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侍寝美郎————缀梦
缀梦  发于:2009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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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我不吃,你拿走吧!"

  总管看了一眼先前送来的饭菜被搁置在一旁原封不动,就知道他一口都没吃,不禁叹了一口气。"您再这样不用膳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不在乎!"宁丹曦面向总管,"辰恒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被老爷关在柴房里,"总管将饭菜端到他身前,俯下腰劝道,"你好歹也吃一点吧!"

  "辰恒正在受苦,我怎么安心吃得了饭,他的伤势究竟如何?"

  总管面露犹豫之色,似在考虑要不要据实以告。

  "你快告诉我啊!"

  "老爷那日怒不可遏,命人重重鞭打,毫不留情,那孩子倒也十分能忍,连受了50鞭,竟然一声哀叫也未呼出,直到身体受不住晕过去为止。"


  "什么?他晕过去了?"宁丹曦一听担心不已,"有没有找大夫来看?"

  "老爷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柴房,还派人看守在门前,在没有老爷的允许下,谁都不敢擅自去请大夫来诊治,连我想进去看辰恒都被拦阻。"


  "爹真这么狠心,不顾辰恒的死活吗?"宁丹曦心焦如焚,用手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少爷,您难道忘了老爷禁止你踏出这祠堂一步吗?"

  "只要你肯帮忙,想个借口骗过守在门前的家仆,让我能够出去。"

  "万万使不得,老爷还在气头上,要是发现你私自潜逃到柴房去见辰恒,

  必会更加生气!"

  "那还不简单,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神不知鬼不觉,我爹哪会知道?"

  总管面露难色,"但我身为宁府的总管,不能违抗老爷的命令助你逃出,你就别为难我了。"

  "难道你就忍心见辰恒一人孤零零的留在柴房里无人照料吗?"宁丹曦采取温情攻势,希望能打动他。"他的伤势那么重,又没人为他请大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这....."总管忍不住有所动摇。

  "都过了三天了,你还在为那贱奴费神?"宁老爷从门外走进来,正好听见宁丹曦与总管的这番对谈,脸色铁青。

  总管见主人驾临,连忙躬身迎接,宁老爷甩甩袖子,他便示意的退了下去。

  "我说过辰恒是我所爱之人,从总管口中打听到他身受重伤,我当然会为他担心!"

  "我本以为过了几日,你自会冷静下来,反躬自省,深以自己那日的丑事为耻,想不到你竟无半分羞愧之色,依旧对那下人念念不忘!"宁老爷痛心似的沉下脸,"也罢,既然你这么想看他,我就带你去见!"


  "真的?你愿意让我见他?"宁丹曦简直不敢置信,黯淡的双眸倏地放出希望的光亮。

  "不错,就怕你见了会悔不当初!"宁老爷转身走向门外,"要就快跟我来吧!"

  宁丹曦喜不自胜的尾随他前去,经过三日的绝食,虽然全身疲软无力,但想到即将见到朝思暮想的辰恒,就觉脚下如踏云雾,箭步如飞。


  12

  一到守备森严的柴房前,宁丹曦迫不及待的就要破门而入,却立即被守在门口的家丁拦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是我吩咐他们这么做的!"宁老爷文风不动的站立在他身旁,一脸的威严,"我只答应让你见他,却没有答应你们两人相见,你只能从窗户外远远的看着他。"


  在情势所逼下,宁丹曦只得听从宁老爷的要求,绕到镶着木棂的窗前往里眺望,只见辰恒躺在稻草堆上昏迷不醒,他双眼紧闭,脸容苍白如纸,健壮的身躯伤痕累累。"辰恒!"他焦急的出声呼喊,想要靠近却不得所愿。


  "没用的,不管你怎么喊他的名字,他都无法听到你的声音。"宁老爷冷冷的声音传来。"打从那日被鞭打之后,他就未再进食过一粒米,一直昏睡着,身体会受不住也是自然!"


  宁丹曦又心疼又着急,"爹,快叫大夫来看他!不然他会死的!"

  "他勾引你做出败德之事,我没打死他就算宽容的,还想我为他请大夫?"宁老爷绝情的说。

  见宁老爷说得毫无转圜的余地,宁丹曦内心如热锅里的蚂蚁,向来不愿向人低头的性子宁愿放下身段,也要救辰恒的命。"爹,算我求你,救救他!"他苦苦哀求。


  "那得取决于你了!你要是肯承认那是一场错误,是你一时不察才被辰恒所勾引以致犯下大错,并当场立誓切断与他的关系,从此不再与他有任何牵扯,我就立刻命人请大夫来诊治他。"


  "不,我怎能说出违心之言?更不能陷他于不义!"

  "随便你!"宁老爷面无表情,眼神如铁石般冷硬,"你不愿意的话就看着他死吧!"

  "爹,你怎能如此残忍!"宁丹曦双唇颤抖,倒退了一步。

  "我残忍?这不过是要你做出对你对他都好的决定罢了!"

  宁丹曦木然的呆立着,眼睛望向柴房里奄奄一息的辰恒,千头万绪掠过脑中,辰恒的生死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要他割舍辰恒,背弃两人的情义,犹如割下他心头的一块肉,万般不愿,但若不应允宁老爷的条件,辰恒必死无遗。


  "快点决定吧,你拖得越晚,辰恒的状况就越是岌岌可危。"

  "我知道了!"宁丹曦面色沉痛,被迫做出了此生最痛苦的抉择,"爹,我错了!"他俯身下跪,双手发抖的叠在膝上,每吐出一个字就像巨石落在他身上痛不欲生,他将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滴泪珠缓缓从他眼角滴落。


  13

  神智恍惚间,辰恒昏沉沉的脑里忽然听得有人谈话的声音,他慢慢睁开眼,满室的黑暗里里发现窗外洒落的一片月光有两个看不清楚的人影浮动,是谁在外头?


  他勉强撑起伤重的身子,踉跄的扑到窗前往外察看,只见宁丹曦就在距离他数步之遥的地方,穿著一身飘逸的白袍,跪在一脸严肃的宁老爷身前,正不断的朝他嗑头谢罪。


  "请爹原谅我的一时不察,竟遭辰恒这贱奴所勾引,以致犯下令宁府蒙羞之错事,经爹一番当头棒喝,我终于大彻大悟,并深以为耻,决心要洗心革面,与辰恒彻底划清界线。"


  辰恒全身僵直,握住窗棂的手用力到泛白的地步,他无法相信他最爱的少爷、用全部的性命去爱他的人竟会背弃他,不但向老爷表明两人的感情是一场错误,还指责是自己勾引他!


  不!他的丹曦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那声称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的情人绝不会在重要关头舍弃他,那一定不是丹曦,只是披着宁丹曦人皮的假人罢了。


  尽管他百般不愿相信,残酷的现实却不容他自欺欺人,朝他直扑而来,寂静的夜色中宁老爷那苍老而洪亮的嗓音如刀般尖锐彻骨。


  "曦儿,此话当真?你真已经有所觉悟,愿意切断与那贱奴的关系?"

  "是的,爹,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我愿对天发誓死都不会再见辰恒,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宁丹曦绝情的誓词清楚的传进辰恒的耳中。


  像被人刺了一刀般,辰恒摇摇欲坠的身子缓缓从墙面上滑落在地,万箭穿心的剧痛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直叫他痛彻心扉,肝胆俱裂,彷佛有团滚烫的烈火焚烧着胸口与五脏六腑,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他觉得生不如死,登时喉间一阵气结似的郁闷涌上,哗的一声,他喷出大量鲜血,接着便晕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辰恒只觉身上遍布的伤口疼痛难耐,意识在一片漆黑里浮浮沉沉,蒙胧间忽觉一片片清凉降火的药膏覆盖在伤处,瞬时消退了痛楚,跟着全身奇痒入骨,他想要伸手去抓,却似有温热的暖物压在手掌上,令他使不出力来,正欲张眼探个究竟,忽觉一股苦涩难喝的药汤从口中灌入咽喉,他昏昏沉沉的吞咽下肚,但觉体内暖意骤升,说不出的受用,渐渐忘了奇痒,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又过了良久,他忽然觉得有人在用力摇晃他的肩膀,不断用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吼着他的耳朵。

  "喂!快醒来!你要睡到什么时辰?"

  他微微张开眼,猛见面前一张肥胖臃肿的脸,正横眉竖目的瞪着自己,不由得悚然一惊。

  "你可真是会睡,都睡了七天了!非要我三催四请才肯醒来吗?"

  辰恒一副不知发生何事的模样,他挣扎着坐起身,定眼一瞧,这才看清楚站在他面前对他大呼小叫的是和他同为宁府家奴、年纪相仿的仆人阿财。


  "我在什么地方?"

  14

  "怎么?你睡到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阿财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失势的宠妃充满不屑。"当然是在柴房里,像你这样勾引少爷、不知死活的贱人,还奓望有什么好待遇不成?"


  经他这么一提醒,昏迷前的记忆一股脑儿尽数涌进脑内,辰恒露出比死还难过的表情,胸口又是一阵刺痛。

  "你那是什么表情?"阿财早已看他不顺眼,嫉妒他竟能遭少爷重用,但碍于他是少爷眼中的红人,一直吞忍在心中不敢发作,直到他无意间发现他和少爷的私会,暗喜在心中,连忙禀报老爷知情,看到他被拖出去受到重罚,这才出了一口怨气。"要不是我奉少爷的命令前来赶你出府,我才不想来这沾你的秽气!"


  "你说什么?是他要你来的?"辰恒面如死灰,眼神如负伤将死的野兽一般。

  "正是,这是你全部的行囊,快快滚出去,有多远就走多远!"阿福把手上的包袱丢到他身上,见他落难,非但无一丝同情,反倒幸灾乐祸,更趁这时候落井下石、冷嘲热讽。"你做出那等下流的勾当来,还有脸留下来吗?我要是你早就惭愧得割颈自尽了!"


  "是丹曦亲口这么说的吗?"

  "大胆!少爷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阿福狠狠踹了他一脚,并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的银票洒在他脸上。"这是少爷要给你的盘缠,连结算的工钱一起算进去,以后跟你再也没关系,希望你不要再来与他纠缠。"


  绝望像毒药侵蚀,辰恒刹时如石像动也不动,恍若未闻,什么疼痛也感觉不到。

  "喂!你还呆呆柱在那里做什么?"阿福又踹向他,"拿了银俩就快滚,不然我就亲手拿扫把撵你出去!"

  辰恒拾起包袱和那张紧握在手中的银票,如失了魂般站起身来,步履蹒跚的往门口走去,每走一步,就像背上压着千斤重的石头般脚步沉重。


  当他一踏出柴房外,忽见后院四处张灯结彩,挂满喜事用的大红灯笼与红烛,放眼所及都是刺眼的大红色,他微微一怔,倏地停住脚步出声问道:"宁府有谁办喜事吗?"


  "当然是少爷了,他明日就要迎娶李员外的千金为妻,府里上下都忙着张罗这事呢!"阿财毫不隐瞒的脱口而出,说得就像是自己要成亲似得意洋洋。"所以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你是什么东西,还真以为可以攀上少爷吗?"


  辰恒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几欲倒下,但他强自撑住,在满腔的悲痛中,他忽然想要大笑,难怪他要切断两人的关系、急于赶自己出府,原来他即将迎娶美娇娘,哪愿意再和自己瞎混?


  想起两情缠卷之时他对自己说过的誓言"除了你之外,我不要什么妻子或妾!",简直是笑话一场,不过是欺骗他的谎言,而他竟然深信不疑。


  登时强烈的恨意一涌而上,给了他支撑的力量,他挺直腰杆转过身来面对阿财,目光如炬,他用一种无比冰冷的口吻道:

  "请你转告宁少爷,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再来纠缠他,我踏出宁府之后就不会再回来,请他放一百个心,并祝福他和新婚妻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也请你代我向老爷传达,我辰恒即使离开宁府也会一生感谢他的收留之恩!"


  阿财见他赤红的双眸陡然发出厉光,犹如从阴间前来索魂的厉鬼,不禁一骇,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张银票麻烦你退回给少爷,既然我已被驱逐出府,就不再是宁府的家奴,所以我不会再取用他的任何一文钱。"辰恒将那张被揉烂的银票硬塞到阿财手里,旋过身子抬头挺胸的往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踏出宁府,阿财还没来得及反应得过来,他人已经消失在一阵扬起的飞烟尘土中不见影踪.......


  15

  十年后

  宁府静无人声的大宅院静静伫立在歌舞升平的京城中,秋季的夜色融进内院凋零的花圃,满地遍落的落花枯叶无人整理,曲折的长廊看不到一个来回奔波的奴仆婢女,用来接待客人的前厅与厢房空荡荡的一片,不似昔日灯火通明、宾客云集,但见偌大的宅第四处弥漫着冷清萧条的气氛,再也没有当年富甲一方的热闹盛况。


  宁丹曦独自坐在书房里,就着一盏小小的烛光,低头埋首于桌上堆积如山的帐册,他看着帐册上列出的赤字,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忧心忡忡的愁容。


  "少爷,这么晚了,您还没安歇?"总管提着油灯缓步走了进来,原本半白的头发经不过岁月的摧折早已变得全部灰白,老脸的皱纹比以往更多更明显。


  宁丹曦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我得把帐册看完。"

  "是不是又是赤字?"总管看到他愁眉不展,立刻明白他是在为布庄的生意烦心,自从几年前宁老爷过世以来,少爷就一肩扛下继承家业的重担,努力经营


  宁府世代祖传的布庄生意,哪知宁老爷生前为了扩大布庄的规模、在各地设立分处,竟不惜向钱庄借款,等到少爷接手时才发现是烫手山芋,光凭首要的布庄总铺收益根本无法负担分店的开销以及庞大的欠款,最后只得一间间卖掉拿去抵债,唯独位在京城的布庄总铺,少爷坚持撑下去,因为他不能坐视宁府的百年基业毁在他的手上。


  宁丹曦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最近几个月以来,上门的人越来越少了,以前爹在世的时候是门庭若市、人潮络绎不绝,哪像现在门可罗雀,今天也是一整天都没人上门。"


  "这不是少爷的错,谁叫对面开了一家和我们一别苗头的新布庄,不但声称贩卖的布料种类繁多,包括来自西域各国的珍贵丝绸,而且价格还卖得比我们便宜,摆明是要和我们抢生意,听说老板是最受当今圣上疼爱的小儿子十四王爷。"


  "十四王爷?"宁丹曦拢起细眉,这名字听起来怪耳熟的,他似乎在哪听过?

  "不就是皇上前不久寻回的儿子吗?说是二十多年前因后宫内斗而被人偷抱出宫,从此下落不明,导致父子失散,但皇上始终惦记着这失踪的孩儿,不断派人到民间暗中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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