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何求————devilo
devilo  发于:2009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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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严寒远远就看见凌文源在倚门观望,看见他就冲过来:“二弟!你可算来了!”一把拉过他的手,进门就嚷:“你看你看!我就说我二弟人中龙凤一定不会落了三甲!”严寒还道他和谁说话呢,却见屋内一人悠闲品茶,举止雍容,看那服色竟是榜眼。看见严寒放下茶杯拱手道:“严兄弟,久仰。”严寒回了一礼,心想:这人好气度。
三人各自坐定,等待他人到来。严寒自顾喝茶一声不吭,可边上那两人却越来越聒噪,不禁心中叹气:想来是看走眼了……那榜眼和凌文源分明是一路货色──只见两人勾肩搭背越说越近乎……狼狈为奸?严寒脑中闪过一词,随即又摇了摇头。就听凌文源嚷道:“我只想谋个一官半职,不用太劳累,在京城弄个房产来著,那明经科(注:选拔通晓经学者)、明文科(擅长文学书法者)、明法科(通晓当时国家法律)、明算科(在历算方面精通者)都不好蒙,只好勉为其难选了个热门的进士科(选拔有经世治国之才者)胡乱写几笔,谁知那主考乱批卷子……这下好了,当上状元肯定没的闲……”
严寒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若不是这段时间了解了凌文源,定当他在自夸!那榜眼似不已为意,道:“凌兄,我们这三甲可都是皇上御笔亲点……”
“那定是皇上走了眼,象我这样心不在庙堂的人也帮不了他什麽忙嘛……”
“咳咳咳──凌兄,我们正在宫中小点声……敢问凌兄志在何方?”
“嘿嘿,这个麽──”凌文源摇头晃脑“在乎山水之间也──”
“知己!朕……真是知己!我这一辈子还没出过京城呢,我有个弟弟,天天管著我……”
“……你那个弟弟真是的,等有空兄弟我陪你出去走走……”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其实这榜眼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一向自负的不得了,偷偷的参加了科举,想试试自己的水平。可主考官选中後最後还要殿试,由皇帝御笔亲点三甲的。当今天子自己答卷自己批,又不好意思点自己为状元,当下在众考生卷子中看来看去,勉强觉得有一个答得挺合自己心意,谁知道竟是这麽一个主儿,一向脸皮比谁都厚的皇帝破天荒脸红了红,後来见这人和自己志趣一样不禁又燃起了热情。
一旁严寒听得无奈,後来众人陆续进来,不断有人和三人打招呼。凌文源和谁都自来熟,而且还有几个楼外楼的旧识,在加上他是状元,众人刻意讨好,一会儿便成了焦点,严寒只在一旁一人呆著,看凌文源在人群中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待人齐了,也到了觐见皇帝之时,众人列好队伍,才发现少了榜眼。凌文源不免一阵大呼小叫,可管事的却一脸高深莫测催著众人快走。凌文源在严寒耳边嘀嘀咕咕,居然建议严寒用通天眼看一看,严寒白了他一眼才笑嘻嘻作罢。
金殿之上,众人三跪九叩。
“平身。”皇帝声音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惧於天威不敢抬头,当然除了……
凌文源抬头一看,只见一双戏谑的眼。
“是你──”凌文源指著皇帝结结巴巴。
“大胆!”一旁有人叱道。
“无妨无妨。”皇帝笑咪咪的摆摆手。
“我要是皇上啊,定把自己点为状元,才不只做个榜眼呢……不过真好啊,我的愿望都实现了呢──”
(6)
!见凌文源摇头晃脑的样子,严寒心中好笑:那当今圣上和自己这结拜兄长真有几分相象,今日朝堂之上的封赏真可谓乱七八糟,看周围大臣们惊讶的样子,八成皇上没按事先商议好的说,赏三甲一人一幢大宅华王朝史上前所未有。要知道中举只是踏上仕途的第一步,那高宅大院、荣华富贵可是要慢慢来的啊。
!耳中听得凌文源言语,严寒道:“我这个探花破例封为刑部侍郎,可大哥这个状元却只得个在翰林院编史的闲职,难道大哥满腹才学却真的不愿意为民谋福吗?何况千载史册耻无名,大哥真的不介意碌碌一生?”
!“介意?为什麽?哥哥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没有什麽远大理想啦……哈哈……你看皇上多体谅人,让咱兄弟俩住隔壁那……”凌文源似是开心至及,口中滔滔不绝,可不知怎的突然停下,两手按住严寒双肩,两眼含泪直勾勾地盯著严寒,把严寒吓了一跳。
!“二弟──为兄好感动啊,为兄知道你一心为为兄著想。可如今四海升平不需要太多人忧国忧民啦,为兄只想和家人一起过过小日子,有机会看看名山大川饱饱眼福就够了,这次上京考状元都是你嫂子逼的……所以为兄别的可以听你的,这点却一定要坚持,二弟你放心施展抱负为兄一定会在背後全力支持,做你疲累时停泊的港湾……恩,既然你真心实意替为兄设想那就陪为兄去花满楼走一遭吧,过不久你嫂子来了可就再没机会了……”
!本来严寒被他吓的楞在当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娃娃脸,心跳莫名加速了起来。谁知接下来却听的一堆废话,心想当初通天眼只看到他当上状元就被自己以意志力停止。还以为有了官职就会不再散漫,也许会慢慢收心,到时候兄弟两人齐心干一番大事业,纵不能青史留名,也要为国为民干些实事,如今看来只能是痴人说梦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真想破例看看这人以後是什麽样子啊。
!严寒拍开凌文源毛手,放弃和这朽木沟通。凌文源知道自己多嘴,便老老实实跟在严寒身後亦步亦趋,“哎哎哎,不要走这麽快嘛,为兄说去花满楼是开玩笑啦。咱们回去收拾一下,晚上还有琼林宴呢……”
!两人回到楼外楼收拾行装,准备搬到朝廷统一的官舍,待皇上赏赐的房子收拾妥当再搬入。期间巴结奉承之人络绎不绝,凌文源倒好,严寒却不胜其扰。尤其众人听说他居然一跃而成刑部侍郎,前所未有。历来刚踏入仕途的人开始只是担任些无关紧要的官职,再慢慢看个人能力提升。刑部侍郎是一要职,能够担任者不但要有学识才干、刚正不阿,更要有经验谋略,这一切都需要岁月的积累,可严寒却才二十岁又以新人之姿担任此职怎能不让人惊讶,这不能不让人有所联想,也因此讨好严寒之人比讨好凌文源的还多。纵使严寒冷面冷心,也有些耐不住了,好在凌文源机灵,打发了众人才出的门去。
!所谓琼林宴,无非是让这些新进官场的新人和老人们联络联络感情,彼此熟悉一下,好为日後分帮分派打好基础。
!话说当今华王朝,自圣帝元龙统一大陆以来,再无战争隐忧。当今圣上元伟政治上并无太大作为盖因客观因素所限。但江山一统至今仍有许多地方需要弥合,尤其原夏、北狄一些地方仍有小股反华势力,再加上偶尔一些水灾旱灾蝗灾冰雹什麽伍的,诺大一个国家事儿是真不少,可当今天子却是个懒散的主儿,这些事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反倒常常叹息自己怎麽不早生个几十年好跟在皇爷爷麾下驰骋疆场。於是一切事务都推给别人,直接受害者就是七王爷元杰──亦是华王朝炙手可热大人物,一些事务无分大小皆先经他手。毫不夸张的说一些官吏心中甚至只知有七王爷而不知有皇帝!够风光了吧。可又有谁了解这个大人物心中的郁闷呢?英勇善战的皇爷爷打破了华王朝不先立太子的旧例,而自己的三哥也就是当今圣上元伟可是皇爷爷亲口赞过亲手调教的“拼命三郎”,先皇登基都是沾了他的光,早早便被立为太子,日後继承大统。奈何如今太平盛世,哪里还用“拼命”啊,於是除了行军布阵其他一向兴趣缺缺的皇帝陛下发现了新的娱乐──“朕有江山万里,可朕却从没好好看过朕的江山。”於是乎冠冕堂皇的翘宫成瘾,每回都得他七王爷带人给“请”回来──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为了君王安全又不能张扬,只能自己动手,而他又不象皇上三哥那麽“悠闲”,一天多少事等著办那──更可气的是皇兄翘宫也就罢了,皇嫂也就是当今皇後也跟著起哄一起跑路……所幸眼线够多,总是在他们未出京城便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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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七王爷元杰在琼林宴上自斟自饮,目光阴郁的看著当今皇上和新科状元“亲密无间”地窃窃私语──自己这个皇兄可是从来没放弃过发展“无知”新人帮助自己偷跑,因为“老人”们惧於七王爷早就不敢帮皇帝了……而且本来进士们的官职授予早就讨论定妥,可朝堂上皇帝却突然变卦──一切迹象表明此间一定有猫腻……
!皇上和新科状元有没有猫腻众大臣不知道,白日里一通封赏众人早已把宝压在了探花身上。可晚上琼林宴却见皇上亲亲热热拉了状元的手居然跟自己一桌,这不能不让众大臣摸不著头脑了。
!一干大臣心中算计什麽七王爷元杰可不管,一晚上他都在打量著那个年纪轻轻却沈稳持重的探花郎。其实严寒一步登天全是这七王爷的功劳──趁开科取仕为自己找几个好帮手,不然肯定会未老先衰!认识到这一点後七王爷元杰就异常热心於看卷子,同他的皇兄一样在众多应试举子中独独相中了一个。
!本来宴上是一人一小桌的吃喝,可後来酒到酣处,皇帝一声令下──“不拘小节!”一群人便三三两两分做几堆。严寒实在不善应酬,寻了个空躲到一旁树影下望著荷花池发呆。元杰一直看著他的一举一动,见他一人走到一旁,便捋了捋自己最珍爱的小胡子,慢慢踱了过去,中途一些不识相的人上来敬酒也被他打发了去,

!严寒听得身後脚步声响,以为是哪个同科的进士上来攀谈,皱了皱眉装做不知,却听那人在身旁站定,并未发一语。过了一阵心中疑惑,想身在琼林宴上,自此以後不同往日,便转身一看,见是七王爷,依礼拱手道:“下官严寒,见过七王爷。”
!“恩,免礼。”元杰背著双手,摆出威严架势,有些做作的回了一声,心下却等著严寒攀谈。谁知严寒打过招呼後竟又转过身去,还走开一步,继续看著荷花池出神。元杰心中那个郁闷呀,心道:本王屈尊过来给你个机会巴结,可这小子居然比本王还拽!反正你小子资料本王早已掌握,就看你能沈默到什麽时候!放弃打探虚实的打算,元杰赌气站在严寒一旁,也不说话。
!话说主座上那两位,凌文源正唾沫横飞地给皇上描述各地的风土人情,可把皇帝元伟羡慕个什麽似的,抓这凌文源的手就差声泪俱下了──“不瞒爱卿说,朕多想出去看看。可宫里有皇後盯著呢,朕要想偷溜出宫就非得带著皇後,不然是绝对出不了午门,大家都是男人,爱卿能理解带著夫人出门的不便了吧……”
!“微臣当然理解。”凌文源摇头叹气,似是饱受其苦。z
!“可出了宫又有朕的七弟盯著,没有一次出得了京城啊……”当今圣上也大摇其头,冷不丁瞥见远处树下一双人影,“咦?七弟就是手脚快,看中谁了立马行动……”
!凌文源一听来了兴致,他最喜欢绯闻了……y
!顺著元伟目光看去,倒吓了一跳。七王爷身边正是严寒,想到皇帝刚才的话,舌头不禁打结,“皇,皇上,莫,莫非七,七王爷有,有断,断袖之癖……”
!“咦?朕怎麽不知道?怪不得七弟三十多岁的人了却不成亲!”皇帝老子一脸恍然大悟状,丝毫不认为是自己什麽事都推给皇弟,害人家忙的没时间考虑婚姻大事。
!这下换凌文源糊涂了,“皇上,您刚才说七王爷他看中了谁……”b
!张嘴楞了好一会儿,元伟才明白是凌文源误会了:“爱卿,你弄错了。朕的意思是七弟看中了严爱卿的才华,力主他为刑部侍郎,做自己的左右手……”元伟越想越好笑,看凌文源尴尬的红了脸口口声声说“死罪”,不由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这一笑不要紧,众大臣皆被惊动,惊讶的看向主座。连稍远点的七王爷与严寒也转身看个究竟。只见元伟一手拉著凌文源的手,一手按在他是肩上,而凌文源不知是喝了酒还是什麽别的原因双颊绯红低著头不知说著什麽。
!“呵呵,本王这才发现新科状元俊美不凡,不知是否婚配。听说严大人你和状元郎义结金兰,是否知晓啊?”元杰习惯性的摸摸小胡子,打算放弃故做的威严,先和旁边的“木头”说话,却见严寒一脸呆滞盯著主座,并未听见自己说话。眼睛转了一转,元杰却不以为忤。

 
(8)
!一段日子後严寒已进入角色,七王爷直夸後生可畏,严寒也就越发的忙了起来。可凌文源却每天悠闲的上下朝,除了到翰林院翻翻书就是和皇帝在御书房窃窃私语。
!“二弟呀,我看你真是个劳碌命。”凌文源赖在严寒书房,一边还打个饱嗝。
!皇帝赏赐的宅子早已收拾好,两人便搬了进去,让同科的其他进士羡慕的不得了。两人宅子只隔了一道院墙,可这二人除了一起上朝外竟不怎麽见面。严寒似无所谓,凌文源可不愿意了,借口李伯做菜手艺比自己那个书童兼小厮兼厨师兼……的阿忠好天天赖在严寒宅子吃饭,并无数次试图说服严寒不要那麽拼命工作未果後,作出以上结论。
!一旁严寒正伏案研究一份卷宗,听他说话便道:“大哥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志向了吗麽。”却并不抬头。
!“唉,二弟呀,最近你怎麽连和我说话都不看著我啊。难道为兄面目可憎?这段时间咱们兄弟都不怎麽见面呢,你都忙什麽?”
!听凌文源一说,严寒心中咯!一下,正想说话却见阿忠奔了过来,进门喊:“老爷,夫人和少爷明天就到了,捎信儿的人刚走……”
!“啊!这麽快,我还没收拾好房间呢。二弟,我先回去,明天你嫂子和你干儿子就来喽!”凌文源噌地站起来,兴匆匆地跑走了。
!听脚步声远了,严寒才抬起头,正瞥见凌文源背影消失,他楞了一会儿,若有所思。“我干儿子?”严寒苦笑,大概猜到了什麽,可怜自己才二十岁却要有一个十岁的干儿子了。说道儿子,严寒心中仍然疑惑,上次以通天眼看到凌文源过去,却只见到如花似玉的嫂夫人,并未见到凌文源口中老和他抢老婆的儿子啊……明天,名正言顺拥有兄长的人就要来了啊……
!“阿忠啊,快把东西搬进来。小娟,你不用帮他,咱们走了这麽多天的路,该歇歇了。哎,岚儿,你老实点好不好……”
!凌文源一进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高兴不已,“夫人,夫人,我回来了!”
!“相公!”闻影一见自己丈夫便来了个乳燕投林。
!在两人相拥一刻锺後。g
!“爹爹,娘亲。”一旁凌文源的儿子凌岚也很想爹爹,可是左看右看没有他的位置,不由瘪起了小嘴,丫鬟小娟忙过来哄他。凌文源这才反应过来,抱起儿子亲了又亲,“儿子,想死爹爹了!”可凌岚赌气不理他。嘿嘿笑了笑,凌文源眼珠一转,“乖儿子,爹爹给你找了个干爹。你干爹可比爹爹好多了,以後你可以找你干爹陪你玩。他待会就回来了,你去门口等他吧。”别跟我抢老婆了!心里又补了一句。
!“哼!爹爹眼中只有娘亲,根本没有我。不过看在你好久没和娘亲亲热的份儿上,我就出去等那个什麽干爹啦。”凌岚挣脱了凌文岚的怀抱,小大人儿一样背了双手往门外走,一句话把凌文源夫妇闹了个大红脸,丫鬟小娟见怪不怪,却也忍不住掩嘴偷笑。

严寒远远站在自家胡同口发呆,心想这个时候大哥妻儿也该到了。想起凌文源散朝时跑过来嘱咐自己早点回来,一脸郑重的样子。可已经这个时候了,犹豫著是先回自个家换身衣服,还是先去见过嫂夫人。严寒想了一会,决定先换身衣服。
!严寒宅子虽然和凌宅挨著,但在里头。路过凌宅门口,就看见一个小孩子托著腮坐在门槛上,扎著个冲天马尾,粉粉嫩嫩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地,说不出的可爱。严寒向来对其他人和事物不屑一顾,可对这个小娃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再看一眼,猛的楞住,莫非……怎麽想都只有一个答案啦。
!严寒一站住,那小娃儿也站了起来,背著小手一本正经的踱过来,在严寒面前站定。“刚才我就看见你在胡同口发呆,怎麽又呆在这里啦。你是要进这个宅子吗?难道你就是爹爹给我找的干爹?这麽年轻啊,,如果是的话那我岂不是很吃亏?”软软地童音连珠炮似的响起,严寒更加确定心中所想:象!看著那双闪著慧黠光芒的的黑眼睛,严寒难得微笑,“不错,我就是你…恩…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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