话,他气急败坏,使劲按着程平轩的手腕,朝他的下巴打了一拳。
两个人就这样扭成一团,也不言语,只是互相攻击,彼此越贴越近,似乎都试图嵌进对方的身体里去。
程平轩感到路炎天的睫毛在自己的嘴唇上,毛刺刺的。他好像听见外面有重重的敲动,有只锤子在击打,过了一会儿他弄明白是心跳声,这声音来自体内,跳得很痛苦,它过于紧张,负担又太重。他在想路炎天是否听到了这心跳。他伸出手支撑着身体,结果手碰到了路炎天伸在地板上的手,路炎天忽然握住他的手,把鼻尖贴到他额角处。
气氛一瞬间就甜蜜起来,像一张破涕而笑的脸一样。
程平轩被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不知所措。
”程平轩。“路炎天叫他。但声音好像很远很远,连人带声,就像在世界另一头,烟雨迷蒙的。
程平轩报复式的翻身抱住他,把全身重量都放到了他身上。
路炎天仰起脸,嘴唇碰着他的嘴唇,程平轩迟疑半秒之后,努力的吮住他的嘴唇,整个过程神魂颠倒。
皮肤开始自己变得烫了,各个骨节都像着了火。真是莫名的古怪感觉,身体变得陌生而又振奋,程平轩渐渐慌乱了,他忐忑地松开路炎天,不敢再看他了。路炎天也转开视线,假装欣赏窗外头那些奇奇怪怪的云彩。
但其实两个人又同时在用余光留神着对方的每个小动作。
”喂,程平轩。“路炎天把腿伸了过去,脚碰了碰程平轩的脚。
”嗯。“
”你有没有那个过。“
”你说什么。“程平轩望向他。
”make love,faire l'amour。“路炎天的脸突然通红,却偏要强硬着嘴,”就是□□,□□,懂了吧。“说完脸红得更厉害。
程平轩也跟着大窘,他紧张到发晕,像个木头人一般动弹不得。
”喂。“路炎天又用脚踹了他一下,把脚掌贴在他的小腿肚上,这让程平轩觉得,像小时候用的热水袋。程平轩忍不住暗暗将自己的身体贴住路炎天。然后他发觉身体的某个器官正悄悄的,不为人知的勃起了,他窘迫万分,立刻挪开了身体,可器官还是硬硬的,极其蠢笨和放肆,叫他不能自拔。他只能背过身去。
窗外传来一连串脚步声,木楼梯承受不住负担的重量,咯吱咯吱响着,整个房间好像也随着震动了。
几乎只是一会儿的停顿,路炎天探过来一把抓住他。
程平轩躲不开,完全被困住了,血全涌在一处,涨得血管乒乓地跳。他反射性的将后背抵住路炎天的胸口,小口呼吸。路炎天责备式地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他也觉不出痛。
”你知道怎么做吗?“
程平轩含糊地摇摇头。
”我也不太懂。“路炎天有些懊恼地说,”反正试试吧。“
”可是。“程平轩终于转过脸去,”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只听见路炎天嘀咕道,”大不了让你在上面好了。“
”啊。“程平轩脑子里一个词语也没有了。
路炎天伸手抱住他,他也下意识的将身体靠拢,本来有点尴尬的处境,突然之间变成了彼此的默契。
两个人开始摸索着帮对方脱掉身上的汗衫和牛仔裤。这个过程实在是一团糟,程平轩试了好几次,他解不开路炎天牛仔裤的扣子,真的太蠢,太难堪了。他几乎想哭。而路炎天很不给面子地在他耳边嗤一声笑出来。程平轩不是不委屈的,他赶紧把脸埋进路炎天的肩膀。紧张的姿势越发刺激了身体的想像,程平轩只觉得体内汹涌,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才对。路炎天其实好不到哪里去,在这种春心荡漾的时刻,脑子里却一点概念没有,更别说能派上用场的技巧了,他只是一味循本能挨蹭着涨大的部分。
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路炎天。“程平轩束手无策,耐不住为难地轻声喊道。
路炎天将脸偏向一边,贴着地板,抓起他的手带到后面,”应该是用这里做。“
程平轩觉得自己的手有点发抖,也可能是路炎天的手在发抖。他犹疑了一阵,”会不会很疼。“
”那你轻点。“路炎天低声说。
程平轩停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将一根手指放进去。
路炎天一直悄无声息,半阖着眼睛任由他摆布。
程平轩盯着他的侧脸,拼命控制住那种火燎的急切,轻轻环抱着路炎天,慢慢分开他的双腿,一点点顶入他的身体。路炎天猛地抽了一口气,程平轩吓一跳,想要退开,可一动,便听到路炎天轻声抽气,他吓得马上停下来不动。
”路炎天,我们不做了好不好。“程平轩缓过呼吸,尽可能镇静地说。
路炎天没应他,却抬起双腿紧紧扣在他的背上。
路炎天没应他,却抬起双腿紧紧扣在他的背上。
程平轩觉得无助极了,他不习惯路炎天这种毫不抵抗的样子,跟换了个人似的,他不知道其中的含义,或者说,不能相信那里面蕴藏的爱情。他仍是不敢动,怕一旦动作起来身体就收拾不住了。
两人互相看了好几秒,仅仅几秒之后,路炎天恢复了常态,他嗤笑着故意逗弄似的收紧手臂,将他的身体贴住,程平轩昏头昏脑地把身体朝后仰,稍一松开,路炎天又更紧地贴住他。程平轩觉得被一种离奇的快感攫住了,挥之不去,挑得他浑身痒痒的,渐渐旋转成一种轻飘飘的快乐,让人不由自主的贪婪的想要更多。他想做最后的挣扎抵抗,可意志又太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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