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春暖花开
春暖花开  发于:2011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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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努嘴,看上去显得年纪越发得小了。“也就十几个人吧。”我心里一沉。人手太少了。“长生打听出燕云关在什么地牢里,心急火燎的

带了人就去了,我觉着不妥,又劝不了他,想了想还是先找到你比较好。知道大致的情况吗?”
我点点头。虽然他看起来太年轻,比长生还周到些。“七天前我见过燕云,他被穿了琵琶骨,关在慕容氏的刑堂里,正月十五的诛魔会前没

有性命之忧。至于那个地牢,应该是个圈套,长生有危险。”
“什么?被废了武功?哈,他长这么大好象还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呢。”娃娃脸吃了一惊,说话间却半是恼半是笑,并不十分担心的模样。
恩?此人不像是长扬会的下属,倒有几分打太平拳的味道。难道是敌非友?
我惊出一身冷汗。长扬会的人手没这么快到,长生病急乱投医,请的是哪路神仙?
“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我是龙结晟。”他笑嘻嘻的看着我,好象我一定听过这个名字似的。
看我面无表情,他马上垮下脸来:“啊?你不知道我么?燕云竟没跟你提过我?”
“恕我孤陋寡闻。”
他悻悻地说道:“我是燕云的师弟啦。”
师弟?从没听他提起过这么个古怪的师弟。
“咱们回家后再让燕云好看,好歹先出去再说。这样好了,我们去刑堂,让他们,”龙结晟一指手后的两人,“去地牢带长生过来,聚齐了

就离开。”说着就挥手让那两人离开。
我急忙拦下他。“且慢!此间还有个难处。锁着燕云的铁链是我大哥的兵器,叫留仙索,”“喔,我知道。传闻刀枪不能断是吧?那我们连

人带锁一并带走再说。”我摇摇头,“此索锁在刑堂的顶梁石柱上,一时半会儿弄不断石柱,就算弄断了,房梁塌下,整个刑堂都会倒下来

,还是不成。”“恩,还是要想法子拿到钥匙开锁。”龙结晟皱起眉头:“此事可难了,时间耗长了于我不利。”
“我已探明确切消息,钥匙在我大嫂处藏着。” 罢了,管他是敌是友,事急从权,且赌一回。我从怀里取出几页纸来:“这是慕容府的大致

地图,标明了刑堂、地牢、内宅还有我兄嫂的住处。长生一路打探过去,这会儿工夫还不一定到得了地牢,可请一位随从按图索骥,找到长

生,领他们到刑堂来;再请另一位去慕容夫人住处,取回钥匙。你去刑堂找到燕云,待长生和钥匙到了,便可全身而退。”
龙结晟诧异的看了看我,问道:“消息准确么?打草惊蛇再要救人可难了。”
“准确。”
“好。”龙结晟取了两张地图分给二人:“我们兵分三路,不要惊动慕容府中的人,半个时辰后刑堂见。”
“是。”那两个灰衣人一直默不作声,此时一抱拳,躬了身子离开。
“请稍等!”我喊住他们,“我大嫂不谙武功,但性子倔强,也许不肯就范。她的隔壁房间住的是慕容家的小儿,今年九岁,中年得子是大

嫂的掌上明珠,若她执意不肯取出钥匙,不妨让那孩子见点血,只要别伤了筋骨就好。”
那二人也不说话,向我一拱手,退了出去。
看着他们出院门,我转回头,却发现龙结晟用一种好奇加研究的目光看着我,神色间的孩子气褪了不少,气度一下子开阔起来。想起刚才,

忙乱中他的随从依然礼数周到,看来这个师弟也是大有来头。
我一笑:“让你见笑了,我本是个小人。”
“不,当即立断,无妇人之仁,身居陋室不良于行,还能运筹帷幄占尽先机,”龙结晟微笑着摇头:“长生说你是个平凡书生,真是小瞧你

了。”
我道了声惭愧,这会儿哪有空寒暄起来,“你快去刑堂吧。”
“什么你呀我的,我们一起去。”龙结晟皱皱鼻子,淘气的神情又回来了:“还是说你想留在慕容家,不要燕云了?”
什么跟什么呢,胡扯起来倒真像燕云的师弟了。“情况紧急,你的人手又不充足,带着我是个负担……”
龙结晟长笑一声,也不待我说完,架着我便出了门:“可是我若不连你一块儿带回去,燕云不劈了我才怪。嘻嘻,第一次有人怀疑我的十二

近卫办不成事呢。”
17.
龙结晟这个人平日一定是顺风顺水惯了,看他行事的作风便看得出来。一路上也不大避人,但凡被人看见,只笑嘻嘻的迎上去,一指上前,

那人就不声不响的倒在地上。无论是仆人,还是府中侍卫,或是助拳的侠客,无一例外。
见我目瞪口呆,他便得意洋洋的把人藏进花坛或墙角阴暗处,跟我说:“放心,都没死,只不过要晕上两个时辰罢了。”
“你不是不要惊动府里的人么?”
他点点头:“是啊。不是都没出声示警吗?难道你要我像个小贼一样躲着他们?”
夏虫不可语冰。
一路上有惊无险,终于看到了刑堂。乍一看外面并没有重重把守,但里面绝不会这么简单,毕竟事关重大,大哥必会把燕云托付给信得过的

高人守卫。
龙结晟照例笑嘻嘻的,大摇大摆的就扶着我走过去。我大急。
“你放下我,先探一下里面有几个人,什么情况。”
“左右都要动手,有什么好看的。万一你被人拿住,我又要多费一番手脚。”说话间,大少爷已施施然推开了刑堂暗黑的大门。
于是我又一次来到了这里,又一次看见了他。
还是那根石柱,还点这那盏油灯,他盘腿坐着,衣裳也没换过,只是长发已松松的挽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点朦胧,有点慵懒

。他正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还在微笑,仿佛刚刚早起的君王,漫不经心中带着威严。听见门口的声响,抬起脸看了过来,终于迎上了我的

眼睛。
我像被人狠狠的推搡了一把,全没了重心,所有的感觉都随着那双眼睛颠倒起来,甜,酸,苦,涩,都溶到一起,再也辩不出了味道,只知

道麻了四肢,重了眼睫,塞了鼻子,捂住了口角。我说不出话来,静静的看着他。真好,他还活着。
他抿了抿嘴角,像是要忍住什么,可关不住的喜悦从眼睛里晕了开来,越笑越大,终于连那发亮的杏眼也笑成弯弯的月牙儿,仿佛满园的牡

丹盛放,生生被他笑出了国色天香。
一时间,我们都无语。
“阿弥陀佛。”宣了一声佛,无色无相打断了绮思。
一直坐在燕云身边说话的是慕容桂,此刻正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好象我是阴魂不散的妖怪。他们的前面,坐了一僧一道。道者年纪在五十上

下,面容清癯,蓝色的道袍洗的发白,背上的长剑却镶了块碧绿的美玉。僧者白胖,慈眉善目,手无寸铁,可是在没有一丝风的屋子里,宽

大的僧袍却翻飞起来,隐隐有真气流动。
黄鹤道人。妙谛方丈。
“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妙谛和黄鹤都站了起来,妙谛向我们施了个礼。
龙结晟找了张椅子让我坐下,略一抱拳:“二位好。我为燕云而来……”说话间,只见光华闪动,那黄鹤道人也不多话,猱身扑上,一柄长

剑竟舞得看不见人影,直袭向龙结晟。刹那间,两人已斗在一处。
“施主见笑了。黄鹤的脾气老而弥辣,性子竟比年轻人还急些。”妙谛站在我身边,一边说着,一边观看战局,并不助拳。
我不知道龙结晟的本领如何,但他是燕云的师弟,一路上又尽是一招制敌,想来也不弱,可苦于我根本看不懂他们谁占了上风,只觉得龙结

晟在寒光剑气中左右翻飞,跟黄鹤缠得极紧。
他为什么不用兵器?听说有一招叫做“空手夺白刃”,不知他会不会使啊?也忒脱大了,若他的近卫们来了再动手,想必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看向燕云,想让他给我点提示,只见慕容桂紧紧抓住他的肩头,犹疑的看着战局,燕云低声跟他说着什么,想必在跟他解释战况。边说

着,边瞟着我,又笑起来。
他倒镇静,还有空玩儿。我气结,不理他,继续看二人激斗。看也看不懂,只有瞎紧张的份了。不多时,忽听得身边妙谛“咦”了一声,又

过了一会儿,脸色竟有些变了,目光炯炯看着我:“请问这位少年是何人?”
我哪知道龙结晟是何方神圣。还没说话,只听“叮呤呤——”一串清响,二人身形倏地分开,黄鹤道人满脸大汗,单薄的道袍微微颤抖。龙

结晟闲闲站着,还是一付嬉皮笑脸的模样:“武当功夫也不过如此。”说着脚尖微动,把长剑钩起,随手把玩。原来刚才的脆响是龙结晟撤

了黄鹤的宝剑。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想不到龙结晟如此高明。
只见他双手托了剑,送还给黄鹤:“不过此剑倒是武当先人遗物,造次了。”黄鹤闷哼一声,接过剑来,怔怔看着。我忽然觉得不对,跟身

边妙谛同时大喊:“不好!”只见黄鹤举剑便要自尽。
电光火石间,龙结晟堪堪一指点到,眼前一花,剑又回到他的手中。
黄鹤二度失剑,面如死灰,开口说道:“贫道无能,先祖遗物竟教一黄口小儿玩于股掌,再不作他想,难道连一死也求不得么?”初此听到

他的声音,干涩暗哑。
龙结晟端正了脸色,沉声道:“先祖使过的东西又怎样?你若太过在意反被它制约,不如我今天就替你折了它。最看不得你们名门正派剑亡

人亡的规矩了。你年纪一把,丢了脸面输了几战便不能活了么?”
黄鹤没说话,但看样子颇为震动。
龙结晟继续说道:“本不想跟你废话,又怕你回头想不开。不是嫌我动了你的剑吗?告诉你好了:我爹爹是南海龙潜。”说着双手送剑,递

给黄鹤。
身边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黄鹤的眸子忽然也亮了起来。燕云无动于衷,我和慕容桂一脸茫然。
南海龙潜是谁?如果是武林中人,为什么慕容桂也不知道?
“果然英雄出少年。”黄鹤大笑起来,接过剑来,“原来是……原来是……你爹爹昔日路过武当山,和我师傅秉烛夜谈,算起来我们还是同

辈。今日贫道输得不冤,少不得回山上再练几年。”又对妙谛道:“即有此等人物在,我们也不须逗留了。贫道先行一步,告辞了。”说着

向众人偮手,大笑着摔门而去。
“大师可要一试身手?”龙结晟大眼溜溜,看得妙谛脸色一变再变,终于颓然道:“施主定要袒护那魔头,老衲无话可说。”竟双手合十,

念了声阿弥陀佛,退了出去。
事情一下子变成这样,刑堂里悄无声息,几双眼睛都望向慕容桂。
他抿着薄薄的唇,咬着细白的牙,仿佛不知道如何是好,手中却寒光闪动,一柄匕首抵在燕云的脖子上。“你不要过来!”他心浮气燥,英

俊的五官都纠结起来,对龙结晟喊道:“我管你是谁,武功有多高!只要你上前一步,我就要了他的性命!”话音未落,忽见他手一软,垂

了下来,握不住的匕首滚落下来,在地上跌成一串清响。
“雕虫小计。”龙结晟不屑的拍拍手,也不看他,只扶着我走到燕云身边。
顾不得关心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仔细看了看燕云的脖子,还好,没有血痕。
正看着,忽然他的手臂一紧,牢牢的抱住了我。“铁衣……”余音袅袅,化作叹息。
我久久的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健康有力。这就够了,我不敢看他,不敢多说一句话。我怕我又会忍不住落下泪来。
“喂,喂!你们两个不要不理我啊!”龙结晟终于不甘心的说话了,拍拍我的肩:“我刚才那手耍得帅不帅呀?”
有点不好意思,我轻轻挣开燕云的怀抱。“刚才怎么回事?他的匕首忽然就掉下来了。”
“喏,这个。”燕云放了一个东西在我手里。摊开一看,居然是颗蚕豆。
“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身上到处装着零食。”燕云没好气的训他。
龙结晟眼睛瞪得溜圆,腮帮子气鼓鼓的:“零食怎么啦?没我的蚕豆就救不了你的小命。”
“你就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暗器吗?”
“那些铁家伙又不能吃,带着太累人了。对了,”龙结晟眼睛一亮,在口袋里一阵摸索,“我还有昨天刚买的四喜花生糖,你要不要尝尝?


“要。”
……早就知道燕云随性得很,没想到跟他的师弟碰到一起居然是这个德行。
且由他们两人闲话,我看着慕容桂。好象刚才被龙结晟点了周身大穴,现在动也不动躺在一边,默默看着屋顶,眼神空荡荡的。
“桂儿,别想太多了,是我对不起你。”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自己不自量力,学艺不精。我只问你,有人去我娘那儿取钥匙了吗?”
我点点头。
他额上泛起青筋,狠狠地咬着嘴唇。“没想到事情一如你的预想。早知有此刻,我正月初一就该拼着一顿好打,告诉爹爹。”
他闭上眼睛侧过脸去,不愿再跟我说话。桂儿,我知道你那天是没那个勇气告诉你爹爹的,毕竟你还年轻。所以我还是利用了你。对不起。
“铁衣,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燕云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的招呼我。“这是我唯一的师弟,龙结晟。别看他小孩样,今年二十二,过了

年就二十三了。”说着大力拍拍他,“穿这么多,难道会冻死你吗?”
“还说呢,你们这边冬天太冷了,要不是你找我,我才不来。我们南海这会儿还穿单衣呢。”
“刚才一看你进门,我也挺放心的。”燕云上下打量着他:“我说长生怎么这么本事啊,在哪儿找到你的呀?”
龙结晟嘻嘻一笑,眼光飘到我的脸上,对燕云说道:“哪里是他找的我,正巧我去你家,在山庄脚底下就看见他疯了似的冲出来,这才知道

你出事了。他到处调不到人手,急得没办法,我便跟他一到来了。此事说来也巧,你命不该绝。要不是你拜托我的那件事,我怎会这个时候

到中原来。”
“哦?”燕云兴奋起来,“这么说你请到人了?”
“恩。我一块儿带来了,跟长生在一起呢。”龙结晟点点头,还不忘又吃了一块花生糖,笑得狡黠。“我说师兄,你可欠我几程了?今年你

输定了,哈哈,总算能看到你挨罚。”
“这罚我认。乖,今年长进了。”燕云见我一脸莫名,解释道:“我和他,”抬抬下巴示意他的师弟:“其实不是一个师父教的。我师父和

师娘长居在昆仑山上,感情甚好,相敬如宾,师父这么多年来言听即从,但有一件事两人每每吵嘴,总不服输,就是——谁的功夫更好些。

争了不少年,动手又没个轻重分不出高低,没奈何,最后决定一人收一个徒弟,然后每年让这两个徒弟比试一场,看看谁挑的徒弟天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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