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 卷一、二、三(异国奇缘)——小胖牛
小胖牛  发于:2011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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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情况紧急情势凶险,他谁都不信任,手里能利用的牌也就只有觥玄而己。他并没有半分犹豫,现在回头去想也没有丝毫悔意。

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至少他是没想到。成了,自然是好,大家来日方长;不成,那就一起上路吧。

现在姚白同志的报应来了,容夫人垂头对他说话,嘴边有轻笑绽放“你去劝劝他吧,你不是对他很有办法吗?那就拜托了。”

这小心眼的女人,睚眦必报嘛。姚白站在殿门口,视死如归了,抬手拢拢黑发,扬声道“觥玄,我来啦!你…”

清亮的童音被殿内沉沉黑暗中急扑而出的玄铁长索打断,索身沉黑纯然无光,似一线黑水以姚白为中心盘旋流转,形成一只巨大旋涡,其中疾风四溢。姚白便站在这黑色风旋中心,衣袂翻飞黑发如丝,宛如海底明珠。

长索盘旋飞转己至尽头,殿内黑斑虎斑异兽飞扑而出,身若山风,一双眼灿烂华贵胜于黄玉。在众人惊呼声中,异兽纵身扑至近前,巨爪扬起把仍在流转不休的玄索压在身下,伏下身去趴在玄石地面上,可怜兮兮的望着姚白。

瞧瞧,凶悍了这些时日,出完风头撒够了气,他倒委屈了。姚白翻个白眼,颇为无奈的伸手抚抚觥玄同志凉凉的鼻头,头痛的发现自己真是超有宠物缘。

在异界首席训兽师姚白同志的引导之下,狂燥型抑郁症患者觥玄大哥开始了他漫长而情感充沛的倾诉过程。

觥玄还没化形,所以不会说话。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他的倾诉欲望。语言只是表达方式的一种,我们可以另辟蹊径。

蹲在大殿门口,觥玄给大家展示了他天赋异禀的肢体语言。一时间众人只觉眼前爪影重重,眼花缭乱。

噢…姚白转头给大家翻译“没什么啦,就是怕痛。”众人恍然大悟,姚白又转过头去打量着觥玄大哥强壮的身躯,表示难以理解“疼么?有多疼?”

对于觥玄这一型忠厚老实的乖宝宝来说,怀疑他说的话就相当于怀疑他的人格,这是非常严重的。

巨型虎斑异兽立刻倒在地上,开始演示其痛苦的全过程。只见他呲着牙在地上翻腾数周,肚皮朝天开始四肢抽搐,连尾巴都一跳一跳的如同不小心触着了电网。一会儿又爬起来,原地起跳,横蹦不休,好像玄石地面突然变成了沸腾的岩浆…

躲在石柱之后,姚白额角抽痛。不会吧,这么疼?!那我还要不要参加这劳什子的化形仪式?搞不好就小命呜呼了…

想到此处,姚白心有凄凄焉,苦着脸安慰觥玄“男子汉大丈夫,说怕痛多丢份儿!你不横竖就还这一回嘛,挺挺就过去啦…”

异兽凑来姚白身边专心听了两句,蜷起尖利指勾把爪子伸去姚白身侧。

姚白正说的专注,高潮迭起,习惯性的欠欠身在觥玄掌心肉垫上坐了下来,从善如流的样子“唉,你还好些,从兽形化为人形,无非也就受点苦。我呢,还不知道会化成什么样子呢!”谈及此处,姚白自己先毛骨悚然了一番“哎呀,这万恶的异界!”

因为化形这事忧心忡忡的不只觥玄一个,小狗同学也来凑热闹。他倒不是担心痛,反正他都己经自化人形,痛也痛过去了。

他现在情况比较特殊,别人化形以后都变做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可他却只有十余岁孩童大小。

得知了小儿子的情况,浴雪君倒是挺兴奋,连声称好,说什么天赋异禀天纵奇才,未来不可限量。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姚白是不懂,听了半天抓住了点重点,大概是说小狗同学的身高会随灵力增长而增长,灵力突破一定限度的时候自会定形。

不得了哪,潜力无限!姚白想像一下,又觉得惊悚。这个所谓的一定限度是什么概念?如果一直达不到,无限成长下去岂不是要变成参天大树了?

小狗的思想远没有达到姚白那种深度,他还在表现现象上挣扎不休“为什么我和姚白不一般高?为什么我的头发和眼睛不是黑色的?为什么姚白现在不抱着我走路?为什么姚白不许我亲亲?…”

顷刻之间,十万个为什么汹涌而来,将姚白淹没了。

不一般高很正常好吧。

蓝色眼睛绯红色发梢也很漂亮。

其实我也想抱着你走路,可是你看咱这比例…难度太大,等我化形长高了再说吧。

至于这个亲亲问题…姚白揉着额角选择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你那时还小,现在长大了嘛,我不习惯。”

眨着海蓝双眼,小狗同学一派天真“多亲亲就习惯了~~~”

“喂喂…”天旋地转间,姚白同志奋力挣扎,为贞操而战“要亲亲脸,别亲…嘴…”

第十八章

觥玄住在荆棵林中的玄石大殿,小狗同学住在琳夫旧居长明殿,距离颇远。现在两位神人同时闹情绪,一个狂燥一个抑郁,单单就苦了姚白一个人。

整日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奔波于两地之间,提袖捉襟行色匆匆,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几十个分身,最好个个舌璨莲花心志坚强。

当然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而己。姚白是个理智并且成熟的男人,只道是生活这只变态又来强奸他,没法反抗那就忍了吧。

可容夫人闲来无事还来刺激他,仍然着件锈金黑袍肃容端庄,眉宇间一片祥和,说什么“这三兄弟还真是投缘,兄友弟恭,感情好的让人羡慕。。。”伸手捏捏姚白同志长途跋涉之后粉嘟嘟的小脸“总之,是辛苦你啦。”

什么人!姚白倒去床上恨恨的磨牙。里里外外算一算都是你儿子好吧!你乐的轻松,当老子是保育园阿姨么?!当老子是马戏团训兽员么?!

凡事有利有弊,反之亦然。

过分忙碌和操劳的生活让姚白成功的克服了化形前的紧张与不安,让这件关系到他后半生所有幸福的大事变的微不足道起来。

当他和觥玄一起被带到祈年殿的时候,觥玄抖着脚步伐虚浮,姚白却一脸镇定神色如常。大咧咧站到殿中央以蓝色招魂兽血绘制的法阵中去,颇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觥玄“赶紧上来,早完早了!”

这话怎么那么不中听呢?觥玄拉长了虎脸。

姚白己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他并不是个喜欢回头去望的人,旧时的记忆宛如海潮让人浮浮沉沉又无处着力,惶然之意陡生,悲伤无孔不入,软弱的自己都心生厌恶。

他像片虚影在数个折叠交错的空间里穿行无声。

宁静辽远的天暮与乌沉沉堡垒般工苍老的姚家老宅。

池里荷叶下细细的艳红色游鱼与白皙长指之间含羞绽放的花朵。

夏虫低鸣的夜晚与温如春熙的微笑。。。

种种纷乱的场景有如精致的碎片,在缭绕不去的空灵歌声之中,坠向岁月的尽头。带了些许风声,宛如某场盛大的迁徙。

姚白看到新年家宴上,舅妈摔碎的那只碗,以及她冰冷的笑意。那几乎不能算是种微笑,鄙夷的恶意来势汹汹,让人羞辱难当。

他看到姚家巨大空旷的客厅里,乌没沉的实木地面,昏黄晦涩的灯光。姚家二小姐,自己的母亲,穿着佣人的衣服跪在那里,一手撑地一手拿块抹布去擦拭地板上那些几乎看不到的污渍。凌乱的发丝间面色苍白,表情平板的仿佛木偶般无知无觉。

他看到阴沉郁结的晨光,舅舅的儿子,自己的哥哥,挡在门前,居傲的昂起脸,嘴唇动动却没有发声。他也勿需发声,那个词姚白听过无数次,早己刻入脑海抹都抹不掉。他说,杂种。

他看到纷乱的脚步,来势汹汹的人群犹如一片不停晃动的阴影。其中外公的脸格外清晰。那是张愤怒到扭曲的面孔,眼里喷薄欲出的血红颜色。很多只手伸来,把母亲拖进手术室里去。挣扎亦是陡然,在困兽般尖利的嘶叫声中,母亲失去了她第二个儿子,姚白失去了弟弟。

弟弟。血脉相连的弟弟。

我的,命运纠葛的血亲。

神说,生命如果残缺就会有丰盛的补偿。嗯,他偶尔也要说句靠谱的话吧。

第十九章

在抚上祈年殿门上那对乌金门环的时候,浴雪君是有些迟疑和软弱的。

由他和太湖君共同主持的化形仪式己经完毕,空中集结的厚重乌云早己渐次散去,笼罩在大殿上空如同将熄未熄的萤火,透明轻薄好像琉璃灯罩,轻扣即碎。

四周寂寂无声,唯闻雪落。浴雪君手指搭在冰凉的乌金环上,虚浮的用不上半分气力。静,太静了,殿里什么声音也没有。这是觥玄最后的一次化形机会,若再不成,纵使是天份再高,那也毁了…

自己欠这个孩子,以及这个孩子的母亲,终是太多。

太湖君站在浴雪君身后几步之遥,意识到他的迟疑,抬抬眼,只见到那人微垂的神思怅惘的脸以及颊边早生的华发。

鬓发如霜这样的词用在浴雪君身上,委实是太早了些。一别仅仅三年,他与琳儿的儿子都可化形成人了。不知是孩子天分太高还是时光流逝过快,昨日种种譬如朝露淡去无痕,留下的唯一见证也许就只有这鬓边白发。

想到此处,太湖君微微一叹,缓声说话,声音圆润微有暖意“浴雪兄勿用担心,不会有事的。”说着抬手推开了沉沉殿门,长袖直垂于地却无半分拖泥带水之感。

玄铁铸成重愈千斤的殿门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推之下轰然开启,朔风洪水般急涌而入,殿里数盏明灯火光摇曳,影影幢幢几欲熄灭。

衣衫飘摇长袖翻飞,浴雪君与太湖君在殿门处并肩而立,见到殿内情形俱是一愣。

殿中央所绘的青蓝法阵仍然浮着些许光芒,清淡的取而不散有如林间雾霭。法阵边缘的镇石明珠灼灼有光,映了殿内高矮不一的玄金烛台华贵难言,云海明珠有若仙境。

法阵正中有个玄衣男子坐在地上,褐色皮肤黑色短发,宽肩蜂腰肌理分明,一双黄金色眼瞳灿烂到不能逼视。抬眼望来让人只觉心神恍惚,仿佛前世今生诸般难言心事都被这双眼尽数看穿,无从隐藏无所遁形。可他脸上却是抹无可奈何的苦笑,垂着眼,又有几分宠溺的样子。

诚如太湖君这般经历丰富见多识广的奇男子,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强大到在化形仪式上睡着的。

那个少年伏在同伴腿上,如玉的肤色让他的脸庞看起来宛如云海之中静吐芬芳的白玉兰花。发色胜墨,被朔风扬起渺如舒丝。红唇轻启眉心紧皱,睡的极不安稳的样子。

见浴雪君太湖君二人呆立于殿门之前,云中君软绵绵从坐辇中的起身,提了衣襟摇着袍袖凑上前来看热闹。他么,一向是言态轻浮无事不欢。

被云中君拖拖踏踏的脚步声惊扰了,酣睡之人动动手臂,睫毛颤动将醒未醒,在似梦非梦间含含糊糊的轻叹了一声。

然后,众人就看到了一双眼。黑瞳深远,凉如子夜,迷离的宁静的放的下斑斓华彩,黯淡了琳琅珠玉。

恶梦之中被人吵醒,姚白心情不美。揉揉眼,理智还在,不得发作。

眼前站着两名男了,一个白衣素颜病奄奄的样子,是自己老爹浴雪君,招惹不得。再怎么说也是寒域这地界的boss同志。

另一个身量稍高些,着墨绿色衣袍,袍袖宽大襟长及地,是贵客太湖君。清雅俊秀,眼神平静又明彻,是个中规中矩的帅哥,看起来温文尔雅颇为可亲。

但是自从经历了容夫人的数次洗礼之后,姚白对这一型的生物反射性的生出些恐惧来。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智慧深不可测的同时城府也深不可测,那太令人痛不欲生了。

皱着眉姚白心情更加不美。突然发现自己无论在哪个世界里,轻松正常的记忆都是相当少,少到几乎不能解释自己这还算健康的心理是怎么维持的。果然我就是玉皇大帝床榻之下的那一只金钢小强…

刚刚化形为少年的金钢小强同志马上又面临了一场考验。失神的空档,有张脸突然伸来,神出鬼没毫无预警的。那张脸的主人在姚白颊上窃了个香,回味无穷的招呼“哟,小美人~~~”

我呸!杀伐果断的姚白同志下意识反手就是一掌,毫不犹豫毫不含糊。占老子便宜?找死…

这一掌正拍到脸上,声音清脆分外响亮。那一瞬,时钟停摆世界凝固,浴雪君和太湖君两位这两位旁观者的表情诡异又精彩,难以形容。

姚白也惊悚,以袖掩唇,瞳仁几乎都竖了起来。

因为他终于冷静又清晰的见识到那位窃香贼子的真面目了。侧脸白皙凤眼狭长,其内流光雍容。因吃了一惊而高挑的眉梢,有种难以描述的犀利风情。亮银长衫内着红衣,色艳却并不显得脂粉气,一头浓密长发,微卷而蓬松,隐隐有孔雀蓝的宝石光泽。

风华绝代的人一般来说脾气也很绝代,姚白多希望这是个特例。

第二十章

化形赐名,记入族谱。

只是姚白万万没想到所谓的族谱不是本册子,而是一面光洁如镜纯然无暇的白玉墙,而且上面一个字也没有。这让姚白很好奇。

在赐名仪式开始之后,楠香缭绕明珠生辉,原来光洁无物的白玉墙上才渐渐浮出些蝇头小字来,密密麻麻。

姚白站在大殿正中,离的远瞧不真切,看了开头几行呜呼哀哉的话就头昏脑涨,干脆放弃,垮着张脸东张西望。

这是祈年殿的偏殿,倒比正殿还宽敞些,进门迎面正是族谱白玉墙,此时正萤萤发光,一排排黑字凸现,几欲跃出,墨迹未干的样子。

老爹浴雪君穿件颇为正式的绣金滚边长袍,手持一段楠木香,立于白玉墙之前沉声祝祷,神色恭敬。

殿内虽广却只燃了两盏明灯,灯光轻轻摇曳,更显得边缘黑暗不可琢磨。太湖君受邀观礼,坐于灯下,恭谨的垂着头敛气凝神,淡青色火光投到他墨绿色衣袍之上,仿佛一片极浅的影子,衬的整个人遥遥的远了起来。

站在姚白左侧的大公子觥玄,己经破例被提前赐名了。此次化形成功,被正式记入族谱,但瞧他也没多激动的样子。个子比姚白高了近一头,褐色皮肤更显劲瘦,身材更是好到出奇,既有男子的阳刚又有少年的柔韧。

前些天,姚白摸着觥玄的六块腹肌,又是口水又是眼泪,掐掐自己纤细的腰肢,自卑的直想投河自尽。想他姚白一世强攻,怎么这回就搞了一付标准的小受身材回来?再配上这张脸,那就不只是小受了,估计八成还是个级品诱受。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被人骑到腰断,压到胸碎…姚白越想越万念俱灰,神志丧失间竟然忘了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中,还有女人这个物种。

觥玄见他苍白着张脸作西子捧心状,以为他身体不适,立时甚为紧张,揽了他就往身边拉,非要姚公子坐到他腿上休息。

这纯粹是一种沿袭下来的生活惯性,恶习使之然,而且习惯的力量一向强大,潜移默化的顺便把姚公子也腐蚀了。所以此极品诱受坐到了性感帅哥腿上,靠着人家厚实的胸肌,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此种情况在小狗同志眼中就是勾搭成奸的最佳演示,他能接受吗?不能。他能忍受吗?绝不能!

于是,小狗同志怒了,并且爆发了。

具体情形不再赘述,反正事情己经过去了,往事不可追,我们还是以各为贵,大力宣扬兄弟友爱手足情深比较好。

而且,觥玄那么大一个性感酷哥被个小屁孩儿追的蹿房越脊的,说出来颇为不雅,影响形象。

虽然己经大肆发泄了一阵怒气,但小狗心里还是留下了不小一块阴影,并且第一次有了危机感。试想一下,如果哪天姚白对待某人亲厚无比胜过对他,那将会如何?小狗对诸如此类的测想十分排斥。某人?哼,某物也不行!

头顶着这样坚定的信仰,小狗同志一边暗地磨牙一边对姚白越发依赖起来。现在站在大殿中央,赐名入族谱如此庄严肃穆的时刻,他仍然坚定不移的捏着姚白衣襟,仿佛只有这样才踏实才有存在感。

姚白惯穿白衣,银锻滚边绣以大朵雪花,捏在手里细滑如水,在灯火之下隐隐有水纹光路。小狗昂头望望姚白精致白皙的侧脸,眯眯眼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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