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 第二部 现——洪原蛮荒
洪原蛮荒  发于:2011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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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现

19.贱籍(中秋之二更)

区军医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用他独制的金创药这早中晚三次的熬敷,仅三日,李全便已能下榻行走。

用赵兵头的话来说,“咱们守卫营的个个都命贱好养,随便扔哪儿都能自个儿拾掇回来!”顺便,把自个儿也兜进去了。

李全听了,很想叫屈,自个儿可是瘦了一圈外加这脸也有些发黄。不过知情者皆知,李全这副虚相,却是被将军给“补”出来的!

话说首日,将军居然自个儿提着个水盆进帐,二话不说的扯了李全身上薄被露出那圆溜溜的屁股蛋儿,用布巾醮了些水便直直的向那裂口处拭去。

“哎哟!”小兵惊觉,连忙推拒,“将军将军!这,这可使不得啊!小的自己来!”

结果却被樊落一脸不耐的用一招泰山压顶,差点压折了腰骨,这才把他给牢牢的制住。

好在,将军擦拭的动作尚且轻柔。只是当他那涂满金创药的长指探入李全的后方,细细揉弄,慢慢抽动之际,小兵身子倏的紧绷,伴着呜咽,前方便控制不住的湿了一半的被褥。

涨红的脸尴尬的对着将军,而后者则是一脸不解,全然不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好事?而在小兵身后的那手指,亦未有丝毫的停顿,说着,“伤势为重。”

于是,李全觉着自个儿现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来,将军又端着区军医亲自煎熬的苦药走了进来。首日,因李全坐不得只能趴着,便任将军一匙一匙的喂。结果喂进李全口中的没多少,倒是这被褥的另一半,也湿了。

不过对李全而言,这尚属幸事。因为当隔日自个儿能起身喝下整碗药时,这问题就来了……

某个不能言明之处似被蚁群细细啃啮,麻痒不断,且逾演逾烈,似是顺着内里一路而上直直的窜入四肢百骸!

“将军,痒……”李全撑起半身,便连扭带拖的,蹭着新换的被褥,憋红了脸,险点跌下榻来。

樊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的拿起李全用来系他乌发的布条,利落的把他的双手绑至身前。顺便,又不知打哪儿,找了一个软木塞子,便把那发痒的后.穴,给牢牢的顶住了。

“将军将军!”李全苦着脸大嚷着,挣脱不得的扭着身,“您这是干啥啊?”

搂着小兵自个儿也上榻躺去,睡前丢来一句,“军医嘱托。”便不再有任何声响,只余下怀中一低声暗吟的小兵。

虽说,李全也知道自个儿的伤如此之快便能痊愈,全靠这区军医的家传秘方。哪破了哪裂了,就哪痒,痒后便开始生肌。可如此一来二回的,铁打的也受不住。

于是第三日,当李全终于出了将军帐,步入近卫营之时,颇有些“守得云开见天日”的感叹。

“怎么?舍不得美人?”赵兵头嘴没闲着,一边拔营一边碎念着,“幽州啊,听说那好山好水的。野味一定也不少。小子,若是进了山里的记得给自己猎头野猪回来。”

“赵兵头,您想吃猪肉?炊营有啊。”小兵傻傻的回着。

于是又一记白眼,赵兵头一脸淫.意,“傻小子,当然是给你备着的!多吃点猪腰子,对你有好处!”

瞬时,李全这黑脸,便又红了。

此次行军,稍显嚣张。征远军并未退回大金境内,而是沿着西狄边境,横渡西丘沙岭,直取幽州群坞县。

一路上似是比来时更颠簸,李全起先不甚在意,身着轻甲挽着天狼弓走至将军身后。

间或,坐于马上的将军会回首打量着这看上有些体虚的小兵。而后者连忙挺直腰板的露出呵呵傻笑,于是樊落便也未再多说什么回了身。

只是李全清楚,自个儿在大太阳底下冒的尽是虚汗。今早区军医也说,这伤口未好全,再加之刚刚烧退,切忌不可勉强。

李全一耳听进了,一耳就又扔了出去。在军中受些小伤常有之事,哪需如此谨慎?又不是大姑娘。

况且,李全这人有些掩耳盗铃的暗想着,自个儿与将军的关系……怕是除几人外没多少人知道吗?若是把这事摊在所有中军兄弟的面前,自个儿的面子和里子就都不剩了!

于是,吃着暗苦,李全却也只能强忍着。

直至头晕眼花,这四周的景都开始倒旋时,突然,李全只觉有人从身后轻拍其肩膀。刚想转身这腿肚一软险些翻倒在地。

幸好身后之人这探出的手虽白巧细嫩,可筋骨却结实有力,毫不含糊的把李全给撑了起来。

松口气,李全连忙转身想道谢,却只觉一缕香风扑面而来,身后之人正扬着那对微挑的丹凤眼,歪着头,冲着李全柔柔一笑笑,“李大哥,多加小心啊。”

此人,正是军师帐内的小侍,凤公子。而李全这见着美人便脸红的性子又冒了起来。

只是现下,他看那凤美人单手提着自个儿的右臂,便轻松的把自己半瘫的身子给牢牢的撑起。

望着这比自己矮了半头,一副纤瘦迎风就倒的美人,李全这回的脸是羞红的。

凤儿见李全低下头,沉默不语,也未多在意。只是待其身子不再晃动时,方松手笑说,“我们公子请您去他轿内一叙。”

“啊?”李全奇怪,“军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美人掩唇一笑,那对美目含嗔的扫了他一眼,“您去了,不就知道了?”

“……”

无奈,可怜的小兵干瞪眼,乖乖的随着美人走至中军尾处,到了军师那足以纳七八人由五匹骏马承载,似是一小型军帐的轿前。

掀帘而入,却见里面空无一人,那方军师更是半个人影也见不着?

正待李全疑惑之际,身后那人突然轻推,便让原本就脚软的李全一个倒葱的,跌入帐内。

“凤,凤公子?”傻小兵一脸呆相的盯着随之而入,并把这轿门给关上的凤美人,又是满腹疑惑。

而凤美人见他那呆傻样,“卟噗”一声笑了,“对不住啊,李大哥,动了些粗,您……您那处没事吧?”

起先,李全不明他说的是“哪处”。待看清那对凤目带笑,颇具深意的瞄着“那处”时,顿时,李全这脸都烧了起来,“这,这……”

凤美人也不见羞涩,了然的点点头,“李大哥,今个儿您就躺在这里好好休憩一下,我会和将军知会一声,说您正护着我家公子。”说完,便点燃了一旁助眠的檀香。

“啊?这,这怎么成?”李全光嚷着,不过这身子躺在了软势上便再也没动过。愣了半晌,又问,“方军师呢?”

又是掩唇一笑,“公子他啊刚才又骑着马巡营去了,其他小侍也被我支了出去。您就安心的憩着吧!”

“军师去巡营了?”

或许是李全这表情太过惊愕,凤公子扫了一眼,无奈的叹息,“别看公子他那样,其实他是真的有心想做好这个军师之职的。不然,又怎么甘愿不在京城享着锦罗玉食的来这里受苦?”

“……”对于这一点,李全也无法反驳。只是,有些事不是光想做便能做好的。

“其实公子这人,比起京城的那些纨绔子弟实在是强多了。至少,他明白自个儿这人究竟有多少斤两。”凤公子继续用他那酥绵之声缓缓说着,“他常说,那些跟着他身侧的,全是些趋炎附势之人,若是自个儿不是兵部尚书的儿子,恐怕连街边乞食的狗都不如。”

眼神闪动,眼前的小美人唇角微勾,托着香腮望着李全,“而且他也会对着我说,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与我,截然相反……”

“……”这一刻,李全躺在软棉铺成的轿上,倒觉得方军师这人,或许还真不错。

“呵呵,或许这人啊,心中都藏着一根软骨,他这话一说,我的心都酥了……凤儿只是一介万人骑的小倌,哪有他说得这么好?”幽幽一笑,美人双目低垂,看不清情绪。

“那么,为何他不赎你?”兴许是这魂香使得李全浑身绵软,少了戒心,小兵半躺着满目担忧,“凤公子,那军师他为何不赎你出风尘呢?”

“因为他,无法赎我。”

“为何?”

“因为……”美人抬首,却是一脸释然似是无谓的话着家常,“李大哥,您知道吗?在京城有种贱籍,是盖了官印的。”

望着满脸疑惑的小兵,美人耐心解释,“盖了官印的,皆是犯逆天之罪。若是圣上说了那人必须为乞,于是无论那人,亦或其子孙后世,凡是大金王朝昌盛一日,便不得为农,不得行商,不得参军,更不得入仕,永生不得。而唯能做的,便是以一套为病历沿街行乞。”

“若是圣上说了那人为娼,那其子孙后人便世世为娼,千人枕万人骑的,不得挑客,不得拒客,更不得赎身,永生永世,不得翻身……”美人顿了顿,转着那香炉,“所以,若不是公子一时性起,带我随军离了艳馆……总之,凤儿感激公子,永生不忘。”

美人说时,那笑意绵绵,声音酥软勾魂噬魄。可李全听着,却不寒而栗,这种刑罚也太过阴毒!“究,究竟,凤公子,你究竟犯了啥罪啊!你才多大?”

略一沉吟,凤美人又拾起轻笑,“李大哥,您知道十年之前,一场波及文武百官数百人之‘逆侯案’吗?”

“‘逆侯’?”

“嗯,‘逆侯’。”顿了顿,眼神一晃,“吏部尚书联名百官参了某人一本,洋洋洒洒万言血书,直指那人霍乱朝纲,愚弄百姓,更是狼子野心……”说到这,凤公子又停了。

“然后呢?”李全好奇,“那人是谁?”

“然后?”美人轻吹檀香,又是娇笑,“然后,吏部尚书以诬蔑朝中重臣之罪,处以凌迟。而其九族之内凡十岁以上者无论男女,皆人头落地。而十岁以下,则入了贱籍。杀鸡儆猴之后,余下百官却仅仅扣下一年俸禄,罚银三千。”

“啊?”李全张大嘴,满脸不信,“这,他参的是谁?居然这么狠?”

凤美人那黑亮的眸子微微转动,直视着眼前的小兵。只是那唇边的媚笑,失了神采。

他说,“西狄降将,大金的护国战神,征远侯樊英……”

“……”

倏的,李全一个鱼跃,支起上身一膝着地,半跪于轿中。单手撑地似是随时腾起,另手却紧握脚裸之处所藏匕首。他双目如炬,一脸戒备,直直瞪视着眼前的艳倌白凤!

20.卧虎

“呵呵,李大哥,看您!凤儿说了什么让您如此紧张?”眼前的少年,身姿单薄,一袭青衣,执着香炉的手却纹丝未动,只是用一派娇憨之相,微侧着头好奇的打量李全。

可李全却丝毫不敢怠慢,身子绷紧如待射之弓,双眼微眯打量着白凤,“你是奸细?”

少年眨眼,突然“噗”的一声便笑了。这笑的如春风拂面,百花竞放。李全刚一愣,却见白凤那纤手一晃,燃着的香炉竟夹着劲风,“嗖”的一声就飞了过来。

李全一个懒驴打滚,堪堪的躲过。却不料现下自个儿这身子绝非常态,某处一阵裂痛,竟使得这小兵身子一僵,呆愣原地!

恰在此时,一抹香风迎面扑来,看似柔若无骨的身躯却重若千金的实实的压在李全身上。一手横拦,一手微撑,双腿更是毫不含糊的锁住了李全腰下的所有动静。

顿时,李全脸色刹白,满是不信的瞪着上方那娇笑的少年。暗香扑鼻,如盛放牡丹,姿意妖娆。

“呵呵,李大哥,您这人可真逗!”白凤素来八面玲珑,这么一笑,便把这斗室的罡气给消了一半。“若是将军知您如此关心他,不知会作何表情?”

李全默然不语,使着暗劲扭着手腕意图挣脱,却屡屡受挫。最终无奈的反问,“你习过武?”

白凤点头,“家父在世时常说,习文修心,习武修身,缺一不可。于是我自小倒拜了些名师,只可惜这微薄的武功却无用武之地。”轻叹着,“这天下,还是金家的……”

李全依旧未答话,只是一双圆眼,恨恨的瞪着少年。

可白凤却浑然未觉般,抚着李全的脸颊,好笑的问,“李大哥,您别板着一张脸啊?其实你家将军早在公子带我入营之时,便知我底细。您还担心什么?”

李全一震,不信的反问,“将军知道?”

“当然,”斩钉截铁,“若是有谁想进将军身侧,那位杨副将岂有轻易放过之理?”

“……”

“正因为我有些许武功,而公子又有恩于我,凤儿自当护他周全。李大哥,您知将军听公子求情,留我下来时,说了什么?”似是觉着有趣,白凤的凤目一挑,唇角微勾,“将军指着我,又指了指公子,就说了二字。他说,有用。”

“……哈?”

白凤耐性细说,“将军的意思,便是凤儿对公子有用,而公子对将军有用。于是,凤儿便留下了……”

“……”

现下,李全不知自个儿是啥表情,只是觉得这脸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嘴角更是抽搐不断!

可怜的小兵在心中哀号——将军啊将军!您,您这也太过草率了吧?!别这么随意的乱给咱们近卫营增加担子啊!

“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回过神来,李全依旧一脸狐疑。

白凤打着他半刻,神情怪异。终于,松了钳制直起身理了理稍嫌凌乱的衣裳,“因为李大哥,我觉得和您特别的投缘啊。”

“……”李全暗吼,这是啥狗屁不通的理?!

“您不是有一个妹子吗?她在您老家等着你归来?”

“……”

“而我,也有一个弟弟,快十四了。呵呵,他也在等我回去呢……”话间,白凤已然捡起摔落在地的香炉,清了清后的又燃了一炉。

“李大哥,凤儿真是一片好心的想让您多休息些。只是您却问到了凤儿的痛处……”美人卷起袖子,轻抹了泪,“若是李大哥您如此看轻凤儿,那凤儿也无法了。只是望您为了自个儿也为了将军,多担待些。”

“对,对不住……”这回儿,看着美人梨花带雨的,倒是李全有些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这人若是奸细的又怎会自个儿主动找上门?自个儿也太傻了!

凤美人见着李全这窘样,雨过天晴的展颜一笑,“不,是凤儿不好,让李大哥受惊了。该是凤儿陪不是。”说完,便真的微一福身。

还未等李全回过神来,却见那凤美人又开了轿门,笑说,“凤儿还是先去看看公子如何了,他那性子凤儿有些担心。这软轿就麻烦李大哥为我们守着了,成不?”

如此美差,当然成!李全连连点头毫不含糊。于是又逗得美人一笑,“李大哥,其实这侍候人是有诀窍的,改哪天凤儿登门再好好给李大哥您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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